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叶这种状态已经维持有一段时间了,弄得祝彪心里总是毛毛的。
他憋了这么久也终于到了极限,暗戳戳走过来,欲言又止的看着银叶,"萧兄弟,你收到的那几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啊?"
银叶给剑柄缠布的手顿住,看了祝彪一眼,有些无奈,"真想知道?"
祝彪忙不住的点头。其实不光是他,就是三娘也好奇的紧,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发来的什么信,能让看着就性子沉稳乖巧的银叶,这般日渐焦躁,甚至有些阴郁。
这未婚夫妻两个,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抓心挠肝的想知道其中缘由,偏偏还不好说出口。
扈三娘也还罢了,只是隔一段时间来一次,想起来就问问。可祝彪天天都能见到银叶,可以说是百爪挠心也不为过了。
银叶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太好,可他先后得到的消息,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这几个月里眼看着对西门庆不好下手,银叶编先后给金蕊和玉莲报了平安,顺便向金蕊询问了一下林冲的情况。
金蕊已经入宫,名义上是公主们的教习,其实就是玩伴,信中除了抱怨宫中有些规矩让她不舒服外,便是叮嘱银叶好好穿衣吃饭云云。
林冲虽然没有受刑,可到底因为牵连在太尉高俅被杀一案中,最终被判发配充军。
上次金蕊出宫去看张娘子,听说张娘子已经变卖了家产,要前往林冲所在的小种相公处追去了,此后便断了联系。
读过金蕊的来信后,银叶虽然知道高俅陷害林冲这事,早就埋下了祸根,可银叶还是没来由的有些内疚,情绪也日渐消沉。
等到玉莲的信件传来,银叶就更堵心了。
信中,玉莲说,已经猜出了杀了张大户的人是银叶。又说会替银叶保守这个秘密,但是却让银叶不要再来找她了,她要留在张娘子身边赎罪。
寥寥数字,看的银叶只觉得胸口发闷,好像又被西门庆拍了几张掌一般。
银叶除了等着西门庆从乌龟壳里冒头,平日里也没有习武除外的其他事情了,就把这两封信拿出来反复的阅读。
金蕊的信件还好,银叶逐渐能看出除了关心自己外,金蕊也很记挂张娘子的安危。可张娘子的父亲尚在,还有倚仗,很不必银叶这个远在他乡的人操心。
可玉莲的信就不同了。一开始银叶还只是当玉莲的信只是字面意思,可逐渐的,他发现玉莲其实是在怪自己的——怪自己不该杀了张大户。
又说她要赎罪,可见她先是认为杀了张大户事罪,结合前面她说要替银叶保守秘密的话来看,便是替银叶把这杀人的罪过揽在自己身上的意思。
好在传信的人来往清河与阳谷之间,后来再去了几回,也没听见玉莲去投案自首的闲话,这让银叶松了一口气,觉得玉莲还不算太傻。
只是这些事都有不可对外人道的前情在,便是祝彪此时问了,便是银叶心里憋的难受,可也不能说。
想清楚了这些,银叶本来已经到了唇边的话,就变成了一句:"想也不告诉你。"
祝彪一噎,讪讪的摸鼻子,退而求其次道:"那咱俩打个商量,能别成日历里这么吓人吗?你心里有火,咱俩去校场。我陪你比剑行了吧?"
"比剑?那更没意思。"银叶还是摇头。剑术一道,祝彪是真的半点天赋也无,比之他在枪法上的悟性,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银叶就不明白了,武功是杀人技,应该是一通百通才对,怎么祝彪这人就这么特殊呢?
就像扈三娘,也是使枪的高手。这几个月跟着银叶学习双剑,已经得了其中灵巧迅捷的三分火候,有模有样了。
便是祝龙祝虎,跟银叶切磋了几次,剑法也颇有进益,偏偏就是祝彪,鬼迷日眼一样,就是开不了窍。
跟他比剑,银叶能气死!还不如跟祝彪比枪呢!好歹祝彪的枪法师从大家栾廷玉,如今已经有他师傅七八分的火候。
这样想着,银叶也这样跟祝彪说了。
祝彪是半点没感觉打到银叶对自己剑术的嫌弃,一叠声"好啊好啊"的,就拽着人到了校场。
等两个人都一身的臭汗,筋疲力尽的坐在校场上起不来之后,银叶摸了一把自己黏糊糊的脸,发狠道:"不等了,我要去杀西门庆。"
这转折太大,祝彪感觉自己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可还是劝道:"现在实在不是个好时机,那西门庆此时还防备着呢!"
见银叶态度坚决,他又好奇起来:"萧兄弟,你怎就这么执着于杀西门庆?他对你做了什么恶事了?"
银叶摇头,态度很认真道:"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恶事,总归不过是为富不仁欺行霸市,自来都是他们这些富户常见的。
我杀他,只是因为我想杀他。"
他银叶其实听得懂祝彪话里的意思。
在祝彪眼里,他们是江湖草莽,要杀人自然是为了路见不平惩恶扬善。一直觉得银叶之所以要杀西门庆,约摸是不知在何处遇到了被西门庆迫害的苦主,这才仗义出手的。
可银叶并没有遇到这么一个人。勉强来说的话,梦中那个叫做金莲的他,应该算是一个。
若是没有这个西门庆,梦中的金莲,哪怕再不甘心,也不会用杀人的方式来换取自己的自由。
他要杀西门庆,不是为了给谁报仇,不用扯什么为民除害的遮羞布。就是因为不杀西门庆,他心中窝火,念头不通达。
这些话,说出来很像是赌气的孩子话,可却是银叶的真实想法。
祝彪正不知道该怎么让银叶再等等,就见祝虎走到校场门口,朝着两人招手。
等他俩近了,才开口道:"七夕乞巧节,城里的姑娘们,是定然要乞巧放灯的。那西门庆是个好色的,定然会出来猎艳。正是个好时机。"
银叶闻言,双眼一亮。随后道:"只是恐怕要搅了姑娘们的好兴致了。"
"你都要单枪匹马去杀西门庆了,你还在乎那个!"祝彪对于银叶这过于细腻体贴的想法很不理解,瞪圆了眼睛惊奇的看着银叶。
要不是了解祝彪是个什么样的人,银叶高低会觉得祝祝彪这是在阴阳怪气。然而祝彪并不是,他是真的在奇怪,银叶怎么总有这种黏糊糊的心思时不时发作。
银叶其实也不想如此。只是自从那场梦之后,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多少还是发生了一些转变,变得细腻,变得多了许多情绪和情感。
不管银叶如何自省自己的性情变化,乞巧节转眼就到了。
阳谷县的少女们在家中女性长辈的带领下,出城踏青游玩,乞巧放灯,眼看着天色渐暗,便三五成群结伴回家。
西门庆包了城门口的酒楼,已经在楼上的包间自斟自饮了小半天,手边是一摞写满了女子身世的纸张,都是他看得上眼的。
此时西门庆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也有些意兴阑珊。翻了翻手边的那一摞纸,有些不满道:"倒是有几个平头正脸的,可也都是庸脂俗粉。这几年阳谷县的姑娘,可是一茬不如一茬了啊!真是扫兴!"
这样说着,西门庆又让人上酒。
许是这些天都风平浪静的,西门庆今天出门,也没带上太多人。到了酒楼,也只让自己的人看守住包间。
偶尔有小二传菜,也会让人搜身。所以这半天过去,不止西门庆,就连门口的护卫也都松懈了不少。
正在这时候,掌柜的诚惶诚恐的领着两个人上了楼。临到包间前面,掌柜的就跟西门庆的管事告罪:"小店属实没预备太多的酒水,可也不敢怠慢了大官人,便让人去现买了好酒过来,还不曾分壶,正送给大官人尝尝这二十年的好酒。"
屋里的西门庆听到,高声让人把酒送进来。
两个小二一人抬着挑杆的一头,稳稳当当的把酒水送了进来,放在一张低矮的詹桌上,卸了挑杆恭敬的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掌柜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把小巧的木锤,弯着腰递给了西门庆:"一时难以寻到足量的酒水,只能卖着老脸去了老友家里,找来这坛二十年的老酒,还请西门大官人海涵。"
微醺的西门庆接过了木锤,轻轻巧巧几下,就把泥封给敲碎,又拍开了封口的纸,立刻就闻到一股香醇的酒气。
他满意的笑了,随后拍了拍半躬着身子的掌柜,很赞许的问:"这是哪里的酒?你倒是弄来了好货。"
掌柜的身子更低了,只埋着头道:"是独龙岗李员外手下的一个佃户。听说是二十年前他娶妻时候埋下的,说是留给儿子娶妻的时候用。结果只得了几个臭丫头,绝了心思。小老儿和庄头有些交情,加上说是招待您西门大官人的,这才得来。"
又说,"除了这坛子二十年的好酒,还有几坛子五六年的酒水,也一并送来了。小老儿知道这都是大官人的面子,不敢自专,过来向大官人讨个主意。那五六年的,虽然不如这二十年的老酒好,可也不差了。大官人您看?"
西门庆带着的使女已经将坛子里的酒水腾装进酒壶,又斟到酒盅里,喂到西门庆嘴边。
西门庆一口饮尽,才对已经弯腰弯到麻木的掌柜开口:"你既说是看我的面子,我也给你这个面子。你只拿好酒好菜出来,也慰劳慰劳我的这些兄弟。"
说着,指向了跟着他一起来的好手们。
"是是是!"掌柜的一叠声应好,一边让一个小二引着向西门庆告谢的打手们往隔壁和楼下走,一边指挥另一个小二,清理一下地上的泥封碎渣。
等隔壁和楼下都喝起来了,掌柜的又让刚扫完泥封的小二往端了一托盘精美的酒壶,来给西门庆乘酒喝。
西门庆此时已经喝了一壶老酒,醉意有些上头,看向了正要关门出去的掌柜:"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老东西这么会说话?"
掌柜的拉着门环的手顿了顿,从弯腰低头的样子逐渐直起腰来,抬头直视着西门庆。
作者君刚接到人事和领导通知,从下周一开始,要借调支援出去至少三周。
作者君此时有种崩溃的感觉,因为借调支援就是的常态就是加班加班加吧!
所以接下来三周,作者会尽量更新的!但是要是哪天断了一下下,也请大家不要骂我!我会补上的!!!
以及,希望读者们能给个祝福,祝我年前能回来,过年不值班吧!毕竟我都借调了,值班怎么也不该安排我了吧!对吧!(哭唧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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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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