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被抬在担架上的人,青琅面色霎时变得铁青。
她知道骆谨是来找她要霜无谰的,只能强作镇定道:“人丢了,骆执事不去寻人,反到我这里来捣乱,似乎有些不妥吧?”
然而骆谨忽然朝担架上扫去一道法力,紧接着,担架上的人被他高高举到半空:“再不说,他立刻就会没命。”
被骆谨用法力制住的,正是花杀尽。
骆谨把花杀尽从葭山带回穷格之后,便专门将人看管起来。
因为这一次,花杀尽变成了他篡夺掌门之位的筹码,自然不能再随便任由青琅放在这间药房里。
而青琅明明已经趁与骆瑾**之时,偷偷找人把花杀尽换了个藏身的位置,怎么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此刻,被举到半空中的花杀尽耷拉着脑袋,双眼紧闭,看起来知觉全无,就那么被骆瑾捏在手里。
青琅的脸色前所未有地变得十分苍白,因为她没想过骆谨会用花杀尽来威胁她。她自以为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与花杀尽利用跟被利用的关系演绎得十分出色。
骆谨又一次加重了法力,被制住的身体开始有发僵的迹象。
“哎哎。”青琅急了,“夫君这是做什么?你就算杀了花门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骆谨目光里闪过一道狠厉的光:“青神医若是真不在乎花门主,有必要为了偷偷护这人周全,主动向我投怀送抱吗?”
青琅还是强撑,答:“骆执事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她话音刚落,骆瑾便再次举高了花杀尽的身体,一字一顿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他吗?说!你把掌门藏去哪了?”
就在骆瑾使力,一道白光已经在花杀尽脖子上勒出红痕时,忽然,一道人影飞速从药房后窗闪进屋内,一掌拖住被举在半空的人后腰,接着带人稳稳落地,从骆谨手里夺走了被挟持的花杀尽。
接着,又是一掌,骆谨身子飞出重重撞在了门上,落地时口吐鲜血。
青琅见到霜无谰出现,解除了眼前危机,松了一口气。然而她却忽然大喊起来:“花门主!我的蓝蛇汤果然有效啊,哈哈,你果然已经恢复法力了!啊,哈哈。”
屋内,将这句话收入耳中的两人面色都有一瞬异动。
青琅明显是在狐假虎威,故意要骆谨知道现在的霜无谰已经恢复了功力。
骆瑾虽然怀疑,但他已经吃了一掌,也确实不敢再轻举妄动,原本打算还击的掌风瞬间收起。
正准备迎击的霜无谰也放下手,转而捞起晕倒的花杀尽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旁若无人地走向屏风里侧。
“霜无谰?”骆谨忽然喊了一声。
霜无谰停下脚步,面无表情道:“骆执事既知我是个丢了身体的病人,何必再演下去?”
听到这句话的骆谨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庆幸这人还疯着,而只要霜无谰还是个疯子,就不会打乱他的计划。
骆谨紧接着看向了对面的青琅,眼神极其挑衅。
因为在他看来,这丫头折腾那么久,还是没医好霜无谰的疯症。
但这挑衅里还藏着几分警告,因为他不确定这丫头有没有私下与这疯子达成什么阴谋诡计。
霜无谰径直把花杀尽抱到床边,在床上放下,动作很轻。
接着,他抬手在花杀尽脉搏上探了探,目光始终讳莫,叫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花门主,不如我来代劳?看病我比较在行,绝对把您的身子伺候得、”青琅话刚说到一半,便看到霜无谰一个凌厉的眼神扫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霜无谰脸上有这种表情。
霜无谰的眉眼本就生得清冷,气质的孤傲又格外加重了这种冷若冰霜的不近人情之感。
所以这一眼的意思传达得十分明确,不仅是要青琅“离他远点”,更是要青琅离床上的人远点。
而此刻,屋内的三人中,也只有他还能气定神闲地凝望床上的人。
青琅跟骆谨都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花门主怎么到这来了?”
——“花杀尽你究竟想怎样?”
青琅与骆谨几乎同时开口。
青琅担心的是她与这人的约定。
骆谨担心的,自然是即将开始的乾坤盟集议是否会被这个疯子破坏。
霜无谰却不答话,只是慢慢替床上的人整理衣襟。
骆谨揣摩着这个疯子的心思,代入花杀尽的视角,飞速撺掇出了一番对自己有利,也能暂且稳住眼前人的话:“花门主,现在所有世家和门派都等在远迎阁,但目前状况,恐怕霜掌门没法亲自出面主持集议。”
霜无谰终于开口答道:“我不仅没瞎,还好好地坐在这里,想必今日骆执事无法安心宣布大长官去世的消息了。”
他声音虽不高,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若在下达指令,无需任何头衔或陪衬,就已然占据了这番对话的主导。
骆瑾的表情有些收不住地崩了,强作镇定道:“花门主棋高一着,骆某甘拜下风。”
霜无谰却道:“但他并没醒。”
骆瑾紧了紧眼眶,问:“花门主是何意?请明示在下。”
霜无谰答:“所以骆执事准备拿什么条件来叫我听话,配合你演戏,助你夺取掌门之位呢?”
骆谨被猜中了心思,但没想到这疯子竟会如此配合,迟疑片刻后答:“花门主如今被刑法堂通缉,但凶手是否为绣衣门杀手,并无明确证据。若今日花门主肯助我成功登上穷格掌门之位,继任大长官,我承诺,穷格必不会再追究绣衣门之过。”
听了这样的条件,霜无谰只淡淡道:“你觉得,我怕刑法堂?”
说完,他发现躺在床上的人鬓角有一根碎发,便伸手轻轻将那根发别去了这人耳后。
可听了这句话后,骆谨猛地抬眼。
床边那个身影岿然不动,静如山川,可他竟被这简单的一句话问出一身冷汗。
他以为,这疯子恐怕会辩解凶杀案与己无关,却没想到,这疯子竟都不屑于与他讨论这一点,直接如此嚣张地跟他摊了牌。
骆谨垂眼,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现在只有靠不断告诉自己,这人是个疯子,这人是“花杀尽”,不是“霜无谰”,才能帮他逃离这种面对掌门的压抑跟恐惧。
可正当他脑中闪现无数念头,权衡各方立场与手中筹码,思索应对破局之策时,霜无谰的话却再一次叫他倍感意外。
“继续。去告诉所有人,霜无谰死了。”
霜无谰这句话出口后,屋内一时陷入令人不安的静默。
直到他忽然轻笑一声,再次缓缓道,“他杀我一次,我杀他一次,不是很公平么?”
此刻药房内,角落灶台下的火已熄灭,空气里的温度渐渐冷却。微苦的草药气味混杂着不知名的春花春草香,一点点摩搓着人的心神。
半晌后,骆谨好似终于回过神来,但还是花了一段时间来整理思路,才开口道:“但我怎么知道,花门主会遵守约定?一旦霜掌门回到自己的身体、”
霜无谰又笑一声:“你知道他不会找你麻烦。而我,也不会再让你见到他。”
骆谨汗珠淌了满脸,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这其中是否有诈,以及若真的听了这疯子的话,还有何后顾之忧。
他开口问道:“那花门主……那我能为花门主做什么?”
霜无谰答:“‘霜无谰’从此不再是穷格掌门,也不再是天下大长官。”
骆瑾再次皱眉,目光紧紧盯着那处身影,有些不明白这句话。
……什么意思?这疯子要的,就是叫自己失去一切?
可也正是这句话,叫骆谨吃了颗定心丸——他这才真正认定,这人的确是疯了。
“你时间不多了。”霜无谰提醒道。
“好。”骆谨咬着牙答。
“去准备棺材吧。”霜无谰又道。
骆谨愣了一瞬。
霜无谰补充道,“做戏做全套,今日过后,世间再无霜无谰。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
“那就……有劳花门主了。”骆谨说着,转身要走。
青琅这时忽然喊道:“喂!那还要不要我调萎息香啊。”
骆谨抬眼看了这丫头一眼,目光里尽是冷漠,一句话没答便离开了。
然而骆谨走后,青琅并未罢休,她跑到霜无谰身旁喊道:“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我完全弄不明白!一会儿叫我下蛊,一会儿又不管我了,你们三个大男人就是这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的吗?”
忽然,霜无谰再次抬头,望向年轻女孩。
这一望,叫青琅心头立刻涌起不详的预感。
霜无谰平静道:“青姑娘才是下棋的人,何必问我?”
青琅:“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我听不懂!”
霜无谰目光移向床上那人,答:“骆谨不再需要姑娘的萎息香,姑娘也不必再担心为蛊门惹上麻烦。”
青琅:“你、”
霜无谰捏了捏床上人的手试探体温,缓缓道:“青姑娘根本不在意外边那些人是否服用了萎息香,青姑娘在意的,只是贵派的名声。蛊术被视为旁门左道,没人比青姑娘更知道,背着这样一个名声行走江湖的艰难。”
说到这,霜无谰再次抬头,看向青琅,“所以姑娘才设了这个局。”
第一章加了一小部分五年前,但就是文案内容,宝贝们可看可不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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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掌门心思你别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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