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枪声从身后传来，跑在瑞曲前方的男子瞬间摔倒在地。鲜血流淌在粗糙的地面上，他本身就受了很重的伤，最后的一枪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瑞曲准备从他身体上快速跨过，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也不想参合进这种危险的事情中。
不要犯蠢事，这件事会有执法员来处理的，她用眼镜不断搜索着，示意让艾达尽快换一条路径到公交站。
男子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猛的拽住瑞曲的裤子。瑞曲用力甩开，对付这个人她不想留什么情面，尽管他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记录员制服。
“六格.....”男子虚弱地说，瑞曲敏锐地听到了这个关键词。
六格...难道这件事是六格的人干的？瑞曲对六格组织异常敏感，不仅是因为她一直在监视着人工智能艾达与六格的关联。
而是昨天她的‘病人’里出现了一位来自六格的间谍。那名女子和她年龄相仿，是一位无名者。明明是第一组的记录员，可她却潜伏在联邦政府，做了背弃联邦的事情。
瑞曲怀疑这个‘病人’将艾达的监视行动转告给了六格组织，所以在对‘病人’资料的记录时额外上心。
瑞曲听到了脚步声，但她又重新折返回来，催促男人道：“你还想说什么，快说。”
“他们，他们想要....仓....”男子大口喘着气，仓字一词说出来后，他喘气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也变得惨白。
渐渐地，他停止了呼吸。
时间就是生命，尤其是在危机当中，瑞曲的力气很大，她迅速弯腰将他的身体直接翻到正面，快速记下男子的编号以及他死不瞑目的外貌。
男子编号6-77-9898，今年三十一岁，根据他胸前佩戴的工作标志来看他是一名中级记录员，胸口被子弹射穿，身体多处有被拷打的痕迹，后脑勺有特殊的烧焦味，这个味道她曾在第四十八楼闻过。
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黑暗中走出两名高大的男子，看起来十分不好惹，其中一名男子拿着一把小型射击枪。
瑞曲凭借着游戏里对武器的认知，通过形状特征判断这种枪的射程，大概射程为五十米，近距离快速射击，看来就是他用这把枪杀死了6-77-9898。
“哟，原来叛徒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妞啊。”拿着枪的男子戏谑地说，他把枪举起对准瑞曲的头部，这个距离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瑞曲的大脑快速转动着，她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个场面，只是在游戏里她是举着枪的那一方。
逃不掉就反击，如果这和六格组织有关，那就不是什么闲事，六格可是危及到联邦平衡的恐怖地下组织。
如果能从他们嘴里套出关于艾达的情报或者更多有用的信息，那她也不枉费失去逃命的机会。
“你不要睁着眼睛乱说话，谁是叛徒。”瑞曲笔直地站起来，不带一丝犹豫，双手交叉在胸前，质问面前的二人，“乱说话小心我把你们的嘴给撕掉。”
拿着枪的男子有些惊讶和疑惑，他侧过头用眼神示意着旁边另一个人。
“干嘛？”略微矮小的男子没有读懂他的意思。
“查。”男子举起另一只手一巴掌扇下去，“给我查她是谁。”
“噢噢，好的马上。”矮小的男子立刻打开手上的金属手环。
瑞曲自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的眼神落到那枚手环上。
六格组织是拥有脱离联邦政府的智能系统吗？难道这是艾达的另外一个系统？
艾达果然背叛了联邦。
“哥，我没查到她，没有能核对得上的脸部信息。”矮小的男子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
拿枪的男子狡诈一笑，“诈我是吧，一个联邦的废物胆子还不小。”
瑞曲的信息怎么可能在上面，她很快想出了对策，假扮昨天她的‘病人’，那名六格的间谍。
矮小的男子使用手环并不熟练，说明二人不是组织核心成员，既然这样也不会知道间谍活动。
“我的信息要是能被你这种人查到，那我的工作不是白做了。”瑞曲的无名指有节奏的敲着手臂。
“继续说。”拿枪的男子似乎很感兴趣接下来的话题，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和你费什么话，我又不是来找你的。”瑞曲不屑的回答，“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的工作情况，要不是刚刚撞到我，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男子一愣，脸色忽然变得沉重，他恼怒地质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组织的安排。”
“呵，你就这么想知道？”瑞曲轻蔑地说，又望了一眼脚下的尸体，很自然地威胁他，就好像这件事她经常干一样。
他如果知道了，那下场就是死。
听到这里，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拿枪的手略有些发抖，“我不...想知道。”
瑞曲再一次跨过倒地的6-77-9898，直径朝男人靠近，男人手上的枪依旧怼在她的面前，可她却仿佛没看见。
下一秒，瑞曲一拳用力打在男子腹部，另一只手顺势抢走男子手上的枪，再熟练的确认板机，然后把枪口对准男子，“你耽误了我的时间，还把我的衣服弄脏了，你说这个要怎么算。”
“您说得算，全都听您的。”男子捂着肚子，迅速变换了他的嘴脸，旁边矮小的男子更是被吓的一动也不敢动。
怂货。
“装他回去，我不想再废话第二次。”瑞曲用脚踹了一下地上的尸体，两名男子听完立刻干起活来。
他们麻利地把尸体收入密闭的麻袋，然后将一种透明的液体倒在地面上，地面的血液随之变得透明，不到几秒钟便挥发的一干二净。
此地似乎无事发生。
“走吧。”瑞曲掩饰着内心的惊讶，催促二人带路。
...
瑞曲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起初，她只是想借用那名间谍的身份来探一探组织情况，然后找到机会就开溜。
可当下的情况却越来越复杂，比如未知的第二个系统，组织的刺杀安排，挥发血液的透明液体。而且从那两个人私下的对话中，瑞曲意识到和平社区藏有他们的活动点。
这些必须一探究竟，然后将全部情报汇报给联邦政府。
至于间谍的身份是否会被戳破，她也有些犹豫，面前的两人肯定是没法判断，只能不断威慑他们。
她想起昨天对那名间谍的审讯。
...
第四十八楼。
一名年轻的女子正躺在病床上，她的手脚全都被铁片铐住，她的态度十分猖狂，把她饿了几天依旧有力气挣扎。
一名年迈的审判员走了进来，他沉稳地示意工作人员打开设备，一台巨大的仪器从半空中降下，罩在女子的头部，几根细针扎在她的太阳穴四周。
“开始吧。”审判员盯着显示屏中的女子，瑞曲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记录二人的对话。
“你的编号是？”
“8-90-8675。”
“你的工作岗位是？”
“行为纠正部第一组记录员。”
“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女子沉默了，她不想开口回答，和前几天的状态一模一样。
“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审判员又问了一次。
“我什么也没干！”女子坚定地回答了审判员。
审判员抬起左手，工作人员拉下摇杆，伴随着一声令人窒息的尖叫，仪器发出刺眼的光。
审判员抬起右手，刺眼的光消失了。瑞曲看见女子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颤抖不已，眼泪从眼角落下流到白色床单上。
瑞曲深呼吸，她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躺在床上的女子。
“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审判员第三次询问。
“我复印了...联邦政府关于六格组织调查小组的工作汇报。”这一次，女子如实回答。
“还有呢？”
“我窃取了.....执法员的名单以及她们的住址。”
“还有呢？”
“没有了....就这么多。”女子眼角泛红，说话回答也变得有气无力。
审判员并没有停下，而是抬起手，瑞曲看见那个动作就下意识闭上眼睛，但女子的尖叫声依旧传进她的耳朵，惨不忍睹。
“还有呢？”审判员又问了一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子反复说着同一句话。
审判员若有所思地望着女子，最终换了一个话题，“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
“三个月前。”
“我们部门里还有其他间谍吗？”
“没...没有了。”
审判员望向另一个显示屏，屏幕上有好几个板块。女子的瞳孔变化，女子的心跳速率，女子的神经电信号和虚拟脑部成像等。数据表示一切正常，女子并没有撒谎。
“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们....他们....他们给了我一个名字....”
“名字？什么名字？”
“吴....玲....”
“是个好名字，可惜这个名字并不属于你，它属于联邦。”审判员一本正经地说教着，他继续审问女子，“你见过他们本人吗？”
“没...没有见过。”
“那你和谁在联系？”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喊那个人老板。”
“老板？这世界上那么多老板，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那个男人是这样自称多，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那你认识艾达吧，可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它是谁，他们有让你对艾达做些什么吗？”
“有....他们...他们有让我监视艾达，如果艾达在发布关于他们的消息，我就要汇报一次。”
听到这里瑞曲有些意外，女子也和她一样在监视艾达？还是说他们在担心艾达会暴露六格组织？所以多加防范。
瑞曲撇了一眼显示屏，女子的眼神没有躲闪，只是眼泪源源不断的流着，数据表示一切正常。
“你如何躲过艾达的监控系统联系他们的？”
“我不知道....”
审判员有些不耐烦，他的手又一次抬起。女子嘶吼着，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心跳速率达到了一百八十次每分钟，特殊的烧焦味从床上飘出。
审判员：“你是如何....躲过艾达的监控系统联系他们的？”
“身体！我的身体！”她扭动着身体，“我....我的身体被他们修改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修改身体..”审判员听完立刻让工作人员抽取她的血液，随后用扫描仪对从头到尾的扫描。几分钟后，工作人员将资料传进来。
资料清晰地写着她的身体数据，前额叶被植入了微小芯片，血液资料显示她现在的身体激素混乱，可能活不过明年。
审判员望着面前狼狈的女子，“为了一个名字值得么？”
女子听完竟笑出了声，“与其浑浑噩噩的活一辈子，不如争取一把，你们这群活死人，联邦的傀儡！下一个被淘汰掉的就是你们！”
这一次，审判员并没有把手举起来，他冷漠地转过身，在登记本上划掉女子的编号，淡淡地说：“下一位。”
瑞曲不再接收女子有关的事情，她如尸体般从床上被抬下来，白色床单上除了被汗水与泪水打湿，还有挣扎中被铁皮划伤的血迹。女子被工作人员推向了另一个房间，房间的门关上后便再也没有打开。
结束工作后，审判员看见瑞曲在走廊发呆，“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瑞曲条件反射，心跳忽然加快，她害怕审判员从她脑子里审问出什么，虽然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僭越指南上的规则。
审判员郑重其事地说：“如果觉得烦躁就去喝一杯咖啡吧，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是会不太适应。”
“可马上就要下班了，现在喝咖啡会不会...”瑞曲小心地回答着。
“咖啡可以解决一切。”审判员忽然笑了起来，喜眉笑眼对着瑞曲继续说，“关于六格组织你有什么想法。”
瑞曲也跟着笑起来，走廊的摄像头转道她们的位置上，目视着两人。她现在当然笑不出来，可她差点忘记这该死的微笑考核，她可不想被扣工资。
审判员笑得很诡异，配上审视一切的眼神，瑞曲的心中咯噔一下，自己的回答得谨慎再谨慎。
“他们是害虫，必须要消灭他们。”瑞曲回想到2-81-2901曾说过的话，她原封不动的摘抄了过来。
审判员满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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