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涛喉咙微动，漆黑的眼睛瞥向他，脸上浮起一丝嘲讽。
邵辰迎着那道挑衅的目光，勾了勾嘴角。
“我要请我的律师代替我发言。”
赵长涛话音未落，审讯室响起一声沉重的闷响。
周硕狠狠拍了一下桌面，语气不善道：“让你坐你就坐，这是审讯室，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地方。还是说你想吃点苦头？”
赵长涛冷着一张脸，僵持了十秒，还是败阵下来，缓步走到长椅前坐下：“我要告你们暴力执法。”
“前提是你能从这儿走出去，”邵辰回到桌子前，摊开那一叠厚厚的案件卷宗，里面记载了从第一次直播以来，所有的案件细节。
“赵长涛，你的异能是什么？”
赵长涛面无表情：“我没有异能，这是公认的事实，在国家异能人口登记中心能调取到我身为普通人的证明。”
邵辰试探性地套他的话：“你曾经确实是一个普通人，而在你遇到傅山之后，你拥有了异能不是吗？”
赵长涛抬起头，眼底闪过万千情绪，但很快恢复自如：“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邵辰观察得很仔细，细枝末节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放下卷宗，长腿交叠：“周硕，测谎仪准备好了吗？”
“那当然，早就等着呢，”周硕愉快地站起身，从桌子下方拿出一个小小的仪器盒，打开外包装是一只绑在手腕上的监控仪。
他向赵长涛走过去。
赵长涛向后缩了下身子，脸上的平静终于在这一刻被打破：“这种做法没有人权！我请求我的律师！”
周硕哪里管得上那么多，扯出自带的皮带把人牢牢捆住在椅子上，双手连着监控仪，动弹不得。
赵长涛被这架势唬住了，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我！喂——”
“闭嘴！哪那么多废话！”周硕一拳打在赵长涛身后的墙上，擦着他的鼻子而过。
赵长涛愣在原地。
作为一个老治安官，周硕常年跟着陆淮远这种太子党混，受其影响，野蛮出格的事干多了，出了问题有人顶着，早就没了顾虑。
邵辰再次看向他：“赵长涛，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有异能吗？”
赵长涛咬着嘴唇，良久才开口：“有。”
测谎仪上的灯亮起，绿色，心跳率正常，血压正常。
邵辰说：“是什么？”
赵长涛一言不发，往后一靠，对这个问题闭口不答。
“你的异能是让水冻结成冰块的能力吗？你使用这个异能，把高浩的尸体冻结起来，藏在矿洞里。”
赵长涛深吸一口气：“不是。”
测谎仪上的绿灯再次亮起。
邵辰和周硕对视一眼。
邵辰继续问：“赵长涛，前天晚上你在哪儿？”
赵长涛：“在慈善基金会，为第二天的拍卖作准备，我全程都没有离场，你所说的杀人，与我无关。”
测谎仪上的灯依旧是绿色。
周硕再也按捺不住，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根据AI大数据排查，两次直播以及黑客的定位最终指向了你，这些你怎么解释？”
赵长涛掀起眼皮：“是大数据错了。”
“基于二十七代算法的大数据最难造假，我情愿相信你在杀人手法上做了手脚，”周硕愤愤道。
审讯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二十七代算法的大数据是帝国最强大的人工智能武器，有着世界天眼之称。其覆盖面之广，涵盖范围之深，超乎所有人想象，任何人在网络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实时追踪。
因此，赵长涛很难在天眼数据上作假，但怎么将他定罪却成了最棘手的问题。
治安局不能无罪抓人，如果无法给他定罪，即使明确知道犯人是他，也依然只能释放他。
这样的沉默长久到超乎邵辰想象，直到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治安官满头大汗，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不下气道：“死亡直播又开始了！”
“什么？！”
邵辰瞳孔急剧收缩，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赵长涛，伸手从怀里掏出手机。
所有人的脸色如死灰一样白。
直播网站上，小丑直播间再次冲上热搜第一，热词后接了一个爆字。
邵辰伸出食指去点，却发现接触屏幕的指尖微微颤抖。
直播间弹出来，镜头里一片漆黑，唯独一盏昏暗的灯隐约勾勒出小丑的面具，小丑男坐在桌子前，对着镜头打招呼：“各位观众老爷们大家好，依然是我，如期来给大家直播。”
“最近我涨粉很多，上一期直播收到大家的礼物，我感到非常开心，但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一些风声说治安局抓到我了？”
讲到这里，小丑忽然停了下来，隔着镜头狂笑不止：“你们抓错了人，我还活着，我还逍遥法外。”
伴随着他肆无忌惮的笑声，弹幕很快刷了屏：“我草，不是说抓了慈善基金会的副会长吗？”“赵长涛是无辜的？”“赶紧放人！”“没有定论前，谁都说不准。”“大家不要被煽动了。”“这个是杀人犯啊！”
小丑拿起摄像头，对准自己的面具，声音狂妄道：“而且我还听说，治安局怀疑我没有直播？”
邵辰猛地仰头看向赵长涛。
这不可能！
他刚说的话为什么小丑能够知道？
难道他监控了治安局里发生的一切？
面前的赵长涛双手抱胸，脸色波澜不惊，看了过来。
邵辰心脏漏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难道赵长涛真的不是犯人？是大数据错了吗？
直播间里，小丑继续说：“为了向大家证明，我确实有在直播，这一次我利用了电视台的直播现场，请大家打开手机，登录天空电视台嘉宾座谈直播节目。”
“各位，我最近还学习了一下播音，现在让我代表镜头外的听众，给这次座谈会配一场生动活泼的画外音，怎么样？”小丑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电视台直播的画面。
弹幕活跃起来：“兄弟，你竟然还能整活。”“我都不知道你是靠什么活到现在，也许是运气吧。”“治安局能不能来管管！”“杀人犯下地狱！”
小丑清了清嗓子，向麦克风说道：“这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座谈会，然而谁都不知道，接下来将会有人死亡。”
天空电视台现场。
十几盏打光灯对准圆桌前的嘉宾们，主持人抛出一个话题，引发激烈的讨论。
镜头旋转过来，对准正在讲话的男嘉宾，他喝了一口桌上的矿泉水，露出职业化的笑容。
下一秒，节目负责人一脸惊恐地站了起来，语气焦急道：“快！快关上镜头！”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摄影师更是愣在原地。
然而方才喝过水的男嘉宾忽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全身猛烈地抽搐。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是小丑！小丑直播间在现场杀人。”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说话那人身上，他颤颤巍巍道：“小丑说，我们这场座谈会要死人。”
话音刚落，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嘉宾们慌了神，纷纷站起身向外跑去，主持人握着话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紧接着，又有一个嘉宾倒下。
如同上一位一样，全身疼痛，呕吐，翻白眼，抽搐。
“啊啊啊——死人了——”
“小丑杀人了——”
“救救我——救命——”
镜头外，小丑拿起麦克风：“上一次我说过，让治安局的各位来抓我，但事实证明，你们都是一群废物，你们抓错了人！”
“你们说我不是直播？那现在告诉我，治安官们，我的视频到底是不是直播！”
他的话激起千层浪，直播间突然涌进一群疯狂的信徒们，狂刷起礼物：“赵会长是无辜的！”“还我们慈善基金会赵会长！”“抵制暴力执法，抵制无理由抓人！”
“我要烧了治安局！”
“和治安局同归于尽！”
……
疯狂的情绪在恶意引导下急剧膨胀，随着匿名网络肆意蔓延开来，造成不可逆转的连锁反应，引发可怕的社会影响。
邵辰盯着手机屏幕，陷入自我怀疑。
这是他作为新人的第一个案子，其难度却远超出他的预期。
他仿佛站在深渊前，向下望一眼看不到头，谜团重重，根本找不到方向。
难道之前的推理错了吗？小丑不是赵长涛？真正的小丑是谁？还是说另有帮凶？
赵长涛站起身，走到邵辰面前，嘴边挑起嘲讽的笑容：“邵治安官，事实已经澄清，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审讯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邵辰看向周硕，周硕苦恼地捂着头。他们谁都没有资格决定赵长涛的去留。
赵长涛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打转，欣赏完所有人的表情，最后扬起嘴角：“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与此同时，审讯室外的走廊，一个肩宽腿长的身影，拖着疲惫的步伐缓缓走来。
路过的人打量他一眼，吓得哆嗦道：“陆陆陆处……”
陆淮远沉着一张脸，身上还穿着那天染血的外套，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前，脖子上有一个分外明显的针眼。
他扯了一把领口，解开第一颗扣子，露出一段白皙的锁骨，斜眼看了过来：“喂！现在几点？”
路人背脊发凉，慌张地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三点。”
陆淮远点点头，脚步浮空，穿过一道道铁门。
“陆处生气了！”
“很生气！我已经好多年没看到他这个表情。”
“吓死我了！”
路人们捂着胸，后怕地回望：“到底是谁惹陆处生气了？！”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只见陆淮远停在一号审讯室门口，一脚踹开了那扇门。
阳光直射进来，仿佛掀起黑暗的一角。
迎着刺眼的光芒，邵辰不禁眯起眼。
“谁说你可以走了——”
陆淮远靠在门边，一只手撑着铁门，泛红的眼睛转了过来。
他仿佛匆忙赶来，白衬衫发皱，贴着修长的腰身，露出精悍的肌肉。
陆淮远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的赌约还没结束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