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微微一笑,“您日后就会知道了。”
“……”
郁阑珊作势要走。
那小道士见他毫不犹豫转身便要离开,一时也顾不得故弄玄虚了,连忙道:“哎哎哎别走嘛,我告诉你还不成嘛。”
郁阑珊回眸示意他有话快说。
小道士松了口气,仍是那套玩世不恭的样子,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装作风流地扇了扇,语调拖长:“我嘛……”
小道士的手搭在郁阑珊肩上,在后者警惕的目光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只是想和郁小公子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郁阑珊问。
小道士轻合折扇,缓缓道:“我可以协助郁公子解决您昨日的困扰。”
郁阑珊很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事,但他并不清楚此事这个道士究竟知道多少。
思虑过后,他试探问道:“那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小道士摆摆手:“在下想要的真不多,只需一笔钱财,让在下还清欠款就好了。”
的确不是什么很高的要求。
郁阑珊问:“可我昨日问你时,你分明说天机不可泄露,怎么到了今天就能说了?”
小道士摇摇头:“我可没说这事儿不能找人帮忙,我只说了不能告诉你罢了。”
见郁阑珊一脸不信,他又补充道:“虽然我赌术不怎么样,但是算命卜卦这块我可是专业的。”
他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张纸,皱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稚嫩,笔墨泛黄,歪歪扭扭地写着:
“天机山第一神算子。”
小道士神色得意:“天机山掌门亲自认证。”
“……”
好假。
郁阑珊在心里默默吐槽。
天机山修道,主习占星算卦之道。
天机山掌门在一百年前就已避世不出,这张字条怎么可能是她写的?
更何况这字这么丑。
这小道士真是处处坑蒙拐骗胡说八道,也不知道他昨天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也便罢了,但如若是真的呢?
郁阑珊脑海中想起了那张苍白带着病气的脸,想起了那些他不爱听的自暴自弃的言语,最后,想起了那常年冰冷的体温。
“左右我活不长,待我身死那天,去留随君。”
“我的命数,早已注定。”
如果是真的,那虞镜雪活着的可能是不是就大一分?但如果请了这道士相助,他们还是活不长,那虞镜雪又会不会失望?
小道士很精明地察觉到了他的犹豫,自信满满地自我推销:“五十两,只要五十两!专业算命高手竭诚为您服务!我可以实时为您推演命运,提点您度过人生难关!”
“划算的很呐!”
温竹茗在一边云里雾里地听着他们对话,看见小道士拿出那张字条的时候还信以为真,真被他唬到了。还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也算一卦,算她日后会不会成为修真界第一剑修。
他的气质实在太不正经,郁阑珊心里摇摆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毕竟有时候,出现后又消失的光明比彻底的黑暗还要令人绝望。
郁阑珊不想看到虞镜雪失望的神色。
“您不信我?”小道士像是看出来了他的疑虑,一手捂着胸口,踉跄后退,似乎是被他伤得很深,颇为痛心疾首。
“可怜我十五岁就被赶出宗门,一个人孤苦伶仃……”道士神情悲怆,语调凄苦,“独自在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靠给人算命为生,成天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他偷偷瞟了一眼因为他忽然痛哭起来而逐渐手足无措的郁阑珊,更加努力卖惨。
“老天爷啊,让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啊?任何人都不相信我,让我在五岁的时候就随我那病逝的母亲一起去了才好,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啊啊……”
“明明是天才道士,算无遗策,可偏偏一个人都不相信我,老天爷……唔。”
郁阑珊忍无可忍地抽下他手中泛黄的纸一把捂住他的嘴。
“行了,我同意还不行吗?”
郁阑珊叹了口气,算了,大不了在没有确定的结果之前,不把这件事告诉虞镜雪好了。
不管能不能成功,总归还是要试一试。
听见他这么说,小道士的哭腔瞬间恢复正常,甚至还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欢快,“郁小公子宅心仁厚,菩萨心肠。在下江辰欣。”
“你好,我是郁阑珊,蓬莱山修士,”郁阑珊朝他点点头,又转向一旁的青衣少女,“这位是我的师姐,温竹茗。”
“温竹茗?”小道士挑了挑眉。
“你认识我?”温竹茗好奇道。
“当然,”江辰欣笑道,“如今的剑道翘楚。你在修真界名声不小。”
温竹茗眼睛亮晶晶的,刚要仔细询问,一阵脚步声从二楼响起。
酒楼掌柜是个脸蛋圆圆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瞧着很有福气,他在几人目光下不急不徐走下来,灵活而优雅地避开大堂里摔得破破烂烂乱七八糟的桌椅,走到他们跟前。
“各位打完啦?”掌柜眯眼笑道,“哪位客官来把酒楼的损失赔偿一下呢?”
早在那群大汉气势汹汹堵上来的时候酒楼掌柜就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躲上了二楼。
你说这弄坏酒楼桌椅事小,左右还能找人赔,伤着自己可就不好了。
三人面面相觑。
郁阑珊:“……你看着我干嘛?我只答应帮你还清那五十两,你自己弄坏的桌椅自己赔。”
江辰欣遗憾:“好吧。”
掌柜眼神在几人中间转了一圈,忽地在郁阑珊身上定下目光。
“这位公子……”
郁阑珊见他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有些不明所以:“……我?”
掌柜意味深长地在他衣领口处的绣纹上看了一眼,和蔼笑道,“无事,看您气宇不凡,定不是寻常人士,下次来酒楼吃饭给您免银钱。”
江辰欣大惊,在掌柜跟前止不住地晃来晃去,似乎是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掌柜的你看看我呢?我这气质也是万里无一啊,我不用免银钱,您给我把今日的账抹了就成!”
掌柜面带微笑,从袖子里掏出了账本就开始算。片刻后,他让人拿来了一张欠条。
“这位公子,您今日在酒楼一共损坏了七套桌椅,八套茶具,两件瓷器画缸,一件虞公子亲笔题字的画,还有楼梯扶手,门窗雕花……”
“一一算下来,您总共欠我们两千五百万两银子,换算成灵石一千七百颗,您打算怎么付钱啊?”
掌柜将账单交给江辰欣细细过目。
郁阑珊和温竹茗倒吸一口凉气。
“就这么几件东西,这么贵啊?”温竹茗悄悄跟郁阑珊讲。
郁阑珊沉重而同情地点了点头,在随州呆久了,什么东西都多多少少懂了一点。
“水绫楼是随州最高档的酒楼了,光这些桌椅茶具都要花好多钱呢。”
温竹茗啧啧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弟一声不吭下山,原来是来见大世面来了。
他们俩在那小声看戏,一旁的江辰欣听见这个数字简直要疯了,他眦目欲裂地死死抓住掌柜的手:
“多少?!你说多少???两千五百万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掌柜淡定地拂开他的手,“您没听错,就是两千五百万,您可以去找一个懂行的人来鉴定一下,看看您弄坏的那些东西究竟值不值这些银两。”
掌柜偏头朝郁阑珊温和一笑,“这还是看在那位黑衣公子的面子上给您抹了零头的,原来是两千五百六十五万呢……”
江辰欣只感觉天都要塌了,他也是刚来随州不久,压根不知道这家酒楼里里外外都这么贵,要是知道了,他死都不会为了这几十两的欠条躲到这家酒楼里!
他欲哭无泪地转头看向郁阑珊和温竹茗。
郁阑珊同情地摇摇头,“别看我,我也没那么多钱,你得学会自己承担责任。”
温竹茗抱紧手中的剑:“我是剑修。”
江辰欣:……
他视死如归地叹了口气,道:“不好意思啊,店家,我没那么多钱,我在这儿给您刷盘子抵债,您看成么?”
掌柜答应地爽快:“成啊,等我算算……”
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纯金算盘,在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开始算账。
“刷一个盘子三文钱,两千五百万银子呢……”
“您得刷八亿三千三百三十三万个不等的盘子,假如您一天可以刷两百个盘子,您得刷四百一十六万年的盘子才能还清欠款……不过您还可以接取酒楼的其他业务,比如给随州百姓们送食,当店小二,我们会按照普通员工的薪资给您结账……”
江辰欣听完两眼一黑就晕过去了。
到最后,江辰欣被扣在酒楼里刷盘子,郁阑珊和温竹茗心有戚戚地换了家便宜的酒楼谈事情。
师姐温竹茗早已辟谷,郁阑珊此时也没什么胃口,索性就只点了盘瓜子花生。
“师姐,这回怎么是派你来查?”郁阑珊问。
温竹茗确实是这一辈蓬莱弟子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但到底年纪不大,处事没那么周到。几天前崔执业郑重地请他协助调查此事的时候郁阑珊还以为会派个长老什么的下来。
温竹茗手里拿了一把瓜子磕,“不是啊,还有我哥,他跟我一块,不过他在路上遇见点事儿,就让我先来了。”
“轻月师兄也来么?”郁阑珊惊讶了一下。
温轻月是蓬莱山处理内务的掌权弟子,和他舅舅关系很好,他是个符修,头脑聪明,但武力就略差一截。
“我还以为舅舅会把他留在蓬莱帮他处理事务呢。”郁阑珊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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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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