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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养神殿

龙阔来水黎国了。

严公公想他是疯了,病得不轻,才会做出如此昏庸无道的行径。

可是龙阔不管。他一意孤行,想做什么便做,不在乎合不合理,也不去想做不做得到,更不计较代价与后果,一如当年他一无所有却野心勃勃要当皇帝。他有理智,会细细谋划,所以他成功了。但在陈书玉的事上,他确实如严公公所想,有些疯了——可他不在乎。

他利用之前抓到的戴着人皮面具的人,从柳叶白前那里,以他人身份定制了一张自己的人皮面具。然后找了个信得过的人,替他当皇帝。他自己则换了身份,买了几张不同的人脸,以便在水黎国使用。

准备停当,略作安排,他便撒手丢下酒越国,跑去了水黎国。

他倒要看看陈书玉在那边做什么,千里迢迢去了一次不够,还要去第二次;他倒要看看那不长眼的钱莫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请得动陈书玉;他倒要看看水黎国有何好,让素来淡然的陈书玉如此念念不忘。

龙阔不像陈书玉走走停停,他目的明确,无心赏景,不到两月便到了水黎国南钦。那时八月多,陈书玉前脚刚安顿下来,龙阔后脚就赶到了。

陈书玉在水黎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龙阔一清二楚。

陈书玉在“仙人对坐”打麻将,龙阔不敢去,便派人去药铺佯装买药,将所见所闻一字不漏报给他;陈书玉在蓝水河钓鱼,龙阔就乔装打扮,在不远处也执一根竹竿垂钓;陈书玉晚上去酒馆喝酒,龙阔便在隔壁房间,听他们一行人猜拳行令、嘻嘻哈哈;陈书玉在闵柔湖挖莲藕,龙阔也雇只小船,远远坐着看,看他慢慢划远,又慢慢划近……他就这样藏在暗处,一点也不靠近。

他发现原来陈书玉并非不会笑,他也能笑得开怀;原来陈书玉并非沉默寡言,他也会说玩笑话;原来陈书玉并非冷漠无心,他也会关心别人……只是那些“别人”里,没有他龙阔。

那些笑容不是给他看的,那些话不是讲给他听的,那些关切在意更不是给他的。是一群认识不久、甚至名字都可能记不全的人——打杂的,扫地的,不务正业的富家子弟,蹩脚大夫……偏偏就是这群龙阔瞧不上的人,得了陈书玉的偏爱,获得了他如此慷慨的温柔。

那他呢?相识多年,朝夕相对,陈书玉为何独独对他如此吝啬?这太不公平了。

龙阔心里发酸,可是他安慰自己:不过几个朋友罢了。陈书玉终究要回酒越国,不可能一直呆在这儿玩闹。等他回来,自然会忘记那些人。他还是他的,这永远不会变。永远。这是世上唯一不变的事,他不会让它变。

龙阔知道自己有些病态了,但他控制不住。他恼火,又害怕;他嫉妒,又难过。他不想陈书玉对别人笑,别人怎么配呢!可他又贪恋那笑容,阳光下如此灿烂美好,那是他在酒越国从未见过的,陈书玉不曾给过他的。

龙阔忘了陈书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顾不上想酒越国的大将军为何跑到这儿,是否在招兵买马,图谋不轨。

他统统视而不见。

他哪能看见呢?他像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整日情长情短,哪还顾得了别的。不受宠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这要那儿地,自讨苦吃——龙阔后悔来水黎国了。

可是说了他是个一意孤行的人,又有些疯病,哪能就这么算了。明知再看下去就要失控,他不管。后悔归后悔,他仍然要暗中窥视,自虐一般,眼看就要疯魔,他也要一条路走到黑。

只是他不知道,人一旦太过陷入自己的情绪,就容易漏掉许多东西,云里雾里的,只见近处,不见远方;只见表象,不见内里。所以他只看见离了他便快乐的陈书玉,只看见对旁人热情、对他冷淡不屑的陈书玉。他看不见独处时的陈书玉,看不见他的痛苦,看不见他也有深渊,那一点也不比他龙阔的浅。

可他看不到。他因此愤恨,因此嫉妒,因此难过。可这也不能全怪他,怪陈书玉也藏着,藏得太好了。

龙阔还剩些理智,不多,但还有。他也愿陈书玉快乐,却是要他和他一起快乐,而不是和别人一起快乐。不过没关系,他终究要回酒越国。

日子就这样过着,他一面陷于情绪泥沼,一面寻由头自我安慰,自己将自己拽上来。直到钱莫生日,这荒诞的窥视才算临近尾声。

那日对龙阔似乎平常,对陈书玉也无甚不同。

钱莫生日是十月十一。与前二十几年家中请戏班子胡吃海喝不同,今年他在“仙人对坐”过,由许大夫张罗晚饭。

钱莫叫上了赵丰年,自然还有他那相好的王拙,再加上陈书玉,一共五人。

饭是晚饭,下午几人先打了一轮麻将。

王拙和赵丰年比不过上道的陈书玉和熟稔的钱莫,打了半天,胡牌不见影,银子倒哗哗往外流。

许是站在赵丰年边上嗑瓜子,没素质地指手画脚,看看左边王拙的牌,又看看右边陈书玉的,吐掉瓜子壳,按住赵丰年要打五条的手:“诶!出这张。”

对面钱莫贱兮兮笑道:“你俩又并肩作战了?”说完瞥了眼陈书玉。陈书玉看着赵丰年和许是,笑了笑。

许是盯着赵丰年的牌:“钱老弟,别得意——我看看——保管这把让你输得裤子都不剩……”他起身瞧瞧钱莫,又看陈书玉,“陈总闷声发大财。打个条子出来,陈总。”

陈书玉:“七万。”

钱莫:“六筒。”

王拙默不作声打了张三条。

许是和赵丰年都沉默了。

赵丰年看着王拙笑,伸手捡进三条:“点炮!”

钱莫叫起来:“你怎么还敢打条子!故意的吧?看我一手好牌……书玉,看看你的,五万怎么在你手里……我去!下把就该我胡了!糊涂啊!”

众人打了几圈作罢,许是去做饭。大师傅亲自下厨,一干人等全被抓了壮丁。

陈书玉洗菜,王拙杀鸡,赵丰年围观兼打扫,钱莫闲逛待命。

陈书玉在井边洗完青菜洗辣椒,洗完辣椒洗姜蒜葱……一抬头,见王拙和赵丰年已杀完鸡,站在树下说笑。

陈书玉看着他们,忽地一愣神。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直接,王拙转头看了过来。

陈书玉旋即移开眼,盯着自己泡在水里的手。手浸得微红,盆里青菜被他压入水下,松手,它们便慢慢浮起……

“书玉,洗好了吗?”赵丰年走过来,“这边的没洗吧?我来。”

“好。”

“手冷吗?”

“不冷。”但有点辣。

“书玉!许兄要生姜!”钱莫在屋里喊。

陈书玉应了声,将洗好的菜端进去。出来时,已经成了王拙在洗菜,赵丰年蹲在边上看,两人挨得极近。赵丰年将手放进水里玩,王拙笑着推开他。木盆里金光闪闪,是落日余晖。

他们在水里悄悄牵了下手。

陈书玉站在门口,正欲进去,又被钱莫叫住。

许是在里面捣腾,爆炒鸡丁的呛辣味飘出来。

“盐!”

钱莫递盐。

“拿点葱来……诶!先舀水!”

钱莫风风火火去舀水。

“钱老弟!火太大了!”

“要焦了?!”钱莫急忙去灶膛拨散柴火。

陈书玉擦干手,关上门,索性坐在门槛上看——看外面腻歪着洗菜的两人。

炒完鸡肉,许是和钱莫开门跳出来,咳得天昏地暗。

“这什么辣椒!咳……这么辣!这么呛!”钱莫咳得脖子上青筋暴起。

“咳咳咳!待会儿炒青菜,火小点!”许是边咳边嚷,说完又钻进去。

钱莫还要缓缓,他走到陈书玉边上,又折回厨房,出来时手里拿着两根筷子,每根插着半个刚炸好的虎皮鸡蛋。他递一个给陈书玉。

钱莫蹲在陈书玉旁边啃鸡蛋,口齿不清地问:“书玉,刚才看什么呢?”

陈书玉笑了笑:“看人间美景。”

钱莫笑问:“哪儿呢?”

陈书玉见王拙和赵丰年端着配菜走过,笑道:“现在没了。”

钱莫:“是落日吗?”

陈书玉:“……算是吧。”

钱莫:“落日是好看,可太阳完全落下后的余晖才绝呢!你看。”他指着远处红彤彤的天际,暮色渐沉,光辉愈显耀目,颜色愈加深邃。

钱莫强调:“落日不好看,余晖才好看。我们看这个。”

“都好看!都进来端菜!”许是挥舞着锅铲朝门外两个闲人高喊。

钱莫蹿起来:“来了!”

饭摆在许是天台,因钱莫执意要看落日余晖,边吃边赏。

从厨房到天台路不近,但寿星这点小愿望,总得满足。何况夕阳正好,天台上风景视野俱佳。

许大厨手艺不算顶尖,但六七个家常菜炒得有模有样。

当下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围坐吃喝,竟也融洽。有钱莫和许是插科打诨,席间有说有笑。

钱莫高兴,喝多了,一个劲儿夸许是会做饭,贤惠,是真哥们!又说陈书玉长得好,人美心善;说赵丰年是他最好的朋友,要好一辈子;说王拙英俊正气,是干大事的,开药铺屈才了……话锋一转,要他对赵丰年好些,不然……许是在桌下踢他一脚,哈哈笑着招呼吃菜。

饭后收拾干净,许是跑下楼,端上来一个“蛋糕”。

那其实算不得蛋糕,更像是夹水果的面包胚。里外三层:第一层夹苹果丁,第二层夹薄片秋月梨,第三层夹芒果丁。每层淋了果酱,外层厚厚涂满果酱,最上面撒着杂七杂八的坚果碎。

许是把蛋糕放八仙桌上。

钱莫激动炫耀:“这是蛋糕!许兄给我做的,他们那边过生日吃这个。”

许是笑笑,插上一支小蜡烛:“点燃蜡烛,双手合十,闭眼许愿,再吹灭蜡烛,愿望就能实现。就这样。”他示范着。

钱莫点燃蜡烛,学着许是的样子闭眼许愿,吹熄。

许是:“生日快乐!说生日快乐啊你们!”

赵丰年:“生日快乐!”

陈书玉:“生日快乐!”

王拙:“生日快乐!”

许是听他们一个个说完,把刀递给钱莫:“好了,收到祝福,现在分蛋糕,分享喜悦。”他指导钱莫切分,每人得了一小碟。

众人看着碟里的水果面包,一时沉默。

许是笑笑,挖一勺塞嘴里:“诶,还行还行!试试啊!这次将就,下回你们谁过生日,我肯定研究出奶油了,保管好吃!好吃吗钱老弟?”

钱莫点头,吃得欢快:“好吃好吃!”

众人很给面子,多少都吃了些。

晚间钱莫又闹着打斗地主,几人拿着木牌在天台玩到很晚。

赵丰年和王拙先走了。钱莫、陈书玉、许是三人又下了会儿飞行棋,无聊了,钱莫还赖着不走。三人看了会儿星星,钱莫和许是大谈一番理想,终于散了。

月光倾泻,满地银霜,街上青石板路泛着微光。

钱莫喝多了,有些迷糊,他看见陈书玉的连在月光下柔美得不得了,想一块洁白无瑕的鹅卵石,他情不自禁道:“书玉,你真好看。”

陈书玉没接话,琢磨着是不是该叫辆马车把钱莫拖回去。

钱莫一直说个不停,没喝酒就话多,喝了酒更是刹不住,天南地北,过去未来,脑中绮思化作混乱语句。他不看路,盯着前方。陈书玉察觉他停下脚步,只听他笑着自语:“你说……我们能一直这样吗?像今天,往后也这样……我是说我们几个……许医师、丰年……”

陈书玉随意笑笑:“可以啊。”

“真好!”钱莫转眼看见陈书玉的笑脸,比以往更开心,边走边哼起小曲。

他模糊地想牵陈书玉的手,像小时候牵着赵丰年在院里疯跑那样自然,牵着陈书玉在无人的街上跑一跑,可他不敢。牵赵丰年简单自然,牵陈书玉的手却艰难,纵使酒醉晕乎,那手近在咫尺。

钱莫踩着水银般的月光,心中默默唾弃自己这不该有的念头。

快到家了,快到陈书玉家了。

钱莫忽地难过起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今日快乐到了十分,该跌下去了。

他眼睛朝天,盯着陈书玉院墙边的瓦片,没留意前方一块被掀开的石板,一脚踩进泥坑,踉跄欲倒。

胳膊被猛地拽住,钱莫被扯得反身,几乎砸在陈书玉身上,一下子靠得那样近,鼻尖甚至可以嗅到他发间的淡香。

陈书玉白皙的脖颈就在眼前。酒壮怂人胆,钱莫凭着惊人反应,鬼使神差地用脸贴了一下,又飞快亲了一口,眨眼间便移开。

他不知这动作在旁人看来何等亲昵暧昧。更不巧的是某个角度,哪怕须臾,也足以让暗处窥视的某人疯狂。

陈书玉只当是不小心碰到,没在意,只道:“看路。”

钱莫低着头猛点。

走近了,陈书玉上台阶进院,两人道别。

钱莫走远了,仿佛听见一声极轻的闷哼,似幻听。他顿了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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