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来到船舱第三层,跳下楼梯的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来错了楼层。
原本空荡荡的船舱现在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鱼类和海藻,挤挤攘攘的,让江浮误以为他走进了清晨的某个菜市场。
漏斗型的空间内长满了粗细不同的细管,蜿蜒爬行在船舱壁上,纤细的管径最终汇集在中央内的那个巨大的炉灶内。
约克站在阶梯上搅拌着大锅里的鱼肉和汤汁,马尔特在下方不停的往炉灶内塞五颜六色的珊瑚枝丫。
枝丫在高温下迅速燃烧,锅中蒸腾的水汽全被上方的气管吸收,偶尔有逃逸的蒸汽散在船舱内,带着浓郁鲜美的鱼肉味道。
“晚上好,江浮!你和船长谈完话了?”
约克站在鱼骨做成的阶梯上和江浮挥手询问。
“是啊,差点没被戴维琼斯船长吃醋的眼神杀死。”
江浮耸了耸肩,半开玩笑的仰头说着。
闻言,马尔特和约克一下子就明白了,发出了然的语气声。
“你是说,提亚朵玛女巫吧!”
马尔特塞完柴火,在衣服上拍了拍手掌,“这个女人每次一来荷兰人号,我们准保遭殃。”
“怎么讲?”
“为什么?”
马尔特的话勾起了江浮和约克的兴趣,约克跳下阶梯和江浮一起坐在一条肥大的金枪鱼上,两双眼睛露出一模一样的好奇。
马尔特见状也随意的坐在鱼堆里,习惯了手中有活的男人下意识捞起身边的小鱼,一边剔着鳞片一边开口讲述:
“那个女巫每次出现都是在一个温暖的晴天,我们在甲板上晒太阳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倚靠在船舷上,金色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
“每一次,每一次我们都会被她蛊惑,情不自禁的靠近她,想要亲吻她,得到她。”
马尔特停顿一秒,茂盛的海藻头发遮住了他满是**的眼睛,舔了舔唇瓣继续道:
“但只要我们的手指即将抓住她肮脏的裙摆的时候,戴维琼斯就会出现,把女人抱走,然后让大副狠狠地甩我们几十鞭子。”
江浮皱了皱眉,总感觉马尔特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对,只好压下心头的疑惑,看了看船壁上独特的细长管道,开始转移话题,“这个管道不会通向的是戴维琼斯的船长室吧?”
马尔特僵硬的抬了抬脖子,看着江浮的侧脸,没有回答。
约克倒是看着这满墙的管子骄傲的点点头,“对!就是通向船长室的,这十几个海绵管还是我和马尔特一起安的!”
“厉害啊!”
江浮立刻鼓掌赞叹,情绪价值给满。
约克毫不客气的收下,“那是当然,这些管道还能把厨房里的气体排出去,然后利用什么什么空气对流之类的,把海面上的新鲜空气输进来,可神奇了!”
“哇噢!”
江浮惊叹,摸索着下巴肯定推断,“我猜是卡荣设计的,对不对!”
“对!江江,你果然是除了我以外最聪明的人!”
马尔特没有参与这场幼稚的对话,沉默的把明天早上要做的鱼处理好,又开始往炉灶里塞五颜六色的珊瑚枝丫。
炉火旺盛,颜色红火,在潮湿黝黑的大海上是每一个人都向往的温暖。
由于江浮的加入,荷兰人号的晚餐里新增加了一盘红彤彤的水煮鱼片,辛辣的美味让海鲜船员们直掉眼泪,但没有一个人慢下吃鱼的速度。
*
第二天清晨,太阳从不远处的海平线升起,温暖的光线唤醒荷兰人号上沉睡的灵魂。
江浮端着一碗丰盛的海鲜粥爬上荷兰人号的船头,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海面上时不时飞出一两只觅食的海鸥,海风吹凉了江浮碗里滚烫的热粥。
青年低头嘬了一口,海鲜的清甜味和米粒的鲜香溢满舌尖,江浮叹谓一声,随手把碗放在旁边三连炮的炮筒里,转身从空间内掏出来一只热气腾腾的烤鸟肉。
金色的晨辉让江浮手中的烤肉浑身亮晶晶的,扑鼻的肉香包裹着江浮的鼻尖。
“江江!”
“江,江江!”
江浮吃着,忽然,头顶传来两个惊呼声,仰头一看,小马修和新来的弟弟正趴在船舷上愤愤的看着自己。
青年毫无偷吃烤肉的羞愧,他侧身后仰在死神雕塑上,懒洋洋的挥了挥手和两个小朋友微笑着打了一个招呼,“早上好!”
“江江!”
见江浮还笑得出来,小马修有些生气的跺了跺脚,“你现在吃饱了,待会儿那些鱼片又要被阿罗格抢走了,他每次都偷偷的给克拉肯吃辣鱼肉,现在克拉肯都快变成红章鱼了!”
“哎”
青年叹了一口气,“小马修,克拉肯长大了,该让他接受一些社会的毒打了。”
“嗯?”
小马修有些听不太懂,疑惑的歪了歪头,一旁新来的漂亮弟弟也学着小马修的样子,同款歪头,配上他圆溜溜的黑眼睛和肉嘟嘟的脸蛋,可爱极了,下方的江浮被萌的心间直打颤。
没有人能拒绝可爱的人类幼崽!
江浮喝下最后一口海鲜粥,催动异能,甩出绿色的藤蔓,荡起身体,趁机把小马修和弟弟捞进怀里,荡漾在船帆之间。
腾空的失重感加上移动带来的风速,让人有一种自由飞翔的错觉,小马修惊喜的看着快速移动旋转的海面,额前的海带海风掀开,他和漂亮弟弟快乐的欢呼声飘扬在荷兰人号的上方。
不少坐在甲板上吃早饭的海鲜船员也被他们的欢呼声所感染,目不转睛的抬头看着那三只快乐的小鸟,这是荷兰人号上少有的活力。
“咚”
江浮操控者藤蔓缓缓下降,落到甲板上的小马修脸上还洋溢着快乐笑容,他兴奋的抱起新来的弟弟旋转,延续着快乐的感受。
然而这份快乐并没有延续多久,暴躁的马尔特一把拽过小马修,担忧的上上下下的检查完小马修的身体,随即暴怒大声吼出声:
“你在干什么!想在把腿摔断吗?!”
小马修并没有在意哥哥愤怒的语气,他高兴的想要跟马尔特分享他刚刚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感受,“哥哥,我刚刚觉得我会飞了!”
回应他的是马尔特的拳头。
带着海胆刺和坚硬贝壳的拳头带着愤怒和后怕,一拳又一拳重重的落到小马修的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很快四散到空气之中。
江浮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连忙上前制止住暴怒的马尔特,“住手啊,马尔特,他可是你弟弟!”
马尔特扭头也给了江浮一拳,锋利坚硬的贝壳划破江浮的脸颊,随即出现一片淤青。
“都是你,就是你,你是不是想摔断我弟弟的腿!”
说着马尔特还想对江浮继续挥拳。
江浮一脚踹开扑上来的马尔特,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看向马尔特的目光中满是不解,“你在发什么疯?”
一旁的漂亮弟弟抬眼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海鲜船员,圆溜溜的黑瞳中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贪婪:美味的灵魂
被踹到桅杆柱子上的马尔特看着对面哭泣的小马修和目光冷清的江浮,暴怒的情绪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就瘪了下去。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和小马修破裂的嘴角,无措的摇了摇头,顾不上自己被踹断肋骨的胸膛,爬到小马修的面前,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仿佛刚刚暴怒打人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江浮正想上前挡住马尔特,却被小马修一把撞开,小马修扑到哥哥的怀里,委屈得嚎啕大哭,“哥哥,哥哥,我害怕,呜呜呜”
“没事了,没事了,都是哥哥的错,哥哥不是故意的”
“哥哥没想打小马修的,对不起,对不起”
马尔特半跪在甲板上,不停地道着歉。
只剩下江浮在一旁探究的看着他们兄弟俩。
忽然,他的手心被塞进一只温暖的小手,低头一看,新来的漂亮弟弟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受伤的脸颊。
“哥哥”,一声软绵绵的嗓音随即响起,江浮以为是他被吓到了,弯腰把人抱起,上下微颠哄着。
伸出舌尖准备舔血的弟弟措不及防吃了一口江浮茂密的头发。
弟弟:……呸呸
悄悄的呸掉嘴里奇怪的味道,还不等他再次伸舌头,长鞭破开空气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幸好江浮及时转身避开,不然待会儿他就能舔自己的血了。
大副快步来到马尔特身边,看着哭成一团的兄弟俩,他嘲讽出声,“如果今天是你们可怜父母的忌日,那我的同情心会看在上帝的面子上饶你们一次,但荷兰人号上所有人都知道,大副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他的美人鱼骨鞭啪啪啪的鞭打着甲板,“收起你们的泪水!快去扬帆!今天我们要穿过尤卡坦海峡进入墨西哥湾,快点行动起来!你们想吃鞭子吗!”
随着大副的命令,甲板上迅速忙碌起来,掌舵的掌舵,扬帆的爬上绳网去松开包裹着帆布的绳索。
大副满意的瞧着这一幅繁忙的场面,这都归功于他英明神武的指挥!
一转身,看着抱着孩子的软脚虾人类,刚想开口大骂,却对上了江浮怀里那个漂亮孩子黝黑的瞳孔,大副呆滞两秒,让江浮爬上瞭望台,去监看海面的情况,自己僵硬转身进入船舱。
江浮抱着漂亮弟弟,目光在大副僵硬的身躯上转了一圈,敛下眼睑,
不对劲,
他和马尔特都很不对劲。
江浮抱着怀里漂亮的小男孩,甩出藤蔓,慢慢升高到瞭望台,站在瞭望台上,看着视野开阔的海面,心中忽然划过某个念头。
松开漂亮弟弟,催化异能绑在男孩儿的腰间,转头若无其事的开始观察一层不变的宽广海面。
“噔噔噔”
“嗡嗡嗡”
戴维琼斯的船长室传来钢琴的声音,伴随着蒸汽的嗡鸣,跟着航行的荷兰人号飘荡在加勒比海。
糟糕破碎的钢琴曲似乎预示着某种不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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