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三公里和木予又如往常一般高声啼鸣,颜松落和曲皓星没睡安稳,一听见这动静就醒了,两人起身的时候瞧见了对方眼下的一片淡青,不禁默默叹了口气,纷纷生出种劫后余生、同病相怜的感觉。
颜松落腰那应该是青了一块,他弯腰穿鞋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酸痛,不由得“嘶”了一声,暗骂江吟时下手可真狠!
他一手扶在腰上,步伐怪异的出门去,本想着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结果迎面就碰上了寒漪瑾、楼东月和燕识归。
“呦,起的够早的啊。”他打了个招呼,自顾自的往前走着,丝毫没察觉那三人不对劲的表情。
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寒漪瑾先忍耐不住了,她的窥探欲明晃晃的露在脸上,既像是兴奋,又有点儿好奇,唯独没有同情:“怎么了?昨晚是不是屈服了?”
颜松落揉着腰,没细琢磨这话什么意思:“是,屈服了。”江吟时都动剑了,傻子才跟他硬碰硬!
楼东月和燕识归倒吸一口凉气,寒漪瑾反而更激动了:“哎呦那你也够能装的啊,昨儿对江吟时还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我以为你会誓死不从呢,结果连一晚上都没抗住啊!”
颜松落这才听出她话里的古怪,止步问道:“你……你想什么呢!我这腰是磕的!江吟时他对我动粗,我……”
动粗?!楼东月赶紧给燕识归捂住耳朵,寒漪瑾却两眼放光:“动粗?!你们玩儿的这么凶呐!”
颜松落越解释越欲盖弥彰:“你想哪儿去了!他用剑戳我我才磕伤的,什么凶不凶的!”
“哎呦呦呦呦……”寒漪瑾从来不讲究什么笑不露齿那种规矩,此刻听见这等及其隐秘的事,只恨自己没亲眼瞧见似的,乐的心花怒放:“行啊你们,够野的啊,连剑都用上了,昨晚没少折腾吧?”
“寒漪瑾!”颜松落脸都青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见他快被惹毛了,寒漪瑾见好就收:“啊呀开个玩笑嘛,你这走姿这么僵硬,谁看了不多想啊。”
“我……”颜松落气的刚要说话,曲皓星却突跑了过来:“松落!实在对不住啊松落!”
颜松落还记恨着呢:“滚蛋!现在知道对不住我了!昨晚我喊你的时候你装什么死!”
“那能怪我么!”曲皓星想想都觉得昨晚实在惊险:“江吟时把你按在桌上,就那架势,我要是过去不得连我一起收拾着么!”
啊?按在桌上?
楼东月和燕识归已经混乱的说不出话了,寒漪瑾却越听越来劲,刚刚熄灭的兴致一下子就复燃了:“什么意思?什么叫按在桌上?”
颜松落气的面色铁青:“你胡说什么!”
“我……我哪儿胡说了!”江吟时记得清清楚楚:“你昨晚还说他弄疼你了,你还喊江吟时哥哥!”
什么!这么激烈!
“颜松落啊颜松落……”寒漪瑾万万没想到,这人平日里看着一派威严,私下里居然这么放得开:“原来不是我想多了,你们……是真的啊!”
“什么的真的假的!他就说了一半儿,压根不是这么回事儿!”颜松落急着解释,又转头数落曲皓星:“还有你怎么回事,你那耳朵听话听不全是不是!我为什么叫他哥哥你没听见么!”
真的真的!他承认了!寒漪瑾激动的跺脚:“所以你为什么叫他哥哥?他怎么弄疼你的?”
“不是你到底在兴奋什么啊!”颜松落头都大了。
“什么为什么!不就是你想跑,他不让你跑么!”曲皓星说的是实话,而且丁点儿不曾添油加醋,但是听起来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暧昧之感。
越解释越让人误会!还不如不解释!颜松落气的抬手指着他:“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他没有胡言乱语。”江吟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也或许是他们几个闹得太投入了,没察觉他。他走近后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颜松落,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想道歉,撂下了一句容易让人误解的话:“昨晚是我过分了,对不住。”
来了来了!江吟时也来了!天爷啊!本姑娘真是积了大德才能见此一出好戏吧!还是说这是老娘平日里行善换来的福报!佛祖在上,此后我寒漪瑾一定多行善事,还请让我一次看个过瘾啊!
寒漪瑾一边想着,一边捂住嘴,悄无声息的往后退,退到楼东月和燕识归身边。这三人齐齐看着那三人,此间气氛十分微妙。
“我求求你别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了!”颜松落气的头疼,一拽他的胳膊让他转过了身子:“正好你来了,你快跟他们解释解释,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江吟时刚要开口,寒漪瑾立即伸手做出一个阻止的手势,说的斩钉截铁:“等等!不要解释!有些事,我们听个朦朦胧胧就好,剩下的完全可以自己想象。”
江吟时回头看着颜松落,爱莫能助的歪了歪头。
颜松落气的闭上眼,深呼吸了三口气方才睁开,恨声道:“寒漪瑾!你……你一个小姑娘,说话就不能收敛几分么!”
寒漪瑾理直气壮的:“干嘛!我方才有一句粗鄙之言么?居然还嫌弃起来了!”
楼东月和燕识归看了半天的戏都没吭声,此刻听见他说寒姐姐,燕识归忍不住帮呛:“没有,寒姐姐说的很正常。”
寒漪瑾冲着颜松落高傲的一扬下颌:“你听听!”她抱起胳膊,慢条斯理的转了个身:“走,小燕,姐姐给你煮粥喝。”
“好呀!”燕识归一听这话,再也不管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屁颠屁颠的就跟着她走了。
颜松落的火气不知道往哪撒,只好又冲着楼东月说:“变了!小燕变了啊!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天真讨人喜欢的小燕了!你就不管管他么!”
楼东月心道那你可太不了解他了,那小子从来跟天真单纯这四个字挨不上关系。
“你要是看不下去,从今后你来管他也行。”刚说完这话,楼东月就觉得不妥,毕竟他也……算了,大丈夫一言既出,说追就追回来了:“刚才那话我随口一说,你别当真。”说完不管颜松落的反应,也跟着去喝粥了。
“诶你们都给我站住!”颜松落快气炸了!
江吟时冷冷扔下一句:“我也走了。”
“站住!”还不等抬脚呢,颜松落就把他给拦住了,连同没顾得上溜走的曲皓星:“你俩故意的吧!是不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这话可冤枉了大好人!曲皓星竖起三指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我方才说的你可都听见了,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江吟时也是一脸的淡漠:“我是真心实意来给你道歉的。”
“你……你们……”颜松落气的头昏脑涨,他一手扶额,同时踉跄了几步去扶廊柱,心里念着我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一大早的惹了这些破事!
一整个早上院子里都闹哄哄的,兰松野不知外头在吵什么,听着只觉得聒噪,想要盖上被子捂住耳朵,没一会儿却又觉得热,他迷迷糊糊的对梅擎霜嘟囔:“梅擎霜,我睡不着了。”
梅擎霜这次没惯着他:“那就别睡了,也是时候醒了。”
兰松野就不爱听这话,他默默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软枕上,以示抵抗。
梅擎霜看着他的后脑勺,笑道:“又使小性子,你不怕闷着自己么。”
兰松野像一条晒脱水的鱼,一动不动的趴着,也不接梅擎霜的话。
行,趴着吧,我看你能憋多长时间。梅擎霜忍笑下床起身,换好衣物后想去吩咐人准备些吃的,结果一出去就瞧见那六个心腹和管家坐在廊下喝粥,还有卧在管家脚边的两只鸡,以及站在院中被无视的挛鞮贞元。
这农户的厨房有些小,挤不下他们七个,只能齐齐坐在外头。
粥大概还有点儿烫,江吟时慢慢吸溜着,说句话连头也不抬:“别看了,没你的份儿,想找我们殿下就等着。”
曲皓星觉得他忒没礼数,小声嘟囔着:“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人家毕竟是皇子。”
江吟时慢慢转头乜了他一眼,曲皓星立即将脸埋进碗里,不说话了。
昨天江吟时对挛鞮贞元那股子邪劲就让人觉得奇怪,今日这番情景更是让梅擎霜笃定,肯定是挛鞮贞元或者他的人哪里惹江吟时不痛快了。
但他也不出言阻止,毕竟当日挛鞮贞元为契据的事作伪证相助,不过动动嘴皮子而已,却换来两国出兵相帮,这情谊,已经够多的了。
“有事?”他淡淡问了一句。
挛鞮贞元气性也不小:“睿王殿下,你的这些人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那几人没动,甚至连个开口问安的都没有,梅擎霜往厨房走着:“他们几个平日里都很有规矩,只有见了你才这样,所以,问题在你自己身上。”
简直胡说!挛鞮贞元:“我何时招惹过你的人了!”
何时招惹?江吟时终于肯抬头看他一眼,其他人也同仇敌忾,都端着手里的碗看向他,目光俱是不善。
——这话你怎么好意问出口的!
江吟时心中暗骂:若不是你的人不中用,昨日我怎会装作下流之徒替你去逼问,以至于被他们听见,结果误会至今!
颜松落心中暗骂:若不是你的人不中用,昨日江吟时怎会替你去逼问,以至于暴露本性,害的爷爷我昨夜与他斗智斗勇磕着了腰,结果今早被他们几个误会!
曲皓星心中暗骂:若不是你的人不中用,昨日江吟时怎会替你去逼问,以至于暴露本性,害得我一晚心惊胆战没睡安稳!今早又连带着被嫌弃!
寒漪瑾心中暗骂:若不是你的人不中用,昨日江吟时怎会替你去逼问,以至于暴露本性,昨夜又不知如何鬼混,害的老娘今早只顾着看戏,险些耽误了吃早饭!
燕识归心中暗骂:若不是你的人不中用,昨日江吟时怎会替你去逼问,以至于暴露本性,昨夜又不知如何鬼混,致使今早寒姐姐只顾着看戏,都没同我说几句话!
楼东月心中暗骂:若不是你的人不中用,昨日江吟时怎会替你去逼问,以至于暴露本性,昨夜又不知如何鬼混,致使今早一群人都在看戏,耽搁了许久才吃上饭!
管家在心中暗骂:若不是你,老夫也用不着来北狄,我一个糟老头子倒是无所谓,两只鸡却要跟着我们一同遭罪,风餐露宿到此,都瘦了一圈了!
三公里和木予:咕……算了,不叫了,懒得在他面前叫。
梅擎霜端着粥从厨房走出来,见到这一幕忽然觉得有趣:“原本我还只是猜测,可如今却笃定,确实是你、或者你的人先招惹他们了。”
“算了,我是来找你的,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挛鞮贞元觉得这些人简直无理取闹,抬脚就要往屋里走。
却不料几个人正防备着自己呢,自己刚一动他们就齐齐站起身,伸出手臂做阻拦状:“诶!站住!”
挛鞮贞元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今日一来到这他们几个就不给自己好脸色,如今自己找梅擎霜要谈正事,他们这些侍卫居然敢拦着,到底还有没有规矩了:“干什么!”
七个人齐齐反问:“你干什么!卸了腰间的短剑再进去!”
“咕咕!”
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一把小小的短剑么!”
几人才不听他这抱怨的话,又端起碗喝粥,只是目光直视着挛鞮贞元,如同鹰隼似的,犀利的很。
他们人多势众,挛鞮贞元无奈吐出一口气,只好摘下腰间别的短剑放在地上:“可以了吧?”
而他们就如同存心找茬似的,一个接一个的问:
“袖里藏暗器了没有?”
“身上藏突火枪了没有?”
“发间藏针了没有?”
“指甲里□□药了没有?”
“靴里藏匕首了没有?”
“你来的时候身后有没有人跟踪?”
最后一句话是管家问的:“厨房里应当还剩了点儿粥,你喝么?”
其他六人齐齐看向管家:“嗯?”
挛鞮贞元早上没吃饭来的,现在确实饿了,听见这话忍着火气应了句:“来一碗。”
管家笑眯眯的,是他们几人中最和善的一个:“米都是我们自己从中原带来的,一支突火枪换一碗粥,鉴于你是皇子,两碗算你三支,你要是没带,可以回去取,粥给你热着。”
六人听了这话又齐齐转回头去:“哼。”
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挛鞮贞元终于忍无可忍,怒吼道:“梅擎霜!”
他们闹腾了这么一会儿,正好给兰松野留出了磨蹭起身的时间,梅擎霜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让他进来吧。”
七人这才重新坐回廊下,继续吸溜着碗里的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