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我的阿勒泰:我的丈夫巴太 > 第4章 第四章

第4章 第四章

苏力坦在为小儿子布置新婚房时特意修砌了一张宽长的大炕,足足能够睡下十一二个人,他希望他的小儿子巴合提别克能够和他未来的妻子多生多育,为家庭添福添寿。

然而现在这张长炕上,两个红色花纹的喜被被巴太分别放在长炕的两边,我和他躺在一张炕上,却仿佛相隔百里,他的新郎官西装与我的新娘服饰成为我们各自的分水岭。

我们在这张炕上划分了自己的安全圈,划上了与对方的分界线,我们在自己的“世界”平躺,或面对着墙面,或望一眼相隔百里的另一半,某个眼神碰撞的瞬间,我们下意识地逃避。

红温逐渐从脖颈上溢到脸颊,我把身上的红色被子罩在头上,世界瞬间变暗,变暖,四周静谧,连屋外牲畜的嘶鸣也听不到。

巴太不知何时将马灯熄灭,我在被子里浅睡一会儿,把头再钻出被子时,他已经背对着我躺在被子里睡着了。

新婚的第一夜,我与我的丈夫达成某种未明说的契约,各自圆满。

苏力坦在我和巴太结婚后的第二天明显得衰老,从前直挺地脊背稍弯了下去。

他虽然是个老传统,但看到我在厨房忙碌时总是默默地搭把手,有时给我递个勺子筷子,有时用筛子把晒干的牛粪和树皮运到灶台边,有时帮我倒掉簸箕里的厨余垃圾。

他步伐缓慢,佝偻着背,在屋里屋外进进出出干点小活。

而巴太总是在外忙着,或放牧,或帮牧民接生小羊,他常牵着他的马儿外出,很少留在家中。

为了家里的积蓄,他说他去找工作。

起初他连夜里也不回来,我和苏力坦便各自披着厚衣袍子坐在家门口等他,我们像留守的老人与守寡的妻子,凄凄惨惨。

最近夜里经常有狼出没,村里的人们尽量都不外出,我和苏力坦都担心着巴太,心里祈求着天神保佑巴太平安。

苏力坦年纪大了,等到半夜他的身体已经扛不住,拢紧身上的厚袍子后朝我说:“别等了,巴太是大人了,会自己保护自己的。”

苏力坦回到屋子后,我将身上的袍子拢了拢,抱着胳膊继续等巴太,实在困了就趴在腿上睡觉。

天将蒙蒙亮时,马蹄声由远及近,四周一片暗蓝。我下意识仰起头,眯着眼望向前面穿一身黑色衣袍的男人。

他摘下头上的帽子,前额的头发遮挡了些许他的眼眉,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在望着我,目光深沉。

他的腰间系着订婚时我送他的牛皮腰带,平时他将腰带挂在墙面,只有外出时才系上它,他的小刀也经常放入腰带上的刀鞘。

我在门口台阶上坐了一夜的身体似乎极度疲惫,摇摇晃晃地走向他,他上前几步扶了我一把。

我扬起笑,接过他手里的马缰:“你回来啦。”

他替我将身上的袍子拢紧,帮我把衣袍上的几颗扣子扣上:“不冷吗?怎么不扣扣子,钻风呢。”

我摇头,笑着:“不冷,就是困。”然后在他面前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他趁机取走我手里的马缰,将缰绳拴到旁边的木桩上,然后往屋子里走。

我跟在他身后,摸了摸衣袍上被他系好的扣子,几颗扣子上还残留些他手指上的寒意。我明白他一夜未回家,一定冻坏了,我庆幸自己提前把炉子生了火,苏力坦在睡前也在炉子里加了些木块和牛粪。

炉子里生的火还未灭,巴太举着双手在炉边暖着。

我替他把他身上带着寒意的衣袍脱下,换件暖和的袍子为他穿上,再细心为他扣上扣子。

“知道给我扣扣子,怎么就忘了给自己扣?”

我羞红着脸借口道:“我在家不感觉冷。”

往他手里塞了杯热茶后,我伏腰加着木块。

我想让炉子里的火更旺一点,更暖一点,巴太冻了一夜,一定冻坏了。

他默默没有说话,帮我往炉子里添了一把木块后盖上炉盖,放上水壶。

我觉得不够,又在暖袋里加了热水替换他手里的热茶。

“冷不冷?”我问他。

“现在不冷了。”他回应,“阿依扎提,我在县城找到一个动物疗养中心,和老板商量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就可以去那里帮忙,就是工资少点。”

我提了把凳子放到他身后:“挺好的。”

他没有坐在凳子上,而是从他刚才脱下的袍子口袋取出一个塑料的小蓝盒子,将它递到我手里:“县城摊子上免费送的护手霜。”

“免费的?”我疑问,竟然有免费送人东西的。

他没有回答我,只道:“我和爸爸都用不上,你拿着用。”

我抚着冰冷的被冻到的盒子,尝试几下都没有打开,他看到后过来帮我,拧了几下就打开了。

原本冰凉的塑料盒子在他的掌心抚了抚,暖了暖,递到我手里时盒子上带着他的温热,暖和和的。

无论是免费的还是买的,我还是感激他记得给我带一盒护手霜回家。

两年前的一个秋天,我上山寻找走失的羊羔,突遇暴风雪,迷了路。

在漫漫雪地中,我遇到和我一样挣扎在风雪中的年轻牧民,他说他的羊群被吹散,他从马上跌下来摔伤了腿。

我们相依为命,饥寒交迫,我们相互拥抱,互相取暖。

他嘴里哼着古老的民族歌曲,悠长地曲调绕在耳畔,仿佛连周围寒风的呼啸也成为小提琴冬不拉等乐器发出的声音,那首曲子我犹记忆深刻,那首曲子在当时温暖了我。

“后来呢,你们怎么得救了?”

艾登喝了口奶茶,将碗放回桌案:“几乎在绝望的时候,执勤的边防官兵举着红旗找到我们,我和阿依扎提就获救了。”

艾登来时特意拾掇了一番,上身穿着件立领黑色夹克,底下穿着件又长又宽不合身的黑色裤子,裤腿被他有意得挽了几下,但很整齐。

苏力坦看看旁边一直默默无言的巴太,向艾登道:“感谢天神。”

我端着承盘放到桌案,将承盘上的羊头对着艾登,以示他是尊贵的客人。

分肉由客人来做,艾登执着刀子将羊脸上的肉切下留给自己,也留给苏力坦一块,而后将羊舌头切下放到我的盘子。

他看一眼桌边的巴太,敛下眼眉:“羊耳朵给巴太。”

一般羊耳朵是要给小孩吃,让他们听大人的话。

艾登将羊耳朵切下,执着刀子放到巴太的盘子,巴太蹙起眉,低头看一眼盘子里的羊耳朵,继续安静坐在桌边。

分完以后,艾登把刀子交给苏力坦,由苏力坦完成剩下的肉的分配。

艾登把由奶皮子制作的“克勒给”抹在油炸的“包尔萨克”上大口吃起来,吃了好几个,盘子里的羊肉也全部吃完,仿佛饿了几天似的,一点不留剩下的,最后打个饱嗝,摸了摸鼓起的肚皮。

他从毡毯上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厨房,见到我后眉眼弯弯的,夸赞道:“阿依扎提,你做的饭真不赖。”

我笑起来:“下次路过这里,我们一定还热情招待你。”

他挠着头,怕弄乱发型,急忙又理了理头发:“那我就走了。”

“不再坐坐?”

“不了,我现在是护边员,还要工作。”他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团红色的布料,铺得平平展展的伸到我跟前,手指指着上面的字:“边境巡逻代理人。”

我点头,向他露出欣喜。

“朝戈认识吗,我朋友。”巴太冷不丁地问一句,“他跟你一样,也是护边员。”

艾登挺起腰板,自豪道:“认识啊,朝戈和我也是朋友。”转而又看向我:“阿依扎提,那我先走了,挺忙的。”

我放下手里的抹布,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我送你。”

他抿唇点头,瘸着腿走出屋子,我走在他身后,忽然他转过身来,跟我说:“你结婚时没有来得及为你唱《劝嫁歌》,现在又要和你离别,我想和你一起唱《别离歌》”

我有些犹豫,看向巴太。

巴太摸着脖颈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天。

艾登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回:“当然是,但我想听一听我丈夫的意见。”

巴太转头看向我和艾登,嘴上说着:“我没意见。”但眼神分明的凌厉。

即便现在他只穿件旧的白色打底衫,底下是件旧的深色牛仔裤,鞋子更加不用说,是穿了几年的旧皮鞋,只是质量好,一直没有穿烂。而他和特意拾掇的艾登站在一起,仍能衬出他的高大与气质。

他身上有种由内而外的,不需要外物装饰的一种安全感。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壮实健硕的身体就已经足够吸引更多的异性。

他眯着眼,双手叉腰,从上到下打量着艾登。

仿佛猎鹰的食物被狡猾的狐狸偷走,它只需伸出爪子,眼神锐利而深邃地凝视狐狸,未动手,狐狸已经怯了胆。

艾登稍稍仰头,与巴太对视几眼又立马将视线躲开,自知理亏,匆匆向我道别:“阿依扎提,今天可能来不及了,下次见面我们再唱,我先走了,再见!”说完,又觑一眼巴太,瘸着腿离开。

我向他招手告别:“再见,艾登。”

巴太还是刚才叉着腰的样子,眯眼看着我,本来就撅的嘴巴好像更加变撅了。

我捏着身前的围裙,小心问:“怎么了?”

他又恢复以前的样子,眼神温和,抿了抿唇。

摸着脖颈后面跟我说:“没事。”然后进了屋子。

之后几天,他再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经年烈酒

陷落春日

池南春水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别那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