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武顺还要思考自己怎样拒绝这种事情发生,现在事情发生之后武顺就要开始思考如何收场、如何面对自己和李治阴差阳错之下发生的这一段孽缘,她也想到了为什么自己刚刚惊、惧、忧之下还有一些喜,试问哪一个女人不愿意和当今皇帝发生男女关系呢?况且李治还夸她比平时好看,这样武顺就鬼迷心窍的半推半就了她和李治这件事。
可是事情总不会这么简单。
当事后武顺真的冷静下来之后她又要想到很多,自己的身份,妹妹的身份,妹妹眼下的处境,自己现在的处境,这都是武顺难以躲避的现实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武顺可以不考虑自己和妹妹的想法,但武顺也知道李治能和自己发生这种事只是李治醉酒之下的错认,就算自己想要揭破这件事李治愿意不愿意?李治是皇帝,武顺更需要考虑李治的想法,所以武顺不想为了一个不太可能得到的东西和自己的妹妹反目成仇,现在武家母女四人相依为命,老母杨氏年岁已高,已经年逾七十,自己是个寡妇,这辈子只能做贺兰家的孀妇,妹妹青蝉是个瞎子,一辈子都需要人照顾,母女四人眼下只有二妹如意争了一口气,做了皇帝的贤妃,话说长姐如母,武顺又是最像杨氏的武家女,所以武顺怎么可以毁了妹妹好不容易拥有的现在?
思虑万千之后武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虽然她不能拒绝这件事情的发生,但她可以把这件事埋在心底,这件事李治醉酒认错人,也没有其他人知晓,所以只有天知地知武顺自己知晓,只要她自己不说就能瞒住所有人。
打定主意之后武顺开始做起收尾的事宜,现在卧榻之上一片狼藉,武顺不可能一走了之,不然被人看见事情肯定瞒不住,好在李治先是醉酒,后又行此时已经沉睡过去,武顺也可以大胆的动弹起来。
武顺先是看着这凌乱的场景呆愣片刻,看着自己猝不及防下犯的过错和自己人生中的第二个男人李治,对于自己来说这或许是一个美好的错误,对于李治来说可能只是一场梦,只是这个错误自己没机会改正,李治永远只当这是一场不醒的梦。
也仅仅是片刻之后武顺就清醒过来,她现在只是一个机缘巧合之下偷东西的小偷,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想太多,她需要在主人回来之前做好一切的伪装。
武顺先是穿好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又是小心翼翼的为李治穿好衣服,她需要避免李治醒过来,好在她还是提心吊胆的完成了此事。
做完这一切之后武顺知道自己还不能留在这里,可是娘亲杨氏和妹妹知道自己因为身体有恙才在这里歇息,自己该怎么说清理由呢?
武顺把目光看向了还在酣睡的李弘,三岁的李弘并不知道身边发生的事。
武顺抱起李弘蹑手蹑脚的向着屋外走去。
在武顺走出蓬莱殿的时候吓了好大一跳,原来是内侍监坐在殿门外的一张胡凳上睡着了,难怪刚刚武顺没看见始终跟在李治身后的内侍监,原来是在这里睡着了。
武顺也没敢吵醒内侍监,继续悄声的离开这里向着蓬莱殿的小花园走去,现在她只能躲在哪里才能没有嫌疑,借口就是照看孩子李弘。
坐在花园里的时候武顺又开始不自觉的胡思乱想,就连妹妹如意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不远处也不知晓,好在李弘的哭声还是惊醒了她。
如意其实是着急蛮荒的找到的自己的姐姐。
在如意为自己的女儿安思定公主到观音寺祈福诵经回来之后就回到了蓬莱殿,在准备走进殿门的时候如意也看到了胡凳上的内侍监。
如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并没有叫醒内侍监,而是劲直向着大殿内走去,直接走向了自己的睡房,跟着如意的杨氏以及一些侍婢站在原地,侍婢没有什么想法,贤妃娘娘没有命令她们就站在原地等候,因为她们不知内情,只有杨氏看到内侍监先是一愣后是一惊,内侍监就代表着皇帝,内侍监在哪就代表皇帝在那里,杨氏想到了自己的大女武顺,不会吧?事情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可是杨氏现在依旧要维持表面上的镇定,即使自己的大女做出了丑事也要瞒下去,不能闹得人尽皆知,家丑不可外扬,况且是涉及到皇帝的家丑,杨氏更不敢。
想到这里杨氏也是赶紧跟着二女儿走了进去屋子,谨慎了一辈子的内侍监不知道自己早就失职了很多次。
只是如意在进屋之后并没有看到自己预想的局面,自己的卧榻上只有李治一人在沉睡,后面跟着的杨氏看到这一幕也不管雅观不雅观,反正是咽下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有一屋子酒气,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可是随即杨氏又想到了什么,弘儿呢?
杨氏没忍住叫出了声,好在李治睡得很死。
如意也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李弘,可千万不是李弘出事,如意刚刚还在“担心”自己的姐姐,现在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儿子。
如意赶紧走出了屋子,也不管内侍监还睡不睡,轻轻的拍了内侍监几下。
内侍监在如意拍第一下的时候就已经惊醒,他是皇帝的贴身近侍,按职责他要一天十二个时辰侍奉在皇帝身边,现在自己睡着了那就是失职,内侍监几十年来都是这样惊醒自己,所以如意的一拍之下内侍监就醒了过来。
内侍监睁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眼前的武贤妃,内侍监赶紧开口道:“贤妃娘娘,老臣一时不察睡着了,是老臣的失职。”
如意颔首之下就要问一问自己的儿子哪去了,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了来自花园方向小孩子的哭声,如意来不及对内侍监说话赶紧就向着花园走去,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的姐姐抱着李弘坐在那里。
到这时候如意所有的心都放了下来,对着儿子和姐姐走了过去。
放下心的不只是如意,杨氏也彻底的安下心来。
李弘一个哭闹武顺就没有了胡思乱想的功夫,赶紧安抚起哭闹的李弘,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弘儿今天还好吧,是不是有一些闹?”
武顺听到声音身子一颤,接着她掩饰了自己脸上的惊吓转过身道:“妹妹,娘,你们回来了,今天的祈福还好吧?”
杨氏笑着点头道:“一切顺利,你也还好吧。”
武顺道:“挺好的,弘儿没事,只是我害怕他吵到皇上的歇息就带他来花园里散心了。”一切回复都没有意外。
这时如意看到了武顺的脖子上有些不正常,似乎有一些红,如意问道:“姐姐的脖子怎么了?”
武顺一愣,什么怎么了?难道是和李治做那事的时候留下了痕迹?这很有可能,当时李治喝醉酒动作没轻没重,自己手忙脚乱,还真有可能留下什么痕迹,难道会被妹妹看破?关键是武顺自己不知道是什么痕迹,武顺心有些慌。
倒是杨氏指着自己的脖子一个地方对武顺道:“你脖子的这个地方有一些红,还是你身子不舒服吗?”
原来是自己的脖子这里有些红,武顺赶紧道:“哦,是弘儿这个小家伙掐的,你别看他人不大,力气倒是怪大的,好给我一阵掐,哈哈哈。”
武顺的解释如意和杨氏都没有多想,李治和武顺的孽缘事件就这么被武顺遮掩了过去。
只是风过留声雁过留痕,李治和武顺之间的这件事情真的会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吗?这就要看天意了。
此事暂且留置,且说另话。
在高句丽使臣代表高句丽王入朝求和之后大唐和高句丽之间的战事算是暂时做了结束,战事即完也就到了对参战的将士们论功行赏的时候。
大唐将士论功行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战功即功勋,是可以加官进爵的根本,所以一切自有吏部考功司考功郎验证考核,只有经过考功郎严格确认的功勋才可录入《勋官十二转》,这就是将士们论功行赏的依据。
只是这件事在轮到苏定方的时候发生了分歧,有大臣谏言此次战事主官程名振在谎报军功,至于他如何谎报,不是程名振给自己多报了军功,而是给自己少报了军功,堪称离谱。
事情还要从程名振为考功司上报军功开始,正常情况下一场战事上报军功,作为战事的主官自然就是战事的首功之人,这是领导有方,同理,这一次对高句丽一战获胜也理当如此,程名振首先应该“表扬”自己。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程名振上报到考功司的军报对自己的军功却少有提及,全篇都是对中郎将苏定方的肯定和夸赞,说此战一开始就是苏定方的提议,战事从头至尾也都是苏定方的指挥,并且战事中是苏定方身先士卒杀入敌阵,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人看程名振的军报还以为苏定方才是这一战的主将,程名振似乎成了考功司的考功郎,只记别人的功,不记自己的功,这就是事情的离谱之处,没见过主将把战功拒之门外拱手于人的。
但程名振就是这么做了,这就是战前程名振和苏定方之间的承诺,苏定方提议一旦战败所有的责任他抗,程名振就提议一旦战胜所有的功劳也是苏定方的,现在程名振兑现自己的承诺。
正如程名振所言,这些功劳对程名振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对苏定方却是举足轻重,所以他就把所有的功劳让给了苏定方,并且程名振所言非虚,所有人也都知道对高句丽一战本来也是出自苏定方,当初大家在朝堂上对苏定方的为难还历历在目。
这也是这件事的症结所在,朝臣弹劾这件事的原因所在,当初所有人都阻挡李治和苏定方打这一战,是李治朝纲独断一意孤行,是苏定方不怕死,这才有了这一战的胜利,这是苏定方打了所有人的脸,所以谁能愿意看到苏定方春风得意领功劳?好在苏定方不是这一战的主将,就算这一战赢了大家还可以拿程名振是主将来安慰自己。
结果程名振偏偏是个不争气的!居然把此战的所有功劳都拱手于苏定方,这不是要打群臣的脸吗?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苏定方,群臣也并不会对这件事太认真,毕竟是程名振自愿的事,但唯独其中有苏定方就不行!事关群臣颜面问题。
所以朝堂上对于此战的论功行赏就出现了非常令人惊奇的一幕,一战之主将不但不抢功,反而自愿把功劳谦让给属下,朝臣们就要站在对立面,非说不抢功劳的主将谎报军功,把自己的功劳虚报没了!要弹劾!
自从大唐有了《勋官十二转》以来,军功从来没有这么被谦让过,仿佛大家谦让的不是军功,而是祸水。
一时之间这场闹剧也成了长安城街头巷尾的谈资,只不过这一次更多的出现了皇上英明的说法,不然怎么赢对高句丽这一战?还有就是少了对中郎将苏定方的奚落,没人再提及“二十五年铁郎将无立寸功”,这就是老百姓的质朴,这就是民心,李治终于为自己赢得了一些民心。
几乎就在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又有新的战报传来,是西域传来的消息,西域突厥沙钵罗部大将阿史那贺鲁自立为汗起兵反唐。
要不说英雄所见略同呢,阿史那贺鲁和渊盖苏文也可以惺惺相惜,都是趁着李治继位时间短,根基不稳的时候发难,这样一东一西几乎同时起事也算知己,只可惜渊盖苏文已经被李治乱拳打死老师傅,这就是时也命也。
阿史那贺鲁当然不是和渊盖苏文有联系,也不是二人之间心有灵犀,他们其实和大唐朝臣没什么区别,都是欺负李治新皇帝罢了。
这件事若是放在以前,李治听到突厥人犯边胆怯是必然的,因为从前隋开始突厥人就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太宗时期更是被逼与突厥人签下了渭水之盟,这件事一直被李世民以为耻,是他成就帝位上为数不多的隐忍,直到太宗皇帝对突厥人连年征战才彻底击破盘桓在大唐北部的东突厥,而西突厥却依旧纵横在大唐西域,这是大唐经年的宿敌。
但李治现在听到来自西域的消息却不是害怕,而是喜出望外,本来他还想借着高句丽的胜战乘胜追击,没想到渊盖苏文早早就投降了,李治也就感觉不尽兴,还缺了对朝臣借题发挥的机会,现在有了突厥犯边的消息,李治的第一反应就没有了之前的胆怯,有句话怎么说?饿了肉就到了嘴边,困了枕头就送到了身边,总之李治一整个喜出望外。
突厥和高句丽对大唐是完全不一样的敌人,突厥是强,是可以和大唐正面僵持的实力,高句丽是难,大唐对高句丽的难点在于对方的天时地利,而大唐朝臣对于突厥和高句丽战事的态度也是完全不同。
大唐和突厥打了多少年的战,双方也是各有胜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是东风压过西风,就是西风压过东风,是宿敌,但不是像高句丽那样的梦魇,现在就是大唐处于上风的阶段,所以在知晓阿史那贺鲁犯边之后整个朝堂很快就达成了反击的共识,这可比李治想对高句丽一战容易多了,就算是长孙无忌都没有做出阻拦。
这倒是随了李治的意,李治刚刚对高句丽一战,算是对战事初尝其中味,正是兴趣盎然的时候,他比谁都更愿意接着打战,他想更有“其父之风”——李治一辈子都要模仿自己的父皇。
李治对西突厥沙钵罗部阿史那贺鲁一战已不可避免。
李治在蓬莱殿时和如意也说到了即将到来的战事,如意看着跃跃欲试的李治若有所思道:“陛下既已决定对突厥一战,眼下可是已经决定出战领军之将的人选?”
李治道:“对突厥一战非同小可,至于出战人选之事已交由兵部和三省共同审议。”
兵部有兵部尚书,兵部侍郎等诸多官员,三省有尚书令,中书令,侍中,兵部尚书是李绩,其余人则是以长孙无忌为首的韩瑗、来济,褚遂良等人,这些人老成持重,主持此事确保万无一失。
如意委婉道:“陛下,兵家大事陛下不可假手于他人,奴婢以为此事还是陛下做主的好,并且眼下陛下有比朝臣更好的选择。”
李治一愣,武贤妃什么时候懂兵事了?可是武贤妃现在所言是何意?自己有更好的选择?
李治疑惑道:“朕不知贤妃所言何意?”
如意低头回道:“陛下,奴婢认为此次对突厥一战陛下有更好的领将人选。”
李治才知道武贤妃是要举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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