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孙婆子说的就跟周立行是专门半夜来私会王喜雀一样,周立行羞窘脸红,不知所措。
王喜雀倒是扑哧一笑,“孙婆,那你就去守门吧,我跟弟娃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到你。”
孙婆子二话不说,脸都不往他俩那边扭一下,起来就往门外走,屁颠屁颠去院子里守门去了。
卧室里没有多少家具,周立行自来熟地坐到梳妆柜前,拿起一根王喜雀的簪子把玩,听王喜雀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原来是孙婆子的儿子木铜铃,学的是裁缝手艺,留在家乡云南昆明的一家裁缝店里做活儿,正是十**的年纪。
孙婆子生了四女两男,养大的却只有一女一男,姐姐十五岁嫁人,十六岁生孩子难产死了,现在只有这一个独儿。
她之所以从云南跑到成都来当管家婆子,是因为她老公前几年死了,但是木茶商作为老公同宗亲戚帮了忙,把她儿子送去学裁缝;她为人比较忠心,木茶商便把她送出来监管自己在外面的小老婆。
她前一任监管的不是王喜雀,而是浙江那边的,因那边的小老婆怀孕生了儿子,木茶商觉得那小老婆彻底安稳了,便让她回成都来监管王喜雀。
来之前,木茶商说他见过王喜雀同房完之后要偷偷喝药,多半是不想给他生孩子,没孩子的女人等于没养熟。
他让孙婆子一定要想办法看住王喜雀,一是不能红杏出墙,二是搞清楚她是不是在喝避子汤。
孙婆子并不是聪明人,她自认为自己亡夫是木茶商同宗的人,沾着亲,又是奉命前来,于是刚来到的时候姿态摆的足足的,那架势就差点没把自己当婆婆妈看了。
然而王喜雀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年她也是做大管事的,岂能让你一个后来的婆子把她当小媳妇管?
二人好一番明争暗斗,互不相让,闹得院子鸡飞狗跳。
二人关系的缓解,还是因为上次周立行救了她们。
后面黑老鸹受伤,孙婆子颇为自责,让王喜雀看出孙婆子只是颇为凶悍,但并不恶毒。
这之后,王喜雀主动释放了善意,她私下托人打听到孙婆子的家人状况后,便坦白地跟孙婆子说,自己确实在喝避子汤,不愿意怀孕时因得小时候见过难产而死的小姑娘,心中害怕,所以不敢生。
孙婆子听了这番话,想到自己难产去世的女儿,悲从中来,陪着王喜雀哭了好大一场。
王喜雀又解释自己本就是被强娶的,但是这辈子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
总之,孙婆子对王喜雀态度和善了许多,也没有把避子汤这事儿告诉木茶商那边,反而是遮掩说王喜雀月经不调,喝药是为了调理身体的。
于是,二人的关系变慢慢正常起来。也不能说王喜雀有多信任她,但大家不敌对,她才能偶尔摆脱孙婆子的日夜跟随,方便私下做些其他事情。
这回的事情,是从木铜铃那里惹出来的。
木铜铃在裁缝铺里干了这些年,手艺也是学了几分。他聪慧好学,分解了一些西洋裙子的制作方式,裁缝铺也颇为重视他,便带他去上门为那些大家族的小姐们做这些洋气款式的衣服。
一来二去的,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女儿跟他熟悉起来,前前后后找他做了十来条各色的西洋裙子,而后,婆子从新送来的裙子里,搜出一封木铜铃写给小姐的信。
那信里,本是木铜铃自言出身微寒、身无分文,不敢担小姐厚爱之类的话语,而这信里的内容不知为何被传了出去,莫名其妙的变成木铜铃瞧不起那小姐。
云南之地民风开放,长期和各民族混居,对男女看对眼的事情并不如中原大地那么严防死守然。
那小姐到没啥,在家哭了几天便罢了。
可那小姐的哥哥觉得伤了掩面,当即伙了一群人,把木铜铃从裁缝铺里拖出来打得浑身是血,昏死在路边上,他们还叫嚣谁敢收治就打谁。
好心的裁缝铺老板晚上才敢去大街上,悄悄把木铜铃给接回去藏起来救治。
哪知道那小姐的哥哥十分蛮横,直接打砸了裁缝铺,还找到木茶商问他是保这个小裁缝,还是保他的茶叶仓库。
哥哥说他随时可以一把火烧了那仓库。
木茶商自然是保自己的茶叶仓库,他觉得木铜铃自作自受,拒绝人还要写到纸上给人看到,真是愚不可及,自己作死。
于是木茶商让裁缝铺老板交出木铜铃。
裁缝铺老板知道把人交出去,铜铃必死无疑。
他心中不忍,于是表面上答应了,实则找人直接带着木铜铃跑路,让人捎他去成都找孙婆子。
回头,他便说自己裁缝铺被砸的时候,木铜铃已经自己逃了。
木铜铃一路颠簸,好在送他的人很负责,加之他本人命大,送到成都成功见到了孙婆子。
孙婆子听完原委,吓得大哭一场,求着王喜雀把木铜铃养在宅子里。
王喜雀本就心善,心里也是可怜他。当即收留了木铜铃,还请了医生替他医治一些暗伤。
这些都是周立行外出学车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王喜雀讲完前情,才开始说现在。
“我这院子里,肯定还有木茶商的眼线。我们收留木铜铃的事情,被传到了木茶商的耳里,他前些日子送信给了忠义堂,请忠义堂把铜铃给抓了送回云南去。”
“先停一会儿。”周立行皱着眉头,“你那药,对身体有没有损害?”
王喜鹊一顿,心中翻起一股酸涩,莫名地,她不想欺骗眼前这个真诚的弟娃。
“是药三分毒……肯定多少是会的……”
“……”周立行咬紧了腮帮子,有很多话在心里转圈,他想劝王喜鹊不要吃药,可是喜雀不愿意怀仇人的娃,这本就是两难,他又能做什么呢?
“姐,你继续说那个木铃铛吧。”
王喜雀很愁,“忠义堂上门把木铜铃给带走了,孙婆子怕铜铃回去便没了小命,各种哀求我。我想找你,你不在,我便去找方大爷,想说能不能出钱把铜铃买回来……方大爷说他必须守江湖道义,不能应我,他也觉得铜铃是自作自受,辱了人家小姐名誉……”
周立行默默听完,觉得这事儿并不难办。
“所以,我只需要把木铜铃给救出来就行,是吗?”
王喜雀双眼一亮,喜于形色,转即又想到什么,担忧道,“你现在是堂口的刑纲,你去放人,怕也是要被责罚……”
周立行笑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调皮地露了出来,“谁说我要光明正大去救呢?咱可以偷偷的嘛。不过,人救出来,你们准备往哪里送?”
王喜雀想了想,答道,“还是去重庆吧,青竹叶在那边,大家都是苦命人,能有个好照顾。”
说完,王喜雀也小了,她打趣道,“铜铃这孩子长得端正,脾气也柔和,年岁和知书知礼也差不多,要是万一哪两个人看对眼,那还是一桩好事呢!”
周立行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端正?多端正?”
王喜雀莫名其妙,突然意识到什么,又笑了。
“哎,那肯定比不上你呀,他那叫端正,你呀,叫俊秀!有胆有识,有情有义,英俊神武!”
周立行听得心花怒放,挺起自己愈发宽阔的胸膛,豪情万丈道,“包在我身上!”
他细细和王喜雀商量了一番,救人容易,送人走难。晚上成都宵禁重,城门也关了,这个时间是不妥的。
只能是白天,想办法救了人得迅速送出成都城才行。
周立行想到的,是搭川渝间的货运车。当初他和黑老鸹便是坐汽车回来的,如果他在公路局里干了一段时间,私下熟悉的货车司机较多。
而且,载人的车好盘查,载货物的车反倒因为关系比较深,嫌少遇到什么纠缠。
事不宜迟,周立行决定明日便找货车司机,最好是后日便能把人救了。
万一再迟一些,木铜铃被往云南一送,他便不好救人了。
王喜雀把孙婆子叫进来,告诉她:
“立行兄弟答应了帮忙,他会亲自去救人,能不能成不敢保证,但立行兄弟是要但着风险的。”
孙婆子又是抹着眼泪要跪,被周立行给扶住了,她声音哽咽,千恩万谢。
“孙婆,咱们丑话得说在前面,无论是打点人脉、购置车票还是其他,钱得你出。”王喜雀认真道。
孙婆子自然是答应,“您说个数,若是不够,我去当去借,定都凑起。”
周立行见孙婆子这样耿直,回答道,“看在喜雀姐的面子上,我用了多少再告诉你。”
“我们想若是能把铜铃救出来,便就送到重庆去。我有个娘家姐姐在那里做生意,可以收留他。”
王喜雀嘱咐道,“我们肯定是被人盯着的,若是铜铃能脱险,你这一两年里都不能轻举妄动,等什么时候合适了,你再借病脱身,到时候去重庆和铜铃一起生活。”
孙婆子这下更是感激涕零,“喜雀,以前都是我不好,给木茶商那个狼心狗肺假仁假义的东西做事,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我对你好!”
周立行认真地问孙婆子,“你真能把喜雀姐当亲闺女?”
孙婆子擦干泪水,“我这般说,你们可能会以为我是逢场作戏。以后日子还长,我可以证明自己的。”
周立行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雕花精美的小木盒,放到王喜鹊的妆台上,清了清嗓子,“喜鹊姐,我去了一趟云南,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说完,也不等王喜雀推拒,直接向王喜雀和孙婆子抱了个拳,然后乖乖从房门出去,翻墙走了。
第二日,周立行如自己计划的那般,先去堂口关人的地方溜达了一圈,确定了木铜铃还在,然后便去车站找熟人,在钱财和义气的综合作用下,非常顺利地同货车司机搭上了线。
第三日,周立行信心满满,摩拳擦掌,准备救人。
他找了理由把守着木铜铃房门的人支开,进门去一看!
里面坐着的,是好整以暇的方结义!
[亲亲]谢谢亲亲们的营养液,正在外出差,回来之后再列名单感谢[玫瑰][合十][合十][合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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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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