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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黄粱

夭夭跌进炎火幻境的时候,正是草长莺飞的三月,恰逢汜水节,先帝于洛水湖畔宴请群臣。

一个掌事姑姑模样的宫人板着脸,严厉道:“做什么慌张,若是再犯错,拖出去掌嘴。”

夭夭这时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位行宫内的宫女,不慎跌在地上,摔碎了一盏玉蝶。

她慌忙爬起来,作出恭顺模样。

恰在这时,掌事姑姑身后的内侍忽而低低道了句:“快看,长公主来了。”

夭夭抬头,隔着扶疏花木,远远看见了年轻时的阿娘。

十九岁的长公主纵马而来,一身利落骑装,长眉红唇,英气又飒爽。

走的近了,她勒住马,纵身翻下来,几步行至先帝面前,行礼:“拜见父皇。”

先帝爽朗的笑起来,指了她对众人道:“瞧瞧朕这个女儿,不爱红装爱戎装,偏偏大败西北蛮夷。”

先帝懦弱平庸,长女却全不肖似他,这个女儿身上有他羡慕的孤勇。

他顿了顿,忽而来了兴致:“吾儿,去,让诸位看看你百步穿杨的箭术。”

他红光满面,似乎长公主的英气,可以弥补他些许的懦弱。

长公主一顿,轻轻摁了下左臂。那里前几日刚被乌恒大将用弯刀纵穿,今日若是强拉弓弦,伤口必然崩裂。

她微微迟疑着,低低唤了声“父皇”。

先帝是知晓她的伤势的,甚而曾亲带了御医探看过。

可此刻他却丝毫不顾及,微沉了眉目,冷笑:“怎得,阿棠不愿?”

长公主垂下眼来,只暗淡了一瞬,便又扬起英气的长眉,笑着道了声好。

这大周都道她显赫尊荣,可只有长公主自己明白,母妃早逝,她只是父皇装点门面的工具,是他手里一柄锋利的刀。她如今所得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这些年从没有人问过她,西北边城的冬天冷不冷。

寒光闪闪的箭簇呼啸而过,嗖的一声射中了洛水湖对岸飘飞的柳叶。

诸位臣子们爆发出一阵喝彩,纷纷恭维:“虎父无犬子,圣人英明神武啊!”

在这一片恭维声中,长公主悄然退了出来,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然崩裂,鲜血涌出来,立时浸透了她的衣衫。

夭夭寻了个借口,跟着长公主的身影而去,很快拐进了湖畔的桃花林。

她看见长公主脚步匆忙,一个不慎撞到了一位高挑的男子怀中。

那人匆忙后退一步,抬起脸来,温润又清雅,带着世家公子骨子里的矜贵,竟是姜岁岁的生父-姜矜。

姜矜望着蹭了满手的鲜血,愣怔了一瞬,匆忙掏出一方干净的娟帕,递了过去:“公主何必逞强,身体为重。”

姜矜本就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惯常语气温和,长公主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同她说“莫要逞强”“身体为重”。

她捏着那方帕子,楞楞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忽而问:“你可是姜家二郎?”

姜家二郎姜矜,十八岁时,随时任西北都护的父亲巡边,曾顺手救过一位落入乌恒陷阱的小将。那位小将便是长公主。那时长公主初入西北,急于冒头,不妨中了乌恒的陷阱。

她当初乃是男子装束,她想他应该早忘了这件事了。

可她却一直记得他温柔的语气,他那时垂下头,目光像是今日这三月的暖阳,问的是:“可有伤到骨头?若是疼的受不住,同我说一声。”

长公主一时陷在过往的记忆中,一双桃花眼光华流动,就那样直直看住了面前的人。

姜矜蹙眉,又往后退了一步:“公主若无事,臣先告退了。”

他说着果断的转了身,欲往桃林深处而去。

长公主见他要走,一时手脚慌乱起来。她少年时便在军中摸爬滚打,直爽又果断,这会子一着急,便脱口而出:“姜矜,你……你做我的驸马吧。”

她这话出了口,才觉出不妥,已是涨红了脸。

可少女的傲气又让她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挺起了胸脯。

夭夭躲在林中,闻言也楞了一瞬,她的阿娘可真是……也太直白了些。

她忽而想起来,正是这句话,成了一段孽缘的开端。

夭夭记得长公主曾同她说过,她人生中最后悔的事,便是当初躲进了这桃林,撞上了那人。

当年的姜矜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他站在一片烂漫的桃花下,目露不悦,他说:“长公主慎言。”

一如这世间所有凡俗的男子,他喜欢的当是矜持的淑女,不喜如此豪爽的作风,且想起这京中关于长公主骄奢淫逸、蛮横跋扈的传言,姜矜心里更添了不喜。

夭夭叹了口气,等着姜矜果断的回拒,也不知道阿娘会不会难过?

她这样想着,却见男子身影忽而顿住,姜矜转过身来,没有曾经出现过的不悦与厌恶,反倒温柔笑起来。

他说:“承蒙不弃。”

他甚至朝着长公主伸出了手:“今年这桃花开的好,公主可愿同臣一道观赏。”

夭夭惊讶的瞪圆了眼,不对,这里的一切都开始偏离了现实的轨迹。

她楞了一瞬,忽而恍然大悟,想来这幻境是要给长公主编织一段圆满的人生,她最耿耿于怀的,将会在这里得到释怀。这样才能让长公主永远沉溺其中。

夭夭一下下揪着身侧的桃叶,良久,决定杀了姜矜。

如果说长公主最在意的乃是姜矜的爱,那是不是姜矜死了,这幻境便再也维持不住了?

可如今她在这幻境中只是个平凡的小宫女,刺杀文武双全的姜家二郎实在不易。

她正忧愁,忽觉后背一阵凉嗖嗖的,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了。夭夭转头,便见一身御林军装束的沈阙,已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身后。

她眨了眨清澈的杏眼,偏头,对着他露出个狡黠的笑。

少女小手拢在唇边,低低道“沈阙,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杀了姜矜,我就乖乖随你回皇宫,我以后都陪着你,我给你端茶倒水,给你暖床叠被,好不好?”

他二人躲在这密林中,离的颇近,少女这一转头,清甜温热的气息便从沈阙耳边拂过。

少年人面色阴郁,耳垂却带出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红,厌憎的语气:“谁要你暖床,不知羞耻。”

夭夭一时嘴快,未加思索便顺着吐出了暖床的话,这会子一愣,也微有些尴尬。

她悄悄吐了吐舌头,转头见姜矜同长公主正欲一道离去,一着急,伸手便推了神阙一把。

沈阙猝不及防,带刀配剑,跌在了长公主面前。长公主的亲卫立时围了上来,将他当成了将欲行凶的刺客。

少年微微蹙眉,阴戾的暼了一眼花丛,而后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手中长剑出窍,顷刻便溅了满地的鲜血。

长公主随身的几个亲卫倒了下去,那柄长剑剑锋一转,以异常诡异的角度,刺进了姜矜的后背。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长公主拖着伤臂,尚来不及自卫,那柄带血的剑已从她的喉间划过。

少年乖张起来杀意肆虐,他不但杀了姜矜,他连长公主一并杀了。

夭夭惊呼一声,扑了过去。

在她扑到阿娘身上的一瞬,忽而感觉一阵晕眩,一股强大的力道引着她,进入了长公主的神识。

幻境中的长公主消亡了,需要一个新的生命来弥补。

她替代了长公主,而沈阙则成了姜矜。

长公主的喜怒哀乐一瞬间充斥了夭夭的脑海,她仅存的神智在挣扎,不对,现在的一切都是扭曲的,事实本不该如此。

这幻境本就是以长公主的意识存在的,她这一挣扎,虚构的美好塌陷,时光倒退,一切又都回到了原来的起点。

她又成了她,重复着阿娘的宿命。

姜矜站在桃花林中,露出了不悦神色,他如同当年一样,说的是:“公主慎言。”

长公主闻言有一瞬间的错愕,不待她反应,男子已消失在了桃林中。

桃花簌簌落下来,遮住了长公主眼里一闪而逝的黯淡,骄傲的少女抿了抿唇,一甩发尾转身而去。

接下来的几日,长公主处理完京中事物,很快又返回了西北。

她开始给姜家二郎写信,写大漠如火的夕阳,写秋日的胡杨林,还有初冬的第一场雪.......最后总会小心翼翼的附上一句“恰巧得遇,与君同享”。

她再次返京,已是寒冬腊月,怀里踹了一枚和田玉,一路上细心呵护,从西北带到了盛京。

那是她血战后恰巧捡到的,长公主想要亲手送给思念的人。

她先于军队入了城,悄然进了盛京最大的酒楼,雅间里,带了点忐忑与羞涩,问婢女岁棋:“你说.....我要不要换身女装再去见他?”

岁棋憋着笑,打趣道:“原来我们长公主也有羞涩的时候啊。”

长公主啐了她一声,红了面颊。

两人正说话,就听隔壁雅间热闹起来,男子调笑的声音透过大开的支摘窗传了进来:“子昙,长公主还给你传信呢,啧啧啧,看来你不日就要成为驸马了。”

子昙乃是姜矜的表字,长公主一听,凝了神沉默下来。

隔壁的姜矜倚靠窗棂,面上不辨喜怒,他默了一瞬,忽而将一个匣子拿出来,往桌上一放,嘱咐小厮:“去,长公主应是今日回京,将这些信件送回公主府。”

里面整整二十四封信件,凝聚了女儿家十个月零三天的思念,一封也未被拆开过。

对面的几位郎君对视一眼,起哄:“子昙你真是不懂风情。”

“听闻这位长公主只知舞刀弄枪,连笔墨也不通,也不知这信上会写些什么?”

向来跳脱的吴世子忽而抢过那匣信件,大大咧咧拆开来看,还不忘高声诵读:“今日见残阳如血,吾欲与君同享.....”

隐秘的少女心思便被这样大刺刺的摊开来,还伴着一阵阵嘲讽的轻笑。

长公主难堪的垂下了眼,默了一瞬后,忽而猛然站起来,一脚踹开了隔壁的门。

茶香袅袅的雅间里,铺着厚厚的波斯毯,上面散落着她摘下的秋天第一枚火红的胡杨叶、漠北初雪时雪地里的红梅、还有她替他求来的平安符......

都是琐碎的物件,却每一件都是她满腔的赤城,如今却被这样轻贱的扔在地上,任人嘲讽。

而姜矜站在窗边,只神色漠然的看着,不置一词。

屋子里的人看见骤然出现的长公主都愣了一瞬,以为这跋扈的长公主定会大发雷霆,

可是没有,骄傲的长公主,只是弯下腰,一件件捡了起来,捡起那些他不要的,她却视若珍宝的东西。

她依旧昂着头,没有再看姜矜一眼,抱着少女可怜的自尊心,骤然转了身。怀里那枚染了她鲜血的玉石,隐隐咯的人心口疼。

她想她再也不要喜欢他了,可是往往有些缘分,一旦纠缠在一处,就再也难以理清。

长公主回府后,便接到了圣人的秘旨,要她率军血洗姜府。

先祖在时,便一直想清理世家,只可惜中道崩殂,这任务便落在了当今圣人头上。可当今是个软弱的,在位二十一年也未敢动摇世家分毫,临到老了,许是觉得一生碌碌,竟要拿姜家这个软柿子开刀,来弥补些许遗憾。

姜家当年也是一等世家,只人丁单薄,传到如今只有姜矜父亲一脉,不像旁的世家枝繁叶茂。

长公主拿着那封密旨沉默了良久,终究还是冒雪进了宫。

她跪在了沁凉的青砖上,头一回忤逆了自己的父皇,她想,姜矜当初救了她一命,她也救他一次,他们二人也算是两清了。

盛京的雪纷纷扬扬飘了一夜,长公主跪在养心殿外的雪地里,受过伤的膝盖泛着寒气,痛的她面色发白。

在清晨第一缕光照进来的时候,她终于得到了圣人的传召。

圣上靠在软垫上,疲惫又病态,自从妩贵妃去后,他便越来越老了,撑到如今已是不易。

他咳了几声,看向长公主的眼里竟带了怨毒的神色,他亲手培养的这把刀,居然有一天会忤逆他,这让他涌起苍老的无力感。

他轻笑:“阿棠,你喜欢姜家二郎?”

“好啊,好啊,既如此,父皇就成全你,替你同姜二郎赐婚,如何?”

“只不过,朕要你亲率伏虎军查抄姜家,除了姜二郎,其余人等尽皆流放岭南,终生不得归。”

长公主一言不发,跪下来谢恩。

她心里明白,她亲手将姜家老幼流放,一夕之间毁了他的家,她同姜家二郎怕是再无可能。可这也是她能为姜矜争取来的最好的结局了。

她清晰的看见了父皇眼里的怨毒,这么些年,原来她也仅仅只是一把刀,她两手空空,其实什么都没有。

她的父皇,因着她的一次忤逆,便要她这一生不幸。

大雪初停的时候,曾经的清贵世家姜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男女老幼尽被敷上铁链,流放岭南。

那个传言跋扈凶狠的长公主,亲率兵士,将姜家查抄一空。

姜矜看着卧病在床的祖母被拖进雪地里,急促的咳嗽起来,这阖府的老幼去了岭南那样苦寒的地方,大抵活不过这个冬日。

他站在廊下红了眼眶,手一扬,便将圣人赐下的婚书碾进了脏污的雪水中。

他恨声道:“沈棠,你原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你以为这样,我便会全身心的依附于你吗?”

长公主眼里有哀伤,一言不发的捡起了那封婚书。

那封曾承载了她全部少女心思的婚书,早已脏污不堪,她紧紧攥在手里,第一次对他强硬:“是,你日后只能是我的驸马。”

只有他是她的驸马,她才能保下他阖府的命。

这场婚事仓促的很,姜家老幼流放的次月,圣人便为她二人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长公主一身嫁衣坐在新房中,已是夜半了,新郎还未来。她一把掀开了大红的盖头,看镜子里明眸红唇、艳丽大方的美人,她一生一次的红妆,没有人看。

长公主手里攥了一封合离书,她想,若是天亮时他还不来,她就给他这封合离书,等到圣人驾崩时,他便自由了。

她垂下头,细细看嫁衣上绣的交颈鸳鸯,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外面夜色浓稠,凛冽的风吹得枝叶哗哗作响。

哐当一声,新房的门被从外推开,长公主骤然回头,竟看见醉熏熏的姜矜出现在了门前。

她喜欢的儿郎,温润又清雅,一身大红婚服,来娶她了,她少女时的梦,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实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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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黄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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