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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老妈摔断腿

1.

得知老妈摔断腿的时候,她已经在医院准备做手术了。是二妹陪着她办理了手续。手术后则由三弟在医院照顾她吃喝拉撒。一周后才搬来这里,跟我和外婆一起住,由我来照顾她之后三个多月的饮食起居。

那时候才刚放开疫情管控。我(因禁忌症)没打疫苗,老妈没让我去医院,怕我被传染。当然,她也是考虑到之后三个多月的养腿,她需要依靠的人——是我。所以我不能出事。

至于为什么直到要做手术了才让我们知道她摔断腿——因为她怕外婆。老妈怕被外婆骂。

事实上,外婆知道这事后,第一反应的确是生气。骂了老妈好几次“不小心”“粗心”“给别人添负担”等等。后来明显让我感觉,再之后的絮絮叨叨已经不再是生气,而是焦虑——那才是外婆持续好几天没放过这件事、没有好脸色背后的真实原因:她担心自己要负责照顾老妈。她不想再继续照顾任何人——像照顾外公那样。

相较于这种焦虑,她对老妈的担心成分其实很少。

或许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祟吧……

我不会评论什么,反正也说不通:一人之力,如何能与一个时代的群体观念相抗衡?而且还是已经沿袭了几千年的思想惯性?

要抗衡,只能以同维力量相对抗。体系对抗体系,观念系统对抗观念系统,时间对抗时间。

所以,这方面的事情,在做,要做,但时间还长着呢。

至于照顾老妈这件事,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二妹一句“我吃不消”的暗示,我就知道这事情只能由我负责。谁让在他们眼里,在家办公的我就等同“没上班”。有空得很。

“好。”我干脆应下这份责任,没有半点犹豫。然后转头就对外婆说:“不用你照顾,老妈我来照顾。你只管好好待着,乖乖待着,别给我瞎折腾增加我的照顾负担就行。”

那阵子,外婆的新冠症状刚好没多久,还处在后遗症持续影响着的虚弱状态。简单的家务活都干不了。

那阵子,我日日念叨她:“你不要给我增加负担。你照顾好自己,乖乖听话,吃饭、睡觉、偶尔走走、晒晒太阳,就是别给我干活儿,把自己累着,然后又倒下……你要是再病了,就只会累到我一个人!你别瞎折腾就是对我最好的照顾!你也不想成为我的负担吧?”

每每重复提醒“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好的照顾”——我还必须重复以上的那番解释,否则外婆不会乖乖配合。

她总觉着自己什么都不做,只等着吃,会成为别人的负担。——那我只能用更大的负担后果来抵消这个不作为的小负担,一再提醒她要为我考虑!——她才会慢慢接受我的观点:坐着等吃,不要干活,不要更加拖累我——就是在照顾我。

而这回,这个屋里又多了个摔断腿需要人照顾的老妈。我一下要同时照顾两个人。其中一个还要守在她身边,随时给她倒屎倒尿,给她送水送饭,帮她擦身洗头,还要帮她洗衣……基本就是要像照顾卧床不起的人一样照顾她——因为她摔断的是大腿骨,不是小腿骨。哪怕只是一条腿摔断。

-

我成天在外婆耳边重复念叨我会照顾老妈,这么念叨了一周,等到老妈来时,外婆已基本接受了由我来照顾老妈这一安排。之后再看到从医院回来的老妈,她才没有那么难看的脸色给她。

之后的三个多月,外婆除了出门念经的频次勤了,还隔个一两周就会跟亲戚一起出去游玩。

表面看,老妈的存在,不仅没有影响到外婆,反而还让外婆因为习惯了而渐渐忘了家里还躺着一个病患。

可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外婆其实仍在焦虑着。她没法安然待在家中自己消化了这份什么都不做的愧疚感,又不想照顾老妈,这让她更多了几分焦躁不安,于是更加积极回避我们。干脆不着家。这样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

-

同样是照顾病患,不同于外婆,在细节处我比外婆多做了一道工序:每次倒完屎尿,清洗时会先用洗衣粉刷一遍便盆,再倒一些花露水冲洗一遍。这样便盆就一点异味没有。完全不像外公还在那会儿,满屋子的异味……

只是确实啊,这么照顾人有些累。但比起“自废手脚”的外公来,除了因为一边大腿骨断裂而不能自己移动下半身之外,其他的手能做的事情,老妈都会自己来。所以我的劳动强度远不及外婆照顾外公的那三年多。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很辛苦:每天早中晚三餐,不仅要我做,我还得注意营养搭配,味道要符合老妈口味。每隔1~1.5小时,就要倒一次便盆里的屎或尿,每次一定要按照我多加的工序清洗去味。还要趁空档时间拖地。每天都拖。吃完饭还要洗碗。老妈和外婆换洗的衣物也要及时清洗。幸好有洗衣机,但晾晒,收拾,折叠衣物,都得我自己来。出门买菜也只能趁老妈睡着的时候才能确保不用随时准备帮她清理便盆,而且必须顺便带上垃圾出去扔。一天一扔,才不会滋生细菌。

那三个多月,不只是老妈需要人照顾着恢复身体,外婆也需要什么都不做的养身体。反而是我这个平时看着体质最差、最没力气的,新冠感染了一次,没打疫苗的我反而恢复最快。并因此承包了需要照顾到三个人的所有日常家务。

而我,除了照顾自己,还要多照顾两个人,全包了所有家务,买菜,记下并及时补充生活物资,每日清理垃圾等等,还要兼顾我在家办公的每日工作量。

最辛苦的不是体力上的,而是脑力上、精力上的。因为不得不分心旁顾着其他事情,不能再有完整的工作时间块。必须守在老妈身边,伴着外婆用于打发时间看的电视的噪音,频繁起身来给老妈及时端便盆,等她排泄完,再去洗刷便盆。还有其他的家务,也必须见缝插针去做。尤其三餐,必须固定时间去做。而且要快。不然还会有其他事情干扰进来……

那三个多月,睡觉极不安稳。半夜要起来给老妈倒水解渴,给她倒便盆、清理便盆。每晚至少一次。

老妈自己也睡不安稳。不仅因为疼,还因为她每晚都会听到睡她旁边床铺的外婆发出的很响的鼾声。睡不着,睡不好。

那段时间,唯一能支撑我的就是不断告诉自己:没事,再辛苦也是有截止期的。三个月后就没事了。再坚持一下,忍忍。

-

我们彼此相互迁就,终于还是很辛苦地熬了三个多月,直到老妈腿骨长好,肉也基本长好。

老妈第一时间——趁着外婆跟几个要好同龄人一起去寺院小住,而我去外面买菜的时候,她偷偷跟着前来探望她的友人一起去了友人家。吃了顿饭,然后自己不告而别。

那是她腿断后第一次自己出门,第一次自己走路。没有拐杖。

那段距离大概需要她步行半小时左右。她自己没告知友人就偷偷离开。很兴奋,但还是走到半路实在不行了才给我打电话,要我去接她。

怎么接?我一没有自行车可以骑,二不会骑电动车。而我又是我们祖孙三人中体型最小最轻的,根本背不动她。她又不让我带她去坐公交车。而且只剩十分钟脚程。

等见了人,她说:陪我走回去。

她其实就是想靠着自己走完这段全程。但三个多月来第一次下地走动,就自己走了这么远,确实让那只刚好的断腿有些受不住。这才叫了我。然后一路搭着我的肩,靠着我的支撑,半倚半撑着跟我一起走完后半段,回家。

自那以后,老妈的胆子愈发壮了。很快又自己跑出去。先是自己走着去找朋友,之后竟然又开始骑上电动车了!——她就是骑电动车太快才把自己给摔断腿的。这么快又骑上了?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呀?

她不怕,我可是怕得很——不想她又摔了,那我之前三个多月的照顾岂不是前功尽弃?——九十步半百步的心情,在那时候真是再清楚不过了!我生怕她轻易毁了我三个多月忍耐坚持的成果。

好在她至少是记了教训,把自己原来的电动车跟三弟那辆速度最慢的电动车做了交换。骑着也刻意放慢些速度。

骑了几次之后,见她没事,我和外婆才不再提心吊胆地叫她别骑。而她呢,骑着骑着,很快干脆就不再回来过夜。只是还会回来洗澡。因为腿还弯不下去,需要我帮忙擦身。

再之后,等她腿能够稍微弯下去,可以自己洗了,她就第一时间搬回那边住。说是在那边睡觉安静。只是偶尔还会过来这边吃饭。点她想吃的要我做。那边没人照顾她,没人会煮饭给她吃。连她回去的头天,还得自己动手收拾房间。——听她说,她房间里还有老鼠……

在那边,从来只会是她要去照顾那一房子的七口人(包括她自己)。——可是,她更愿意待在那边。

老妈重新搬回去后,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日常:她想要什么都不干的时候,就会跑来这边,看看外婆,顺便蹭饭。有时也会在这边洗澡。她那三个多月带过来换洗的衣物并没有带走。说是以后取出钢板(断腿后医生做手术时放入她腿内固定腿骨用的),还得在这边住一两个月,到时候会用得着这些衣物。

本来一年多了,她其实可以去把钢板取出。可她没动静。

态度不积极。我提了两次,希望老妈能趁我还没离开老家之前早点把钢板取出来,这样还能有我照顾到她恢复。——不过看她和那一房子人始终没有行动,我便不再提这事。

只是,如果我真走了,便不会为了照顾老妈恢复而特地回来。而且这一走,应该会有好几年不再回来。顶多是寄点钱给老妈自己请个看护帮忙照顾。

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真没想过这些问题,还是觉得反正还没发生,就想拖一日是一日?等“到时候”再去想办法解决?

那我只能——随你们吧。但别指望到时候我会如你们所愿。到时候,可不是你们一通电话我就会回来的。否则,我也不会你们都叫了十多年,才回来这一次。

我们的关系……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们不想清醒,还是觉得我不会真的离开?

希望,他们不会抱有什么不现实的自欺幻想。

我们的关系,尽管还有那么点儿温度,但更多的,更长时间的,是残忍的互相伤害。——对外人宽容、热情、奉献,对亲人残酷、自私、暴力……这是已经沿袭了至少三代以上的“我家传统”。

到我这代,我和三弟选择独身,只有二妹结婚生子,然后全家跟老妈和那个人住一起(因为二妹夫是外地人,没有房,孩子上的是我家户口,在本地上学)。

这样住一块儿,对二妹一家而言,不仅生活方便,还能让老妈帮忙照顾小孩。

这样的一家,在这样的“传统”中长大的我,怎么可能还能指望我在经历了那么辛苦的独自照顾老妈三个多月之后,一旦再次离开,恢复了真正的独处自由之后,还会轻易被他们一通电话给叫回去?

我是不会被他们所谓的权责不对等的“父系道德”给绑架的。如果他们坚持要做梦,那最后受损害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

2.

后记。

在老妈第一次手术后过了一年八个月,她又再次去医院动了次手术,把钢板取出来。

本来这次我是可以去医院陪护她的,但是她没有叫我,还叫我不要去。转而叫了她两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轮流在医院照顾了她三个晚上。

第四天,她出院回来,来了这边。

我本以为会像去年那样的照顾她,只是这次她的恢复会更快些。——但当我看到她的实际情况后,我才明白,原来比起去年,这一次照顾她会很轻松。

一则,有早已恢复了身体的外婆帮我一起分担平日的琐碎家务(洗碗、拖地、做饭、买菜),我不必全都自己来,可以跟外婆轮流做。

二则,这回老妈只是需要静躺两周,之后就可以多下地走动,再过两个月,取掉钢钉的腿骨洞就能完全长好,老妈就能真正康复。而且,就算需要静躺,她也可以自己拄着拐杖上厕所,她连洗澡都能自己来,只要给她把椅子让她坐着就行——比起去年,真是好太多!

所以,这两周,我只负责给老妈做早饭以及备好三餐后她要吃的药,还有及时往给她单买的1L保温壶里续开水,以确保她任何时候想喝水都能倒水给自己喝。还有帮她清洗她换下的衣物。再时不时给她床头柜上摆放一小碗切好的苹果,方便她随手拿着吃。

其他的,我和外婆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她说,等这次好了,她就不用再担心腿里面有个东西随时可能要取出来,而且还蹲不下去,害得她很多需要伏低身体去做的事情都不能做……

我想,她指的应该是不能跟一帮莲友一起去诵经拜佛。有钢板在,她连蹲下都困难,更别说跪拜礼佛。

现在的老妈每天起来,会先去洗漱,然后就披上一件很有仪式感的棕色袈裟坐在床沿念经。

那是她一整天里唯一最认真的时候。

念一个半小时左右,才会停下。然后我才开始给她准备早餐:煮面、泡牛奶燕麦、或者就着昨晚剩的一点冷粥冷饭,加上牛奶燕麦片再加水在锅里沸一下,搭配榨菜吃。——当然,不管吃哪样,都要给她加个鸡蛋。

老妈说,不用那么刻意,她想吃就吃。

我说,就是因为你没有注意营养搭配、补充蛋白质的习惯,我才需要刻意。如果你有这习惯,我根本不需要刻意放你眼前你才会想起来吃。你需要营养均衡才能恢复得快。

她不再说话。

我们之间也有了默契:谁也理解不了谁,不过是必须一起相处几月,就先忍耐。等过了,等她好了,我们就都自在了——她会重新回去那边住,我则会离开这个地方。

-

前段时间老妈说,以后要跟师父(一位跟老妈关系很要好的负责一处庵院的出家人)一起去西藏玩。

这两天,她开始喝红景天泡的茶水。很兴奋的在为腿好后要忙碌起来的行程开始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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