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渐渐清醒过来，理智渐渐清醒过来，心脏渐渐恢复平常。
秦司砚抬头看了看路灯，也许是，路灯灯光所营造的氛围太美好了，那种美好也洒在了人身上。
秦司砚这样抬着头，灯光落入眼中仿佛流光打在湖面，一样的是都泛起粼粼波光。
薄溪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等着秦司砚不再抬着头时他说：“我听说有一双眼含春水的桃花眼的人很容易招桃花，是这样吗？”
秦司砚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明媚若三月桃李，这都得益于他那双眼睛，戴了樱粉色美瞳后更像一朵灼灼盛放的桃花了。
他语气听起来是很得意，非常大言不惭地说：“我不是和你说过吗？看我的人都会喜欢上我。”
薄溪石这回没有语带嘲讽，很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所以是很有很多人喜欢你。”
“是吧，我没认真数过是不是很多人，不过……”秦司砚停顿了一下，目光认真落在薄溪石脸上，“肯定没有喜欢你的人多，你粉丝人数都已经能组建国家了。”
娱乐圈帅哥美女成堆，而薄溪石这张脸在圈内都是顶级的，有人会说他风评烂，可不会有人说他长得丑。
薄溪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问：“有这么多吗？”
“有啊，毕竟粉丝关注数是一个直观数值，”秦司砚叹息，“你想要谁喜欢你应该很容易。”应该是都不用想，有些人站在那里就足够了，足够让别人为他要死要活。
他明明是应该讨厌薄溪石的，不知道抽哪门子疯，一口气说了那么说赞美的话，却也并非是违心的。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会说薄溪石脸在江山在，靠脸固粉了，长着这样一张脸，就算是忍受不了他其他地方，也能因为脸而忽视掉，就像此刻，他早已经忘记了薄溪石身上他讨厌的傲慢，又或许是之前他对薄溪石的了解太片面。
薄溪石脸上带着点浅淡的笑容，隐藏在自上而下由灯光带来的阴影中。
“是麽。”薄溪石轻轻地应声。
秦司砚终于又想起了那个他想问的问题，他这一次没再犹豫，直接问：“在片场你没有回答我，你是故意的吗？”
薄溪石笑容消失，凝重地目光落在秦司砚脸上，他说：“是。”
“还真是……”秦司砚看起来却是没有多生气，至少不像刚才那样生气，他是舒了一口气，因为怪异的氛围终于掰正了。
“你也是故意的。”薄溪石这样说，却没有明确指代什么。
秦司砚自然也就装不懂，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薄溪石觑向秦司砚，直白地说：“你这样说就已经表明你不是不懂。”
两人打着哑谜。
好像是在路灯下站了太久，秦司砚恍然意识到这件事。
“已经很晚了，我先走了。”秦司砚说。
薄溪石想说什么，最终也是没有说。
分岔路口，一人走向一边，秦司砚走了七八步后停下，站定一秒钟，他转身，看着薄溪石的背影，薄溪石似有所觉，也有转身的预兆，他赶紧回了头，跑步前进，落荒而逃。
他跑得气喘吁吁，在路上看到了一辆摆渡车，他用力地挥手，司机师傅在停了下来。
他上了空车。
司机师傅启动车子，一边问他：“去哪儿？”
“宿舍。”
星光小镇内是有摆渡车的，但是遇到摆渡车纯靠缘分和运气，他今天运气不错。
摆渡车四面透风，他刚才跑出来的汗水很快就别风吹干，这风吹着吹着还有些凉爽。
车子刚起步不久，他听到后面有车子开过来的声音，他刚偏头，一辆极拉风的黑色大G驶过，和他乘坐的摆渡车离得不远，速度却是快很多，带起一阵风，吹起了他的衣摆。
有车了不起啊，他也有，不过没开到这里来罢了。
那辆大G已经不见踪影后秦司砚才收回视线，他开始神游天外，后面都没有注意到又有人上了摆渡车。
直到他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又听到有人喊：“秦司砚？”
遐思破碎，消散，像是美丽的泡泡，一下子就没了。
他聚焦视线，看到了拍他以及喊他的人，是于意。
“你怎么了？”
“没有，刚在想一点儿事情。”
秦司砚又往前看，才发现摆渡车上前面还坐着四个人，任翛、尤淼、乔嘉翊和葛瑞泽。
“你们也刚拍完？”秦司砚这话是对于意问的。
“嗯，你也是？”
“是啊。”
两人正在对话，坐在他们前一排的尤淼忽然抓着靠背往后看向他们俩，问：“你是不是和薄老师拍冰醇的广告？”
秦司砚嗯了一声。
他认真地打量尤淼，好像是哪里不一样，差了点什么，是什么呢？说不清楚是什么。
不清楚那就别纠结了，他故作轻松地说：“不知道怎么选上了我。”
“也许是因为你适合。”
尤淼没再继续侧转身体朝着后面，兀自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于意自从刚才尤淼插话后就一直在回复信息，看起来是很不耐烦的样子，其他人也是各做各的事，没人再说话。
过了会儿，车停下，不是到了宿舍，而是去往食堂和超市的路口。
尤淼和于意起身下车，下车前，尤淼忽然向秦司砚搭话，问他：“你吃东西了吗？要去吃的话我们一起吧。”
于意插话：“我正想问你。”
秦司砚是喝汽水都喝饱了，不过他还是说：“好啊。”
他和他们一起在这儿下了车，这个点，这边还有不少人，看到了摆渡车，两眼放光，就一会儿功夫，摆渡车上坐满了人，不像刚才两两一排，相当宽敞。
吃东西吃到一半于意低头看着一直振动不停的手机说有点儿事先离开。
只剩下了秦司砚和尤淼。
尤淼扫视了四周一圈，他往前靠近秦司砚那边，掩着嘴巴说：“他没有为难你吧？”
秦司砚刚夹了一个寿司送进口中，他嚼了两下，声音含糊地问：“他是？”
“薄溪石。”尤淼说，“我想了想他会选你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
秦司砚若有所思，说：“我不知道。”
他刚才问薄溪石，薄溪石说是故意的，故意让尤淼误会他抢了尤淼的机会，但是薄溪石的算盘似乎没打准，尤淼的脑回路并不在这上面。
尤淼表情歉疚，说：“抱歉，他为难你的话大概都是因为我。”
“你不用替他向我道歉，他没有为难我。”秦司砚说着，吞下了口中的东西，口中有点儿干，他又拿了一个圣女果吃，刚咬破，酸味瞬间充斥了口腔，他眉心紧紧地拧成了一团。
“没有吗？”
“嗯。”
尤淼递给秦司砚一罐饮料。
秦司砚接过来，一看，冰醇橙子味汽水，他宁愿被酸死也不想再喝这个，他将饮料放在一边，没有喝。
“吃好了吗？我们走吧。”
尤淼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秦司砚的话才回过神来，说：“好。”
摆渡车是没了，只能走回去，刚吃过东西，正好当做散步。
秦司砚和尤淼并行了一会儿，尤淼忽然说：“那天你给的纸巾，谢谢你。”
“不客气。”
“以后你有什么忙需要我帮的话可以来找我。”
“好。”
“我有个请求，希望你可以答应。”
“什么请求？”
“我希望你能忘记那天的事。”
“好。”
尤淼被掩着嘴笑：“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
“也许。”
两人一路结伴回到了宿舍区，尤淼在A评级那栋楼外面最近那条大道上停下，指了指宿舍楼说：“我到了。”
秦司砚和他挥手，说：“明天见。”
尤淼笑意融融，说：“明天见。”
秦司砚转身离去，尤淼笑容慢慢消失，他看着秦司砚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天，秦司砚刚起来没多久就被朱婷神神秘秘叫走，他跟着朱婷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最后他们还要走进一栋酒店，现在的星光小镇唯一营业的酒店，导师们和导演们住的那栋酒店。
秦司砚看着前方的酒店，脚步缓了下来，虽然说概率很小，但是总不会有人想潜他吧？他这个想潜人的还没潜上，有人还对他有想法了？
“婷姐，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朱婷看着秦司砚眼中的防备，倏地失笑，说着：“你想歪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我们怎么到酒店来了？”
酒店这边和宿舍区那边不一样，这边几乎可以说是星光小镇里的禁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为了保护住在这里的人的**。
“这是制片人的意思，他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
这听起来像是忽悠人的，制片人？秦司砚想了想觉得自己能应付，还是继续跟着朱婷走了。
到了目的地，是一间套房。
朱婷没有和他一起进门，他一个人走了进去，刚进去就看到一个年轻男人，那男人走过来热情地和他握了下手，并不是占便宜的那种握手，是礼节性的握手。
“初次见面，三公子，我是超新星的节目制片人骆嵘。”
秦司砚被这个称呼窘到，来不及说什么，已经被骆嵘带着走了进去，他问：“这是？”
骆嵘说：“这是盛总特意交待我为你安排的新住处。”
“盛总？我姐安排的？”他姐不是信誓旦旦说不会给他便利吗？怎么又给他安排这些了？
“是的，盛总让我好好照顾你。”原话还有后半句，直到秦司砚被淘汰。
“这不合适吧，我还是住练习生宿舍比较好。”
他最近几天高强度网上冲浪，知道了不少专有名词，这种有特殊待遇的，被称为皇族，特别不招人喜欢，他的微博私信已经很热闹了，不需要更热闹。
“没事，只是为你安排这个私人空间，宿舍住着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到这边来，想住哪里还是看你。”骆嵘强行将房卡塞给了秦司砚。
秦司砚看着那张烫金房卡，最终还是收下了。
“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和你姐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之前一直听她说她还有个弟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以后你在这儿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好，谢谢。”
……
终于送走了骆嵘，秦司砚一个人留在套房里，是比他宿舍好太多，但是他并不会住在这里，也不适合住在这里，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他站在窗边，居高临下，这个位置看星光小镇意外的很不错。
没等他好好欣赏一番，他手机听筒传来声音：“秦司砚，你很闲吗？又有什么事？”
秦司砚就近坐在单人沙发上，懒懒散散，没有形象。
“你让人特意关照我了？”
“这不是怕你被欺负，刚好我朋友是你们那节目的制片人，跟他提了一嘴让他关照一下你。”
“但是你让他给我搞特殊这不行的吧，你生怕我不被网友骂吗？”
“什么搞特殊？”
“他们给我安排了新住处，一间豪华套房。”
“怎么还给你准备套房，你去选秀的还是享受的？”
“……”
“我还以为你是怕我吃不好，睡不好呢。”
搞半天是闹了个乌龙，他姐是让骆嵘看着点他，而骆嵘不知道怎么理解的给他弄了一间套房，虽然对于秦司砚来说这套房的房卡没用，最后这房卡还是在他手里。
午后，秦司砚和于意、赖晓森、孙炜、单榆他们四个一起去观看主题曲舞台正式录制，不是他感兴趣，而是节目组的要求，想让他们亲眼看看他们到底失去了什么机会。
主题曲舞台有两个版本，一个是由内投出来的C位带领练习生们完成，一个是由夏尔曼和辛颂年带领练习生们完成。
先录制的是内投C位尤淼带领练习生完成的版本。
除了要参与录制的夏尔曼和辛颂年，其他三个导师也到了现场，此刻正在舞台正前方的位置站着，他们也只是来看看，穿的便装，戴着露面，没有露脸。
F评级的练习生们作为“观众”被安排在舞台前方两侧。
前方的舞台像是一架飞机，最突出最前方的机头位置站着的是A评级的练习生们，两旁机翼分为两层，往后延伸。
越往后位置越差，而F评级的练习生们是连最差的位置都没有，只能看着台上的其他练习生们完成主题曲舞台。
这种方式何其残忍，能摧毁一个人心态，也能激发一个人斗志。
心态差的当场就哭了出来，心态好的目光炯炯盯着舞台。
录制还没开始，舞台上是还在最后一次彩排。
那位痛哭的那位练习生心态几乎崩溃，号啕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蹲了下去。
秦司砚离他不远，看着他被身旁的几个人安抚，这个人他记得，叫胡木木，初舞台的时候也因为紧张失误后来直接坐在舞台上大哭，一直说对不起，说自己太紧张了。
受胡木木影响，好几个人眼眶也红了起来。
秦司砚下意识去看和他站在一起的于意，于意眼眶红了，但是他并没有流眼泪。
“你想哭的话其实可以哭出来。”秦司砚压低声音对于意说。
“不，”于意立刻否决，“我一定不会在镜头前丢失我的形象。”
这一点，秦司砚是很佩服于意的，于意是真的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几乎所有时候都保持着最佳状态。
“第一次公演选曲，我们远一组吧。”于意忽然说，“我们最后挑选，大概率不会剩下太有竞争力的曲目，我们在一组的话会更有优势一些，一起努力爬上去，怎么样？”
秦司砚看着于意眼睛里迸射出的炯炯有神的目光，有一瞬间，他被这种情绪击中，他说：“我觉得可以。”
“那就说定了，拉钩。”
“你还怕我反悔吗？”
秦司砚觉得这行为有那么一些些幼稚，仿佛回到幼儿园时期，不过他还是和于意拉了钩。
由于胡木木动静太大，几乎所有人目光都被他吸引，甄安妮还走到了胡木木身边亲自安抚。
牧格和薄溪石没有挪动位置，却也是关注着那个方向。
牧格看着，往薄溪石那边靠近了些，很小声地说：“今天是谁招你了，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薄溪石戴着的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碎发刘海又遮住了上半张脸，几乎不能让人看到他的脸，更看不到他的表情，心情好不好应该也是不能被看出来的。
只是牧格作为熟悉薄溪石的朋友凭借直觉对薄溪石此刻状态做了判断。
薄溪石没应声，牧格还是说：“早上我们俩看到的那个从酒店离开的人是不是他？”
早上的时候他们俩一起在酒店周围的路上晨跑，跑完回酒店的时候刚好看到秦司砚从酒店离开。
“长得那么出众，又那么年轻，这也才刚开始，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往大了说，在这里不能出头，其他地方未必不行，不知道怎么想的……你说，他是搭上了谁？要我说他还不如找你。”
薄溪石哂笑：“找我？我那么不挑？”
“我就这么一说，你不必如此刻薄。”牧格目光悠远而深沉，说着，“真是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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