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一直持续到深夜,犹如一场狂欢的盛宴,直至晚上 10 点才缓缓落下帷幕。汤亭饭店外,各种交通工具琳琅满目,宛如一座移动的交通博物馆,接应的汽车、马车、黄包车、轿子等一应俱全。南归宛如一位优雅的引路人,引领着殷宛树来到自家马车前。那辆马车宛如一座华丽的宫殿,沿边挂着两盏琉璃灯,如同两颗璀璨的明珠,上面各写一个“殷”字,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着主人的尊贵。
车夫刚刚放下马凳,“殷小姐!”路寻樱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飘然而至。她今日难得地没有挎着那沉甸甸的药箱,平日里的骑马装也被一袭华美的洋裙所取代,那是当下最为时兴的蕾丝长裙,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将她衬托得如同沈氏百货行玩具柜台里的洋娃娃一般娇俏可爱。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拎着裙摆,如同捧着珍贵的宝物,那裙摆下,露出了一双精致的高跟皮鞋,鞋跟大约有五公分高,犹如两根细长的玉柱,稳稳地支撑着她的身躯。她风风火火地冲到殷宛树面前,宛如一阵疾风,挺住脚步,急切地喊道:“您赶紧带我走!要是苏也抓到我!又要折磨我了!”殷宛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快呀!快呀!”路寻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跺脚,似乎脚下的大地都要被她跺出一个窟窿来。她再也等不及殷宛树的回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踩上了马凳,如一只敏捷的猴子般,迅速掀开了车帘,“嗖”的一声钻进了车里。
南归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仍在晃动的车帘,结结巴巴地说道:“这……”
“莫要声张!快走!”殷宛树利落地拎起袄裙的裙摆,轻盈地踩上了马凳,如一只高贵的白天鹅般上了车。南归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只见路寻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松鼠,正鼓着腮帮子,一双小脚光着,仿佛在裙摆下偷偷探出脑袋,手还不停地揉着脚后跟。那两只鞋子,犹如两个被遗弃的小可怜,一正一倒,随意地搁在脚边。殷宛树则静静地坐在她对面,宛如一朵盛开的水莲花,散发着淡雅的芬芳。南归缓缓放下车帘,马车开始缓缓挪动,仿佛是一只年迈的老牛,驮着满车的故事,缓缓前行。
殷宛树笑笑,“路大夫这是……?”
路寻樱:“别提了!哪有这样的病人?苏也身体不佳,面黄肌瘦的,不愿意吃药,我给开了药膳方子,她找不到人做,就要我把她的丫头教会,忙了我好几天。今天,她又要拉我来这庆功会,还把我包成这样!”
殷宛树以丝帕掩住嘴角偷笑,“苏小姐拿枪抵着你脑袋,逼迫你听话?”
“叶宛这样做我都不听!!”路寻樱嘟囔了一句,接着道:“苏也那身子骨,常年拍电影,累的!为了巴掌腰,饭不好好吃!早晚熬出个好歹,那就会三十岁看着像五十岁!她居然威胁我!要是今天不听她的,就不好好吃药膳了!哪有这样不听话的病人!倒是没恢复好,又赖大夫!我路寻樱的名声,可不许她抹黑!”
当殷宛树听到“叶宛”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散了一般。然而,她并没有让自己内心的波澜过多地表露在外,依旧保持着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
只见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是默默地倾听着对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凝固,唯有那不断传来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终于,等到对方把话说完之后,殷宛树这才缓缓地张开嘴唇,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来。“能拿捏住路大夫的,是病人的健康。路大夫,真是医者仁心。不过,就是……像苏小姐说的,几分‘医痴’了!”
路寻樱靠在车壁上,“痴人有痴福!这不!苏也今个儿还想霍霍我,就抓不到人了!殷小姐带我走了!”
殷宛树:“这个点儿,将近子时,待会马车路过客栈,路大夫抓紧回房间歇歇吧。”
路寻樱:“我不住客栈了,在南鼓锣巷租了处小院子,但还没清扫好,这大晚上的,也没人提前留个灯,殷小姐好人做到底!在殷家随意找间柴房给我凑合一夜呗。”
殷宛树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便点点头。因不想惊动太多人,车夫按着提前的吩咐,在殷宅后门停下,殷宛树、路寻樱先后下了车,早有一位翁翁、两个小姑娘在门边候着,手上各自提着一盏玻璃灯。那位翁翁便是之砚,“小姐可回来了。您不然老爷等,老爷哪里放心,让我在这守着,见着人回来了,他才安心睡。”
殷宛树的戴着面具的脸在玻璃罩里折射出的煤油灯火的映照下,宛如蒙上了一层轻纱,显得几分朦胧。,她笑笑,“辛苦之砚叔,劳爹爹挂念,您快些回里去,告诉爹爹,我平安回了。”
之砚恭敬地向主人行礼后,转身离去执行命令。与此同时,两名娇俏可爱的小丫头手持精致的灯笼,轻盈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宛如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引领着众人朝着内院缓缓行去。
一路上,但见庭院深深,小径曲折蜿蜒。两旁的花木在月光和灯光的交相辉映下,影影绰绰,如梦似幻。微风轻拂而过,带来阵阵清幽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众人跟随着那两盏摇曳的灯笼,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偶尔有几声虫鸣从草丛中传来,更增添了几分宁静祥和的氛围。每过一道门,只听得那厚重的门板在身后发出一声沉闷而响亮的“咣当”声,仿佛是一头巨兽在愤怒地咆哮着关闭了它的巨口。紧接着,一阵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传来,那是沉重的门闩被用力插入卡槽之中所发出的声音,随后,又是一连串铁链相互摩擦和撞击的刺耳声音响起,紧紧缠绕住那扇已经紧闭的大门,将其牢牢封锁起来,断绝了一切逃生的可能。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穿过重重回廊,来到了内院的门前。
殷宛树对路寻樱道:“路大夫,这天儿晚了,收拾客房来不及,不如,你到我院中凑合一夜。”
路寻樱小心翼翼地踩着那双精致的高跟鞋,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嘴里还念叨着:“听你的!”然而,就在这时,她一个不留神,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便朝着殷宛树的方向直直地跌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殷宛树反应极其迅速,她连忙伸手一把扶住了路寻樱,避免了一场狼狈不堪的摔倒事故。待到路寻樱重新站稳脚跟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提起自己的裙摆,然后用力一脚踢出了那块导致她险些跌倒的小石子。
只见那颗小小的石子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殷宛树略带歉意地看向路寻樱,关切地问道:“白日里家里人洒扫的时候没有留意到这块石头,真是抱歉啊!你的脚有没有事呀?”
路寻樱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大碍,宽慰道:“没啥!就是不小心滑了一下而已啦!这么点小石子能有多大影响呢!”说着,她又用脚尖轻轻一踢,那颗原本安静躺在地上的石子瞬间又滚动起来,一直滚到了旁边的花圃边上,最后竟然巧妙地钻进了篱笆的缝隙之中不见了踪影。
“说不定这颗石子是被风给吹过来的呢!”路寻樱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挺直了身子,向前迈了几步,以证明自己真的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儿!咱们继续走吧!”
只见这行人鱼贯而入,踏入了那座名为照林轩的庭院之中。为首之人正是殷宛树,她一进入院子,便有条不紊地开始指挥起来。
“云雁!”殷宛树高声呼唤着小丫头的名字,声音清脆而响亮。听到呼喊声后,一个身着粉色衣裳、模样乖巧伶俐的小姑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向殷宛树行礼道:“小姐有何吩咐?”
殷宛树微微颔首,指着东厢房说道:“你快去把东厢房的床铺收拾妥当,要干净整洁,不得有一丝马虎。”云雁应了一声,便转身朝着东厢房跑去。
紧接着,殷宛树又转头看向另一名小丫鬟云鹤,吩咐道:“云鹤,你速速去厨房提一桶热水送到东厢房来,动作要快些。”云鹤领命而去,脚步匆匆忙忙。
一时间,整个照林轩都因为殷宛树的命令而忙碌起来,众人各司其职,好不热闹。
南归掀了湘妃竹帘,“小姐,先歇会吧!”
殷宛树一路吩咐,走到了上房门口,路寻樱亦步亦趋,这会子,殷宛树左手一引,“路大夫,先来坐会吧!”
路寻樱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般,迈着优雅的步子进入了屋子。一进屋,鼻尖便被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那香气仿佛是从遥远的仙境飘来,若有若无。她细细地嗅着,似乎是樱花的香气,这香气如同一缕轻烟,袅袅娜娜地在空气中弥漫。她环顾四周,屋内却并未看见樱花插瓶,刚刚一路进来,也未曾瞧见樱花树的倩影。即使有,在这个时节,恐怕也早已如美人迟暮般凋谢了。
殷宛树在向南长榻西侧坐了,招呼她坐,她便到东侧坐了,两人之间隔着一张矮桌,她问道:“路小姐,您这屋子里,藏着樱花?”
殷宛树瞥了眼矮桌上的小巧的香薰炉子,“屋后有几株樱花树,是家母亲手种下的,前些时候,花开正盛,便收了花瓣,做了熏香,算是留住樱花香了。”
路寻樱右手肘支撑桌角,右手掌托着下巴,眼皮儿快粘到一起去了,只点点头,“好主意!”
南归端了两碗奶酪来,“小姐,路大夫,请用。”
路寻樱眯成一条缝儿的眼睛突然亮晶晶的,她端起瓷碗,用小银勺舀了一小口,尝一尝,“怎么不甜?”
殷宛树本来呷了一口,立即咽下,“南归,去拿些白砂糖来。”然后接着对路寻樱道:“南归按着我的口味准备的,没有放糖。”
路寻樱:“入夜不吃糖?你也有这种习惯?”
殷宛树:“也?还有谁?”
只见南归步履轻盈地走到柜子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柜门,从中取出一只精致小巧、只有拳头般大小的糖罐。这糖罐通体晶莹剔透,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宛如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路寻樱见状,微笑着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将那糖罐接了过来。她轻轻揭开盖子,一股香甜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随后,她微微倾斜糖罐,从罐口缓缓倒出一些白砂糖来。
然而,就在这时,路寻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声说道:“算了,不说了。”她的目光有些黯淡,似乎心中藏着些许难以言喻的心事。
奶酪拌了糖,她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见南归接着去安排洗漱用品,她道:“路小姐,南归的年龄与我差不多,那叶晚才是陪你长大的贴身丫头吧?”
殷宛树:“嗯。南归是家生子,自小分到照林轩,一直跟着叶晚在学。”
路寻樱:“我刚刚见到的之砚,他是一辈子都在殷老爷身边?”
殷宛树:“是。”
路寻樱:“叶晚对您知根知底的,怎么不把她留下来?”
殷宛树:“人各有志,没有谁要一直守着谁的。”
路寻樱:“那南归呢?你以后也不让她一直陪着你?”
殷宛树:“过两年,就该给她说人家了,哪能让她一直守着我?”
路寻樱:“叶晚是念源坊的大师傅,南归有管家之能,您这是把身边人调教好了,送给别人了?”
殷宛树:“何来调教?是她们自己的悟性。以后离了我如何,又是她们的造化了。在我身边一天,我们就好好处着,珍惜当下嘛。”
路寻樱:“那两个叫云雁、云鹤的丫头,就是跟着南归在学?路小姐这培养身边人,跟种萝卜似的,一个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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