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的衙役伸手掀开祝昱清的盖头看了看,但因为盖头下的脸上沾了不少泥水,看不出相貌,便又将盖头盖了回去。
祝昱清一动不动,任由周围人动作粗鲁的将他绑起来套上麻袋。
等被塞进马车里面,祝昱清睁开眼,手腕上的缰绳绑得很紧,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挣开的。
不过,好在这一路颠簸,他即便是动作再大也不会有人怀疑。
祝昱清尝试一会儿后,借用头上的发簪划了几下,手上的缰绳才被挣断。
暂且还不知道一会儿会面对什么事情,祝昱清将其中一支发簪藏入袖中以防万一。
回想到那一根沾了泥土的银针,祝昱清从内衫上取下来,一手捻开泥土,另一手呼扇着闻了闻。
与他所猜测的一样,上面有一定致人昏厥的迷药。但还有一种气味是他觉得熟悉,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的。
过了近一个时辰,马车才慢慢停下来。
在外面的衙役准备抬麻袋之前,祝昱清用另一种方法把缰绳缠绕在手上,不仔细看不会看出与之前绑的不一样。
等被抬着放到一个较硬的床榻上后,祝昱清就听将他放下的的衙役开口,“大人,这是新抓来的。”
“退下吧。”任远贤语气冷漠,与平日的他完全不似一个人,“记住了,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
等衙役们离开,不远处传出一声声响,紧接着,又从发出声响的地方传来脚步声。
祝昱清半眯了下眼,男女脚步声可以听出不同,现在出来的女人。
“我还以为这几日没机会了。”女人忍不住笑,“还好,还有送上门的,一会儿你还是把她拖到地窑。”
“李红叶,我说过了。”任远贤皱眉,“这可是最后一次,再多来几次,真就要出事了。”
“你还是我夫君吗?”李红叶用力戳了下任远贤肩膀,“我变得更好看,你不是也喜欢?”
任远贤更用力推回去,李红叶没站稳,后退几步被凳子腿儿绊倒,摔在了地上。
手腕处的镯子重重砸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李红叶摔得肉疼,看到镯子碎了又心疼得紧,“你真是疯了!那几个人身上就这玩意值钱!”
听他们两人还在吵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祝昱清只觉得头疼。
细细算来,那根银针上的迷药已经过了药效,他醒过来也算正常。
懒得再听他们争执钱财,祝昱清动了下身体,屋内的两人察觉到有动静,立马嘘声。
李红叶最后瞪一眼任远贤,随后才慢吞吞走到床榻旁边,把系上的麻袋解开。
屋里亮着十几盏灯,直接睁开会很刺眼,祝昱清适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李红叶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还用手握了握祝昱清的手腕,“不胖啊,这只够我用三日吧。”
任远贤闻言,也顾不上绑来的人已经醒了。他拽着李红叶的头发用力一扯,只一下就把人拽到了地上。
对上李红叶不满的双眼,任远贤转着圈将周围东西指了个遍,“看看,你睁开眼看看这里的一切!有哪样是你自己做的?又懒又坐享其成,天底下好事你还想全占不成?”
祝昱清默了默,从刚刚任远贤避开不干净的动作而言,这里的一切也不是他收拾出来的。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又想起那一味最初没能回想起来的气味。
这两人之所以大着胆子,当着他的面就敢争执背地里干的事情,是因为银针上的另一种气息,易让人产生幻觉。
一旦进入体内,量不用太多,就能让人迷离。
这种东西还会影响耳目,致使人双眼看不清,双耳听不到声音。持续使用,还会让人丧失心智,最后疯癫而死。
另一边,李红叶缓过劲儿后就从地上站起来,“我可没错!她们活该!谁让她们非要出嫁,头一个女人失踪的时候,也算是出过一次事儿了。后面的人还要出嫁,她们这是自个儿送上门,不怪我不收。”
听她这套说辞,任远贤几乎要被她恶心到吐出来,胃部泛起一阵不适不说,他只觉得再多看一眼这人,都要折寿,“你好自为之!”
骂骂咧咧目送任远贤走远,李红叶用力把门关上。做完这些,她一转身看到还在床榻上坐着的祝昱清,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人。
虽说这儿只有他们二人,祝昱清还是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李红叶每靠近一步,他便后退一点儿。
直到后背靠墙,他才不再动弹。
李红叶习惯了有姑娘刚来这儿会害怕,她从怀里取出药粉,托在手心朝祝昱清吹了一下。
等过了近一刻钟,李红叶笑笑,“不用担心,我带你来是想结交朋友,我就住在旁边的屋。”
说着,李红叶伸手指了一下她的寝房,“你看看,那便是我住的地方。我若是想对你做什么,为何还要在这儿待着。”
祝昱清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不管是墙上还是门上,有溅有血渍。
回想起刚刚还和任远贤提到过地窑,李红叶坐到床榻上,想伸手去握祝昱清的手,但还没碰到就被躲了过去。
手摸了个空,李红叶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现在能听到声了吧?刚刚那药粉是治病用的。而且,在我这儿待着,与在别处可不同。这儿待久了,还能让姑娘更水灵。”
祝昱清自然不信,但还是收回视线看向她,耐心等着接下来的话。
见祝昱清一直不吭声,李红叶琢磨一阵,“你是哑巴?”
祝昱清点头,看到不远处的桌上有纸笔,他当着李红叶的面起身,朝那边走过去。
李红叶并不阻拦,换做以前,她不会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动,但一个哑巴螚折腾出什么。
祝昱清动作缓慢,待拿到摆放的纸笔后,他写下几个字递给刚跟过来的李红叶。
李红叶接过来,只看上面有一行漂亮的字——
我什么时候才能走,我的相公还在等着我。
李红叶挑了挑眉,把纸放扣在檀木桌上,“不急,妹妹你是有所不知,我找算卦先生算过,这几日最忌讳嫁娶,这次把你带来,还是姐姐想护着你。”
祝昱清淡淡笑了下,眼前的人装得很像,不去当戏子倒是可惜了。
看祝昱清身上泥土很多,脸上也沾了不少,李红叶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一丁点儿,“姐姐有个修好的地窑,那儿的水很好,还有现弄的花瓣能让妹妹沐浴,不如跟姐姐一块过去?”
祝昱清不打算拒绝,他来这儿就是为了看看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
李红叶见他不拒绝,心里更加欢喜,这可省去她不少麻烦。
带着祝昱清走到地窑的暗道,李红叶停下来,用火折子点燃墙壁上的烛灯,“妹妹,姐姐我在这儿等着你,你一个人进去沐浴就好。”
祝昱清朝里看了眼,地窑里面亮着微光,这儿即便是熄了烛灯,里面也不至于看不见。
李红叶见他迟迟不动,便自作主张拉着他的袖子,走在前面牵着他进去。
在走出几米远后,李红叶才停下来,“听姐姐的,再不洗可就更干了,泥土在身上黏着可不好受。”
忽视身旁喋喋不休的人,祝昱清视线落在有缝隙的地方时,轻轻挑了下眉。
李红叶把人带到有缝隙的地方,便转身重新走到烛灯旁边,“我忘了,还没给妹妹准备衣裳,你在这儿等着我。”
祝昱清没动,李红叶琢磨着是时候了,她伸手按向烛灯旁边凸出来的石块。
祝昱清听到声响的那一刻,有缝隙的地方很快挪动起来,不仅如此,脚下还有带着冰碴的水渗出来。
亲眼看到不远处的人脚滑坠落下去,李红叶才算放心。
*
故意脚滑掉落进地窖最下面,祝昱清掌心轻推一侧的石壁,借力平稳落到地面。
被困在地窑的女子多达十人,她们像是习惯有人会掉下来一样,没有谁投过来视线。
祝昱清环顾四周,只看这儿除了几桶干净的水之外,什么都没有。
回想程小小失踪的时间,祝昱清视线落还算清醒的女子身旁,“姑娘,你可知程小小是谁?”
听出说话的人是男人,女子大惊失色,她想后退,但后背靠着墙,退无可退。
祝昱清很平静,“如果我要伤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同你讲话。”
女子咬了咬唇,见他也是穿着嫁衣出来,小心翼翼问,“那你来这儿,是为了救人吗?”
祝昱清,“不错。”
女子眼泪瞬间留下来,这几日受到的委屈让她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她努力让自己平复的同时,一手紧紧握住祝昱清的衣角,另一手直指自己,“我……我就是程小小。”
祝昱清并不意外,按照这几日奏本上的内容,再结合外面的传闻,程小小应当是最后失踪的。
也正是因为她最后才失踪,在这儿待的时间不算太长,精神气也就比其他人好上一些。
祝昱清蹲在她面前,“你来说说,这儿都发生了什么。”
程小小蹲在角落,攥着衣袖满脸都是泪水,“这儿荒唐的事情有很多,不管是与蛇蛋有关的传闻,还是任夫人相信容颜永驻。”
“她只给我们水喝。”程小小只回想一下,就浑身打颤。她颤抖着手把衣袖折上去,上面赫然露出数十道划痕,“每到晚上,她就会来取血。”
祝昱清默了默,怪不得李红叶靠近的时候,他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你方才说到蛇蛋。”祝昱清看着程小小的眼睛,“你可知这传闻从何而来?”
程小小摇头,“我来青寺镇不久,并不清楚具体从何传来。”
说到这儿,程小小又突然想起一事,“差点忘了,我被捉到这儿之前,隐约听到有个年老的声音念叨着两句话,或许和蛇蛋传闻有关。”
祝昱清很快想到在坑里被拉出来的老乞丐,“莫非是在你出嫁经过的那条路上听到的?”
程小小点头,“对,我不会记错,那人就说了两句。第一句是,与蛇有关的秘密,尽在书籍中。”
准备说第二句时,程小小面露难色。她抬眼看看祝昱清,第二句有些说不出口。
祝昱清,“但说无妨。”
程小小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第二句大致是,一人一蛇是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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