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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孙坚得玺

腐朽的气息裹挟着我,沉重、黏腻,像裹尸布层层叠叠缠绕在周身。我沉在洛阳南宫那口枯井的最深处,黑暗是绝对的,隔绝了天光,也隔绝了时间。上方遥远的地方,是另一个炼狱——董卓焚城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焦木的辛辣混合着尸骸**的甜腥,随着偶尔灌入井口的寒风沉沉压下来。

厮杀声、哭喊声、劫掠者的狂笑与伤者的哀嚎,经过曲折井壁的扭曲与阻隔,传到我这幽暗之渊时,只剩下断续、模糊、如同鬼魅低语的嗡鸣,敲打着我冰冷的躯体。

这口井,曾是宫闱深处汲取甘泉的喉舌,如今,却成了倾倒秽物的渊薮。破碎的瓦砾、朽烂的织物、辨不清原形的秽物……它们堆积在我四周,散发着绝望的气息。曾经,我的印面承载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宏愿,压在承载帝国命运的绢帛之上,此刻,却紧贴着一片滑腻恶心的不知何物。

屈辱?不,这漫长的漂泊早已碾碎了那些虚妄的情绪。我只感到一种沉入骨髓的冰冷麻木,一种对无尽混乱轮回的厌倦。金镶的玉角嵌入一滩湿冷的淤泥,那处被王莽之母摔出的残缺,曾让我痛彻心扉,如今只剩下一丝微弱的、嘲讽般的异物感。

上方的喧嚣似乎短暂地平息了一瞬。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杂乱地踏在井台边缘的碎石瓦砾上。靴底摩擦着粗糙的井沿,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碎土簌簌落下,有几粒砸在我身上,微不足道,却像石子投入死水。

“……主公,此处已搜过数遍,皆是断壁残垣,宫室尽毁,恐无遗宝。”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带着江东特有的口音,是程普。

“搜!”另一个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如金石交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被压抑的焦躁,“掘地三尺!董贼仓皇西遁,焉能带走所有?汉室倾颓,神器蒙尘,必在此间某处!”这是孙坚。他的声音穿透井壁的阻隔,带着一种奇特的共振,震得我身周的污秽泥浆微微发颤。

那是一种燃烧的意志,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中执着地搜寻着什么。我“听”过无数这样的声音,从秦始皇囊括宇内的睥睨,到王莽篡位时的急不可耐……每一次,都伴随着滔天的血浪和权力的倾覆。

井口的光线陡然被一个巨大的阴影遮蔽了。接着,是绳索摩擦井沿的吱嘎声,粗粝急促。一个身影,沿着垂下的绳索,敏捷地滑降下来。黑暗被搅动,腐朽的空气剧烈地翻滚。一双穿着牛皮战靴的脚,重重地踩入井底的淤泥秽物之中,泥浆飞溅,几点冰冷的污浊溅上我的印面。

是孙坚。

他魁梧的身躯在这狭小的井底空间里显得局促而充满力量感。浓重的汗味、血腥味、皮革和铁锈混合的气息瞬间盖过了原有的腐臭,霸道地充斥了这方寸之地。他手中的火把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撕开了浓稠的黑暗,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猛地刺入我沉睡了不知多久的感知。

光!

灼热、跳跃、带着侵略性的光芒,粗暴地舔舐着我的周身。久违的光线刺得我“目”眩,仿佛被投入熔炉。那光首先照亮了孙坚的脸——古铜色的皮肤紧绷,沾满烟灰和汗渍,浓眉紧锁,在眉心刻下深深的沟壑,一双眼睛却在火光映照下亮得惊人,锐利如鹰隼,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在狭窄的井底逡巡扫视。

他的鼻翼翕张,急促地呼吸着污浊的空气,胸膛起伏,甲胄下的肌肉虬结贲张,显示出他此刻紧绷的神经和耗费的巨大体力。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跳动的阴影,如同他内心翻腾不息的**和焦虑。

他的目光,那两道带着滚烫温度、近乎实质的视线,起初漫无目的地扫过井壁的苔藓、堆积的碎瓦、黑乎乎的淤泥……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和烦躁。他手中的火把不耐地挥动了一下,驱赶着井底令人窒息的沉闷和异味。

他的靴子烦躁地在淤泥中挪动,发出咕叽的声响,搅起更浓烈的恶臭。他似乎准备放弃了,身体转向井壁,一只手抓住绳索,准备攀援而上。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点微弱的、截然不同的光泽,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在污泥的包裹中,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那是我金镶的玉角。

火光恰好以一个微妙的角度掠过那处被金箔包裹的残缺边缘,那历经千年磨损却依旧坚韧的黄金,顽强地反射出一抹转瞬即逝的、与周围污秽截然不同的、内敛而尊贵的辉光。

孙坚的动作,如同被无形的利箭射中,瞬间凝固了。他猛地转回头,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锁定猎物,死死钉在那一点微弱反光出现的位置。他眼中的失望和烦躁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近乎狂热的专注和惊疑。

他屏住了呼吸,整个井底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滞,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他自己骤然加速、擂鼓般的心跳。

咚!咚!咚!

那沉重、快速、充满原始力量的搏动,透过他脚下的淤泥和大地,清晰地传导到我冰冷的玉髓深处。每一次震动,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敲打着我的存在。那心跳声里,我“听”到了骤然飙升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轰鸣,听到了被巨大期待和惊疑瞬间攫住的灵魂的震颤。

他几乎是扑过来的。

高大的身躯带起一股劲风,火把的光剧烈摇晃,在他身后拉出巨大而扭曲的影子。他全然不顾井底深可及膝的污秽泥浆,双膝重重地跪入淤泥之中,发出沉闷的声响。泥浆飞溅,弄脏了他沾满征尘的甲胄下摆,但他浑然不觉。

他丢开碍事的火把,火把斜插在泥里,兀自燃烧,映照着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宽阔背影。他伸出双手,那双手指节粗大、布满老茧和细小伤痕的手,带着战士的粗糙和一种近乎朝圣的虔诚,猛地插入冰冷的淤泥,精准地探向我所在的位置。

冰冷的、黏腻的、带着刺骨寒意的泥浆包裹了他的手指。但他毫不在意,手指如同铁犁,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在污泥中奋力挖掘、摸索。淤泥被搅动,翻起更浓烈的恶臭和**的气息。

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我的边缘。

那粗粝、滚烫、带着汗水和泥土微粒的手指,首先擦过了我印体上坚硬的、冰冷的、被污泥覆盖的螭虎钮。那触感,带着一种蛮横的力量和难以抑制的急切,瞬间穿透了我沉寂的感知。紧接着,那颤抖的手指顺着我的轮廓向下摸索,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探寻,猛地、牢牢地按在了那处独一无二的标记上——我残缺的、被黄金精心包裹镶嵌的玉角!

“啊——!”

一声短促、压抑、却充满了极致震撼的抽气声,猛地从孙坚的胸腔深处迸发出来,在狭窄的井底激起沉闷的回响。那声音,像濒死者骤然获得救赎的喘息,更像一头猛兽在暗夜中发现了梦寐以求的宝藏。

他的手指,死死地扣住了那金镶的玉角,仿佛要将它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股庞大而混乱的情绪洪流,顺着那紧贴我残缺处的指尖,如同决堤的狂潮,汹涌地、毫无保留地灌入我的玉髓深处!

狂喜!那是足以焚毁理智的狂喜,像地底岩浆般骤然喷发,滚烫灼热,瞬间席卷了他每一寸血肉和神经。这狂喜并非源于单纯的获得一件宝物,而是源于一个深植于血脉、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古老信念——“得玺者王”!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神启般的“印证”,将他内心深处潜藏已久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描绘的宏大野心,瞬间点燃、引爆!

紧随狂喜之后的,是更强烈的惊疑。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太过梦幻。在绝望的废墟中,在散发着恶臭的泥沼里,竟然真的触摸到了这象征天命所归的至高神器?这不会是董卓布下的陷阱?不会是腐朽汉室最后的嘲弄?巨大的惊喜冲击下,本能的不安和警惕在心头疯狂闪烁,让他的手指在我冰冷的玉体上收得更紧,几乎要嵌进那坚硬的金角里。

然而,这两种情绪仅仅交织了一瞬,便被一股更原始、更磅礴的力量彻底淹没——野望!如同沉睡的火山被惊醒,如同蛰伏的蛟龙看到了龙门!那是对无上权柄**裸的渴望,是对九五至尊之位迫切的觊觎!眼前不再是洛阳的断井颓垣,而是金碧辉煌的未央宫!

耳畔不再是呜咽的寒风,而是山呼万岁的朝贺!手掌紧握的,不再是冰冷的玉石,而是整个天下的权柄!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身披衮服,高踞龙座,号令群雄,四海宾服!那幻象如此清晰,如此诱人,带着令人窒息的魔力,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疑虑和克制。

“哗啦!”

他双手猛地发力,将我连同包裹的厚重污泥,整个从污秽的泥潭中拔了出来!泥水四溅,滴落在他的甲胄、脸庞,他也毫不在意。他像一头护食的猛虎,将我紧紧抱在胸前,用臂弯和胸膛为我遮挡开飞溅的泥点。他粗重地喘息着,灼热的鼻息喷在我冰冷的印面上,那气息滚烫,带着血的腥甜和**的硫磺味。

“火!火把!”他嘶哑着声音低吼,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微微变调,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斜插在泥里的火把被迅速拔起,凑近。

孙坚用一只颤抖的手,粗暴地拂去覆盖在我印面上的湿滑污泥。他的动作急切而笨拙,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紧张。污泥簌簌落下,露出了下方历经沧桑却依旧温润的玉质,那历经千年而不改其色的青白,在跳跃的火光下,流转着内敛而神秘的光华。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了我的印面之上。

八个虫鸟般盘绕屈曲的古篆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在火光的映照下,清晰地显现出来。那笔画,是李斯用刻刀在我骨血中留下的永恒印记,带着秦帝国横扫**的磅礴气魄,带着始皇帝睥睨天下的无上威严。每一个字的转折,每一条线的顿挫,都凝聚着那个时代最顶尖的技艺和最沉重的天命寄托。

火光在沟壑纵横的刻痕间跳跃、流淌,仿佛沉睡千年的魂灵在苏醒,在低语。

孙坚的呼吸彻底停滞了。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深处倒映着那八个跳跃着火焰的古篆,仿佛要将它们吸进自己的灵魂深处。时间在那一刻凝固。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他胸腔里那颗几乎要撞碎肋骨的心脏在轰鸣。

“天……天命……”一个破碎的、带着颤音的词,艰难地从他紧咬的齿缝中挤出,轻得如同叹息,却又重逾千钧。

他的目光,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和无法言喻的激动,移向了我身上最无可辩驳的印记——那处金镶的玉角。火光下,璀璨的黄金与温润的玉石形成了奇异的共生。那黄金并非完美无瑕,边缘处有细微的磨损,光泽也因岁月的沉淀而内敛,但这恰恰印证了它存在的古老与真实。

这残缺,这用最珍贵金属进行的修补,正是汉室倾颓、天命动摇时留下的最惨烈、最确凿的伤疤!是王莽篡逆、光武中兴这段惊天动地历史最直接的物证!

“金角……真的是金角……”孙坚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梦呓般的迷醉。他粗糙的手指,带着战士的厚茧,无比小心、无比轻柔地抚过那金玉结合之处。指尖传来的触感——玉的冰凉坚硬,金的柔韧微温——仿佛带着电流,瞬间贯通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不再是冰冷的器物,而是活生生的、跳动着历史脉搏的神物!是冥冥之中选中了他孙文台的天命象征!

“得……得玺者王!”一个更响亮、更清晰、充满了狂喜与野望的声音,在他头顶炸响!

是程普!他一直紧张地守在井口,此刻借着火光,看清了孙坚怀中那方玉玺的轮廓,尤其是那独一无二的金镶玉角,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寂静的井底轰然回荡,又顺着井壁直冲云霄!

“得玺者王!”井口上方,那些跟随孙坚出生入死的江东子弟兵,在最初的死寂之后,如同被点燃的干柴,骤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音汇聚成一股狂热的洪流,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对主君的无上崇拜!这呼喊,是古老的谶言,更是此刻沸腾的军心!

“得玺者王!”

“天命在孙将军!”

声浪如同实质的潮水,从井口汹涌灌入,冲击着井底的每一寸空间,也猛烈地冲击着孙坚的耳膜和心脏。他抱着我,缓缓地、如同托着整个世界的重量,从冰冷的淤泥中站起。火光映照着他沾满污泥却焕发着异样神采的脸庞。

他眼中的惊疑彻底消失了,只剩下熊熊燃烧的野心和一种近乎神性的光芒。那光芒如此炽烈,仿佛要将这口枯井、这片废墟、乃至整个晦暗不明的天下都点燃!

他低头,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那眼神已不再是审视一件器物,而是凝视着通往无上权柄的钥匙,是确认自身天命所归的铁证!他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扯动,最终定格成一个混合着狂喜、野望和巨大满足的笑容。那笑容在跳动的火光下,竟显得有些狰狞。

“天命……”他再次低语,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深处锤打出来,“……归我!”他猛地将我高高举起,向着井口那方被火光映亮的、破碎的天空!

“天命归我!”他向着上方,向着他的士兵,向着这片满目疮痍却即将属于他的土地,发出了宣告般的咆哮!那声音穿透井壁,在废墟上空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志在必得的决心。

我,冰冷的传国玉玺,悬在他滚烫的手掌之中。印面朝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古篆在火光下森然闪耀,映照着孙坚眼中那两团疯狂跳动的、名为野心的火焰。那火焰如此明亮,如此灼热,仿佛能焚毁一切阻碍,照亮他通往至尊的道路。

然而,在我冰冷的玉髓深处,在那金镶玉角的细微缝隙里,一丝亘古不变的、带着玉石本源的冷冽嘲讽,无声地弥漫开来。又一个。又一个被这八个字灼伤了眼睛、蛊惑了心智的飞蛾。我见过太多这样的火焰,从秦始皇席卷天下的烈焰,到王莽篡位时短暂的虚火,再到光武帝刘秀那坚韧不息、最终燎原的星火……它们无一例外,最终都化作了史书上冰冷的灰烬,或是被新的、更猛烈的火焰所吞噬、取代。

孙坚眼中那两团火,炽烈、狂野、带着草莽英雄特有的不顾一切。它们在他瞳孔深处燃烧、升腾,勾勒出虚幻的图景:巍峨的宫殿拔地而起,琉璃瓦在阳光下流淌着金色的河流;群臣身着华服,匍匐在丹陛之下,山呼万岁的声音如同海啸;他自己,身着玄黑衮服,上绣张牙舞爪的金龙,高踞于盘龙宝座之上,俯视着匍匐的众生,手掌乾坤,口含天宪……那是权力的极致幻象,是“得玺者王”这句古老谶语在他灵魂深处投射出的最诱人的海市蜃楼。

那幻象是如此真实,如此唾手可得,以至于他托举着我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甚至能“闻”到新铸宫殿的桐油味,能“听”到冕旒玉珠碰撞的清脆声响,能“感受”到龙椅上铺陈的、象征最高权威的明黄锦缎的柔软触感。

程普的声音带着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从井口传来:“主公!此乃天授!然洛阳非久留之地,袁绍、袁术、刘表……群狼环伺!消息一旦走漏……”

这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破了孙坚眼前那辉煌的幻象气泡。他眼中的火焰猛地一滞,狂热的迷醉迅速褪去,代之以猛兽般的警觉和冷酷。他迅速将我收回,紧紧地捂在胸前,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和甲胄将我彻底隐藏。

他抬起头,望向井口那片被火把映红的、狭窄的天空,眼神锐利如刀,扫过程普紧张的脸,扫过那些激动不已的士兵。

“噤声!”孙坚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金石般的冷硬和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井口所有的骚动。狂喜的喧嚣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士兵们脸上的兴奋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肃然。程普也立刻闭紧了嘴巴,眼神凝重。

“今日之事,”孙坚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扫过每一个能接触到这口枯井的人,“若有半字泄露……”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杀意,比任何威胁都更冰冷刺骨。他抱着我,如同抱着一个滚烫的、随时可能引爆的秘密火种。“立刻拔营!星夜兼程,离开洛阳!”命令斩钉截铁。

士兵们如梦初醒,迅速行动起来。收拾器械的碰撞声、压低的催促声、马蹄不安的刨地声……杂乱而迅疾地在井口上方响起,透着一股大祸临头般的紧张气氛。

孙坚不再停留,他一手紧紧将我按在胸前坚硬的护心镜之后,一手抓住垂下的绳索,双腿蹬住湿滑的井壁,矫健地向上攀爬。冰冷的井壁摩擦着他的甲胄,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的动作迅捷有力,每一次发力都带着一种逃离险境的迫切和守护秘密的决绝。火把的光在他脸上跳跃,照亮了他紧抿的嘴唇和眼中那尚未完全熄灭、却已蒙上一层阴鸷与戒备的野望之火。

井口的光越来越近,外面世界的喧嚣——士兵急促的脚步声、战马的嘶鸣、夜风的呼啸——越来越清晰地涌入耳中。就在他的上半身即将探出井口,重见那被战火蹂躏过的、破碎的星空时,他下意识地低头,最后看了一眼怀中紧贴胸甲的我。

冰冷的玉体紧贴着他滚烫的、剧烈起伏的胸膛。那冰与火的触感,如同宿命的烙印。隔着冰冷的玉石和坚硬的甲胄,我清晰地“听”到了他胸腔里那颗心脏的搏动——不再仅仅是狂喜的擂鼓,而是混合了巨大野心、骤然降临的恐惧、对未来的无限渴望以及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那心跳声,沉重、急促、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像一头被关进铁笼、即将投入血腥角斗场的猛兽在咆哮。每一次搏动,都仿佛在嘶吼着一个名字:王!王!王!

幽暗的井底深处,污泥在士兵离去的脚步震动下,缓缓回涌,再次覆盖了那个曾承载我的浅浅凹坑。浑浊的泥水表面,倒映着井口上方孙坚举着我时摇曳的火光残影。那光芒扭曲、跳动,渐渐被涌动的黑暗吞噬。

一丝只有我能“听”见的、带着玉石亘古寒意的低语,在我冰冷的篆文沟壑间悄然流转,无声地渗入那承载我的滚烫胸膛:

“燃烧吧……像你的祖先项羽那样……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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