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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东方礼在韶府等到了日影西斜,案上的茶早已凉透。他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指间转着青瓷茶杯。

“陛下。”陈桓匆匆入内,“派去城西的人回来了,说大都督并未去过裁衣铺。”

帝王手中的茶杯蓦地停住。

“继续找。”东方礼直起身子,“把皇城翻过来也要……”

“启禀陛下。”一个侍卫突然跪在门外,“有人看见大都督最后往太傅府方向去了。”

“太傅府?”

东方礼记得清楚,那是韶容的禁地。

这数月来,即便从太傅府门前经过,韶容都会刻意绕道而行。

东方礼的心突然揪紧了。能让韶容违背师命前往的地方,必定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

“摆驾箫太傅府。”

夜晚的太傅府寂静得可怕。东方礼踏过门槛时,隐约闻到风中飘来的酒香。

他循着气味疾步走向云亭,却在月光下看清了青石板上蜿蜒的暗红痕迹。

血?!

帝王猛地蹲下身,指尖沾上那抹暗红。凑近鼻尖,铁锈味混着酒气直冲脑门。

滴落状的血迹断断续续,一路延伸向韶容年少时居住的厢房。东方礼的呼吸越来越急,从大步流星到最后的狂奔。

他猛地推开斑驳的木门。屋内,韶容正静坐在书案前,衣襟前大片干涸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褐色。他手中狼毫悬在宣纸上方,一旁的墨汁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听到响动,韶容缓缓抬眼。那双往日灵动的凤眸此刻空洞得可怕,仿佛所有的生气都被抽离,只剩下一潭死水。

“阿容!”东方礼扑到案前,一把攥住他冰凉的手腕。目光扫过案上宣纸时,帝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一封绝笔书。

臣韶容谨奏:

臣本布衣,蒙太傅恩遇,得以奉读太学。忆昔少年时,与先太子、陛下、许易歌同窗共读,太傅谆谆教诲犹在耳畔。然时移世易,旧梦难寻……

(此处墨迹晕染,似有泪痕)

臣此一生,幸不辱命。承先太子之遗志,赴边关六载,枕戈待旦。后蒙圣恩,官拜大都督,统领三军。然午夜梦回,却再无缘与旧日知己把酒言欢,实乃平生之憾。

于挚友许易歌、闻人舟,承蒙不弃。纵臣性情乖僻,仍得真心相待。然劳烦甚多,愧不敢当。

于太傅,臣唯深恩负尽。一违师愿,未能规劝陛下持重;二负师命,因臣执念,至死未能见太傅最后一面。每思及此,五内俱焚。怨怼于己,不甚惶恐。

今旧伤复发,沉疴难起。臣自知大限将至,不敢尸位素餐。恳请陛下准臣解甲归田,许臣魂归故里。朝中诸事,许易歌足可担当。

(笔锋忽转,字迹渐乱)

思归……莫思我归……

臣韶离思。

七月初七夜。

于恩师门前绝笔。

“你……”东方礼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把攥住韶容冰凉的手,“这是什么意思?”

韶容的目光缓缓聚焦,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陛下怎么找到这里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东方礼将人搂进怀里,这才发现韶容浑身烫得吓人。他颤抖着去摸对方的脉搏,却被轻轻推开。

“臣……只是来取些旧物。”韶容指了指墙角打开的樟木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少年时的诗文课业,“没想到……旧疾突然……”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从指缝渗出,落在宣纸上,与墨迹混在一块。

东方礼手忙脚乱的去擦韶容唇角的血渍,却见韶容轻轻的摇了摇头。

“陛下也看到了。臣该走了。”

“走?去哪?”东方礼掌心满是鲜血,“你吐了这么多血,还想往哪走?!”

怀中的身躯轻颤,韶容却只是平静地推开他:“北疆的雪,南境的雨……”他望向窗外残月,“哪里都比朝堂干净。”

东方礼突然发现案角还压着张药方。闻人舟的字迹,上面“病体空虚,久病难医”八个字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什么时候的事?”帝王的声音突然冷静得可怕。

韶容不语,只是慢慢折起那封绝笔书。

“我问你什么时候的事!”东方礼一把掀翻案几,笔墨纸砚哗啦散落一地。他红着眼将韶容按在墙上,“说啊!”

“边关六年,大伤小伤不断。”韶容平静地望进帝王眼底,“新伤叠着旧伤,臣也记不清是从何时开始的了。”

“为什么不说?!”东方礼的手在发抖。

韶容轻轻摇头,抬手温柔地拭去帝王脸上的泪:“臣也是今日才知晓,这些年每月必至的高热,便是征兆。”

“闻人舟……”帝王深吸一口气,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怎么说?”

韶容在东方礼忐忑的目光中再次摇头:“不确定。他说多则**年,少则……”话音戛然而止,化作一声轻叹。

东方礼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散落的书卷上。

这些年韶容战无不胜的英姿太过耀眼,让人几乎忘了,他的大将军也是血肉之躯,会受伤,会生病,会……离他而去。

“你答应过我的……”帝王的声音支离破碎,“说好要陪我一生一世……”

韶容拭去帝王眼角泪水的动作依旧温柔,只是那双手却在因失血过多而不受控制的发抖:“臣依旧会陪陛下一生一世。”

只是这句话里藏着未竟的遗憾。是他那短暂的一生,去陪帝王漫长的一世。

“我不要!”东方礼猛地摇头,“我不要你穿耳了,也不要你叫我宝宝了……”他慌乱地抓住韶容的手,“我们去找太医,太医院有那么多古籍,一定能……”

韶容只是望着他,目光如水,将帝王所有的惊慌与无措都静静包容。他轻轻将人揽入怀中,像哄孩子般拍着对方颤抖的脊背:“放心,闻人舟医术通神,说不定……真能调养好呢。”

“对!闻人舟!”东方礼如梦初醒,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他是神医,他既能解情毒,就一定能……”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韶容唇角又渗出一丝血迹。

韶容若无其事地抹去那抹猩红,撑着桌案想要起身:“走吧,去找……”话音未落,整个人却向前栽去。

东方礼手忙脚乱地将人接住,怀中身躯轻得可怕。他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大将军已经瘦得形销骨立。

“阿容?阿容!”帝王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踉跄着冲向门外。

“陛下!马车!”陈桓急忙拦住要徒步奔往许府的帝王。

东方礼如梦初醒,抱着韶容登上马车时,指尖都在发抖。他将怀中人冰凉的脸颊贴在自己颈窝,一遍遍呢喃:“没事的……会没事的……”

许府大门被急促的叩响。小丫鬟刚拉开一条缝,东方礼便抱着人冲了进去,险些将门板撞碎。

内室里,闻人舟正被踹门声惊醒。他揉着惺忪睡眼正要发火,却在看清来人时浑身一僵。

帝王满脸泪痕,衣襟凌乱,怀中抱着浑身是血的韶容。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紧闭,唇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救救他。”东方礼上前一步,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求你。”

闻人舟一个激灵彻底清醒,箭步上前扣住韶容脉搏。指尖下的脉象让他瞳孔骤缩:“他喝了什么?!”

“梨……梨花白……”

“混账东西!他现在的身子是能喝酒的吗!”闻人舟暴怒,银针已从袖中滑出,“放床上!快!”

许易歌顶着鸡窝般的乱发跳下床,睡意全无地帮忙铺平被褥。东方礼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却在掀开衣襟时浑身一颤,韶容背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在烛光下狰狞可怖。

“按住他肩膀!”闻人舟下针如飞,“别让他咬到舌头!”

东方礼手忙脚乱地配合,眼泪砸在韶容苍白的脸上:“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废话!他当然会好。”闻人舟冷笑,“有我在,阎王都不敢收他。”手上动作行云流水,嘴上却不停,“你们俩能不能消停几天?本宫堂堂玄武太子,整天给你们大虞当太医!上次是情毒,这次是旧伤,下次是不是要给你们接生?!”

最后一针落下,韶容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一口黑血喷在东方礼前襟。

“吐出来就好。”闻人舟抹了把汗,“这口淤血堵在肺经半年多了。”

东方礼呆滞地看着怀中人渐渐平稳的呼吸,突然抓住闻人舟的手腕:“他……他能好是不是?”

神医甩开他的手,冷笑:“再喝一次酒,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说着瞥了眼帝王红肿的眼睛,“现在知道哭了?当初他在边关咯血时,你在哪?”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东方礼心里。他低头看着韶容安静的睡颜,将额头贴上对方冰凉的掌心。

一旁许易歌困得直打哈欠,闻人舟立刻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一靠:“宝贝儿,困死了……”

“我也困……”许易歌懒洋洋地接住他,两人像连体婴似的歪在椅子上。

东方礼突然抬头:“那为何,你给他的药方上写‘病体空虚,久病难医’,还说最多不过**年?”

闻人舟翻了个天大的白眼:“我不那么写,他能乖乖喝药?”他戳了戳许易歌的脸,“就像这家伙,不说要打断他的腿,他能老实躺着养伤?”

许易歌迷迷糊糊地点头:“嗯……打断腿……”

东方礼呆住了:“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闻人舟一把扯过药箱,“他这身子是亏空得厉害,但好好调养活到七老八十不成问题。”说着又瞪了帝王一眼,“前提是某人别整天折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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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7.2.开文】

大夏王朝无人不晓,冷宫深处囚着一位惊世美人——六皇子谢十七。更无人不晓,新帝的屠刀已悬在这位美人颈间,七、八皇子亦在清算之列。

当赐婚圣旨将谢十七许配给郡王世子江桦时,满朝哗然,唯二位当事人静默如谜。

“他们说这叫折辱。可折辱二字太轻了,轻得像雪。就是这样的雪,一片片压在我脊梁上整整十五年。七岁前,我母妃广袖如云,为我撑起一方晴空;母妃去后,刘嬷嬷佝偻的背影,是我唯一的庇护。从今往后,我谢十七再不需要任何人的伞。这满城风雪,都将成为我手中的刀。”

从迈出冷宫门的那一刻起,世间便只剩谢十七独自赴局。

“世人惯爱在善字前冠个伪字。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可你不同,谢十七。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君子。”

“江氏子孙的宿命,就是站在将倾的大厦前。今日是我江桦,来日万民如潮,便会有千千万万个江桦。”

“‘江’这个姓氏太重了。似乎……江氏的人,总要靠亲朋挚友以死亡托举,才能活下来。”

“谢氏子孙多疑?不如说是诸位给的真心太少。”

表面狠毒实则纯情攻×貌美心黑演技受

【阅读注意】

1.文中大部分设定框架参考北宋五年改制后的官员制度,可能会有不准确的地方,欢迎指正。

2.1v1双洁,万人迷设定非买股文。

3.养成系,细水长流,感情线发展缓慢。前五十章都在埋线,后面**。作者第一次尝试这么正的正剧风格,轻喷。

4.预计写30w ,每天0点准时更。

5.后期大刀n 1,注意保护心脏。

6.是he,是he,是h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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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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