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鲁和文森特都愣住了。
张鲁是崩溃,文森特则是狂喜,他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这是他确认自己对井弦感情后,俩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虽然是做戏,但他依然陶醉到不能自拔。
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融化的样子。
他扣住井弦的后脑,回吻了过去,俩人有来有回,亲得十分忘我,也很深入,简直纠缠。
毕竟俩人当中有一个已经动了情,这次吻比结婚那次有感情多了,但比gay bar那次还是差点激情,那次俩人都喝多了,现在都是清醒的,又是表演性质,还是比较克制。
旁边的张鲁一动不动,完全呆住了。
表演结束后,井弦推开恋恋不舍的文森特,豪迈地擦了擦嘴,对张鲁说道:
“你说吧,还需要怎么证明,总不能当面脱衣服做那什么给你看吧?那违背公序良俗。”
“在法国没有公序良俗这一说。”文森特企图打消井弦的顾虑。
“那不行,你只能给我看,我也只能给你看。”井弦表情**地看着文森特,同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终于,张鲁有动静了,他哇一声哭了出来。
倒不是因为被拒绝的难堪,更多的是他对井弦的彻底幻灭——师兄以前是温文尔雅斯文矜持的,怎么现在……跟个欲求不满的土匪似的?
文森特就不一样了,他满眼欣喜地看着井弦的变化,比起内敛含蓄,他觉得目前这个样子更鲜活,更有趣,更像个活人。
他更爱了!
从酒店出来后,井弦长松一口气,像是解决了一个长久以来的大心病,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
文森特刚喝了酒,开不了车,井弦没法国驾照,也不能开,俩人决定等文森特酒味散掉后再回去,免得被指抓酒驾的交警抓到,狠罚一笔。
他们找了个餐厅,准备先把之前没吃完的饭继续吃完。
目前是电影节期间,满坑满谷都是游客,到处都是记者,随便晃悠就能遇到明星,能找个地方吃饭确实不容易。俩人随便找了家不用等位的餐厅就进去了,进去后才发现是分子料理创意餐厅。
什么叫分子料理,就是把胡萝卜做成草莓的样子,但吃起来像西兰花。图的就是一个视觉嗅觉和味觉各干各的,哪也不挨着哪。
俩人开吃后都很庆幸还好之前有火锅垫了个底,不然这套餐要吃两遍才能吃饱啊。
饭吃得差不多的,上了甜品和咖啡,文森特瞅准时机,开始刺探“敌情”了。
“你就,从来没喜欢过张鲁?”
他还是对张鲁的事情耿耿于怀。
“不是不喜欢他……”井弦拖长了尾音。
正在喝水的文森特差点把咖啡喷出来,但他控制住了,弱弱但急切地问道,“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任何人,我没感情的。”
“什么?”文森特的脑袋好像被闷棍猛敲了一下,脑子里全是带着回音的嗡嗡声。
“我有情感疏离问题,就是,我体会不到情感,对人的感觉都像是蒙着一层塑料布,能看到,能听到,但就是隔着点什么,穿不过去似的。对亲人,朋友,这层塑料布薄一点,对不熟悉的人,这层塑料布会很厚。”
文森特拼命抑制住问出“那对我呢”的冲动,他知道,不能问,万一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会很难过。
“但是,你看上去一切都正常啊,也有情绪,有喜怒哀乐,跟周围人相处都很正常。”文森特不相信井弦的话,或者说,他不想相信。
“我是没感情,不是没情绪。而且,待人接物这些,根本不需要感情,有情商就够了,我能判断出该做什么,该表现出什么状态,不太需要情感来控制情绪。”井弦解释道。
文森特此时此刻的心,空得像12月的戈壁,荒芜,泠冽,让人绝望。
他想过井弦拒绝自己,想过井弦强调自己是直男,想过井弦看不上自己,想过井弦有什么死了的白月光,嫁人的朱砂痣,唯独没想过井弦没有感情。
这是从根本上把自己所有的可能都堵得死死的啊!
“其实我跟张鲁曾经走得很近,因为老师是同一个人,我们经常一起上课和练习,关系不错的,但自从他跟我告白后,我们就疏远了。原本至少可以做朋友的,现在却连遇到都会觉得尴尬。真是可惜。”
“为什么?”文森特心开始慌了。
“我不接受不对等的关系,他喜欢我,我不喜欢他,他就是情感弱势方。我一辈子在我妈那里都是情感弱势方,我知道那种滋味,所以我不想因为我,耽误了别人。”
“那如果对方愿意呢?”
“我不愿意啊,我会主动疏远对方。”
文森特刚才还在想,井弦这么看不得别人难受,如果自己死缠烂打,说不定有点用,可现在好了,缺口都被堵死了。
“那你……这辈子都不打算恋爱结婚吗?”
“应该吧。耽误别人不好,我又给不了回应。”
“那如果对方不介意呢?”
“哪有人真的会不介意,我不信。说不介意,也只是觉得还有希望,想获取时间和机会进行突破,但我的问题,不是我能控制和解决的。最终还是会伤害对方的。”
他说得对,那些说“不介意对方爱不爱自己”的,都是有自信能逆风翻盘的,或者另有所图的。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对结婚是尊重的啊,当时咱俩还差点吵起来。”文森特开始在脑海里寻找佐证,企图证明井弦现在是在骗自己。
“尊重而已,我还尊重女性呢,难道我要去变性?”井弦笑了,他丝毫没意识到眼前的文森特已经快哭了。
“那咱俩不是过得挺好的吗?”文森特说出这话时,声带都是颤抖的,他本不想拿自己和井弦的关系当试探的工具,他害怕得到的答案会让自己心碎,但他还是没忍住,在他眼里,这样的相处是可以过一辈子的。
他不信,这段关系在井弦眼里什么都不是。
“因为是假的啊,所以才这么自在。”井弦爽快地笑了起来。
文森特最后的希望,被井弦的笑声撕了个粉碎。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抵不过如此。
文森特此时想到孔月问自己的那句“如果你俩注定会分开,你会开始吗?”自己当时还说什么“会,只要他愿意,我就会。”现在看来,这个假设多么可笑,自己都信誓旦旦了,人家压根就是个局外人。
他想埋怨井弦做出的暧昧行为让自己泥足深陷,可无论怎么在脑海中翻找挖掘,都找不出井弦的任何错处——
是他诓骗井弦假结婚的,又是他主动顶替文娜的,然后还是他强制把井弦扣下给自己打工的,最后依然是他把井弦忽悠瘸了并开始贴身照顾他的……所有的头都是自己开的,如今自己陷进去了,能怪谁?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井弦终于注意到了文森特的情绪波动,问道。
“没什么,最后这个甜品太难吃了,发苦。”文森特尴尬地笑了笑。
“苦吗?我怎么没吃出来?”井弦又尝了一口做成桃子样子的巧克力蛋糕,齁甜。
“走吧,人家差不多要打烊了。”文森特站起身,“我去结账。”
此时此刻,他无法再跟井弦面对面坐着,他怕自己会失去表情管理,泄露出所有的心思。
俩人无处可去,只能回到了车里,井弦能感觉到气氛很糟,文森特很沉默,但他问不出原因,无论他问文森特什么,那边也照常回答,但都像是一潭死水似的。
终于,井弦也放弃了打听,他累了,靠在车窗上睡着了,文森特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很长很长时间,然后帮他调好座椅靠背,盖上小毯子。
文森特下了车,靠在车头上开始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直到天擦亮,他轻轻地钻回驾驶室,发动了汽车,带着还在熟睡的井弦回了芒萨。
当天,文森特就跟井弦去看过的那个心理医生进行了预约,只不过这次去看诊的人,是他自己。
三天后,文森特见到了医生,医生很专业,听完他的来历后。告诉他,情感疏离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患者会对一些可能令自己痛苦的事情会采用忽视、压抑或隔离的方式,来预先保护自己的情感不受到伤害。
文森特听完,想起了井弦之前关于“塑料布”的描述,这大概就是他的保护壳吧?
医生介绍道,这个病症的成因多种多样,有先天因素,也有后天环境因素,更多的是家庭的影响,尤其是父母的情感关系以及父母对待孩子的态度和方式。
听到这个,文森特基本判断出了井弦的病根——井云舒和卫东。
他叹了一口气,心里不舒服极了,他怨恨井云舒,没有爱就不要生孩子,生下来把他养得千疮百孔,然后自己心安理得地念着狗男人的名字死了,算什么母亲!
卫东就更不是个东西了!播了种不负责,满世界乱跑,还美其名曰,体验人生。恶心!
凭什么自己的爱情要为这对男女的自私买单?
医生表示,这种病也不是绝症,一旦患者感觉到安全了,不会被伤害了,或者他对情感的需求高于对伤害的恐惧了,就会突破自己的防线。
文森特一听,心里先是一亮,接着一凉——一亮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守着井弦,哪怕一直用这种身份,一凉是因为,卫东回来后,这日子就到头了。
又是卫东!!!
听到这俩字,文森特就火冒三丈。
他刚从医生诊室出来,就接到了弗朗索瓦的电话,内容很简短:
“卫东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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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他更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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