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选姐姓巢名月。
不常见的姓和挺常见的名,组合成了一个十分罕见的心选姐。
我和心选姐的故事发生在高二的暑假。
结束在……结束在什么时候呢?也许对心选姐来说已经结束了。
但在我的故事里,我说没结束就没结束。
我一直认为,即使是只在回忆里拥有的人,那她在你之后的人生中也会一直存在,直至遗忘。
而心选姐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
那我和她的故事将延续心选姐的一辈子那么久。
我说得对吧,巢月。
那是一个不特别普通的暑假的特别普通的一天。
而心选姐将会把这一天变得极其特别。
我和巢月成同桌了。
一开始我没想爱她的。
我不想搭理已经闹掰了的同桌,只好无聊地往巢月桌子上扔纸条。
巢月坐我左边,闹掰的那位坐我右边。
而巢月去别的教学楼学雅思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到时候再把那些纸条收走吧,我想。
回家度过了一场极其难受的午睡后,我回到教室,却一眼看见了我原本揉作一团的纸条平平整整地摆在巢月桌子上。
谁看了那纸条吗?算了反正我也没写啥。
就大概写了些类似“你怎么还没回来”,“无聊无聊无聊”,“想你想你想你”之类的话吧。
我趁着闹别扭的那位同桌来之前溜回了自己的座位,把拿回家去动了俩字的习题摆回桌面上,看起来十分好学,ok。
在座位上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后,我才把头一歪,打算去看看那纸条是否安好,结果发现那好像不是我的纸条。
我的纸条被压在下边,而那张陌生的纸条上写着不那么陌生的字。
是贴在我们班门口那面墙上供人观摩的字,我见过,是巢月的字。
“今虽与君分二流,我知终合一脉。”
我感觉我脸红了。
后来我想,我为什么会对一张纸条心动呢,连心动对象本人都不在场的奇异事件。
大概就和那张纸上说的一样,始终在一个班却如同两股逆流,平日里素未往来的二人,在这个普通的夏天,因为一张被揉了又揉的纸条,彻底地融入了彼此的世界里。
我翻开了草稿纸,发现缺了一块,那张纸条还是从我的本子上撕的。
瞧,我俩的相融已经体现在草稿纸上了。
心选姐就这样问都没问地进入了我的世界。
虽然好像是我先往心选姐桌上扔垃圾的。
在此之前,我坚信融不进去的圈子别硬融,于是我与巢月无甚交集。
我甚至觉得她有些可怕,因为她会当着全班的面直接和别人对骂。
而我是懦弱的怂包一个,给她表白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胆大的事。
……还是半强迫性质的表白。
她对感情那么敏感,怎么会发现不了我爱她。
还挺好笑的,心选姐一开始以为我就是单纯喜欢她这种性格的人而已。
她是在不确定中不得不承认我喜欢她的。
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很烂,于是在发现我不是单纯地喜欢作为朋友的她后,她居然还松了口气。
她确实长得好看,我没话说。
是那种凌厉的长相,可能因为她爱皱眉吧。
其实我觉得她很温柔,呃,有时候吧。
虽然我对巢月一直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巢月却对我有些许印象。
她说她骂过我,这我倒是忘了。
那是高一的第一个学期,我在大课间的时候和朋友打打闹闹,为了躲避追击我逃窜到了隔壁班末尾,而当时的心选姐正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写习题。
于是显而易见的,我吵到她了。
她把门一摔,皱着眉看我。
“吵什么吵啊,烦死人了!”
巢月又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剩下我和朋友面面相觑。
现在想来,大概又是有哪道数学题不会了吧。
她一开始应该也是看我不爽的。
巢月不是刺头,她只是棱角比较坚硬。
不过她确实是个开学第一天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伪刺头。
和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的我有异曲同工之妙,啧,多配啊。
那是高一下学期,我和巢月成为同班同学的第一天。
分了文理科,班上人员大换血。
班主任大概是想摸摸隔壁班的底子,于是点名当时成绩为全班第二的巢月当学习委员。
结果被巢月很坚定地拒绝了。
她依然坐在最后一排,很大声地说她不当。
谁都能看出来她是真的极其反感这个职位。
遂被班主任喊去办公室了。
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只是竞选班干的一个小插曲,反正我什么也不想当,当然,也没啥能力当。
我成绩可烂了,虽然有些自卑,但胜在脸皮还是有点厚的。
其实现在想想,我当时的心理状态应该是很不对头的,具体表现在极度厌学上面。
巢月还是很厉害的,她的心理状态比我烂多了,但她成绩也不错。
就这样互不干扰地过了一年后,我对她的印象仅停留在暴躁美人上面。
但是有一天,她突然夸我很漂亮。
我想大概是那次我摘下了眼镜,并矫揉造作的对着朋友喊姐姐,想恶心人时,被巢月看见了吧。
那时周围的人都在笑,我其实注意到了巢月也在笑,她的眼睛亮亮的。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爬上了一丝羞涩。
我转过身去,从此以后很少搭理朋友想让我喊她姐姐的逗弄。
那以后,我对巢月“暴躁美人”的印象好像被泡在了冰湖里,模糊又透明。
我不敢碰那湖面,我怕我的手粘在上面。
呃,好像拿舌头舔冰才会被粘住。
不过对我来说没啥差别,爱舔是我的天性。
就像控制不住的爱意蔓延,我控制不住对心选姐的奉献。
后来的后来,就到了传说中最重要的那年——高三。
其实我的高三特别坎坷。
首先就是那栋从我高一起就说要建的教学楼,在莫名其妙搁置了两年后,又莫名其妙在我们刚好搬到高三那栋“最安静、最无人打扰”的教学楼时疯狂动工。
很不巧的是,建筑工地就在我们楼对面,并且是我亲眼看见那栋楼建起来的。
我看着工人们掘深坑,那时她们都说那个巨无霸大坑可以把全校师生填进去,而我保证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么巢月绝对身先士卒,会是第一个往坑里跳的人。
而且会用一个比较优美的姿势跳下去。
但是没有那么一天,一切就和安排好的那样,用来填坑的是一栋比所有教学楼都好的教学楼。
楼起的那天,我和巢月也不再来往。
所以我无比怀念巨坑还在的日子,巢月会一遍遍在我耳边重复想在里面长眠。
我和巢月会成为同桌的过程也十分坎坷,完全是机缘巧合。
高三第一次月考后,由于是按成绩由高到低选择位置,我像前几次一样收到了没剩几个空座的座位表。
我有些用力地扣着手中贴着我名字的磁铁,没啥犹豫就往第一排放。
虽然我朋友旁边的位置是空的,但是我当时太想进步了。
哦,就是那个和我闹掰的朋友。
我还有个朋友小胡,嗯,喊她大名胡漫吧,选了讲桌旁的位置。
瞧瞧,这不还有比我更疯的吗。
结果张大班主任不同意,理由是讲台太挤,于是把她和另一个选讲台的女生驱赶下了台。
胡漫同志和另一个女生一拍即合,抢占了写着我大名的第一排。
没办法,谁让人家成绩好,于是被她选中的位置的本来主人都得被迫让路。
只是我比较倒霉,在四个可以被选择的第一排中成了那个四分之一。
于是我无处可去,只得回到了现在已闹掰的那个朋友旁边,也就是倒数第二排。
然后我该死的非得看那一眼旁边的人名,发现朋友名字的旁边是巢月,于是鬼使神差地我又把我的名字和朋友的换了一下。
朋友倒没说啥,至此,“爱上巢月”的所有巧合形成了闭环。
虽然直到最后我才发现,我最合适的位置居然是最后一排,而我长达十二年的学生生涯中只有“最重要”的高三坐到了最正确的位置。
因为我听不进去课,我总挨骂。
没办法,我只好闷头刷题。
有时,只是有时,我会抬头看看坐在我前面的前面的巢月,即便我只能看见一个背影,运气好也许能看见她转笔。
对了,我高三最后一学年的同桌是个男的,他发现了我偷看巢月,他说我可怜。
因为巢月在骂我,而我坐在后面看着这一切。
我自认为我的眼睛应当是没有暴露什么的,但就连同桌也能看出来我被抛弃了。
没办法,我只能接受。
一开始我是一言不发的,到了后面就有些受不了了,我会想,这未免骂得也太久了吧。
我以为她们是揪着一件事骂我,但我没想过她们其实是把我这个人翻来覆去从里到外骂了个遍。
当然,到后面我意识到了。
我想反击,但结果好像更糟糕。
我阻止不了谩骂的发生,憎恶好像在吞噬着一切。
她好像忘了我们的所有,或者说我们的所有才是这场厌恶的生命源。
我喜欢她,即便在我说她不好的时候,我也是喜欢她的。
我说她偏激,我说她和曾经的她判若两人。
但其实她一直是这样的,只是我被判了死刑。
我在既定事实里反复强调那并不存在的可能。
她不喜欢我,也理所当然地能很轻地放下一切。
说是埋葬更好。
她把所有都撕碎了,玫瑰花瓣飘落在我们互通往来的纸条里,掩盖住了那些破碎的字句。
我给予她的,被埋葬在了垃圾桶里。
于是,我被人为地消除了一切存在的痕迹。
但她不恨我,我觉得。
因为我不配让她恨。
恨是一种很高级的情绪,她恨我的概率和她爱我的概率一样大。
她并不爱我,自然也做不到恨我。
一个打扰她半年的同班同学,一个傻里傻气成天笑嘻嘻的朋友,一个存在会让她感到困扰的人,一份早该及时止损的感情。
又有什么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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