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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一轮明晃晃的大月亮,照着穷人的屋子,也照着富人的屋子,月亮是公平的。春天却有穷富之分。

富人的春天在深宅大院之中,守护得甚是严密,惟有盘中春信,一碟芦蒿,瓦边消息,一枝红杏;墙头飞起的秋千连同女眷笑语,隐隐透露出一点春意消息。总要到得园中,才知春色如许。

穷家的春天来得则要多一分锋芒。哪天早起,后院水缸不再结了一层薄冰,厨下劳作,春水不复冻手,檐下归燕呢喃,厚袄儿换了单薄春装,便知是春日来了,不必向园中寻。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再迟,却也来了。武松身体健壮,不畏寒冷,房中的火盆到三月中便撤去了。金莲还似从前一般,顿羹顿饭服侍,态度却不似前般热络,刻意生分着他一些。武松心中明白,口中不言,只待长嫂加倍敬重。

不觉月余一晃过去。时候快至清明,正是花红柳绿,草长莺飞时节。这日武松起来,径直往厨下去,灶上照例有现成热水等着,他自洗漱过口面,裹了巾帻,出门去县里画卯。

伺候了一早晨,早堂忙过,看看日头已高。待要出门,一名唤作陶三的衙役叫住道:“武都头行得倒快!今日孙管营生辰,东街摘星楼设席,请众位兄弟吃酒。”武松点头道:“随礼写我一个。”脚下不停,依旧直往外走去。

陶三追上两步,伸手一拦,道:“衙里兄弟们都去,总不能缺了你。”一个叫作冯二的旁边插口道:“连日公务忙碌,今日借这机会,弟兄们热闹热闹。说是还请了几个唱的,下了血本。武都头不去未免不领情。”

武松拱手道:“盛情心领。先前不知,不曾嘱咐家中,这会儿已备下饭了。两位兄长多吃一杯,替俺告罪则个。”

陶三便笑起来道:“都头这样不洒脱!”冯二如何肯放,赶上一手揽住肩膀,粗声嚷起来道:“便不吃家里一顿怎的!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被屋里老婆牵绊住手脚!”武松将肩膀轻轻一振,摆脱他手,一径去了。

陶三摇头笑道:“谁叫得动他。”转头向冯二道:“你却不知,武都头不曾娶亲,家中只得一个哥哥。”冯二奇道:“难道他哥哥管束他?”陶三微笑道:“他家中是嫂嫂当家。‘长嫂如母’,这话没听说过么?”

冯二便替武松叫起屈来道:“长嫂怎的?奴妇人家,只管得三层门内,难道还管得男子汉三层门外的事?”陶三微微笑道:“话是这般说,总扛不住都头恋家。”

周小云倚于廊柱上冷眼瞧着,听得不耐,喝一声道:“彀了!这般在人背后搬唇弄舌,乌眼鸡老婆似的,倒也不似个男子汉模样。”众人知道他素习同武松要好,一笑而散。

武松一径走到家里来。一路日头晒着,走得身上发热,脱了大氅。不见嫂嫂出来迎接,自行卸了毡帽,往壁上挂了。

这时帘子一掀,金莲出来,瞧见武松站在廊下,微微一怔,随即带笑迎上来道:“叔叔来晚了。奴还说中午不回家了,险些不曾等你吃饭。”接过他大氅。

武松任由她接了过去,道:“今日县里事多。孙管营生辰,东街摘星楼摆席请客,同他们说了一会话才散,路上又耽搁一会,故而来晚了。”

金莲道:“既有当班同事应酬,怎的不去?”武松道:“便是不耐烦同他们喝酒,一直走到家来。”金莲道:“这种事多了,便有人说你不合群。”

武松笑笑不答。看金莲摘去大氅上杨絮,道:“天气热,这样厚衣裳穿不住了,该换薄的。你大哥早晚都不穿厚衣服了。这一件晒过收了罢?”

武松答道:“生受嫂嫂。”瞧她抱衣往内去了。不知为何,只觉她虽然笑语迎人,酬答如常,心绪似比平时低落。正自不解,忽闻屋内一个声音,招呼道:“二叔来了。”

武松抬头看时,见是一个中年妇人,正自堂屋桌边站起身来。认得是潘金莲母亲,唤了一声:“姥姥。”二人行礼厮见过,向堂屋桌边坐了。武松向身边取出适才买的茶食瓜子儿,教迎儿装了碟子,拿出来款待。

潘姥姥道:“上回来倒不见二叔。”武松道:“姥姥一向少待。”潘姥姥道:“你嫂嫂甚么时候请过老身来!便是清明节下,要给她老爹烧些纸钱,浇奠些浆水,来问上她一声儿。”

二人谈些闲话。金莲带了迎儿将饭菜搬上桌来,要武松坐了主位,安排母亲对席,自家打横相陪。武松便尽主人职责,给潘姥姥筛酒布菜,潘姥姥连声道谢,吃了几杯,问起武松年纪,婚娶与否。笑道:“既是缺少家室,老身给你做个现成的媒可好?”

金莲道:“妈你又来了。别招人烦。”潘姥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都是好话。我怎么招人烦了?”武松敷衍过去。

婆子因看迎儿一桌吃饭,向一条鱼身上连夹了两筷子,筷子横过,向她筷子头上敲了一下,嗔道:“这孩子怎么被惯成这样!没规没矩。你娘叫你上桌也便罢了,姑娘家的,吃饭怎么没个模样儿?”

迎儿吓了一跳,急忙缩手。金莲秀眉一扬,道:“妈妈,你来便来,指桑骂槐,打骂孩子做甚?”

潘姥姥道:“我见不得她那不知进退的轻狂样儿。但凡有客,我家孩子都知道不上桌儿。这孩子给你惯成啥样儿?今天与她缠脚,明天放脚,后天又说要送女学。连吃饭规矩礼数都不懂一些儿,我看你是要她上天!”

金莲沉下脸道:“娘这是甚么话?我却也看不惯你老人家这般倚老卖老,曹州兵备——管得宽!横竖是我的女儿,我自知管教,又不是你买卖的丫头,随便你老人家打骂。”

潘姥姥被她数落得恼怒起来,臊眉耷眼地道:“你的女儿!好不害臊,你是她正经娘老子么?”

金莲道:“我不是她正经娘,她正经叔伯兄弟可就坐在这里,人家都没说甚么,轮得到你来管教?打狗还看主人呢!别人家里作客,我劝娘你好歹放尊重些儿。难得来一趟,只管横鼻子竖眼挑错儿。要我说下回别来。”

她母亲被她说得一声儿不言语。因向迎儿打量几眼,搭讪着问:“几岁了?”迎儿怯生生地应了一句:“十二岁了。”

不敢再伸筷夹肉,举碗扒了两口白饭,正举筷去夹青菜,却见金莲拣了一块鱼肚子上的好肉送到她碗中,眼圈儿顿时红了。

下半晌武大来家,见金莲母亲来了,出去买了些酒肉果品归来,交予妇人安排。向晚不冷,熙风阵阵,金莲安排端正,央了小叔将桌子搬出,安放在后院,点起灯烛。

武大再三推让,请潘姥姥坐了上座,自己于上首相陪。武松对面而坐,迎儿同金莲两个打横相陪。武大讨劝杯在手,先递了一钟与潘姥姥,然后又肉菜每样拣些儿好的递与姥姥吃,说道:“姥姥,这都是你家女儿亲手整治的,与你浇手。你用些儿。”

潘姥姥笑得见牙不见眼,没口道:“还是哥哥仁义。你倒有惜孤爱老的心,不似我那冤家。你是没听见,问问你兄弟,今天中午她怎么抢白我一顿!就因我说了两句你女儿。”

武大道:“姥姥还不知道你家女儿?她一贯是这般争强不伏弱的性儿。”因让婆子吃菜。潘姥姥笑道:“你原来是个实在人。卖炊饼倒也罢了,这般能干,养得好家业,还在县前典了房子,黄金一般好地段!我一直说我女儿跟着你吃苦,幸而如今一个兄弟出息,做了都头,俺们脸上也跟着有光。”

话音未落,金莲冷笑道:“谁家还没有两个穷亲戚?皇帝还有一头草鞋亲呢。卖炊饼又恁的?险道神撞着寿星老儿——你也休说我长,我也休嫌你短!”

给她娘臊得脸上紫涨,讪讪地道:“这孩子恁的多心!我是夸你男子汉。”

武大拿话岔开。婆子又吃几杯,说道:“今年雨水大。我那天走去你老子坟上看了一看,像是松动了几分,便该趁今春添上些土,修上一修。这事守坟的人便做得,只是说不得又得使上几分银钱与他。”

金莲不等她说完,道:“娘直说要多少罢。”问明数目,起身进屋拿了银子出来秤与她,说道:“话说清楚,这不是家用,是奴的体己。可也经不住你老人家数次三番上门走动。不是奴赶你走,你老人家再稍坐坐便家去罢,明朝早些起来,去寻看坟的人,把这事给结了,大家心里踏实。也不耽误清明上坟。我还要留些钱与我爹买烧纸呢!”

潘姥姥气得哆嗦,指着金莲道:“我才拿了她几文钱?你们听听,她这一大篇子话!”

慌得武大道:“给爹修葺坟墓,这是做儿女的一分孝心,原该如此。”转头责备:“怎么这般不知恩!对妈这般喝过来断过去的,不是做女儿道理。”

潘姥姥巴不得这么一句,便拉着他,用手指着金莲道:“她像迎丫头这般大时,老身已给她送到王招宣家学唱了。她自家肚子不争气,不曾给夫家生下一男半女,老了连个捧灵摔盆的人也没有。如今我说要你夫妻两个早作打算,要么我老身帮着给迎儿物色个人家,早些给送了过去,要么索□□与了老身,送到哪家府上学些本事,还不消家里供给。我也是好意,说了几回,她总是不肯!”

说着问金莲道:“我倒问你,有甚打算?”

金莲一声不响。潘姥姥看她不答,便使起性儿来,问到女儿脸上去,一连问了几声。金莲一抬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管得着我么?”

她妈妈便借酒发作起来,道:“你也不想想,你从七岁没了老子,我怎的守你到如今?不是我送你入学识字,送你上王家学艺,你天生就是这等聪明伶俐?能到得这步田地?”

潘金莲意外冷静,向迎儿道:“夜凉了。楼上有我一件石青袄儿,你去寻了来,给你姥姥添衣。”

将迎儿支使开去,转头便向她母亲啐了一口,道:“哪一步田地?卖儿鬻女的田地么?好没出息。哪里就穷成这样?奴却还不曾死了丈夫,家里有男子汉作主。轮得到你说三道四?”转头向了丈夫喝道:“大哥,你说句话。”

武大道:“我几时说了要把她送人?只是这女孩儿确不成器,生得又不甚出色。以后怎生打算?总不能跟了你我一辈子。依我看……”

金莲不等他说完,冷笑道:“原来你是她的亲爹。若是愿意把自家女儿推进没天日的火坑里去,叫她干以色事人的下贱勾当,奴也没话好说。横竖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武大道:“你不要发疯。我说过要拿她送人发卖的话么?平日你也不少打骂使唤姑娘,怎么突然间这样良心发现起来?”

金莲便涨红了脸,道:“送她上女学的话我也不是没跟你提过,是你自己不接这茬。如今你反怪姑娘不成器。也不想想,成天跟着我混日子,柴米油盐,两个烧糊了的卷子,能混成一个甚么模样!”碗筷一摔,起身径往厨下去了。

潘姥姥便借醉埋怨起来,道:“好个冤家,没人心没人义,不知恩义。我费尽心力拉扯大她,如今好心劝她几句做人媳妇道理,为她女儿打算,女儿外向,她倒反过来嫌我多事。我这个做娘的,说句话倒成了多余了!罢,罢,你们听着我说,老身若死了,他到明日不听人说,还不知怎么收成结果哩!”

武松道:“都少说两句罢。”

他开了口,潘姥姥也便噤声。自觉无趣,转头去同武大说话,推心置腹,悲悲切切,一壁说,一壁吃,一时又嗔酒凉。武大叫妻子盪酒来,叫了两声,不闻答应。武松道:“我去盪。”抄起酒壶,起身自向厨下去。

一低头进得厨下,只觉一股暖意扑上身来,带了氤氲水雾,柴火辛香。厨内一灯如豆。灶下火光微红,火上烧着一锅水,白汽翻腾,一个人影立于灶前,侧脸儿冲了门边,正自出神。

武松唤了一声:“嫂嫂。”

金莲惊觉有人来,本能向后一躲。然而火光跳动,将她的脸照亮了一瞬间,他分明瞧见她颊边亮光一闪,却未看清是耳边一粒小小琉璃坠子,还是一滴眼泪。

只作不觉,道:“酒冷了。哥哥要口热酒吃。”

金莲答应一声,接过锡壶,拿在手里晃了一晃,诧道:“我娘酒量不小么!吃了这么些,怪不得发这般酒疯。”

语气如常,武松便也知道她未尝哭。看金莲取了汤桶镟子,向灶上挹了一瓢热水注入汤桶,将残酒倾在镟子内,添了新酒,坐在汤桶之内,向灶上安放了,道:“叔叔自去吃酒。待会儿盪得了奴家送来。”

武松道:“我拿出去就是了,不消嫂嫂生受。”金莲也不同他客套,答应一声,自去劳作。

厨下温暖。金莲未披袄儿,四下忙碌,照料两只火头,忙得无暇旁顾。横竖要等酒烫得,武松便走去灶前,帮忙照看炉火。金莲腾出手来,便走去台前,刷洗锅盆。二人各自默然做事。

金莲手上操作,忽的道:“叔叔怎的不去吃酒?”武松道:“外间春寒,这里烤烤火再去。”金莲道:“想是嫌我妈聒噪。”

武松被她一语道破心事,遂不言语。金莲叹口气道:“我娘就那样,为老不尊。下回她再来走动,你们两个都不必管待她。自让我打发了她去就是了。”

武松道:“既然来了,多住上两天倒也无妨。”

金莲奋力刷锅,头也不抬地道:“叔叔不知道我娘。不缺银钱,她轻易不会上门走动。我又不是不帮衬她。她家里还有个孩子,无人看管,待会儿放她早些家去就是了,你不必留她。”

武松刚想问这是谁家孩子,听到这里也便明白过来并非正经兄弟姐妹,乃是扬州瘦马。于是亦不追问,只岔开一句道:“嫂嫂还有哪些兄弟姐妹?”金莲道:“我在清河还有个妹子,住处离我娘不远。”

她换过净水漂洗碗碟,道:“我这个妹子倒不曾吃她发卖。她只卖了我一个。”这倒是出乎武松意料,问了一句:“为什么?”

金莲微微一愣,一时未答。低头涮碗,忽而嗤的一笑,道:“为什么?总是因为我最聪明伶俐罢!学甚么像甚么。”

武松这话出口便知道问得极为不妥,然而已经不能挽回,也无法解释,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一时只闻杯盘丁当碰着木盆,灶下炉膛中柴火轻轻爆裂,锅中水汽蒸腾声响。他却也不知道该劝解一些甚么,执起火棍,去拨动炉膛中柴火,令它烧得更旺一些。炉火金晃晃的,将他年轻英武脸膛映得通红。

他道:“武二嘴拙。嫂嫂勿要介怀。”

金莲冷笑一声,道:“我介怀什么?她也值得我介怀?”

将碗碟捞出控水,以抹布一只只擦干,头也不抬地道:“你别看我娘这样,我爹可不这样。可惜他老人家去得早,那会儿我才七岁。我娘要拉扯六七个孩子,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有甚么办法?除非把她自个儿给卖了。可要是那样,家里孩子又得给人指着脊梁骨骂。”

武松听她这般说,分明是替自己娘老子辩解,仿佛他对他们有所指责。回想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却并未流露出这层意思,于是沉默不语。低头瞧见火势小了下去,遂抽一根柴禾向灶膛内填入,拉动风箱催火,眼看灶膛内火焰渐渐明亮起来。

金莲见他添柴,道:“火彀了。上头还蒸着东西呢,不必大火催它。”

武松道:“菜便不必再添了。还蒸些什么?”

金莲道:“给你姥姥带几只肉角儿家去。也不知道那口大灶这些日子甚么毛病?不甚好烧,烟气倒灌,熏得乌眉黑眼的。做饭还得使这口小灶。”

武松道:“既是烟气倒灌,想是烟道的事。改天我寻个泥水匠来瞧瞧。”

金莲道:“恁的,生受叔叔。若是赶上当年我爹在时,倒也不必求人,他自个儿就修了。”

武松道:“你说过伯父裁缝出色。原来还会得这些手段?”

金莲道:“我爹什么不会?他手巧极了,不仅会泥水匠活儿,还会各种细巧手艺。小时候过元宵,他带我们兄弟姐妹去走百病儿,瞧灯,还会自己用绢子扎纱灯儿。外头各种细巧宫灯手艺,但凡叫他见过一回模样儿的,便能仿了出来。”

也不管手里正捏着抹布,比划着道:“他会扎各色小小灯笼儿,给我们姊妹几个带在头上。还会扎一种大鱼灯,后头还跟着许多小鱼鳖蟹儿,活灵活现,点上了蜡烛,尾巴还会动弹,各游各的。也不知道怎么扎出来的!”

武松不觉微微一笑。道:“伯父若在时,同我大哥两个,翁婿定然甚是相得。”

金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大哥这样好性儿,跟谁谈不来?”抽手巾擤一擤鼻子,道:“我甚少听你哥谈起武家爹爹。他是个甚么样的人?”

武松摇了摇头,道:“我没见过我爹。我哥便是我爹。他自小拉扯我长大。没有他,便没有武二如今。”

金莲道:“你们的娘呢?我嫁过来得晚,也没福侍奉她老人家。”

武松出了一会儿神,道:“她去得早。我已不记得她什么模样了。”

金莲不再问什么,回身搓洗抹布晾上。忙完过来,伸手一试,见酒已烫热,遂拿个托盘,连汤桶一并装了,交与武松端了出去。

外头三人又吃了一会儿酒。武松思虑已定,遂开口道:“哥哥,便教迎儿上了女学也无妨。”

武大一时却不说话,闷头吃酒。半晌道:“兄弟,你不曾听说过一句话:‘女子无才便是德’。”

武松道:“嫂嫂识字,我看倒也不是坏事。平日帮哥哥记账写信,家里开销,银钱进出,都有一本清账。”

武大叹口气道:“你不知道。女孩子学会了识文断字,便把一颗心丢野了。你嫂嫂就是会了念书识字,这才多出这么些念想。”

武松沉吟一会,道:“这个自然是哥哥定夺。若是为忧心学费时,倒是大可不必,侄女儿的束脩兄弟自拿了出来,不消哥嫂坏钞。”

潘姥姥插口笑道:“有你这样一个叔叔倒好!我怎的遇不上你这般好心人。当年你嫂嫂上学,是老身踢天弄井,极力供给,我教她七岁就跟着余秀才上女学,上了三年,字仿也曾写过,写个信记个账那是不在话下,甚么诗词歌赋唱本上字不认得!她长到十五岁,出落成那样,待字闺中,城里哪家大户不来问!我都舍不得给。且不说一手好女红,腹中三千小曲,八百大曲,这样人物,嫁个爵爷守备,哪里说不过去!”

听婆子醉醺醺的,愈说愈不像话,兄弟二人都不去理会,只自家聊些不相干话语不提。潘姥姥自说自话一回,老人家熬不得,又带了酒,前靠后仰,打起盹来,武松遂起身去叫了一顶轿子来,送了婆子上轿。

吩咐过地址,谈妥轿资,金莲忽自后赶上,按住武松,不令他掏出钱来,自拿了几分银子交予轿夫。打起轿帘,将一包热腾腾的吃食递与她母亲,吩咐轿夫道:“你们仔细着,路上脚步放稳重些儿!提防她老人家吃了酒,回头颠簸起来,吐在你们轿子里。”

她母亲听见了,在轿子里道:“姐姐,老身何曾吃醉酒来?你又编排我。”

这时武大于楼上道:“大嫂,我那件蓝纻丝衲袄呢?你寻出来我穿,今晚有些寒冷。”金莲朝上应了一句:“就来!”

一语倒提醒了她母亲,道:“你的袄儿还在我身上。你拿了去。”

金莲道:“我不要它,你自穿了家去。春天夜里这样寒冷,你这把老骨头经得起冻?回头冻病了难道又要我伺候?”反手解着围裙,一路往楼上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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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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