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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东方礼敏锐地察觉到韶容的迟疑,立刻放软了声音:“阿容是有什么顾虑吗?”

四目相对间,韶容别过脸去:“总觉得此举……像是在把自己当个物件,任人标记。”

“不,你不是物件。”东方礼突然正色,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我要你戴着它去军营,去朝堂,去所有你该去的地方。让所有人都知道,大虞最锋利的那把剑……是我东方礼的鞘。”

韶容心头微颤,却在东方礼以为他要松口时,再次摇头。

“不,陛下……”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您还是不明白臣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的不止于此。

他想要的是东方礼亲口说出那句话:没有阿容我会死。

韶容自幼孤苦,而东方礼生来就是天潢贵胄。这份悬殊,让他始终无法心安。即便如今位极人臣,即便帝王百般宠爱,他心底始终有个声音在问:若有一日东方礼厌了倦了,他该如何自处?

东方礼眉头紧蹙:“阿容,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好不好?”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

韶容望进那双盛满真心的眼睛,张了张口,最终只是轻轻挣开帝王的怀抱:“陛下,你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呢。”东方礼急切地拽住他的衣袖。

韶容垂眸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陷入恍惚。若真有那么一日,帝王厌弃了自己,是不是也会用这般语气,轻描淡写地让自己滚?

韶容此生最恨以色事人,偏偏又生得这副祸水般的容貌。当年藏书阁初见,东方礼眼中的惊艳他至今难忘。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在边关时,敌军将领总爱拿他的容貌说些下作话,仿佛那些赫赫战功都成了这副皮囊的附庸。后来他索性戴上面具出征,只为求一个公正的评价。

“陛下可知?”韶容突然抬手抚上自己的面颊,“臣最厌恶的,就是这张脸。”

最喜爱的,也是这张脸。

东方礼怔住了。

“边关数载,人人都道韶都督貌若好女。”他自嘲地笑了笑,“却无人记得,是谁带着将士们啃树皮守住了雁门关。”

帝王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正要开口,却被韶容抬手制止。

“所以陛下,请想清楚,您喜欢的究竟是什么。”韶容起身,“臣告退。”

东方礼怔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韶容衣袍上清冽的白芷香。他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青色身影,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韶容说他最厌恶那张脸。

边关六年,他的大将军带着那样惊艳的容貌在军营里,那些不长眼的混账必定没少拿韶容的容貌说事。韶容不知听过多少不堪入耳的调笑,受过多少轻视与折辱。

可韶容说“想要的”,绝不仅仅是要他说明喜欢的理由。

“陛下?”陈桓小心翼翼地上前,“可要起驾回宫?”

东方礼摇摇头,目光仍追随着早已看不见的身影:“你说,若一个人总怕被抛弃,该怎么让他安心?”

陈桓一愣,随即会意:“奴才斗胆,大都督要的,或许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甜言蜜语……”

“是名分。”东方礼突然道,眼中闪过明悟的光彩,“一个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名分。”

就像当年他偷偷在韶容的教材上写下“东方礼挚友”,就像他执意要给韶容穿耳。他想要的是昭告天下的占有,而韶容要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轻易抛弃的承诺。

“传旨。”东方礼起身,“万寿节那日,朕要祭天。”

陈桓大惊:“陛下,这不合礼制。”

东方礼恍若未闻:“朕要告祭天地,立韶容为后。”

陈桓闻言,手中的拂尘差点掉落在地:“陛下!这、这于礼不合啊!”

“礼制是人定的,朕改不得?”

“可……可大都督是男子……”

“那又如何?”东方礼冷笑,“朕记得前朝也有男后之例。”

陈桓急得直搓手:“陛下三思啊!朝中那些老臣……”

“正好。”东方礼一甩袖袍,“借此机会看看,还有谁对朕的大都督心怀不敬。”

韶容最终没有去城西裁衣,而是悄然来到了太傅府。这里,还埋着他年少时与东方篆一同埋下的梨花白。他轻车熟路地翻过院墙,落地时却先朝着箫太傅曾经的卧房方向重重叩首。

“学生不孝。”

韶容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石板,声音哽咽。当年太傅临终前明令禁止他再踏入太傅府一步,今日此举,已是破了师命。

他一步一叩首,青衣下摆渐渐沾满尘土。直到行至那株被砍去的白梅树旧址前,才停下脚步。骄阳照耀,清晰可见当年树根的轮廓。韶容取出随身匕首,小心翼翼地挖开松软的泥土,很快便触到了冰凉的酒坛。

抱着那坛陈年梨花白,韶容却不想回府。此刻回去,必会碰到去寻他的东方礼。而太傅府,这个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得踏入的禁地,反倒成了最清净的所在。

“老师果然还是疼我的。”韶容苦笑着喃喃自语。即便阴阳两隔,太傅仍在冥冥之中庇护着这个从小养大的孩子。

云亭依旧,只是石桌上积了厚厚的灰尘。韶容以内力震开尘土,在一旁落座,指尖轻抚过当年与东方篆几人围炉煮茶时留下的刻痕。他拍开酒坛泥封,醇厚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老师。”他斟满一杯,却不知从何说起。

“学生看见那句‘心悦君兮君不知’了。”酒液入喉,灼热的触感从喉间蔓延至心口,“学生辜负太傅当年教诲,终究还是……”

韶容忽然顿住,自嘲地摇了摇头。

断袖?

不,这个词太过轻浮。他并非钟情于男子,亦非倾心于女子。这世间千千万万人,他独独只对东方礼动了心。

“当年围炉煮茶时,老师便最爱考校我们诗词。”韶容又斟了一杯,“学生那时玩笑,说‘待尝到陆放翁那般肝肠寸断的滋味,太傅再夸不迟’……”

话音戛然而止。

韶容忽然想起那个总是含笑坐在太傅身侧的温润身影——东方篆。

太学四人中,许易歌整日没个正形,东方礼别扭的像个刺猬。唯有太子东方篆,与他一般聪慧过人,却又比他更懂得藏锋守拙。他们曾在这云亭中对弈到天明,也曾为一句诗文的释义争得面红耳赤。

“殿下。”韶容不自觉地唤出声来。

如今想来,或许太子怕是早就看出了他与东方礼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夏季热风拂面,韶容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当年那个强说愁的少年,如今早已尝遍世间苦楚,而能懂他的人,却一个个离他而去。

“老师总说学生太过执拗。”韶容将杯中酒缓缓倾洒在地上,“可学生就是放不下。”

空酒壶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韶容伏在冰凉的云亭石桌上:“这六年,学生的情意并非没有回应。只是……”他声音渐低,“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酒意上头,韶容恍惚间又看见十六岁的东方礼,那个会在太学课后偷偷塞给他枣糕的少年。

“学生错过了十六岁的三殿下,如今不想再错过二十二岁的帝王了。可是……”声音突然哽咽,“学生不知道……”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骨子里的傲气,与生俱来的倔强,让他无法像寻常人那般直白地索要一句情话。可心底又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想要听东方礼亲口说出那句话。

“老师……”韶容醉眼朦胧地从臂弯中抬头,“学生七岁蒙您收养,八岁开蒙,十岁便能倒背《长恨歌》,可是……学生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该如何放下骄傲,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那个人。我需要你亲口说爱我,不是因为我不信,而是因为我太害怕失去。

韶容似乎听见太傅的叹息,看见东方篆无奈的笑容。而他们都曾说过同样的话。

阿容,你太要强了。

“老师……”他伸手想要触碰那个幻影,却只摸到了夏末灼热的空气。

“罢了。”韶容苦笑着摇头,青丝散落在肩头,“罢了……”

他撑着石桌踉跄起身,酒意混着心绪翻涌:“明日我便……”

话音未落,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突然袭来。韶容猛地弯下腰,死死抓住石桌边缘,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滑,直到踉跄跪坐在地上。

温热的液体涌上喉头,韶容下意识抬手掩唇。待摊开掌心时,一抹刺目的猩红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这是……”他怔怔地望着掌心血迹,忽然想起闻人舟前日的欲言又止,想起这些日子精神上莫名的疲惫与身体上的低热。

韶容下意识攥紧手心,却在下一刻被更大的咳意席卷。鲜血不受控制的溢出嘴角,又从指缝间渗出。

在昏过去的最后一刻,韶容想的却是:可惜了,方才刚喝下的好酒,此刻全都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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