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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虚惊

左鸢和成损出现在羽楼门口,奇然和秦宿正分析林若他们的情况,就被小厮进门通报。

“看来两头受挫他有点坐不住了。”秦宿开口。

奇然和他对视一眼,跟着小厮出门迎接。

将二人迎进来带入雅室,秦宿站起身礼貌又客气地和左鸢打招呼。

“听闻秦宫主在此宴请汤羹,我实在心痒,便不请自来了,还请宫主不要见怪啊。”左鸢说得相当诚恳,奇然见这模样都有点想真诚相待了。

“哪里的话,是在下疏忽,想着左先生复刻的羹汤已是完美,定然是更胜羽楼,只是我十分好奇原版食材又想分享这份美味和喜悦,这才急匆匆邀请友人共赏。”秦宿温和地说:“早知道就请您和在下一同来此了。”

二人你来我往寒暄数句。

“只是这汤已经售罄,没有食材可做新的了。”奇然惋惜地说。

“不打紧不打紧,我点些别的菜式便是。”左鸢笑着说。

奇然一脸歉意地点点头,奉上菜单。

左鸢随意点了几样,奇然带着菜单离开。

屋里只剩三人,左鸢先开口:“秦宫主一会儿可有闲暇?”

秦宿抬眼:“今日正好无事。”

“可否请秦宫主陪同购买些药材,我觉得这养生汤羹还有点不足。”

门内正聊着,门外奇然正走到大堂,就从风雨中进来一窝大汉,吵着也要品尝汤羹,店小二赔着笑解释了汤羹售罄,可明日再来,这群人却不依不饶,奇然皱眉,就要上前处理。还没迈出一步,其中一名大汉就掀翻了店小二,嘴里还胡言乱语:“什么黑店,瞧不起平头百姓?这店里这么多人,明明有很多在喝那破汤,你却说没了?”

随着这些怒骂,又开始砸起桌子椅子,厅内的客人吓得往角落里窜。

声响传到了雅室,秦宿侧头:“什么声音?”

左鸢也一脸疑惑:“怎么了?成损你去看看。”

这个从开始就沉默的文弱男人点了点头领命出去。

秦宿不便动作,这间房两侧的雅室分别放着林文若夫妻二人。

这群人越闹越厉害,奇然不想暴露隐藏的高手,他们都分散在林文若二人的房间周围,如果此时出现,将会把位置和布置暴露在左鸢的眼皮子底下。想来这伙人肯定和左鸢脱不了干系,羽楼从来和各路人交好,还从没出现这么光明正大的祸事。

奇然稳了稳心神,走上前,大喝一声:“都住手,我是老板娘,有事找我说。”

说完冷静地望着这些人,倒在旁边的小二见老板娘目光瞥了自己一瞬,立刻明了,连滚带爬地隐进后门,报官去了。

“你就是老板娘?就这么做生意待客?瞧不起哥几个?连口汤都不愿卖?”说完又要开始砸东西。

“门口的牌子写着售罄,小二也明确告知诸位,我们羽楼从来没有店大欺客的事,在座的客人都能作证,一会儿上了公堂我羽楼也堂堂正正。”奇然毫无惧色,站在厅前朗声说道。

话音刚落,几间雅室内的贵客派出了身边护卫,几名高大的男人站在了奇然身后。

“奇然姑娘,我家主人派我前来相助。”其中一人说道。

奇然心中感激,心中稍安,偷偷在衣裙上擦了擦手心冒出的汗珠,一抬眼又是一副凌厉模样。

成损根本没出现在前厅,而是趁着乱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羽楼转悠起来。在暖阁查了一圈,没有人影,躲在暗处的羽楼高手只默默隐匿,等待着奇然和秦宿的命令。

成损本以为林文若二人会重新回到暖阁,没成想里面空落落,于是转了个弯随手端起一杯酒拜访起各间雅室的客人。

成损这人没什么高深武功,但极其会为人和谈判,借着文宫的幌子他轻松地敲开各房的门,和里面的人寒暄闲聊,借着生意来往的说辞逐渐向着林文若二人的雅室靠拢。

秦宿被左鸢盯紧,此刻好生险峻。

闹事的那群人见有人出来撑腰,更是不要脸地大喊:“老板打客人了!”丝毫没有道理可讲,非要把事情闹大,说完就吆喝着冲过来,奇然被拦到了后面,两拨人在厅中厮打起来。

焦头烂额之际,奇然准备暴露高手拼个你死我活。

成损也在同时敲响了林文若的房门,里面扮演客人的高手绷紧了神经,手紧紧握住了袖中剑柄。

就在此时,一戴着斗笠的男子走进大厅,声音清越高声道:“老板,可有空房?”

一时间声音充满整个空间,甚至盖过了厮打的嘈杂。

奇然心中无语:怎么还有人上赶着找乱子。随即皱着眉准备无视,看见这里正乱应该自行就离开了吧。

来人在原地停了片刻,未得到回复,奇然正焦急地想上楼,场面混乱极了,这一窝闹事的似乎有意在阻止她离开,在这一团糟中,戴着斗笠的男人飞身加入混战,几个起落将这窝人用破掉的帘布绑成一串吊在了房梁上。一时间厅中寂静,只有被绑的几人嘴里发出痛苦呻吟。

“老板,可有空房?”戴斗笠的男子已经站在奇然面前,轻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奇然愣怔了一瞬间,来不及看清那人长相就想先上楼,确认秦宿那边的情况。

噔噔噔上了楼,就看见楼道中秦宿的雅室门敞着,林文若的门也敞着。

奇然心中一惊,莫非已经暴露,疾步走进门,发现房内四人正站着说话。

秦宿、左鸢、成损和林文若房间的“客人”。

“奇然姑娘,楼下如何?”左鸢关切地问。

“多亏一位少侠帮忙,现下已经捉住了闹事人。”奇然平息着跑动带来的喘息,微笑着回答。

秦宿也点点头:“既然如此,奇然姑娘可否再上些点心,隔壁间的这位客人和我们相聊甚欢。”

奇然看着冲自己点头示意的“客人”心中纳闷。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安排在林文若房间的高手怎么出现在这里,门还大开着?表面上却是恭敬地应了声,心中又想着秦宿肯定有计划,便准备退出门准备点心,刚关好门后退着要转身,却不想撞到一人。

被撞的人伸手扶住她,一道水珠落在奇然脸上,冰冰凉凉,刺激地奇然猛地转身。

“你怎么跟上来了?”奇然大惊。被撞到的人正是斗笠男,刚刚见奇然没说话就往楼上跑,以为是带自己上客房,于是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见她进门谈事,就乖乖等在门外。

“我以为你上楼是要带我进客房。”斗笠男子无辜说道。

奇然沉默,又急又哭笑不得,刚刚见此人身手颇为敏捷,一看就是一等一的高手,还以为是高冷不苟言笑的严肃之人,没想到此时倒有些憨憨的。

奇然叹口气,抿起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刚刚多谢你帮忙,这就安排人带你进客房。”男子笑了笑,递给奇然一块干净的帕子,指了指奇然脸上那道水珠:“不好意思啊,你擦擦。”

奇然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有道水迹,看着递过来的手,骨骼分明手指修长,皮肤很白,但手心有许多茧子,帕子很朴素,奇然不想那么麻烦,正想回绝自己抹把脸就好,眼前的男人或许是怕自己斗笠上的水珠再甩到奇然身上,伸手小心地摘下了帽子,被帽帘遮挡的面容露了出来。

奇然这才抬起头仔细去打量他,就对上一张英俊又熟悉的脸。

是他!他怎么、怎么在这里?奇然心中慌乱,目光也乱了,男人又递近了点,看着奇然的目光温和,头微微一歪,示意手中的帕子。

奇然压制着心中的惊涛骇浪,有点手忙脚乱地接过那方手帕,手指在慌乱中扫过男人的手指,只是很短的触碰,但关于他的体温就牢牢传递进奇然脑袋里,干燥的,暖烘烘的,即使外面下着暴雨,但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却如最耀眼的阳光破除这昏暗的天气,铺天盖地涌入心中。

奇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他送进客房的,回过神来已经端了点心在秦宿身边坐着了。

奇然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集中集中,先把眼前的重要事解决。

成损和左鸢和秦宿二人又闲聊了会儿,才告辞离开。奇然知道,定是楼下没闹起来,此时也被盯着查不出东西来,准备开溜。

将二人送出大厅,左鸢撑着伞进了马车,一脸阴翳地瞥了眼被捆成串的无能手下。

“这突然冒出来的是个什么人?”皱着眉问成损。

“没见过,是个男人,武功很高。”成损语气无波澜地回答。

左鸢放下帘子,眼不见心不烦,呼了车夫出发回去。

如果不是背后那人催得紧,自己还能等到个更好的时机将林家人一网打尽。

奇然非常好奇林文若的房间发生了什么事,送完人就返回楼上找秦宿。

“刚刚在楼上发生了什么?隔壁门怎么大开?”

秦宿坐回原来的位置给自己和奇然各倒了一杯茶:“说这个之前先说说你的汤羹,还可以再加入一味滋补药材,配合我宫中研发的养颜丸,效果不错,一定能卖的更火热。”

奇然眨巴眨巴眼,真不愧是他,能在各种情形下找到和宿宫相关的商机。

奇然妥协,顺着说:“那就先多谢了,在楼中搭配着作为点汤羹的礼物送出,也是不错的方式。”

秦宿赞许地点点头。

“现在可以说了吧,刚刚究竟怎么回事?”

“成损在你走后跟着出去,明面上要帮忙,实际上在羽楼上上下下探查了遍。更是挨个敲开雅室的门,打着文宫的旗号寒暄查找。”

“那隔壁的门?”

“左鸢一直围着我问东问西,根本不想我出门。幸好那位侠士现身制造了意外,这才让我抓着机会推开门。”秦宿接着说:“一出来,成损已经在隔壁门前敲了门,我顺势跟着敲门,问询里面的人可还安好,楼下的喧闹已经解决可以出门了。屋里的人听到我的信号推门出来,于是就有了你见到的画面。”

秦宿说完喝了口茶。“那门大开着,是已经将人转移走了?”奇然不解。

秦宿摇摇头:“人就在屋内,屏风后。当着我的面,他们休想进去仔细翻查,我只是顺水推舟,唱一出空城计罢了。”

奇然听到这里,悬了一天的心终于安下来。

“真是辛苦秦宫主了,多亏有你在这里。”奇然真诚又感激地道谢。

幸亏有他,不然自己就算暴露全部也未必守得住。啊对,还要多谢他,客房的那人。奇然心中突然蹦出来这句话,自己都微微一愣,方才压下去的回忆又浮现出来。

“如今只是暂时安全,不管是林文文还是此处,都将会被左鸢盯着。”秦宿开口。

奇然也知道,秦宿已经做得够多,除了是朋友,也是宿宫的主人,肩上背负的越多越是需要小心谨慎。

“接下来我会更加小心,也会加派守卫。”奇然目光坚定。

秦宿看了她一眼,眉眼一敛,复又开口说道:“我也将尽我所能。”

外面的暴雨终于逐渐停缓,奇然忙着和官兵解释方才发生的事情,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帮着把挂在梁上的一串儿大汉解下来。

“老板娘,这是哪位高人绑的啊,可太难解了。”累得气喘吁吁的官府人抱怨着。

奇然笑着打哈哈:“可不是,真是劳烦各位了。”一套人情世故的手法下来,终于送走了这群人,大厅恢复了安静,奇然指挥着收拾破损,正忙活着呢,身后高处传来声音:“那个,现在能点餐、吗?”语句在结尾突然断断续续,奇然回头,是他。

男人看了眼混乱的厅房,将点餐的尾音吞如肚中:“我能帮上什么忙?刚刚毕竟……”刚刚毕竟也在打斗中毁损了些物件……男人突然有点尴尬,在奇然的注视下。

“我还是出去吃吧,损毁的部分我也照价赔偿。”男人被看得浑身刺挠,丢下这句话就要往下迈。

“当然能帮,我先让后厨帮你准备餐食,可麻烦侠士搭把手,把这重的物品抬出去?”奇然见他要走立马换上一副老板娘的专业笑容。

“……那行。”男人点点头:“先从哪里搬起?”

奇然指挥着他搬进搬出,不一会儿就将前厅清理干净,此人搬东西毫不费力,速度又快,甚至连滴汗都没流,奇然一点也不避讳的打量他观察他,果然,时隔这么多年,自己也没忘记一点点,关于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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