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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化骨(五)

花街人流复杂,是各种信息交汇的地方,他可以通过与不同阶层的人接触,获取有价值的情报和线索,以支持变革活动——此为信息获取。

在花街工作的女性、男性工作者以及常客中,可能隐藏着对现状不满、愿意加入变革的人。这时便可以通过宣传、游说等方式,招募他们成为变革的盟友。召集一定的同盟成员后,可以在花街内或附近设立秘密联络点,用于变革者之间的信息传递和物资交换——此为建立网络。

待到势力足够壮大,再通过能乐、歌舞伎等民间艺术形式,在舞台、剧院等娱乐场所传播变革思想,激发民众的反抗意识,并向他们宣传变革的理念和目标,争取更多的支持者——此为文化渗透与舆论造势。

消灭私有制和阶级压迫是实现妇女解放的根本途径。妇女受压迫和受奴役的状况是随着私有制和阶级压迫产生而产生,也将随着私有制和剥削阶级的消灭而消亡。只有废除私有制,消灭剥削阶级,才能使妇女在经济上取得独立,在政治上获得新生,女性的经济地位、政治地位及社会地位才能发生根本的变化。

理论存在,实践开始,第一步,便是提升自己的技艺,从卑微的游女跃升为卖艺不卖身的艺伎。

“幼稚天真的理想主义者……这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封建制度,岂是你一人能撼动的?不过奴家也很好奇,恩人究竟要以何种方式改造这片地狱。那么,就让奴家小小地顺水推舟一下吧。”

女人拨弄着手中的石板,幻境变化扭曲,眨眼间,幻境中的春川织晴已经顺利成为了花魁,同时招揽了一百多名有志之士,成功建立了地下组织。

蒋身遥对于小七的死颇感遗憾,他知道历史无法改变,但他不想让幻境中的她,再次面临如此悲惨的结局。

那个女人说小七十四岁时会死,这意味着自己必须在剩下的一年时间里,发动武装力量夺取权位。

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一天夜里,他将愿意帮忙的阿佑叫了过来,女人霓裳半解,发丝散乱,裸露的香肩散发着诱人的魅力。阿佑哪见过这场面,他一进门便僵在了原地,任由她姗姗而来,抚上自己的肩膀,在耳边呼出炙热的气息。

“阿佑~现在,是什么年代?”

“回、回晴姬大人,现在是庆应二年。”

庆应……蒋身遥对东瀛历史并不怎么了解,但他隐约记得,明治维新的明治正是庆应的下一个年号。

当时的社会环境貌似处于一种即将天翻地覆的状态,他似乎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阿佑,我需要两百杆西洋火枪和相应的弹药。”

“火枪?!晴姬你要谋反吗?这、这、这被发现了的话,会掉脑袋的啊!”

“嘘——小点声,不然先掉脑袋的就是你了。”

女人抽出怀里的短刀,将刀刃抵在了阿佑的颈侧。

“我…我办不到!”

“你不爱我了么?我还想着从内部打破这片樊笼,彻底逃出去后,再和你缘定终身呢。”

“我当然爱你,晴姬!我甚至甘愿为你献出生命,我只是…不希望你也丢了性命啊。”

“是么?那你就去死吧。”

怎么回事,这不是自己的意志!

少年惊愕地看着女人那双不受控制的手,握着短刃果断地斜切下去,一刀割断了男人的颈动脉——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春川织晴构造出的幻境,已经因为某种外力的影响而产生了异变。

视肉山中,白发的女人被另一个同样是白发的青年按在地上,她躺在一个以她的身型为轮廓的深坑之中,和服下的白骨一块一块地碎裂开来,刺破了布料,嵌进泥淖里,浑身污浊不堪。

“你是…什么人,为何能闯入奴家的领地?!”

对方一上来就毁掉了她的双眼,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的身体带到高空,接着再狠狠砸进地面。上一秒,她还在藤蔓靠椅上观赏着幻境中的少年,下一秒,她便瞬间被打得不能自已。

“这位大姐,你没事吧?他可是我的东西,哪容得你来染指?”

“这个声音……是、是您?!”

虽然她的双目还没有再生出来,但身为高等腐尸,春川一下子就听出了白沮溺的声音。可她却想不通,高高在上的他为什么会找上低贱的自己。

“嘶嘶嘶嘶,怎么突然开始用敬词了?”

“您…您贵为「十恶朽根」之一,杀我这条贱命,怕是会脏了您的手啊!”

“杀不杀你都无所谓,我只是想找些乐子而已……嗯,你创造的这片猎场还不错,从现在起,这座山,以及山里的人,归我了。”

说罢,白沮溺的手心发出黑色的光芒,黑光有如实质般膨胀,悬停在距离女人的脸庞还有五厘米的地方。春川惶恐地瞪大眼睛,来不及发出嚎叫,整个脑袋便在黑光的轰击中溶解殆尽。

“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嘶嘶嘶…让我想想,该怎样好好玩弄玩弄你。”白发的恶魔若有所思地看着被捆绑在空中的少年,他将自己的拇指放入口中,一口咬掉指尖咽了下去,浑浊的眼中逐渐浮现出恶劣的笑意。

“啊,我有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他的长袍之下伸出了一簇簇尖锐的刺管,刺管相互缠绕,形成粗大的触须,纷纷向着少年的身体攀缘。原本那些木质表皮的触手感应到这股强大的气息,接连不断地从蒋身遥身上脱离下来。它们屈于外来者那无比霸道的力量,只能将猎物拱手相让。

失去支撑的少年从空中坠落,白沮溺用触须稳稳接住了他,随后,聚集而成的触须一束一束分散开来,恢复成刺管的状态,钻进他的衣物之下,将他的躯体包裹缠绕。

蒋身遥仍旧没有脱离幻境,他的眼前,出现了无比怪诞的画面。

从阿佑的脖子里喷射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斑衣蜡蝉、蓝婴、莱氏拟乌贼、南京锁、拟哀弓背蚁、喀喇山脉、几内亚蹄蝠、硅胶、加蓬山魈。

他不知道那些不断变幻的,不可名状的东西是什么,却能将它们的名字脱口而出。

该怎样描述那种疯癫与狂喜的罅隙呢?

像是偶然从荒唐的梦境中窥探到了远古的真实,像是超越了某种本能的束缚,像是终于有人发现了被抛尸荒野的自己。

此刻,他的意识不再困顿于依附的女子一人,此刻,他是被他杀死的阿佑,是花街的老鸨,是兴致盎然的嫖客,是**迭起的游女……他同时是所有人,同时什么也不是。

涎水…快要流出来了。

“醒醒、同志,不要惧怕这些牛鬼蛇神!”

一切都变得模糊,一切都歪斜失真,只有那个光辉的人影依然未改分毫,坚定地站在混沌之中,为他指明方向。

“抬起你的右手,拿起你的武器,随我一起,冲出重围!”

金赤相交的光芒如此耀眼,适应了黑暗的少年被它强行刺醒,在它的照耀下摆脱了疯狂。

蒋身遥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征召,他的意识逐渐从幻境之中剥离出来,在花街的上空拟造出属于自己的躯壳。少年举起右手,绛色的火焰从孔洞中喷薄流窜而出,镰刀和锤子幻化在手里,他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眸,环绕着自己的火焰瞬间爆燃,以他的身体为圆心向四面八方翻涌。

幻境的主人受到重创,幻境的弱点自然也暴露了出来——蒋身遥在火光的映照下,看见了花街上空悬浮着的一个瘤节。他握紧镰刀锤子,对准瘤节夯了下去,霎时间热焰腾涌,金红色的光吞噬了幻境,那些肮脏的、顽固的、旧日的阴影,在光芒之中无处遁形。

白沮溺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一股灼烧的感觉沿着刺管传了过来,他急忙收回触手,只见少年的睫毛微颤醒转过来,正目露凶光地看着自己。

“竟然只靠自己就离开了由我改造的幻境,不得不说,你的成长的确让我刮目相看。”

“那个女人在哪,我要杀了她,把她的骨头一根一根拆碎。”

“你说那个「骨散相」吗?她贴脸接下我的攻击,虽然最后一刻逃走了,但也伤得不轻——现在的你足够终结掉她了,你可要感谢我。哦、顺带一提,你要找的东西就在那个女人身上。”

“等我解决掉她,再来杀了你。”

“嘶嘶嘶嘶嘶——对,就是这样,我喜欢你的眼神!不过我可没功夫陪你玩,这座视肉山我拿走了,你就老老实实地从哪来回哪去吧。”

“你要逃跑么?”

“你要送死么?我只是不想这么早就失去唯一的信徒而已,别搞错了。”白沮溺懒得和他纠缠,只是轻蔑地说,“玩火小心**,你所信仰的神祇,我一个就够了,明白?”

他打了一个响指,将少年送回了那片「遗忘之地」。而他则是再次伸出了袍中的刺管,看着被烧焦的尖端,嘴角上扬发出怪笑:“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终于让我找到了,能够铲除「根源」的力量,这久违的刺痛,正是通往新世界的号角!”

烧灼的疼痛让这个恶魔兴奋了起来,视肉山的地底钻出无数根白色的触手,它们把之前捕获到山中的人类全部绞成了肉酱。殷红被纯白所吸收,白沮溺刺管上的伤口翻长出肉芽,不久便在鲜血的滋养下恢复了原状。

而在另一边,蒋身遥正在春川织晴的「遗忘之地」中搜寻着她的身影。他在一片漆黑中远远看见前方有一片枯萎的樱花林,顺着林道走去,枯树的尽头瘫坐着一个憔悴的白发女子。

她的眼睛变成了两个空空的血窟窿,脸上挂着几片要掉未掉的腐肉。她身上那件黑红相间的和服也破破烂烂的,一堆碎骨和淤泥从织物的裂缝中稀稀拉拉地流淌着,看起来时日无多。

女人感应到了他的靠近,然而身负重伤的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恩人,你来了。”

她说起话来气若游丝,少年却并没有因此而产生怜悯。

“我说过,再见到你时要将你擢筋剥骨。”

“愿死春花下,如月望日时……奴家的眼睛已经长不出来了,小先生,这里的樱花开了吗?”

蒋身遥并不打算回答她的疑问,而是举起手中的镰刀,瞄准她的胸骨上窝,将钩刃刺了进去。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你真的……要杀了奴家么?”

“在你羞辱我的时候,早应该料想到自己的下场。”

“奴家以为…你能和我感同身受。”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个男人,怎能忍受那种不堪的体验?再者,她的示弱,不过是食人怪物垂死挣扎的表象——这厮死而复生的三十年来,不知有多少条生命惨死在她的手下,如今却还想着苟活求饶?

多说无益,只有动手。

他把镰刀往下拉,将那件和服一分为二,随着布料的撕裂,春川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奴家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对我?!”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无对也无错。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历史的亡魂,安息吧。”

“奴家…还没有得到答案,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为什么人类总要互相伤害啊?”

“互相伤害?呵、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并不是人类。”

少年斫断了她的骨骼,锤烂了她的脑袋。她抽搐了一会便没了动静,他俯身在她的尸身中翻找,从她的脊柱中找到了三枚被磨的光滑的纺锤形骨片。骨片上的磨痕默默诉说着那段黑暗的往事,恍然,两滴清泪落在了下方那堆朽烂的骨肉间,转瞬便和它融为了一体。

某处,一块刻有蒋身遥名字的石板化作尘埃,春川在他身上施加的术法也随之失效。

「遗忘之地」开始崩塌,外面的月光从裂缝中倾泻进来,轻柔地吻着黑暗中的尸骨,枯樱树下,少年收起那三枚骨片,看着斑驳的月影,良久无言。

这儿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蒋身遥在虚空之中坠落,他问:“前辈,如果当时没有白沮溺的阻挠,我能否改变那些人的命运?”

“你做的没错,但社会的变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彼时的东方已经有了新制度的萌芽。无论是东瀛还是你们,这个世界从不缺乏敢于突破困境,敢为人先的勇士。你,也会是其中之一。”

我?我真的……有那种资格吗?

蒋身遥带着疑虑回到了现实,他从坟墓旁起身,眩晕和沉闷铺天盖地而来。他揉了揉眼睛,伸手摸向那块无字的墓碑——方才的经历犹如一场幻梦,而那几枚骨片却在否认着这个猜想。

他起身,吐出口中含着的不化骨,把它和手里攥着的三枚收纳在一起,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无字碑,背起行囊走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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