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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葳山脚下,大队人马惹得山林鸟声频起,秋日里的五花山色配上旖旎水波甚是舒适惬意。莫淮蔏本来挺高兴的,可没一会儿就觉得腮帮子疼,倒没人打他,不过是某人的目光比刀子都利,莫淮蔏实在是受不住转头问道:“唉~你看着我作甚?”

文玲挑起眉峰:“我就是纳闷,你到底是男的是女的?”

莫淮蔏:“什么鬼话!”

文玲:“我是没见过哪个男人能把撒娇耍赖使得这般炉火纯青。”

莫淮蔏:“谁让你们主子吃这套呢!你们以后也可试试。”

文玲这些日子一直在外,与文烈书信之中了解的全是莫淮蔏没规没矩对苏韵锦大为不敬,主子心胸宽阔见莫淮蔏无所为依便把他带在身旁。可回来这三两日,文玲可不是这么觉得,与其说是他家主子可怜莫淮蔏不如说是他家主子宠着莫淮蔏。

这不今儿一大早,听说大家要一同出席中秋宴而随行的名单里并没有自己,莫淮蔏便站在廊下叹气,碎碎念着自己是后跟在主子身边的确实不配时时服侍左右,又说这宫中也就认识这么几个人,结果大家都要出去唯留他自己在这,他瞧着这那宫墙就瘆得慌……

屁大的功夫,苏韵锦就在房中吩咐,带着上莫淮蔏,莫淮蔏眼睛乍亮,还没等谢便被文烈驳回了,理由很正当,莫淮蔏入宫才两天,规矩都没学会,这中秋夜宴全是王亲国戚礼仪繁琐,莫淮蔏遇见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太容易出错,易生罗乱。

的确都是事实,可莫淮蔏想出去,他野惯了,给他圈在宫里已经够可以的了,竟然还没有一个相识的,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莫淮蔏喊着主子,委屈吧啦的保证自己不惹祸,保证安安稳稳的跟着大家不乱跑,说完就忽闪着个大眼睛看着苏韵锦,那小嘴扁的,好似刚才文烈不是摆事实讲道理,而是当众编排了个莫须有的罪状安在他脑袋上!

苏韵锦叹了一声,吩咐文烈带上莫淮蔏,气得文烈出来就同文玲抱怨主子心肠太软,也不能为着可怜莫淮蔏就处处容许他。

文玲就问他哥:“你是咋推断出来主子是可怜他的!”

文烈:“你没听主子直叹气吗,又无奈又无语!”

文玲微怔,心道文烈是照她细腻可这情商却没高到哪去,主子可是笑着叹的,总觉得苏韵锦当时的潜台词是“行行行,带你去,带你去还不行嘛!”何况出来的时候文玲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苏韵锦明明是目送着某人出的房门,她和文烈怕是从没得过这般的待遇。而且今早出门之时,苏韵锦虽说是批评某人出席大宴衣冠不整,却是亲手给正的领口,这若是旁人苏韵锦怕只会一剂眼刀过去,吓得对方立刻拾掇自己。

想到方才莫淮蔏说“你们主子吃这套”文玲就想呵呵……截至目前文玲只发现他们主子吃莫淮蔏的这套!

文玲还想说什么,文烈却在一旁厉声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点!车马就要到了,一会儿我带娥黛进去,你们两个在外围好生照应。”

文玲:“知道了哥。”

话音才落前面的队伍相继停下,几人也纷纷勒住马缰,尚待停稳,文烈便率先下马走到车辇前迎苏韵锦:“主子您慢点。”

苏韵锦下车转头对莫淮蔏吩咐:“虽允了你随行,但你也别太放纵到处乱跑。”

莫淮蔏高兴的应着:“知道了,知道了!”

苏韵锦又道:“文玲,好生照看他。”

文玲应是,苏韵锦便迈开步子朝他母后的方向走去,文烈紧随其后,不忘回头狠狠剜视莫淮蔏,嘱咐文玲:“玲儿,看好他!”

文玲:“放心!”

待人走远莫淮蔏才敢大声的哼出来,不服气的抱怨:“唉~我说你哥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看不上我呢,横不是鼻子竖不是眼的!切!是苏韵锦允了我出来玩……”莫淮蔏忙改口道:“咳咳,出来随侍的!”

文玲解释:“若你不跟着,应该是我跟我哥随侍主子左右,今日本就是个圈套,少了个人护着主子,我哥心里着急。”

莫淮蔏:“那你跟进去呗,我保证不闯祸。”

文玲翻了个白眼:“主子说得是照看你,不是看着你!你明不明白?”

莫淮蔏:“明白什么?!苏韵锦若是这般介意我跟着,干嘛要带我出来!真是的!”

苏韵锦堂堂苏昭二殿下竟然把自己的随身侍卫拨出来照看旁人,这人要么是苏韵锦极为尊贵的,要么是苏韵锦看重的……要说苏韵锦是因为自己的病,大可不必这样对待莫淮蔏,想当初莫淮蔏打算辞行之时已经把所有的医治方法告诉卢柏明了,苏韵锦这般关切莫淮蔏只是因为他想,文玲以为这般通透的情谊只有他哥那个傻子不看不出来,结果这莫小大夫也精明不到哪里去。

文玲:“莫大夫您今年几岁?”

莫淮蔏:“已及弱冠,怎么了?!”

文玲:“那是不是清楚‘介意’和‘在意’的区别?!可别误会了我家主子的心意。”

莫淮蔏寻思了一下,包子脸越皱越紧,突然急赤白脸:“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越发听不明白了呢?!”

文玲叹了口气:“无事!你看景吧!”

莫淮蔏转头搓了搓耳朵不说话了,直到队伍肃整,王室亲眷往湖边走,莫淮蔏才问文玲:“最前面的那便是王后娘娘?”

文玲应声,莫淮蔏看着队伍中王后娘娘又看了看站在她身侧的苏韵锦,那苏昭的二殿下身姿挺拔,冠带飘逸,石青色的吉服衬得他更显白皙,龙眉凤目不笑的时候气度冷峻,笑起来却出奇的养眼,莫淮蔏不禁感叹:“怪不得苏韵锦生得那般好看!”

文玲性子沉稳少有翘尾巴的时候,这会儿却得意洋洋的说:“自然,苏昭第一美男,你当是恭维呢!”

莫淮蔏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只自顾自的又念叨了一句“是好看。”

华盖摇摇,锦服玉翠,王室出行果然不一样,不光好看,还好香,莫淮蔏不禁又使劲嗅闻了一下,突然咦了一声,刚想说话却被文玲叫停:“嘘!仪仗过来了,行礼。”

莫淮蔏赶紧有样学样行礼,待到队伍走过才抬起头,文玲扶了扶佩剑道:“得了,我带你去班房吃盏茶,仪仗游湖得一会儿呢!”

莫淮蔏:“成啊,不知道中秋宴的厨子比娥黛姐姐的厨艺差是不差?”

文玲:“自是差的!娥黛那可是我们主子给你开的小灶啊!”

莫淮蔏似是没听见,自顾自的往前走。

葳山因着依山傍水,加之山上有座庙宇相传灵验有些盛名,今年中秋夜宴定在这,是愉妃娘娘操办下钦天监选得绝佳观月地。除此之外还因为年初愉妃娘娘来此上香,没多久便怀上龙嗣,今儿也算是王亲国戚陪着她还愿来了!可葳山并非皇家校场也非行宫所在,道路修葺并不平整,所谓的班房也是借着游人临时歇脚的简易棚屋搭建起来的。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里面唠些什么混嗑全听得见,几乎是快到最后面的几间房,才终于安静下来。

文玲示意那关着的房间似乎没人,便带着莫淮蔏往前走,结果刚刚走到窗根,便拉住了莫淮蔏,文玲微微侧耳就听里面传来说话声,一个女子压低了声音问道:“帕子沁好了吗?”

一人怯怯的回答:“嗯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先前说话的人便开腔:“无事,左右咱们也不进去,想来班房里安全些。一会儿饮宴的时候咱们便待在房里,打死也不出去!

那略显怯懦的女子抱怨道:“哎呀,真是倒霉,赶上这么个差事。幸而姐姐你得了风声,不然咱们就成了牺牲品了。不过姐姐,主子们用的定然是上上品,咱们这寻常之物能防身吗?这法子当真好用?我最是惧怕那冷血的牲畜。”

窗外的文玲同莫淮蔏都在思量听见的内容,莫非今日之局并非那大逆不道的“龙袍”?莫淮蔏想看看窗户是不是闭合紧密,能不能看清二人所说到底是何,结果一脚踩在了石子上发出一声锐响,房内人登时喊了起来:“谁呀!”

文玲倒也不躲,当即大大方方的推看门,佯装才走到门前:“哎呦,有人啊!唐突了,莫怪,莫怪。”

屋内屋外四人一对视,屋内人立刻行礼:“文、文侍卫。”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四公主的侍婢们,那人见文玲立在门口当即拉了同伴一下低声道:“莺儿,咱们去别的房间吧,让文侍卫在这歇歇脚。”

莺儿应声,人却慌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好、好,走。”却一下撞在了椅子上,来不及揣好的绢帕裹着黄泥块似的东西滚落开来。

四公主侍婢急道:“还不快捡起来!”莺儿手忙脚乱的捡起来,二人嘴里说着“吾等告退”便一溜烟的跑了。

文玲脸上笑应,可转身就骂了起来:“果然啊,愉妃一门蛇鼠一窝,她这些个女儿没一个省心的主儿!”

莫淮蔏却傻站在原地不出声,像是被人点了穴道,文玲喊了他几声,他才回神,略显震惊的喊了声:“玲姐……”

文玲见他这样子心中微凛:“你这是怎么了?”

莫淮蔏:“咱们得去救苏韵锦!”

两人急奔而行莫淮蔏却嫌自己跑得太慢,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只要他们两人够快点,没准能在渡口堵住苏韵锦!

莫淮蔏加速,跑在前边的文玲却突然收住脚步:“来不及了,仪仗已经下船了,怕是要等到宴会的时候再进去通传了!”

莫淮蔏:“那怎么成!万一、万一他……”

莫淮蔏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了,话虽停住,可脑海里的万一却在悉数上演,一想到那石青色的袍子染满鲜血,莫淮蔏别说心连骨头和血都传来一阵寒意,莫淮蔏看了看守备森严的侍卫,直接冲了出去,文玲是打死也没想到莫淮蔏会来这么一出,再想伸手拉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莫淮蔏高呼的一声“殿下!”长枪利剑全都怼到了他面前,其中一名侍卫厉声喝道:“大胆!谁人在此高呼!”

莫淮蔏顿时慌了神,他哪里见过这般场面,脸色绯红心跳加速,扑通一声,直接厥了过去。

侍卫还纳闷,他就喊了一嗓子这人怎么就倒了?

文玲赶紧上前,也没想莫淮蔏这般不顶用:“莫、莫侍卫,莫侍卫!醒醒,快醒醒!”

侍卫认得文玲,二殿下的贴身护卫他们怎能不识,何况这宫中能着侍卫服饰的女子怕只有这一位了,侍卫认得,那些王亲国戚也有不少知道的,见文玲蹲在地上召唤莫淮蔏,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有好心怕躺在地上这位出事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比如愉妃:“怎得这般没规没矩,大呼小叫!这是哪挑来的侍卫,怎么连宫中的礼节规矩都不放在眼里,二殿下御下还真是越发松散了呢!”

苏王后略显难色转头想问问苏韵锦怎么回事,哪知道那人已经奔着人群疾步而去。

苏韵锦刚要唤太医,却被文玲打断:“主子您看看莫侍卫这是怎了。”

两人多年共处,见文玲眉峰一蹙,苏韵锦当即明白文玲同莫淮蔏搞这么大的阵仗是另有目的,还不待他反应,便觉有人拽他袍子,一低头就看见某人作怪的小手,正极力的示意自己拉近他们的距离,苏韵锦直接俯身半抱住莫淮蔏,借着试探鼻息的动作,把耳朵俯在莫淮蔏唇边,只听莫淮蔏低语道:“苏韵锦,让你母后过来!”

见苏韵锦迟疑莫淮蔏加重语气:“信我!”

莫淮蔏虽顽皮,但是有深沉的主儿,苏韵锦知道,也知道莫淮蔏识大体不会拿这种事情玩笑便高声喊道:“母后,您不是常备着头风药吗?劳请您随儿臣去下偏殿!”

苏王后不光纳闷更是震惊,苏韵锦也没法解释,便又重复道:“母后!是儿臣无礼,劳请母后!”

苏王后见状便施一礼:“王上,锦儿素来礼遇庭下,臣妾去去就回。”

苏昭王上略有不悦,但听王后说苏韵锦素来礼遇庭下也不好太发作,淡淡应了一声,嘱咐道:“快去快回,莫耽误了宴席!”

苏昭王上转身离去若是知道他转身之后苏韵锦就抱起那晕倒的侍卫往偏殿走估计就不是什么略有不悦了。

莫淮蔏挣扎了两下,又不敢动作太大,估计周围没有旁人便小声道:“放我下来吧!”

哪想苏韵锦会贴唇过来:“演戏不是要演全套,放心,摔不着你!”

摔不着?莫淮蔏身子一直往下坠急声道:“我快掉下来了!”

苏韵锦把唇凑得更近:“那你还不抱紧了!”

与此同时,文玲扶了一把苏王后:“王后娘娘小心,道路不平,您注意着脚下,小心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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