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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圈套

那颗眼球就这么血淋淋地摆在蒋身遥面前,扩散的瞳孔,破裂的毛细血管在巩膜里绽出小花,眼球后端粘连的肌肉和结缔组织,半透明的橙红色包裹着里面的粉白……

以现在的技术和生产力制造不出如此精细逼真的模型道具,所以,这颗眼球的来历……

“六月雪在蜡炬城过得好好的,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唬住我。”

“哎呀、小的可是一片好心,我看那妮子实在可怜,才根据她昏迷前嘴里一直念叨的名字找了过来,没想到她所信赖的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啧啧啧……”

此人的话语漏洞百出,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即使强装镇定也掩盖不了慌乱的内心——从见到那颗眼球起,蒋身遥的脑袋就已经在升温了。接引小童细细琢磨着少年的心思,从他的神情不难看出,他的理智已经摇摇欲坠了。

拿捏~那么接下来就是致命一击!

“这位爷,再不快些的话怕是来不及了啊,您瞧——”敷满白粉的脸皮笑肉不笑地凑了过来,他收起手中的眼球,从怀里掏出一面铜制的八卦镜,八卦镜上卦象紊乱花纹怪异,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来路。

下震上坎水.雷屯,雷雨交加,险象丛生;下艮上坎水山蹇,前路艰难,无处可走;下坎上兑泽水困,气衰力竭,囿于困乏……蒋身遥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那些不吉的卦象上,击溃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的是镜面映出的惨状。

六月雪的四肢和腰身被手腕粗的铁链捆绑在一根铜柱上,她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白皙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刺眼的伤口。三四个头戴面具的人在柱子上方浇下滚烫的铁水,铁水在重力的作用下迅速逼近被绑在下方的少女。极高的温度熔化了铁水流经的铜柱,热液滚落滴在了裸露的肩膀上,她发出一声嚎叫,痛苦地抬起头。

血块黏连着少女额前垂下的碎发,粘在了她的脸上。她用仅剩的右眼投来哀求的目光,而左眼处,已是血肉模糊……

“不,这是假的…是幻觉,是伪象……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阿遥…救我……”

“这是幻听…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

倒爷的宝贝真好用,穿着寿衣的接引人满意地欣赏着少年崩溃的模样,一切都在照计划进行。随后,他用尖锐的指甲在虚空中划开一道口子,将整只手探进被划开的漆黑空间,从中取出一根贴满怪异符咒的竹筒。层层叠叠的符咒上绘制的图案不属于世上已知的任何一种宗教——类似谶文的繁复纹路无处不在,符文的主体却是几根单调的线条,它们不像出自灵长类动物之手,浸染着来自远古的疯狂与憎恶。

他揭开竹筒的封印,倒出了一团难以名状的物体。

那…是什么?扭动着细长触须的卵液?半凝半融的蜡状物?疯狂眨眼的褐色丹药?杂糅着脑灰质的气溶胶?

想要用人类的语言来描述它简直是一种奢望,不要再用那颗贫瘠的肉脑袋想象了,就是宇宙间所有的神经元加起来也理解不了这样的存在,它肮脏而不祥,它的存在就是一种亵渎。

也不要和它对视——虽然不知道那脓疱似的东西是不是类似眼睛的结构——但是不要和它对视,否则就会被同化成渎神的怪物。

已经晚了。

蒋身遥呆愣在原地双唇微张,那团东西一瞬间就糊住了他的嘴——它本该待在接引人的手上,然而却这样突然地出钻进了他的嘴里,完全没有时间间隔,也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机会…还有机会的,他的知觉还在,他还有杨金柝留给他的那颗种子!

少年仓促地闭上眼,试着在心中感应那颗能够通往「心澜境」的种子。口腔内,那团又滑又刺又软又硬的东西还在不断往里钻,最终他没能联系上杨老先生,两根冰凉的触手正在抚摸他的脑干。

“谁准许你触碰我了?”

他的脑袋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白沮溺。

“————————————!”

然后是完全无法理解的…节奏?律动?信息流?

“原来是你啊,下次挑选躯壳时记得睁大眼睛,哦、差点忘了你没有眼睛这种概念。”

“———?”

“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能不能别在我脑子里跳?!”

蒋身遥一拳重重地捶在自己的侧额,疼痛让他稍微找回了一些自己的意志,可他不敢睁开眼睛,理智的回流伴随着源自本能的畏惧——口腔里异样的感觉不见了,那团不可描述的存在去了哪里?!

他在害怕。

这一拳过后,他所在的地方景色急剧变幻,不过这种变化并不虚假,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

直到脑海中的声音彻底安静了下来,他才斗胆将双眼睁开了一条缝,而在他再次睁开眼时,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画面——漆黑之中,一扇巨大而厚重的石门横亘在他跟前,这扇门孤零零地悬浮在混沌而黑暗的光景,门内隐约能听见朦胧的叫卖声,诡异的红光从门缝中漏了出来,迅即像融冰般化开,与门外的混沌合而为一。

莫非这石门之后就是「死市」?

对了,那个穿寿衣的家伙呢?

“爷,小的在「死市」里面,您快点过来吧,不然那妮子要撑不住了哟!”那人像是直接读取到了少年的想法,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他,语气中似乎带着挑衅的意味。

蒋身遥把双手撑在石制门扉上,卯足了力气往前推,那两扇门却纹丝不动。

“爷,您还没‘死’呢,进不来的!”

他在说什么…脑子,好乱。

“死市死市,死者之市,这里不欢迎‘活人’!”接引人有些一板一眼地说,并把石门打开一条缝,递过来一把一米长的剪刀。

死?

死……

死!

“死是吧?哈哈哈哈哈,好,我死,我死就是了!”

说着,他双手接过了那把剪刀,直接扭转过来,把剪刀的尖端对准了自己的脖子,然后狠狠地扎了进去。殷红的刃尖从他的脖子后面冒了出来,他握住剪刀手柄用力拉开,脖子就这样被刀刃生生从中间撕裂断开。

一种摇摇晃晃的失重感席卷而来,没了脖子连接的脑袋要掉下去了,好在他及时丢掉剪刀,用手扶住了它,不至于让自己人头落地。

他就这么扶着失去支撑的头颅,顺利地打开了那扇石门。

“哇哦,你们看那人!”

“不得了啊!”

“好厉害!你这咋耍的?”

在门后寒暄的商贩见了那般模样的蒋身遥,情不自禁地惊呼起来——奇形怪状…不,身怀绝技的人他们看得多了,像他这样真的断了脑袋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其实吧,那扇门推是推不动的,用拉的就能打开……像他这么好骗的人,铁定是个“大客户”。

不过,他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只有递给他剪刀的小童狡黠一笑,他知道自己放出去的那团东西起作用了。他原本打算再观望一段时间,但既然「药引」生效,也就没必要等了。

接引人不知哪里钻了出来,弓着身子双手放在身前相互揉搓,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走向站在道路中央的少年。

“这位爷,您可以放心大胆地松手,您的脑袋不会掉下来的。”

看他那贱兮兮的模样,蒋身遥一怒之下把手里的东西砸了过去,他手里的…是自己的脑袋。如接引人所说,那颗头的确没有掉下去——它被某种神秘力量扯住了,像是蹦极的绑绳,弹出去又拉了回来。

弹来弹去,好…好晕……

“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是一种动物,软体动物还是棘皮动物来着,叫沙币,我就是沙币。”

蒋身遥的大脑此时已经完全冲破了某些界限,变得,嗯…奇妙起来。因此,他并没有做出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而是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这一设定。

“动物,沙币?这样啊……等等,你的头长反了?”

“您不必在意这些细节,说出您的诉求即可。”

“好吧,我需要几簇灵蛇筋。”

亏他还记得自己的目的……

“没问题,我们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您那边愿意用什么来支付呢?”

“要钱啊?要钱算了……不对,不能算了,但是我没钱。”

“没关系的,我们一般不收钱,只要您愿意支付一点点代价。”

“那么,代价呢?”

“请随我来。”

蒋身遥跟在沙币身后往「死市」深处走去,坟包隔开的小路错综复杂,醉酒般的红光照得人头晕目眩,如果没有指引,外人很容易在里面迷路——譬如六月雪和吴椋。

“这个「死市」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雪姐,要不咱们接受那人提出的交易吧,就这么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那家伙开的条件太离谱了,再者,我们不是已经找到一些线索了么?”

阴风阵阵,浓郁得几乎要凝固的红光和坟头的芒草被风吹成了波浪。来往的行人或是垂头丧气,或是满载而归,只有他们两个一直在原地打转,仿佛遭遇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又是这家棺材店,这已经是我们第六次经过这里了……姐,我都想躺进棺材里歇歇了。”

“或许可行。”

“啊?”

“那人说过,‘死者之市,弃命得全’,我一直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说不定这一句象征性的谜语,就是破解疑点的关键。”

“意思是要我们‘死’得更彻底一些吗?那我去试试吧。”

“不可!”

“是何老师的声音?老师你也在?”

六月雪忽然感觉到肩膀上多了些难以察觉的重量,转头看去,一只像是从水墨画里飞出的蝴蝶,翩然落在她的肩头。

“若是那么做,你们就再也回不来了。听为师的话,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片「遗忘之地」!”

蝴蝶的触角微微颤动,似乎在无声地探索着周遭的气息,而那轻盈的身体几乎要与少女肩头的披纱融为一体。阴风掠过,隐约可见它细腻的足爪轻轻勾住薄纱的边缘,维持着这份不易察觉的平衡。

“此处竟是「遗忘之地」?!可我们明明没有接触过高级腐尸啊?”

“「悭贪」阿布逻斯曾与某人签下契约,将一块「遗忘之地」永远赠予被贪念吞噬之人,解释到此为止,没时间了,为师的墨灵会协助你们离开此地,跟紧它!”

“「十恶朽根」之一的阿布逻斯……如果真的是它,进入这里之前那段模糊的记忆也就解释得通了。情况不容乐观,小吴,我们该走了。”

在他们交谈的期间,吴椋已经走到棺材铺前跃跃欲试了,他并没有听到老师的提醒,对当下的危机一无所知。不能再费口舌了,六月雪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起他的衣领就往外带,可惜,她的动作还是慢人一步。

“主角已经就位,配角岂能离场?呵哈哈哈,放心,你们哪里都去不了!”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六月雪身后,他像一座大山一样遮挡住了灯笼的红光。少女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经过简单上色的木制傩面。

傩面的轮廓线条流畅而夸张,既保留了人面的基本特征,又融入了诸多非现实的元素。那双眼睛被刻意放大,眼眶深邃,眼球部分用黑漆勾勒,闪烁着幽暗而深邃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它鼻梁高耸,鼻尖上的一点朱红赋予了其灵魂,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诡谲。

而在傩面男的手中,是一只鳞翅破碎的墨蝶。他揉搓着青筋暴起的手指,将墨灵捏成了浆,揩在了一旁的须芒叶上。

二人立即摆好了防御架势,六月雪手持银针站在吴椋身侧,吴椋则是上前一步,架起一面幻化而出的盾牌,丝毫不惧地说:“本少并不想动手,我们最好能化干戈为玉帛,但你若是偏要针锋相对,就别怪本少不客气!”

“两个小东西口气倒是不小,如果不是主人有令,老子真想就这么把你们摁死在地上。啥也别说了,跟老子走!”

身形高大的傩面男不耐烦地向二人伸出手,想用巨掌擒住他们。六月雪眼疾手快地从一旁的摊位上拾起一把错金匕首,抹上腰间悬挂的毒膏,瞄准那人的脚踝用力掷去。

在旁边看热闹的摊主发出一声肉痛的喊叫,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扎进了傩面男的脚踝。后者则是一声冷笑,弯腰拔掉了带毒的匕首,他脚踝的伤口处,流出了一根根纠缠在一起的,铁线虫似的黑色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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