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家里来了好多亲戚，路灿本来就想在房间里睡觉，昨天晚上城里放了一晚上鞭炮，困死他了。
但宋文意不让他睡，扯着他和沈亦坐在沙发上应对一些较为亲近的亲戚。
路灿坐在沙发上瘫着，沈亦打了个哈欠头埋在围巾里假寐，昨天守夜，又有烟花和爆竹声，一晚上没怎么睡觉。
家里的亲戚吵闹，怎么睡也睡不着，路灿只能捧着手机看着。
宋文意和亲戚闲聊着。
亲戚看着沙发上的路灿和沈亦说：“他两和好了？”
“和好了啊。”宋文意笑着说。
亲戚吐出瓜子皮说：“不容易啊。”
群里。
【小卓子】：大年初一，别告诉我路灿还在学习。
【小霸王】：没有。
【小卓子】：那就好。
亲戚看了一会觉得不对，沙发上的两人靠得很近，路灿都快窝在沈亦怀里，她家也有两个儿子，但也没像他们这么亲密。
她把这件事说给宋文意听。
宋文意马大哈说着：“路灿就是个懒骨头，他经常这样靠在他爸身上。”
亲戚狐疑看去，路灿恰好将头转向一旁和亲戚聊天的路边南身上。
疑惑被打散，继续和其他人交谈着，交谈的无非是孩子的学习。
“爸好困。”路灿轻声说着，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
路边南回头看着两个小孩眼皮一直往下掉，想起他们这几天都在做题：“困了，就回去睡觉。”
路灿：“妈不让。”
路边南：“见一下亲戚就可以了，叫小亦回去睡觉，等会吃饭的时候叫你们。”
“好吧。”路灿伸个懒腰打着哈欠，用头撞着沈亦，他已经困得连手都不想抬：“沈亦，我爸叫我们回去睡觉。”
“嗯。”在路灿离开那一会，沈亦就醒了，他起身迷糊往房间走去。
睡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路灿被宋文意叫起来换衣服，瞌睡是越睡越好睡。
等他换好衣服，亲戚已经在院子里等着去外面吃饭，沈亦也换好衣服刚出来，眼里都带着还没睡醒的迷糊感。
路灿一上车就窝在沈亦身上继续瞌睡，沈亦也将头靠在路灿头上眯着。
还没睡到半个小时，车子已经到了他们预订的餐厅，再一次被叫醒。
路灿觉得自己没有起床气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包了一个餐厅，亲戚多到路灿都认不过来。
宋文意拉着他们：“这是你罗姑姑。”
“这是你干奶奶。”
路灿和沈亦僵硬着笑脸打着招呼。
原本沈亦是不用打招呼，路灿不愿意他一个人承受这一切，他已经承受了十几年，死活要拉着沈亦和他一起面对。
打完招呼，路灿和沈亦躲在餐厅的沙发上窝着。
一年到头都见不到面，必须过年见一面维持那假面的亲戚关系，上一辈的人殷勤打着招呼联络感情，下一辈冷漠蹲在其他地方玩手机。
他们家的亲戚情况特殊，如果有懂的人误入这里，就会发现这些人都有来头。
做小生意的老板在里面都算是身份较低了。
路灿背过头和沈亦说着话，他模仿着别人的话：“过年好啊，好久不见，下次一定要去我家喝茶啊。”
沈亦被他那一声官腔逗得笑起来。
笑声驱赶困意，沈亦高度紧张的身子软了下来。
一巴掌拍在路灿的后脑勺：“笑什么笑，要吃饭了，还不快去坐着。”
路灿撇了撇嘴，跟在宋文意身后主桌坐下。
宋文意和路边南身份特殊，他们每次过年都得坐在主桌，路灿也必须跟着坐过去，主桌的大人物挺多的，导致他也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亲戚打着招呼：“一年不见，小灿越长越帅了啊。”
“陈叔叔好。”路灿也回着：“一年不见，陈叔叔还是那么精神焕发。”
陈修竹掏出准备好的红包给路灿：“哈哈哈，这孩子从小就嘴甜。”
路灿接过：“谢谢陈叔叔。”
拜访亲戚这件事，他最喜欢的就是收红包环节，亲戚大多数都不吝啬，几万几万给红包。
“这位是哪家的孩子？我以前好像没见过。”陈修竹看向路灿身旁的沈亦问着。
沈亦以前都是和爷爷回老家过年，没有和宋文意他们过来拜年，大家不认识沈亦很正常。
“还是我家的。”宋文意出来认领：“小亦，快叫陈叔叔。”
沈亦礼貌问好：“陈叔叔，新年好。”
“你也新年好。”陈修竹也拿了个红包给沈亦。
宋文意看见他们探究的表情，笑着说：“我干儿子，去年刚认的，他家里情况特殊，大过年也不好说是不是。”
在场的都是人精，宋文意一句话他们就能猜出面前的少年家里出现问题，既然别人不愿意说，他们也就不问。
宋文意继续说：“我这干儿子厉害着呢，一中的年纪第一，马上就要代替国家去参加物理竞赛。”
有人把尴尬的氛围打岔过去，其他人附和着：“那你们家有福咯。”
宋文意喜爱面子，餐桌上都在夸着路灿和沈亦。
故事主人公的路灿，吃了饭就下桌带着沈亦到一个别人看不到他们的地方数着自己今天拿了多少个压岁钱。
数累了就没在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发在群里。
【小卓子】：gun。
新年永远只有第一天好玩，剩下的年味就变得越来越少。
路灿坐在沈亦的书桌前，懒着骨头说：“学习这件事还真不能懒下来，懒几天做起来都不得劲。”
“是嘛？我没觉得。”沈亦的笔就没停下来过。
路灿算是体会到卓祺然他们被自己怼的心情是什么了，想骂又骂不出来，一口气堵在那不上不下。
寒假总共也就放一个月多一点，这一个月除了过年那几天是和家里人过。
其余时间都跟路灿过去了，还有……题库……。
卓祺然他们觉得自己不考进全年级前十，都对不起他们这么努力。
几个人从图书馆出来，又往“不火”走去。
“不火”过年的时候关业回去休息几天，今天又开业了。
“来这么早。”曲周站在黄桷树下看着他们：“不是要在图书馆泡一天嘛？”
天还早，还亮着。
卓祺然：“好久没吃你家的火锅，想了呗。”
曲周无情说着：“你们这么拍马屁，我也不会给你们打折。”
“刚拿到压岁钱，有钱。”卓祺然也不稀罕他打得那一点折，“不火”的老板很抠的，打折也只打十块。
曲周笑眯眯说：“还是给你们准备老样子。”
没想到这次这几个毛头摇着手。
“不了不了，换成鸳鸯锅吧，这几天吃辣得吃太多了。”
天天大鱼大肉，辣椒堆满一桌。
曲周挑了挑眉，看来这几个家伙是在过年的时候吃爽了啊，平时最看不起鸳鸯锅了。
“行吧，你们先随意找一处地方坐着。”
店里没客人，店员也没来几个，大家都还在家里过年。
曲周在后面准备着菜食，往常这个时候锅底已经先上了，今天却很反常，可能是刚开工，大家都还没从那懒劲恢复过来。
路灿他们也懒得去催，反正也不太饿。
等曲周端菜上来的时候，卓祺然对曲周说：“老曲，你是不是上错了，我们点的是火锅啊。”
“我知道，我还没吃饭。”曲周去后厨继续端菜。
几人懵着，你看我我看你。
曲周端着粥上来，路灿忍不住问：“老曲，咋回事啊？”
“这几天吃多了油腻的东西，吃点清爽的吧。”曲周将粥放在桌子上，拿着六个碗给他们舀粥：“这顿我请。”
于明旭：“这多不好意思啊。”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得比谁都快。
既然他请，几个也不客气，而且过年真的吃多了，现在的白粥都能成美食。
路灿不太喜欢吃白粥，他喜欢在粥里面放各种小菜，沈亦接过曲周递过来的碗，给碗里放了点海白菜端给路灿。
路灿拿着勺子拌了拌才吃。
曲周看着这一幕，两双绿豆小眼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打量着，看了一会露出一副已猜透的笑容，自己端着碗坐下来和他们吃起来。
和年轻人吃饭就是好啊，都感觉不到自己变老了。
曲周突然发问：“你们几个有没有处对象啊。”
陈晓宇抱怨着：“哪有时间处对象啊，整天和题打交道。”
他也很羡慕那些甜甜的恋爱，但哪有空啊，稍微不注意就会被人反超。
“都没有啊？”曲周震惊说着。
路灿：“干嘛，瞧不起单身狗啊。”
曲周解释着：“那倒没有，只是你们这个年纪大多数都是情窦初开的时候，长得又不差，居然没女孩子喜欢。”
“他有。”卓祺然指了指曲周对面安静吃饭放沈亦：“可多了，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于明旭接着卓祺然的话说：“我们几个到没有。”
曲周继续问：“路灿也没有？”
这句话让低头吃饭的沈亦顿了顿，这一幕让曲周捕捉到了。
路灿放下勺子，白玉瓷碰撞在一起发出难听的声音，伴随着路灿没好气的声音：“没有！”
“不应该啊。”曲周发出质疑的声音：“你长得这么帅，怎么会没有人喜欢呢。”
路灿对着他笑了笑，说：“首先谢谢你夸我，其次是真没有。”
卓祺然憋着笑说：“老曲你都不知道，路灿从小都是异性绝缘体，人长得不差，就是和女生擦不出火花，认识几个也都处成兄弟。”
路灿灌了一杯菊花茶下去败败火。
曲周了解了，注孤生啊，他说：“既然没人喜欢，那有没有喜欢的人。”
陈晓宇继续抱怨着：“哪有啊，看题都快看出花来了，我现在看别人，都怕他嘴里冒出公式。”
看来都没有，或许有，曲周也没在多问。
他没由来说了一句：“如果有就抓紧表白吧，别让人捡了漏。”
他们没听出曲周的玄外音，于明旭问：“老曲你这是有故事啊。”
曲周握着筷子让他们赶紧吃：“快吃饭，今天人少，我好早点打烊。”
几个人快速低头吃着饭，几盘小菜和一盅稀饭很快就被他们瓜分完毕。
路灿站在石梯上朝黄桷树下的曲周挥手：“感谢老曲的热情款待，希望下次来得时候能多给我们打点折。”
一向笑呵呵的曲周骂着：“去你的。”
山城的夏天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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