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真人试图袭击归元老巢,被蹲在那里的归元叛军的大能“军师”沙害。
这件事从毛真人没有回去剿匪军,而安平城里点燃的魂灯熄灭的那一刻开始,好像初冬的寒潮刮过原野,像所有人宣告着朝廷和枢密院的失败。
没有必要再剿匪了,朝廷剿匪军的军纪和士气飞快崩溃。领头的薛将军试图隐瞒毛真人身死的消息,显然失败,在那之后,面对归元可能有的能够击杀元婴的恐怖大修士,朝廷军的各位兵油子再也没有执行任何进攻命令的意愿。
薛将军想和他们说,面对超过元婴的强者,他们这些练气都不是的小小凡人躲在一起屁用没有,还不如去执行任务分散开来死的慢点,说不定人家袭击过来的时候一次能不把你们鲨光呢。
可面对一位强大的元婴甚至化神,他也知道,此刻再执行任何朝廷的任务毫无意义,在安平给出解决办法,在皇帝发出新的指示之前,朝廷军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不会刺激归元强者的办法。
元婴强者可以移平山脉,凡人真如蝼蚁一般。必须得等枢密院派出一位能克制这位元婴强者的大人,局势才能再次恢复到原先至少对他们而言不很容易变得必死的情况上来。
薛将军期待着安平和枢密院给出回应。
安平,准确的说是枢密院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枢密院的最强者、院首,化神期的张真人,得了仙尊的判断:他不是军师的对手。
他也有自己的判断,就算刨去两位态度很不明朗的仙尊,以目前军师在和毛真人战斗过程中的表现来看,他也确实不是对手——那种破碎的景象波纹,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也没有丝毫头绪该如何应对。
张真人无法回应,枢密院只能沉默。
而军师,因为他自己的某种考虑,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进一步追击。
而碰巧大伙或是因为不想让大炎生灵涂炭还想再挣扎一下,或是不想因为自己的无能被惩罚,或是还想拖延壮大自己的势力,也没人和仙门说一声。
因此,在毛真人死后,这个混乱局势中的几方势力又停止了冲突,那些真正能够左右局势的强者微妙地安静下来,凡人的争斗和努力再次登上主要舞台。
朝廷军队龟缩之后,归元叛军可算扬眉吐气了。
他们继续开心地种地,扩张自己打世家分田地的行动范围,打击各地龟缩的守军和朝廷守关。原本因为朝廷剿匪军惧怕法术炸弹而退缩的势头根本没有止住,局势一泻千里,归元在受灾三州的跟脚越站越稳。
他们内部对军师也有些微词,比如军师这么强为什么不早点站出来,让大家之前和朝廷军冲突白白损耗之类的。但五皇子周淮很有这方面的公关经验,他对下面人宣布军师身体不好,使用力量容易伤元气,这次是为了保护大家拼命和敌人战斗。什么军师创造了这么多造福大家的法术已经耗费很多心力,归元造反是每个人的事情,虽然军师很强,也不能全都依赖军师,大家也要尽可能分担一点云云
归元还是吃这一套的,本来么,人有力尽时,这段时间法术炸弹有多么有用大家伙都看在眼里,要不是有法术炸弹,归元叛军还不知道被朝廷打成什么样。既然军师呕心沥血地搞那个,在总部遭遇危险的时候还硬挺着病体出来对战,那么军师当然做的非常到位,无可指摘。
于是很快,归元内部的微小质疑声平息了,队伍因为发现自己有一位非常强大能干的成员而士气高涨,更加倾情地投入了势力扩张和深入本地基层的渗透工作。
……这种话周淮说起来良心根本不会痛的。
军师身体不好使用力量容易伤元气——脑子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啊,军师显然脑子不好,非常合理,自己根本没撒谎。
法术炸弹是军师给的,很有用。种地的辅助法术是仙尊给的,但仙尊根本不在乎这种事。他自己放弃了那些法术的署名权,我们根据政l治和舆论需要,借这个名头一用怎么了?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为了归元能够壮大,说点该说的话怎么了?这是他应该做的!
以上想法,周淮坚决执行。
不得不说,这家伙作为归元这么大组织的确实实际的首领,多少有点东西。他这样,沃兹华斯其实更放心支持他。
归元的势力愈发壮大。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朝廷也绝非坐以待毙。
枢密院装死了,剩下的凡人根本没什么法子联系上仙门。
但剩下的那些贵族、世家显然还在积极联络各种力量,在他们所控制的缺满中讲述归元的种种不好。一些归元满口谎言惨无人道的阴暗真相被编撰出来,配合世家对下属的缺满修士突如其来的恩遇和重视,也颇有一些动摇的人相信他们,甚至还挖出了不少暗中投奔归元的缺满修士探子,让世家和贵族在自己传统势力范围的跟脚没有直接被归元掀翻,从而再次散发出了他们作为那些缺满修士几千年的主人的思维惯性的威力,狠狠巩固了自己的基本盘。
这里面的贵族中的贵族,象征着大炎缺满修士制度的皇室,显然是最为积极的。
皇室之中,远在翼州,几乎被归元叛军包围,而原本对皇位颇有觊觎之心的二皇子和新城公主,显然又是最为慌张的。
毛真人死后第三天,二皇子急急忙忙地来找卓映秋,表示翼州已经不再安全,他和新城公主要快速前往徐州,请映秋仙子也不要停留在这种粗鄙人战乱的区域,和他们一起走。
和他满头大汗非常怕死不一样,卓映秋当然没毛线生命危险。
仙子四平八稳面无表情地听完二皇子的解释和焦急的请求,想忍耐来着,没忍住:“殿下,如果对方队伍里那位强于元婴的强者出手,你已经不可能逃出翼州了。”
二皇子双腿一软,强迫自己站直了:“没关系,他可能还不知道这事,我们趁他没有反应过来赶紧离开,留在这种是非之地,情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善。”
“二皇子现在是翼州的主心骨呢。”卓映秋事不关己,非常好奇,“您就这样离开,翼州的州府和平叛军该怎么办呢?”
二皇子闻言老脸一红:“……但我们留在这里更容易吸引敌人的攻击,我和新城离开,也是为翼州更加安全的牺牲。”
个鬼,归元强于元婴的压箱底强者,八成是师父和师伯很在意的那位军师。
师父师伯什么来历,他们都在意的人物,大概只会把这个三十多岁的凡人当做蝼蚁看待吧,谁会在乎你啊。
卓映秋对二皇子和新城公主的决定表示了充足的尊敬和赞赏。
然后……“两位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次我就不走了。”她对二皇子和新城公主说道,“师父让我看看受灾地区的情况,我还没有完成师父的任务,不能擅自离开。”
先把锅甩到师父头上,他老人家不会介意的。
“况且现在归元已经在翼州附近的许多方向都有了据点,不好说现在带着队伍出城是不是吸引火力的好事。”
阴阳怪气说点风险,这样显得我就没有不和你们是一路人。
“两位毕竟是天潢贵胄,大炎律法存在在这里几千年,总归有自己的道理。归元那位强者至今没有对皇室成员和朝廷军队出手,说不定有什么顾忌,我想也不必那么担忧。”
随便哄哄他们,展现自己没有不讲礼貌。要是被人刀了,死的又不是我= =
总而言之,卓映秋拒绝了和二皇子和新城公主一起走。
如果不考虑金色大蝴蝶的影响力,她的决定相当正确。因为在这场对话发生的第二天,二皇子和新城公主急急忙忙出城跑路,然后在城外百里听说前面探路的斥候已经被沿路的归元叛军包围了。对方知道了后面还有大人物要走过,正在集结相当有组织度的包围圈围过来。
二皇子和新城:……打扰了,这就回城。
他们狼狈地逃了回来。
卓映秋很恰当地只表现出了庆幸和同情。
二皇子和新城公主没办法,只能在翼州城留了下来。在周围的所有环境都随着归元的触手伸展而变得让他们愈发不认识——世家被打倒,朝廷被推翻。吃不上饭的流民分得了世家和地主藏在仓库里的珍馐原料,农民泥腿子在捣鼓一些没人见过的法术,那种几乎是亵渎的破烂随着归元越来越走到台前而传的越发不加遮掩,连带着翼州城的许多缺满军士和原本有些稀薄修为的缺满看城里贵族们的眼神都不太对劲起来。
两人越发惊恐,好在朝廷派来剿灭归元的那支军队在外面情况剧烈变化的现在也向着有皇族的翼州城靠拢,最近就驻扎在城外。归元的那位不知名大能一直没有出手做任何事,让翼州城中的皇子公主和世家贵族们总归没有立即吓死。
当然这些变故对卓映秋来说,都是好像空气中的泥土或是草木气味一类无所谓的东西。师父和师伯去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大本营。
最近两位尊长好像在忙着不知道干嘛,很放心地把卓映秋放在了翼州城。她就真的把翼州城当做自己的老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每天开心地重复冥想修行-练剑-看课本学习-练习法术-冥想修行的充实生活,对外面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就连衍之最近老往城外跑,似乎真的和归元叛军有了更深一层次的勾搭,都懒得问一句——怕什么,那么大一个金丹剑修,虽然有点耿直但也有相当的智慧才学,归元再怎么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也不能一夜之间把他活吃了。
——虽然二皇子和新城公主似乎搬进了城主府旁边的世家家宅中,指望借着仙尊弟子的名头庇护一下他们。但这种事和她也没任何关系啊。那两个人爱去哪里去哪里,别来打扰她冥想。
……
对卓映秋来说,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
她看了一个白天的书,傍晚和拎包回家的师父在城外东边小树林里激情互砍。砍输了以后修正了一下一些不好的战斗习惯,前半夜在院子里练习剑法,修正优化之后的剑法的记忆,后半夜准备去打坐强化一些武者内劲。
天气很一般,月亮被阴天的云彩遮住,院子里又黑又安静。初冬的夜晚干而且冷,风送来尘土和城市里很多不新鲜的气味,绕着这城主府中的小院盘旋,显得四四方方的狭窄天空都变得不新鲜起来。
卓映秋挥挥袖子,使了一个清净诀,让院子周围的空气清明洁净下来。顺便又掐了个诀把刚刚练习剑法汗湿的衣服恢复如初。站在院子中央,偶尔也想放松一下心情,她看了看周围这个自己已经住了一阵子的居所。
漆黑的小院里很安静,四面是四个不大不小的挑檐灰色瓦房,院子中间和四周有少量树木和灌木,冬天都光秃秃的。
面前是自己的房间,门帘后面的常用的设置‘充满了生活的痕迹’,有了一种‘修仙之人自己不想过日子了大伙都别过’的既不想使用器皿也懒得收拾的不屑风格。
师父师伯所在的主屋空着,他们最近总是出去忙。
衍之在屋里打坐,近来他在参悟突破元婴的契机,那种契机已经转修的卓映秋是没法懂了,感觉起来和平时调息没什么区别,他入定以后整个偏房的气息变得都沉静悠长。
年轻的修士站在院子中央,左手提着父母的剑,身体健康,力量在身体中有力地游走。剑插在剑鞘里,状况很好。
卓映秋感到一种空洞又跃跃欲试的安宁。
她站了一会,因为这种安宁感到愉快,便要回屋开始今夜的修行。
就在这个时候。
一位没有被邀请的客人来到了卓映秋的感知范围内。
一道醉醺醺的人影从院墙另一头爬上了院墙顶部,从墙头弹出的白皙脸庞因为醉酒变得通红。他冲卓映秋举了举手中的酒壶:“仙子,晚上好,还没休息呢。”
“我要是像你一样有这么强的力量就好了。”大炎周性皇室的二皇子从墙头那一边翻了过来,仗着有点练气功夫的身法跌跌撞撞地落了地,“深夜打扰非常失礼,但我已经无处可去了,能否请仙子稍微容许我在此停留片刻。”
卓映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二皇子虽然抽象,但他来了翼州之后对自己颇为礼遇厚待。卓映秋虽然不很在意,但也并非毫无感情。
喝酒了深夜破防来她这里图个安全蹲一晚上是没问题啦,但是你最好别打扰我晚上冥想= =
没有人能耽误她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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