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珴这一路走得实在不太平。
可能宫斗剧看多了,她知晓自己这次“会晤”可能就是她卷入纷争的开端,这太无可奈何了。
她怀着忐忑进了凤仪殿,王后迎面送来一个惊喜。
“久仰医师大名,本宫也有一番问题想讨教一二。”
翡翠屏风遮挡住王后的容颜,殷珴双膝跪于地也不敢抬头,直到王后走到她跟前。
“别怕,本宫不会害你,也不会逼迫你。”
她的声音实在太过亲切了,殷珴到底是没抵住她的轻言细语,在踌躇之后徐徐抬头。
原来王后也是生得这样美。
不同于柔妃,王后的美柔中带刚,美颜俊朗,颇有几分英姿飒爽之流。她雍容华贵,粉黛施于脸上却不敌俊逸,她大红大紫,朱砂点于眉间却不似粉桃。
殷珴好像没见过这般女生男相之大气,一时间有些愣神。
“医师,本宫知晓你的为难之处,但今日本宫来找你便是告诉你,我不会加害于柔妃。”
殷珴愣神的眼睛突然聚焦,惊讶无比。
谢明亭朝身后的贴身宫女吩咐一声,接着,两排丫鬟整整齐齐地端着莲花盘从厢房走来。
酒,美酒;簪,玉簪;金,足金。
殷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或许是打工太久了,她此刻还真忘记自己来这里的任务到底是什么,看见这么多钱她只想拥有,管它真假,管它是非,没钱连个屁都不是。
社畜就是这样,很容易掉进钱眼儿里。
“娘娘,你要我做什么,殷珴定万死不辞。”
谢明亭将殷珴扶起,又命人给她赐座,殷珴也并没推辞,按照贵人说的来。
公子祁看着不正经,话说的却一点不赖,这王后娘娘还真是贵人。
谢明亭似乎并不着急。果盘又被人端上来,接着又是乾都有名的紫桂糕、玉泥枣、柿子饼......殷珴全都受着,待吃饱喝足好一顿后,谢明亭终于肯发话了。
“不知医师那里可有能补血气的药方子?偏方也行,无论是哪种,本宫希望能尽早调理好身子,为王室绵延子嗣。”
殷珴愣在原地。
她以为这会是场算计,但没想到王后只是想向她讨要易孕的方子。
她突然对这位王后娘娘有些不同的看法了。
殷珴点点头,坦言:“娘娘,此事是没有偏方的。自古太多自诩神医的江湖骗子用这一套套无用的偏方赚够了银两,人们逐渐以为有他法可寻。”
殷珴又摇头,“娘娘,这种事情急不得。偏方有害,鄙人倒是可以给您开几副疗养心神,补足气血的药方子。”
谢明亭的眸子都暗了下去,她似乎还不死心:“医师,当真没有吗?”
殷珴轻抿嘴,“回娘娘,当真没有。”
坐于满贵玛瑙椅上的人不禁神伤起来,但她并未为难殷珴。
“即是如此,那便劳烦医师了。”
殷珴再一叩首。王后真是大方,几副简单的药方子,就能给她这么多的礼,殷珴有些不好意思。
她准备问问系统。
可是系统怎么会给她回应,她只能收下这份于她而言的“不义之财”,有些烦闷居然还真叫公子祁算对了——桃花美酒。
殷珴慢悠着踏回芳兰阁,祁已经在此恭候很久了。
他只笑着看殷珴手里抱的酒坛,也不看另只手提的金贵之物,祁的眼里似乎只有美酒,他问殷珴:
“好师父,这桃花美酒可否赏予徒儿?徒儿最近可是馋这口。”
殷珴凝神一想,这不正是一个和公子祁拉拢关系的好机会吗?
她几乎是立刻将酒坛子扔了过去,对方眼疾手快,立刻接住。
已是一更天,寒夜大风嗖嗖的吹着,干燥的天气下不起雪,只有冰冷到几乎将人冻结的冷空气。
殷珴问:“公子祁,今天我陪你喝一杯,如何?”
祁一挑眉,颠了颠抛过来的酒坛子,蓦而一笑:
“哦?师父,那今晚便和徒儿不醉不归吧。”
随后他退至厅堂,推开门,朝殷珴深深凝一眼。
萧瑟的寒风将他淡蓝的发带吹起,飘荡在脸庞,他的笑容就像是在给殷珴下蛊。
不知为何,殷珴毫无防备,随他走了进去。
厅里温度稍高一些,但依旧冻人。公子祁亲手擦燃火棍,簇拥着微火在昏暗的房中绽开。
殷珴趁这个机会将酒坛子打开,不愧是王后娘娘赏赐的美酒,香气幽远,醉人心怡。
待到公子祁将火炭重新点燃,殷珴已经朝他递过去一杯桃花酒。
她的眼神坦荡、明媚,公子祁顺手接过,心无旁骛地问道:“想必今日王后没有为难姑娘吧。”
能送来桃花美酒,怎能算做为难。殷珴没想过王后的愿望竟是如此简单,她恍然点点头。
美酒甘甜,殷珴忍不住侧身揭面,小酌几口。
“公子祁,你说为什么女子会那么盼望得子?”
就算是王后也不例外。
这个问题实在奇怪,在公子祁看来,在每一个人此中人看来,女子嫁人,女子绵嗣,是天经地义,是伦理纲常。
他没见过不这样照做的女人。
但公子祁没有明说,他反问:“姑娘是觉得,女子还可以有其他可盼望的?”
殷珴再次猛灌一口,沾着酒气的她脸上顿时泛红,她尚未思考,直言不讳:“当然!”
“女子不一定嫁人,女子不一定生子,女子也不是生来就为这些责任义务,女子也可成为自己……”
“哦,不。”殷珴有些醉了,她伸出食指,眯着眼缝,朝公子祁嘟囔道:“女子就该成为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什么狗屁婚约,什么相夫教子……”
公子祁被她的话逗笑,他低喃:“殷珴,你醉了。”
少女激烈地摆摆手,“不,我才没醉,我说的都是实话——”殷珴又向公子祁靠拢,借着酒气,殷珴问他,“公子祁,你说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面纱随着殷珴的话语晃动起来,白净的丝绸吐露出丝丝点点的酒气,公子祁对着一双逐渐迷离的眼犯晕。
殷珴开始摇晃公子祁的肩膀,对方有些无奈,终是出声:“好好好,你说的对。”
“师父是最对的,师父永远都是对的……”
同样的,公子祁也逐渐凑近殷珴,他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殷珴的后背,声音越放越低……
这一招带有强烈的哄骗意味,不过须臾,殷珴竟然趴在祁的背上睡着了。
公子祁的笑容愈发幽深,他不是个蠢货,掉了一次陷阱就不会再掉第二次。
他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床厚毯子,顺势给殷珴铺上。
“好好睡一觉吧,明日还要给柔妃问诊呢。”
少女终于安静起来,公子祁也终于不用在这一刻思虑对方又要整出什么新的幺蛾子。他发现殷珴原来也可以这样安静乖顺地躺在自己面前。
睫毛微翘,双眼紧闭,眉头舒展。公子祁只能看见她地上半张脸,看见她眼里的喜怒哀乐,他看不见她的唇,看不见她的伶牙俐齿……
一瞬间,仅有那么一瞬间,公子祁真的有种想要揭掉面纱掉冲动。
笠日,殷珴在头疼欲裂中醒来。
她太阳穴突突地跳,环顾周遭发现自己竟然真酒醉倒在厅内了,火炉里的炭火还泛着微光,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披上了一件厚毯,面纱依旧挂在自己的脸上。殷珴抚平心跳,幸好他没趁人之危。不过她还是气不过,敲了自己脑袋一下。
昨日她明明是想趁这个机会将公子祁催眠的……没错,她又在给公子祁的那碗酒里做了点手脚。
现在想来……细细想来……
殷珴:!!!
定是公子祁那家伙偷偷把酒杯给调换了!
殷珴知道自己酒量没那么差,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本来想要催眠公子祁,现在看来是反客为主了。
殷珴又敲敲自己不争气的脑袋。也不知道昨晚公子祁有没有从她嘴里套出些什么,她现在几乎一片空白了,但理智还是告诉她:
不用多想,公子祁不会催眠之术。
“噔、噔、噔。”
门外有人敲门,殷珴狐疑一问:“谁?”
“是我。”
本来殷珴最该有所戒心的人是他,但不知为何,在听到公子祁的声音之后,殷珴莫名安心。
“师父昨晚可睡得安好?徒儿不知师父竟是如此的易醉,早知道这样便不会答应师父同饮的要求了。”
绿茶,妥妥的绿茶口气。
殷珴完全受不了公子祁和她来的这出师徒把戏,早知道当初就给他换个身份,随从奴仆也好、路上捡的乞丐也罢,总比现在这样演来演去的强。
“公子祁,以后除非公共场合,你不许再叫我师父。”
当初给他安置徒弟这个身份的是殷珴,现在不想认这个身份的还是殷珴,或多或少有些不妥吧……
“实在不行,你就叫我的名字,总之别再私底下唤我师父了,我又不是真的。”
不妥便不妥,殷珴的世界里自己是天,她从来不管妥与不妥,只管自己爽与不爽。
公子祁了然,“行吧,姑娘,给柔妃娘娘问诊的时辰快到了,您还请早些起来收拾,现在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可不希望你一来就得罪主子。”
殷珴大惊:“什么时辰了!?”
门外回:“已是巳时。”
“……”
殷珴现在周身酒气。
“快叫人重备衣物,我这就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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