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非常艰难地流到下午两点，三个人彼此僵持，也和外面的人僵持。
艾敏中途走开接了个电话，钱无角瞄到那个无记名号码是艾敏写在纸上的手机号。
“我收到消息，他们很快就到这来接我了，马上，马上我就能找到。”
差不多该是时候把那两个人直接按住送到局里了，钱无角知道自己光靠说话劝不回来艾敏，找出两根尼龙扎带，活动了一下手腕。
有人砸门，三个人都惊了一下。
门外的人带着怒气捶门，边捶边喊：“202的！你们屋门口这个包裹到底是啥玩意啊，味太大了能不能赶紧收了？！”
“什么包裹……”钱无角第一时间掏出了腰间的枪，屋里确实有股很淡的臭味，她还以为是厕所下水道又反味了。
她慢慢走到猫眼跟前往外看，是楼上的一个居民，地上也确实放了一个黑色的大包裹。
“我不知道这包裹是什么，等会我就处理，你先走吧。”
那个居民嘴里嘟囔着脏话走了，除了他，还有好几个住户都被吸引过来，一对情侣上楼上到一半突然停在中间，一个劲抱怨气味。
钱无角收起枪打开门，直冲天灵盖的臭味熏得她有点睁不开眼，这味道对她来说可太熟悉了。她的心跳骤然加速，拿出一把美工刀推出刀刃，开始拆这个黑色的大包裹。
包裹上贴着快递的封条，收件人一栏写着：钱无角。
刀锋划开包裹，她咬住自己的后槽牙后仰了一下。
里面是一个被折叠的尸体，样貌十分凄惨。
“是啥啊，味也太大了吧……”那对情侣忍不住好奇心凑上来看，下一秒就双双尖叫着从楼梯上跌了下去，搂在一起瑟瑟发抖。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什么人出于何种目的要在这个时间点把一具尸体丢在门口……
其他的居民听到叫声也好奇地上来看，然后也纷纷吓得大叫、干呕，她听到越聚越多的人群中有人说：卧槽，这不202之前的住户吗！
“你确定吗？她是不是叫左汇佳？”
“确定啊……！”有人报了警，大家都堵在上下楼梯拐角处吵吵嚷嚷，狐疑地看着异常冷静的钱无角。
她朝这些居民喊话：“有人看见是谁把这个包裹送过来的吗？有谁看见吗？”
周围的人左看右看，都在摇头。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迅速去厨房找了几双一次性手套带上，心里计算着同事们赶来的时间，开始检查尸体。
左汇佳的身上有大大小小各种伤痕，有些是新伤，有些是旧伤，还有一些是在她死后才产生的。看来她生前遭遇了长期的虐待和监禁，身上相当肮脏，都是黑乎乎的污渍。
钱无角把她的头翻过来，翻开眼皮和牙齿进行检查，又不断伸手进去掏死者的其它肢体，周围居民看到她的举动时不时发出惊呼。
可以确定，这个死者生前长期吸毒，身上有多处注射痕迹。
翻着翻着她看到死者手里抓着一块布……那是她前几天晾在阳台上然后丢了的裤子，的一个碎片……好明显的栽赃，还有其他一眼伪造的痕迹，但也足以让其他警员把她带走进行调查。
这太耽误时间了，她丢下手套转身回到屋子里，“艾敏，李……”
那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飞速踹开艾敏卧室的门，趴在窗边看，艾敏坐上了一辆12座的面包车，而李芝直接不见了踪影。
“我真是靠了！”
她看到李芝房间门大敞着，那个衣柜也开着门，就赶紧凑上去看……柜子内壁是可拆卸的，里面竟然有一个黑洞洞的通道，刚好能容得下一个人挤进去……
原来如此，这房子之前是复式，厨房在上餐厅在下，上下通过一个传菜的小电梯连接。现在房子被改造，而电梯的通道却保留了下来，供李芝秘密进出。
听到外面传来警车的鸣笛声，来不及纠结了，钱无角跳进通道，连挤带蹭就降到一楼。出口是一个边缘不规则的破洞，本来遮盖在上面的木板和杂草堆现在被扔在一边。
从这里出去是城中村边缘的一小片高草地，倒是很适合藏匿。顺着草地继续向外走，黑色的铁栅栏被撑开一个刚好够人通过的缝隙。
城中村的监控布置约等于没有，但一出来就不一样了。
钱无角只能尽可能逃，跟着艾敏找到野兔，她回忆着那辆面包车离开的方向，把自己的智能手机一甩手扔到草地上，便迈开步子大步跑起来。
中途偷了一辆自行车代步，结果在崎岖的路面上颠簸太狠，车子链条就断掉了。
“现在的商品都什么质量啊！”
她骂骂咧咧继续迈步狂奔，开始怀疑跑路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因为等她追上面包车，却发现人已经都不见了。周围的小街道上到处是台球厅、KTV歌厅、小旅馆和酒吧，现在没办法快速确定他们到底去了哪。
更糟的是，其他人追来了。明明离游戏通关只差最后一步。
又咸又涩的汗水顺着碎发流进眼角，让她感到眼球一阵刺痛。
她愤怒地捶了一下墙，拔腿就跑。
为了甩开紧追不舍的警车，她一个拐弯钻进道路狭窄的居民区。
一个年轻警员也跳下车跟着跑进来，朝她大喝一声：“别跑！”
其余两个警员也迅速分头围追堵截，但钱无角的速度和灵活度都不是盖的，周旋了十几分钟，很快她就甩开了大部分追兵。但是那个年轻男警员一点累的样子都没有。
现在年轻人的精力这么好的吗！钱无角扶着墙边喘边骂……
男青年一个滑铲拐弯，却谁都没看到。
“不……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她往这里……”
钱无角正扒在房顶边缘，悬在那个男警员头顶。她本想直接爬上房顶，用刺客X条的方式跑路，没成想上来一看，房顶的脆弱材质全都不支持她踩上去。
看到那个警员的脑袋离开，她才赶紧跳了下来，甩着自己发酸的手指……
忽然之间，她被人从后面扑倒在地，有人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她的手别到身后扣上手铐。
“我靠嫩爹，你驴我！！！”
“哈哈！骗到你了吧……我去你哪来的枪！”
“救命啊！抓人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啊！”
警员把她的枪和手机，连带着耳朵里的蓝牙耳机都抠走了，她被死死按住，实在是忍不住气急败坏开始问候别人全家。
一顿操作猛如虎，鱼和熊掌最后全丢了。
另一个男人喘着气，从小街道另一端跑过来。
“队长，这个人竟然有枪！”
“小林……这小路往东那边有大路口，你赶紧去把警车开到那边，我带人过去。”
“队长你千万小心，这人搞不好是恐/怖分子啊！”
“你才恐/怖分子！！！”
队长用急切的语气指挥道：“少贫嘴了，快去！”
年轻警员没想太多，把人交给队长按住，就飞速跑走了。
“救命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枪和恐怖分子……”
“钱无角，常政/委找我来帮你的，我姓刘，在深云山分局……”他拿出钥匙解开了手铐。
“警察大哥啊！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政/委，我真的只是一个大学生而已你可以去查！”
刘队长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说道：“你吃不吃汪汪碎冰冰。”
钱无角停止了表演，这是她和常政委约定的暗号。她赶紧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上面有什么指示？那个尸体有点太明显了，就是诬陷我啊！”
“但是查你也是绕不开的，小钱，你这边找的怎么样了？”
“很接近了，我现在急需找到一个证人叫艾敏。”
刘队长表情很严肃：“你有把握吗？”
钱无角点了点头：“有一定的把握，但是我一直被追不是办法，而且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正面参与行动？”
“现在人手紧缺，全市都调动起来了，总之我会想办法把人支开。上面已经开始清查，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快了。”
他把一个对讲机塞进钱无角口袋，“你务必要注意安全，遇到事别硬上，其他同志也在和你同步追查。”
“懂，饱和式查案。”
“给我脸上来一下，赶紧的。”
钱无角也就不推脱了，抬手朝着刘队长面门就是一拳，没掌握好力度一下子把人打翻在地。
刘队长捂着鼻子：你是真不客气……
“对不住啊刘队！”她撒腿朝另一个方向赶紧跑。
跑到一个路口，面前猛地窜出来一辆老轿车刹在她面前，她立马掉头逃跑，却听到身后有人喊着：“钱花！”
她站在原地回头，看到李芝正坐在驾驶座上，副驾驶的门开着。
没有任何犹豫，她两步就冲到车前栽进副驾驶，同一时间汽车发动，车轮卷起一阵烟尘。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她才坐直身体探头探脑，又惊讶地看着司机：“李姐！你怎么来了！”
“我把艾敏弄丢了。”李芝穿着深色的风衣外套，头上带着黑色的鸭舌帽。
“我也没来得及找到她，她到底跟着野兔底下那些人去哪了？”
李芝打方向盘，把车停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有几辆警车从外面的大路上呼啸而过。她摇头道，“艾敏跟着那些人到了后街，我想混进去看看情况，发现那些人也在找艾敏，说她套了情报跑了要除掉她。”
钱无角听得直冒冷汗，野兔的人在找她说明她还没被野兔抓到，那么她到底去了哪里……
坐在副驾驶上浑身发软，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四点了，她为了逃脱追捕在外面奔波了将近两个小时。
“李姐，试试给艾敏打个电话，打不通也没事，确认一下她手机还开着机没，实在不行我联系局里的技术人员追查一下。”
此时此刻毛琥肯定也在想办法找到艾敏的下落。
李芝醍醐灌顶，拿出一个小灵通拨电话。
“你手机呢？
“反侦察嘛……“李芝不好意思地笑了。
半分钟后，电话竟然通了。
两个人急忙凑到手机跟前。
“艾姐？你现在在……”
“她在木料场仓库。”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报警就撕票，你们单独过来。”
随后电话就断了，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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