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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受赐

蒋身遥趔趔趄趄地走到六月雪身边跪下,他将双手置于她那细弱的腰身之下,把她从冰冷的地面横抱起来,臂膀颤抖不已。栗发的少女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臂上,头和四肢在重力的作用下往下垂落,如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她身上的衣物已经红透,脸色煞白,脖颈左侧摆着一道长约十厘米的狰狞咬痕。

咬痕深可见骨,破碎的血管和断裂的肌肉向外翻开,汩汩殷红丝毫没有停滞流淌的迹象。面对这由自己一手造就的“杰作”,他似乎感觉不到悲伤,只是面无表情地将右手放在血忽淋剌的伤口之上,就像所有的情绪都被某种东西剥离开来。

右手指尖绿光闪烁,治疗修复之力作用在血窟窿处——他通过掠夺得来的信仰力生了效,那个女人说的都没错。

他看着她颈肩处的血管和神经蜿蜒重构,血肉迅速地生长、交织,像是时间在加速,也像是时间在倒流。咬痕的边缘逐渐平滑,新肉从伤口深处向外推挤,将裂口一点点缝合。草绿色的光辉在他指尖绽放,在短短几秒钟内,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滑、完整的肌肤。

少女的血色有所恢复,鼻翼翕动,睫毛微颤,状态明显好转,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她醒了过来,把脑袋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声音很轻很轻:

“能再次听见你的心跳,真好。”

片刻缱绻之后,六月雪睁开了双眼,跪地的少年在看到那一抹橙色时,泪水无声决堤。

“别哭,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可是,我……”

六月雪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睛里没有责怪,也没有恐惧,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拭去他的眼泪。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她松开手,从地上艰难爬起,扶起失魂落魄的少年一并恢复站立,然后看了看依旧昏睡的吴椋,转身对倚靠在墙边的月海说,“您是月老师吧,您旁边躺着的那个黄头发小伙只是昏了过去,他并无大碍,请您看好他,我和阿遥出去救人。”

“快去快回。”

月海朝她点头示意,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房门。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六月雪带领着五个已经治好的伤员走进了最开始的房间,蒋身遥一言不发地跟在队伍最后方,面色阴沉。在走廊上,他曾多次感受到被窥视的感觉,而一旦他想要寻找视线的来源,脑袋就会一炸一炸地痛。是“那些东西”又开始影响精神了么?他不希望自己又一次失去意识,只好暂且作罢。

回到房间里,他们救下的那五人明显表现出了不快。

“活下来的只有我们几个么……看这一地尸体,大家都是被那只怪物给伤的,没错吧?”

其中一个光着膀子的肌肉男不满地嚷嚷着,他很不客气地用手指着蒋身遥。那只手的拳峰骨质增生,看起来有些肿大,并非打击硬物产生的老茧,看来这人是个直来直去的练家子。

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间大惊失色,从梦呓中抽离出来,瞳孔一下子放大,声音颤抖地说:“是…就是他……救命、好可怕,我、我不要回忆起来,不要!”

“两位女侠,这怪物是你们制服的?为什么不杀了他,不会是被他的鬼把戏给欺骗了吧?”肌肉男说着就从裤兜里取出一个指虎,把它套在右拳上,面对低头不语的少年跃跃欲试。

“他不是我们的敌人,请你们冷静一点!”

六月雪挡在蒋身遥和肌肉男之间,想要解释,却被对方蛮横地打断。

“去他娘的,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他露出原型,他是人我吃粪!”

污言秽语……一直旁观的月海终于看不下去了,她的手里变出一杆长柄烟斗,将烟嘴放置在唇间深吸一口,然后优雅地朝那五人走去。

“妾身有个建议,你们五个拖油瓶知足常乐,乖乖地闭上嘴,赶紧躺地上睡着,就当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如何?”

女人吐出一口烟,用「通灵」信仰的能力,把想要闹事的几人催眠,在她那充满诱惑的话语面前,五人放弃反抗躺地睡去。

“时间快到了,那个姓苏的正在向这儿逼近。”

处理完那五人,月海收起了烟斗,没有过多的言语,直直地朝站在墙角的蒋身遥走去。六月雪疑惑地看着她,下一秒,她脸上的困惑转变为震惊。

只见姬发式的女人从头发中取出一把尖刀,二话没说就把刀尖捅入了自己的脖子,接着拔出深插进颈侧的刀,刺眼的红色从切开的颈动脉中喷射而出。

她并不打算作任何解释,而是一把抓住少年后脑勺的头发,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将他的脑袋按在了脖子的切口上。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喷涌的鲜血呛进了少年的鼻腔和喉咙,让他几乎要窒息。

来不及思考,血液就像开到最大的水龙头,一股脑地冲进他的口中。他奋力推开月海的身体,挣扎着想要从她手中脱离,却怎么也使不上力。随着鲜血的灌入,一种不可言说的奇妙感受闯了进来,如此的正大光明,让蒋身遥清晰地感知到,某种存在正在融入他的躯体。

他的感官像橡皮泥一般被挤压拉长,浓稠黏腻的黑暗侵占了视野里的全部,接下来,一张摆满佳肴的长桌出现在黑暗中,他知道,自己回到了那场位于冷原的飨宴。

“食人的朋友…啊,抱歉,蒋先生,欢迎回来。”

“刚才……我是在做梦吗?还是说,现在才是在真正的梦中?”

“那并不重要,朋友,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你是来和我们交易的,这才是重点,不是吗?”

“我的确想要交易,可是我没有筹码。”

“不不不,蒋先生,按照现实世界的时间观念,‘曾经’的你可能没有,但‘现在’的你已经获得了它。”

长桌对面,暗褐色的织物下传出难以名状的声响,那揉搓在一起的,溶液暴沸声,火山口的呜鸣,毫无节奏韵律的笛声,他的大脑全部都能接收理解。

他还能很轻松地与之交流对话。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正当蒋身遥困惑时,他突然感觉到手中多了一分若有若无的重量,低头看去,一片巴掌大小的毛玻璃出现在他的手心。这片玻璃呈现出倒三角的形状,边缘锋利光滑,像是从一面镜子或是一扇窗户中碎裂出来的一样。

飨宴的长桌上突兀地亮起了一排排烛火,借助烛光,他看见手里的毛玻璃逐渐变得清晰,然后,玻璃上映出了无法解释的,令人癫狂的景象。

他看到了一片荒凉的土地,那里的植物和岩石都呈现出不属于地球的色彩。天空是紫色的,地面上覆盖着奇异的结晶结构,远处有巨大的、无法辨认的建筑物轮廓,它们的风格和构造超出了人类的认知。他知道这是一座古老城市的废墟,那些建筑的风格古老而陌生,仿佛是另一个时空的遗留,就连最出色的建筑学家都无法将其构筑。

“这玻璃是什么来路,何时来到我手里的?”

“朋友,少安毋躁。”

黑暗之中火光跃动,一些飘忽不定的议论声钻进了蒋身遥耳中,紧接着,他看见玻璃上映出的景色迅速拉近,镜头聚焦在一个像是洞穴的建筑物上。建筑的表面出现了无法计数的抽象线条,它们变幻无常,明显超脱了欧氏几何的法则,令人头晕目眩。这些线条开始升维,从线变成了面,再从面变成立方体和超立方体。

由“锐角”构成的超立方体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越来越大,轮廓越来越清晰,有什么东西从那里“走”……不,应该说“滤”了出来。

黑影还在靠近,难道说它最后会从玻璃里钻出来吗?蒋身遥忐忑不安地盯着镜中之影,耳畔回响着自己的心跳。

他的脑海中冒出一些恐怖的幻想,好在它们无一实现,玻璃中的黑影停了下来,它开口说道:“远道而来的客人,请您不必紧张,您将冷原玻璃物归原主,我们会感谢您的。”

说话的是一个辐射对称的桶状生物,它的表面布满此起彼伏的褶皱,两端生长着突出的瘤节,五对皮革质的巨翼不规则地分布在体表。少年凝望着它的五瓣裂脑,对它的发声方式感到不解。

“客人,我们拥有着人类认知以外的交流方式,请您不要试图强行理解,把它当成一场简单的对话即可。”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这家伙能读心?

“人类把它叫做‘读心’么?那么请您尽快适应这种交流方式。”

“你是什么东西?”

“你可以叫我埃尔德·翁斯,哦,或者更具华夏特色的——「老翁」。”

“老翁……我好像从哪里听过这个称呼。”

“嗯…看样子,你已经能接受我的存在了,想必你也见过我的「灯笼」了吧?”

蒋身遥面色一沉,那些不好的回忆涌现了出来。

“请您不要垂头丧气,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恩赐。”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将为您布施,愿您伟业终成。”

“等一下,我还没——”

由不得他拒绝,老翁丢下这句话便回到诡异的建筑物,从玻璃上消失不见。同时,他周围的黑暗开始凝固,如同半干的水泥,将他的身躯牢牢锁定在了虚空之中。长桌那头的大祭司发出了怪异的笑声,桌上烛光熄灭,它知道,对面的少年已经成为了与它们类似的存在。

“啊…啊……”

蒋身遥的眼前闪过一幕幕扭曲的画面,那些已逝的,未逝的,将来的种种。每一个场景都犹如被腐蚀的胶片,模糊而又恐怖,却让他莫名安心。他看到自己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发抖,皮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想要冲破肌肤的束缚。他的脊柱感到一阵冰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骨髓中游走。那不可言说之物,它已经固定在了他的脊柱中枢神经,再也驱赶不掉了。

他从座椅上摔落,手指不自觉地抽搐,指甲在掌心划出深深的月牙形痕迹,冷汗沿着他的额头滑落,蒸发于无边的黑暗中。

他在颤抖中无限地下坠,下坠,然后在现实中醒来。

“你小子悟性不错啊,这么快就获得「旧日」信仰了?”

可憎……

蒋身遥的意识还没有归来,他的身旁却自动凝结出了几簇尖锐的黑色飞梭,向着声音的源头射去。

“哦?是「辩土」?不错不错,我很欣赏你!”

在他昏迷期间,苏祛已经找了过来,只见他走了过来,一脚踩在月海的尸体上,笑里藏刀地说:“呵呵,多谢你解决了我的老仇人啊。可是,她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那块冷原玻璃,你藏哪去了?”

“—————。”

待在一边的六月雪不敢相信,这难以形容的,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此刻正从少年的喉咙里传来。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从月海拔刀自刎,到那个高马尾的傩面男赶来,才过去了仅仅六秒,他就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可怕。

她想上去帮忙,却根本插不上手。

“你说你把它还回去了?是你的东西吗你就还?!”

那人卸下了微笑的伪装,无数根纠缠的黑色触须从他双臂的血管中钻出,他冲了过来,目标并非蒋身遥。他将触须插进月海的尸体,急切地汲取尸体中残留的信仰力,却一无所获。

“你竟然把她吸干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是我的猎物,你要付出代价!”

苏祛一手扯下脸上的面具,他的五官迅速扭曲,变成模糊一片的漩涡,漩涡之中,难以名状的粘稠物缓缓溢出,它们自发地聚集,形成一根粗细不一的巨大腕足。腕足愤怒地直冲少年的面门,却被一具尸体给挡了下来,原来是蒋身遥操控着已经腐朽化的月海,挡下了对方所有的正面攻击。

“呵、别以为只有你拥有第二信仰,剑来!”

那人一声轻喝,三把黑色的飞剑出现在他的周围,飞剑的剑身上篆刻着神秘的符号,散发出不祥的气息。只见他纵身一跃,双手抓住了两柄飞剑,剩下的一柄由脸上的腕足蜷曲握紧,翻滚落地,四肢弯折成出诡异的弧度,以一种非人的姿态向六月雪冲去。

“「玄门」加「旧日」就是无敌的存在,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珍宝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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