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里的吻没有持续太久，他们下落的动静太大，引来了驻地内的巡防骑士。克莱蒙清晨时分到达驻地时就看见瞭望台下有个被重物砸出来的大坑，积了水，到处都是飞溅出来的石板碎屑。
“什么情况？”克莱蒙问，“这是什么东西砸出来的？”
“报告团长，我们昨晚听见声响就立刻赶来了，但什么也没发现。”一个巡防骑士答道。
克莱蒙眉间紧锁，有能力做到这样还不留痕迹的，怕是什么他得罪不起的东西。
“瞭望台两小时换一次岗，至少三人同时在岗，多注意蒙托帕方向，”克莱蒙道，“雷恩呢？”
“副团长一大早就在您的书房等着了，”小骑士道，“说是有要事相报。”
雷恩从不会主动来找他，更何况这个时间他根本不当值。克莱蒙嘱咐下属保存好现场，步履匆匆进了驻地，几分钟后就推开了指挥室的门。
“什么事？”克莱蒙问，“昨晚有情况？”
“昨晚？”雷恩一愣，“不是，我来是为另一件事。”
他把尤金的信件送到克莱蒙面前，自己后退了几步，表情一言难尽。克莱蒙接过后，看了仅仅十几秒后便猛地抬起了头。
“我要上报都城骑士总团，这是——”
“叛国。”雷恩帮他说了。
“我现在就传信总团长，”克莱蒙神情严肃，“可尤金也是……”
“东部边境联合骑士总团一起告发，我和修斯就都会牵涉进去，”雷恩低声道，“但他那可是叛国，再怎么家族内斗也……”
雷恩话还没说完，屋外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两人即刻噤声，外面的骑士边敲门边喊着“城内出事了”。
“进来，”克莱蒙说，“什么事？”
“帕帕罗尔嘉境内出现了吸血鬼！有两个！往莱希斯城西南方去了，”骑士慌忙道，“巡逻骑士第一时间就已经出动，但根本追不上，他们速度太快了。”
帕帕罗尔嘉边境城，莱希斯城。
克莱蒙呼吸一滞，他的家就在西南，那里聚集了城内近八成的人口，一旦出现动乱，后果不堪设想。
“调拨三队人跟着我，西南巡逻随时汇报情况，把内城区围起来，疏散群众，清空街道，”克莱蒙当机立断，“和吸血鬼保持距离避免正面冲突，内库中的银箭分下去。”
“是！”
“看到那两个吸血鬼长什么样了吗？”
“没有，长官，他们戴着兜帽，浑身都裹得很严实。”
克莱蒙抿着嘴。
“备马！”
莱希斯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骑士团进入西南境后不久，屋顶上忽地掠过一道影子，沿着屋脊，以极快的速度朝西南方而去。
“追上去！西南巡逻盯梢！”
克莱蒙快马加鞭，可屋脊上的人轻盈至极，不过几个跳跃就离开主街范围，消失在了小巷之中。克莱蒙回头去看瞭望台，岗哨的指引方位始终锁定着西南的某一边角，几秒之后，居民惊恐地尖叫声冲破天际。
“团长！”
“第四小队跟着我，其余人封锁街道，禁止进出，”克莱蒙深吸一口气，“备箭。”
马蹄声轧过街道，最终停在一片血泊前，血迹断断续续指向巷内，克莱蒙心下一紧，那是他家所在之处。建筑物中的打斗声接连不断，短暂的停顿后，有什么东西猛地撞击外墙。
他家那扇不算大的窗连带着周围砖瓦冲出墙壁，一个人影同时摔在巷内，转眼间又腾身而起。
那人穿着联盟猎人的装束，手中匕首泛着银色寒光，后背尽是血痕，腰侧还有极深的一道伤。他朝克莱蒙瞥了一眼，下一秒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回屋内。一阵混乱的响动声后，一切就都销声匿迹。
克莱蒙让骑士留在原地，自己下马快步跟了进去。
受了伤的猎人站在断墙边处理伤口，见了他并不意外，指着地面上散落的灰烬说：“解决了。”
克莱蒙顺着望去，却见自己家里还站着另一个人……不、不是人，他的眼睛是红色的，一对獠牙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他手里抱着一个女孩，那是他的女儿，芙兰·诺克。
“你——”
弓弦瞬间拉满，银质箭头直指吸血鬼的眉心，却迟迟不再动作。芙兰被单手拢在臂弯里，整张脸埋在那个吸血鬼的怀里，哭得浑身都在发抖，显然是怕狠了。
吸血鬼见了银箭却没有要躲的意思，笑了一声，歪过头对芙兰低声说了句什么。她立刻抬起了脸，红着一双眼睛望向门口，发着抖喊了一声“爸爸”，本想去找他，见了他手里的箭又缩了回去。
“放下箭，”门边的塔尔低声道，“他要是伤人，你女儿早就死了。”
克莱蒙低吼：“我以边境骑士团团长的身份命令你，放开她！”
“你以人类国王的身份都命令不了我，克莱蒙·诺克，”虞影溯拍了拍芙兰的后背，“进城的两个吸血鬼已经死了，灰在地上，牙在塔尔手里，不表示感谢反而先来问罪，你们人类就是这么报恩的？”
塔尔，塔尔·斯图莱特。克莱蒙几天前才知道这个名字，从联盟发出的通缉令上。
“我建议你先去处理一下屋里的尸体，有位年老的女性似乎去世了。”虞影溯又说。
那该是照顾芙兰生活的老夫人，她早上脸色就不太好，没想到……
克莱蒙僵持半晌，最终还是收了箭。屋外戒严的骑士团紧随其后也暂时收了武器，被克莱克以手势挥退，等在了巷子外。
一路跟着跑过来的雷恩直至此刻才喘着粗气撑在门边，饱食酒肉的肚子抖了一路，险些把早饭都抖出来。
虞影溯蹲下身让芙兰落了地，看她吓得有些脱力，连站稳都费劲，无奈只能又抱起来，走了两步送进克莱蒙怀里。芙兰连忙搂进了父亲的脖子，轻声喊着“爸爸”。克莱蒙这才发现即使屋内一片狼藉，但她衣服上甚至没有破洞和血迹。
陈设被扫到地上，桌子断了腿，花瓶也碎了，无数粉尘散落在家里的各个地方，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吸血鬼死后留下的灰烬。
“多谢……”克莱蒙低声道，“刚才……冒犯了。”
虞影溯笑了笑，说“没事”。
塔尔默不作声地将手里的玻璃瓶塞进口袋，朝雷恩看了一眼。后者才缓过那口气，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跑得还是吓得。他让跟来的骑士避免踩到地上的灰烬，进屋后将老夫人抬了出来。
她身上也没有血迹，但眼角边有一个清晰的撞痕，应该是晕倒的时候磕在了哪里。
“没有人类被狩猎，死的是贝克兰特·布洛卡和波维萨·布洛卡，收了这些灰之后报给联盟，能拿赏金，”塔尔说，“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克莱蒙连忙道，“去驻地处理一下伤口吧，再换件衣服……多谢，骑士团对处理不了吸血鬼，多亏你们。”
“不用了，我们得先走一步，”虞影溯走到塔尔身侧，“还请不要大肆宣扬，毕竟联盟通缉犯和血族出现在八大城内……你们会被连累追责的。”
这话说得奇怪，联盟的手不该伸进八大城内，对王国边境的一切事物也没有管辖权，又何谈追责？可疑惑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克莱蒙就猛地想起早上和雷恩没说完的话，那张信纸还在他身上。
难道——
“两位请留步！”
克莱蒙叫住他们，但口袋里的手却顿住了。站在王国的角度，这种事他无论如何都不该说，可眼前的两人是他家的救命恩人……
虞影溯笑了一声，先一步开口：“团长，你知道自己留不住我们，想先礼后兵就算了。我们想要突围没人拦得住，给你造成额外的伤亡岂不是得不偿失？”
“虞影溯，别和他废话，”塔尔说，“通缉令就是给他看的，抓住我是表忠心，抓不住传回消息也算效忠了，无所谓。”
克莱蒙刚才的猜测成了真，捏紧了纸条，却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解释。
“也是，”虞影溯顿了顿，“那再见了，克莱蒙团长。”
他们翻窗而出，克莱蒙连忙追上去看，却已经见不到人影了。吸血鬼和猎人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除了那一地的灰烬，什么都没留下。
“团长……”一旁的骑士欲言又止。
“先把地上的灰烬收集起来，”克莱蒙顿了顿，“昨天抓起来的那个小贼关在哪里？”
“回团长，在地牢里。”
克莱蒙思索片刻，低声道：“带我去见他。”
塔尔和虞影溯其实并未走远，卡着克莱蒙看不见的视觉死角，听到了他的一切吩咐。
虞影溯的诡计果然奏效，他们仅仅漏出了一点点诱饵，克莱蒙就必定会深入下去。加上雷恩的推波助澜，想把他拉上贼船并非不可能。
“你当时收贝克兰特的灰就是为了今天？”虞影溯问。
“有备无患而已，”塔尔顿了顿，“边境骑士团团长想离开驻地，必须要有调令，你准备怎么办？”
“雷恩说他能找到人，只是要等。”
“多久？”
“两三天吧。”
这个时间刚刚好。
虞影溯又说：“克莱蒙既然准备打探我们想要什么，不如顺水推舟，把要进城的事让他知道……等等，别动。”
塔尔一怔，就见虞影溯抬手从他后肩摘下了一片白玫瑰花瓣。克莱蒙家里摆着去了刺的鲜切花，应该是刚才搞破坏的时候弄上的。花瓣上沾着血，有些粘稠，就留在了身上。
“还有一片。”
虞影溯还想再伸手，却被挡住了。塔尔自己摘了手臂上那片沾了血的花瓣，顿了片刻，卷起来塞进了虞影溯嘴里。
周遭的空气一瞬间变得比半干的血更粘稠，血液的香气扑鼻而来，比玫瑰味更加浓郁诱人。虞影溯笑了一声，欣然接受了投喂，又半跪在地，唇舌贴上了塔尔腰侧的伤口。
“你……”塔尔险些骂出声，“你看看场合。”
没有人回应他，虞影溯舔舐着血和血痂，将那道最深的伤愈合后，又处理了后背那些细小的划痕和嵌着玻璃渣的伤口。
“虞影溯，”塔尔深吸了一口气，“你把伤口愈合了，他怎么追我们？”
“也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虞影溯起身，“你的血，不能浪费。”
克莱蒙口中的小贼正是他们昨晚见到的那个小孩，午后时分，在酒馆街边的位置坐下后不久，打扮成乞丐模样的男孩就出现在了视线内。虞影溯将面前的酒杯往侧边推了点，借着反光观察他。
雷恩手里有三封信，第一封有关王国内部局势信息，昨晚就被塔尔放进了骑士团驻地；而剩余两封其中之一有关王国金矿，另一封则有关联盟在莱希斯城的部署，最后那份上还带着尤金·霍姆兰德的私印。
想让克莱蒙上钩并不容易，他近些年在边境的所作所为不激进也没有犯过错，可一旦触及底线，再容忍的人也会爆发。
比如叛国的帝师，比如受到威胁的孩子。
“克莱蒙不像是和联盟一伙的，”虞影溯说，“你不打算拉拢他？”
塔尔看了一眼流浪的小乞丐，说：“拉拢他有什么用？一个边境骑士团而已，联盟和五长老七长老联合东部夹击，不用一天就能剿灭整个驻地。”
“那带走呢？”虞影溯问，“既然留在这里是送死，不如引到别的地方去。”
塔尔的指尖敲了敲桌面，
“哪里？”
“你要去的地方，”虞影溯顿了顿，“琳琅天城。”
侍者端上了晚餐，肉饼和土豆泥的香味扑鼻而来，风一吹就散到了远处。小乞丐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美食，以至于都没有发现虞影溯回过了头。
直到对上那道带着笑意的眼神。
虞影溯朝他招了招手，小乞丐犹豫半晌，还是靠近了。
“我们不小心点多了，”虞影溯迎着光，浅浅笑着，“分你一份吧。”
入夜后不久，克莱蒙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被他派出去的小贼迟迟没有消息，巡逻骑士也没有在城内找到半点属于他们的踪迹。但不知从何而来的留言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在莱希斯城内散播开了。
说王国内部与联盟勾连，东部气根会是王国送给联盟的投名状，留在这里就等于送死。
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从何而来，但莱希斯城的聚居区太小了，仅仅一个晚餐的时间，从餐馆到酒馆，从小巷到大街，几乎每家每户都在议论这件事。
“查到来源了吗！”克莱蒙双手压着桌面，“消息在短时间内爆发，幕后一定有人推动。”
雷恩怀疑虞影溯和塔尔，但转念一想，这么行动除了打草惊蛇之外没有任何益处。但那两尊大佛的行动轨迹他根本猜不透，眼下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眼前的克莱蒙。
“报告团长，消息最开始出现就是在莱希斯城闹市区的一家餐馆里，有个客人喝多了大声叫嚷，就……”
“人抓来了吗？”
“已经带到驻地了，需要带上来吗？”
克莱蒙点了点头，骑士立刻照办。
雷恩拿着清晨的那张信纸，半晌之后，屋外有人上报，说下午派出去的小乞丐回来了。他将下午听到的一切复述了一遍，不过短短几分钟，克莱蒙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我……还偷到了一份东西，”小乞丐将盖着私章的信纸拿了出来，“就是这个。”
克莱蒙接过信件，联盟密语已经被翻译好了，明晃晃写着莱希斯城中的巡逻排布和内应。
“你……您说过我办成了就可以留在莱希斯城……”
“明早会有人给你安排住处，先带去会客室，”克莱蒙深吸了一口气，“刚才那个人呢？”
雷恩朝外望了一眼：“就在外面。”
醉鬼被两个人夹着抬进了屋，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他懵了几秒，等睁开眼看清面前的人后却咧开嘴笑了，越笑越癫狂。两侧的骑士架不住他，不过多久就摔倒在地。
就在那一瞬间，醉鬼忽地腾身而起。
他掌心里不知何时藏了一把刀，两侧的骑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瞬间抹了脖子。靠在墙边的雷恩连忙拾起手边的东西阻挡，可对方的动作太快，几乎眨眼间就闪身到了他面前。
那一双眼睛闪着血光，是吸血鬼的眼睛。
“雷恩！”
电光火石间，他背后的那扇窗碎了，一道暗红色从克莱蒙眼前掠过，下一瞬，暴起的醉鬼就被掀翻出去。
塔尔抢过了克莱蒙手中的重剑，寒光一闪将人钉在了墙面上。可对方指尖忽地闪过一道雾气，塔尔心下一凛，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击中了右肩。
是法术。
“虞影溯，刀！”
小银刀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扎穿了醉鬼的手掌，塔尔见机拔出大剑，彻底阻止了醉鬼的一切动作。一旁的雷恩跌落在地，一口气还没缓上来，腰间的银匕首又被虞影溯顺走了。
“留他一命！”克莱蒙连忙道。
虞影溯手腕一转，朝咽喉而去的匕首插进了醉鬼的锁骨。塔尔单手捏碎了他的下颌骨，却一颗獠牙都没见到。
“他……他不是吸血鬼吗？”雷恩的呼吸急促至极，“他的眼睛明明——”
塔尔的右肩滴着血，可眼前的醉鬼却没有丝毫要因此发狂的迹象。他的法术相比普通吸血鬼弱了太多，况且克莱蒙的大剑是铁制的，照理说不可能破开吸血鬼的防御。
那两个无辜卫兵的血染红了脚下的地毯，已经没救了。
“他不是血族，”虞影溯皱起眉，“两位，解释一下，这里为什么会有混血种？”
“我知道这个人，”雷恩说，“他是莱希斯城里很有名的混混，很多人都认识他……克莱蒙，你应该也……”
“他叫亨利，是费兰特酒馆的保镖，”克莱蒙沉声道，“但他怎么可能……”
如果连认识这么久的人都是联盟的触须，那么莱希斯城，乃至整个东部气根，究竟还有多少干净的地方？
亨利喉间突然发出了嘶吼，塔尔听不清楚，但音节重复了太多遍，猜也知道是“杀了你”之内的话。他死死盯着克莱蒙，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他是谁不重要，我们是来找您的，团长先生。”
虞影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克莱蒙身后，胳膊架在他肩上，伸手抽走了信纸。那只胳膊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克莱蒙动弹不得，连站着都勉强。
“揽财也就算了，把我们去都城的投名状都拿走，是不是有些对不起我们救的那一城人的命？”虞影溯低声道，“或者我不介意让有些事维持原貌，省了你该还的这份人情。”
克莱蒙浑身汗毛直立，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
“虞影溯，说正事，”塔尔走到桌前，“或者听我的直接动手杀了，更省事。”
“别啊，我是无所谓，但你进了八大城总需要一个身份，有他才好办事，”虞影溯扬起嘴角，“毕竟霍姆兰德家牵扯甚广，一个人也总有分身乏术有心无力的时候……对吧，副团长雷恩先生？”
雷恩一怔，怔愣半晌后叹了口气……这两个人从最开始就没想过让他全身而退。
“你们把三封信都翻译出来了？”他问。
“原本打算明天一起给你，可惜不巧，被人捷足先登了，”虞影溯说，“不过结果差不多，只是团长，您现在欠我们的可又多了一样。”
克莱蒙满脸震惊地望向雷恩，后者抿着嘴，犹豫半晌后说：“尤金的所作所为远比我们想象中更可怕，这些证据必须亲手交给皇女……克莱蒙，我要回一趟琳琅天城。”
可不仅是团长，副团长想要离开驻地，也需要调令。
“我不是来征求意见，也来不及等调令从都城发来，”雷恩顿了顿，“三天之内我就会走。”
克莱蒙呼吸短促，虞影溯压在他肩上的手不知何时撤走了，可他的双腿依旧发软。
“信是我截的，没有直接告诉你是因为尤金表面上也是霍姆兰德家的人，我不想这件事被闹大……但现在你也不得不知道了，”雷恩低下头，“他帮助联盟在莱希斯城安插了很多眼线，不仅这里，帕帕罗尔嘉和西莱恩境内也已经被渗透了。”
“五长老和七长老？”克莱蒙眉间紧锁。
“还有洛克家族。”
整个东部除了东部气根，别的地方早已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尽数落入敌手……而东部气根本身又有多牢固？他们能在莱希斯城内安插眼线，那么边境骑士团内部也不会少。他每日所见的那些卫兵、骑士中，曾经与他并肩的那些同僚中，又有多少从最开始就归心于联盟？
他们甚至可能和亨利一样，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又在突然之间变成混血的怪物。
克莱蒙脸色极差，过了很久才问：“还有一封信里是什么？”
“尤金利用巡防交接的时间差，将一批武器从东部气根走私到了联盟，”塔尔将信纸压在桌面上，“同时还运出了部分来自伊安迪尔的金矿。”
克莱蒙想伸手去拿那封信，但塔尔却又收了回去。
“想看可以，”塔尔注视着他，“但只有在去琳琅天城的路上。”
本章节又名为演技派的自我修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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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6章 诓骗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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