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昭一行四人在芦苇荡晃悠了整日,傍晚回到客栈用完晚膳便准备回屋休息,看那温止寒死缠烂打的架势,若不是白豆蔻推刀出鞘三寸,他能帮小二把洗|脚水端进白豆蔻屋子里。
“这温秀才的脸皮不可谓不厚。”荀昭都啧啧称奇,瞅了两眼热闹就带着祈期登上客栈比观景台更高的屋顶,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美景一揽入怀最是佐酒。
祈期摘下斗笠放在屋脊上,任由风吹乱细碎的额发,他没有转头,想了想以后缓缓道:“他不简单。”
“废话。”荀昭摘下翡翠葫芦狠狠灌了一口酒,眸色渐深,杀意涌动,“他兴许来自卜天境。”
一瞬间,风不知从何处带来生冷的血腥味儿。
“算尽天下无遗策,每逢乱世济苍生。”荀昭阖眸深嗅着深夜凉丝丝的气息,自言自语般呢喃着一句传遍仙门的古训,说得正是那高高在上的卜天境,它是庇佑众生的护道者,也是悬在天下修士头顶的一柄随时都有可能掉落的无鞘剑。
千万年来为何正道屹立,邪魔不兴?
卜天境,功不可没。
任你是御九龙逍遥游,亦或是筑京观耸云霄,左右都逃不过一句——天尊令出,莫敢不从。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猛人,精神可歌可泣,下场可怜兮兮。
荀昭心生烦躁,拨弄了一下头顶的发簪,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撒气道:“哎呀,干脆宰了他一了百了。”
“好,今晚就动手。”祈期顿时握住刀柄,鞘中长刀颤鸣,眉目冷峻孤僻,衬着一身劲装黑衣,简直就是个没得感情的杀手。
荀昭一把按住他的脑袋,没好气训斥道:“动你个头。”
祈期便只好松开手。
荀昭沉默地喝着老鹤酿的四时酒,突然拍拍他的肩膀,神色格外认真道:“小师兄,钻过这仙家洞府我们就分开吧,咱们从小就黏在一起,现在长大了那还得了?”
祈期没反应过来似的愣了愣,半晌,他垂眸久久凝视着荀昭,皱眉,一板一眼地反问:“为什么不行?”
荀昭冷笑道:“不行就是不行,必须分开,我要独自远游。”
已是入夏的季节,远处灌木丛飘浮着明灭飞舞的流萤,恍惚一瞥还以为是天上繁星洒落,不知今夕何年。
没有戴斗笠的祈期,马尾高束,额发细碎地掠过眉际,这才显出几分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意气,他直勾勾地看着荀昭,桃花眼天生迷离风流,专注看人时好像深情得不可思议。
荀昭索性别开脸,不去看他,好歹是自己一手揍大的小师兄,总不能直接说玩腻了想换个新鲜的吧?那多伤人啊。
大师姐甩脸子不理人,祈期便踩着瓦片绕到她面前,除了他自己,不会有人知道在听到她说要分开的一瞬间,他心里只生出空落落的茫然,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幸好他长了一张不动声色的脸,让人瞧不出深浅。
他迫使自己冷静,试图晓之以理:“我觉得没必要走太远,望兴国你都没走遍。”
荀昭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狠狠戳了戳他的脑门,怒其不争:“在自家一亩三分地的后花园抖威风,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做。”
知道祈期嘴皮子不利索,脑子转得也不够快,荀昭秉持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决定先把他糊弄过去再说。
清了清嗓子,她上下嘴皮子一碰,语重心长道:“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即便剑宗已经是千万修士眼中可望不可及的天,但在你我眼中剑宗只是家,而家难免会让人消磨精神意气,沉溺而不自知。再说了,人生于天地间,路要自己走,话要自己说,人要自己做。”
“祈期,身为剑宗弟子,我们的天地应当囊括四海,广博无疆。”
荀昭一番话说得委实声情并茂大气磅礴,祈期也知道自己没有理由阻拦大师姐去追求更高的境界,他闷不吭声地坐在屋脊的横木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藏在眉目拢下的阴影里看不分明。
祈期是真的生气了,可惜荀昭从来不会惯着他,老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可惜能降服荀昭的那位早已不在人世。
在他身旁坐着,荀昭单手撑着脸,百无聊赖,干脆与遥远夜幕中忽闪的星辰一同眨着眼,自顾自玩得开心,良久,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什么时候才能痛痛快快打一架呢?”
“你还没和剑炉里的剑气打够?”祈期瞥她一眼,原本是打定主意不理她的,但又没忍住那本能般的反应,闷声回了话,只是怨气颇重,或者说是心疼不已。
在荀昭以剑气打熬体魄的事上,他可以说是剑宗上下感触最深的人,因为他也在以剑气练刀,一开始他们还在同一个地方,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远,身影越来越小,任剑气割裂肌理遍体鳞伤。
“我那完全是被打,好吗?!”荀昭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点数的,枯冢剑炉里积蓄数万年的剑气那是她这三脚猫的功夫能抗住的?再说了,她一旦受伤晕厥就会被祈期老鹤之流带出剑炉,根本毫无性命之忧。
祈期破天荒跟大师姐争辩道:“可如果我们分开了,你在其他地方受了伤,谁背你离开?谁帮你准备药浴?”
少年忧心忡忡的嗓音被夜风一吹就散,随之而来的就是荀昭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你怎么说话的?咒我呢?”
祈期却顺势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近乎固执地追问:“谁?”
荀昭动了动手臂,竟然没办法一下子抽回来,显而易见祈期是来真的,死孩子要造反是吧?
她都气笑了:“放心好了,到时候我肯定留着一口气自己爬也会爬着离开的。”
“你!”
几乎是话音刚落,祈期便已下意识脱口,但又迟迟接不出后半句训斥的话,便只能噎在了那儿,他霍然站起,身姿颀长挺秀,正是少年郎最翩然的体量,乍一看如修竹玉树,走近了仔细瞧才能隐隐察觉那层黑衣包裹下蕴藏着刀剑般千锤百炼后的紧实肌理。
当下他猛地站在荀昭面前,由身高造成的压迫感,堪称气势汹汹,还以下犯上对大师姐直呼其名,掷地有声道:“荀昭,我不答应分开。”
算算这应该是祈期懂事后第一次对她指名道姓,看样子确实是气得不轻。
他的眉眼本就如刀刻般深邃冷峻,此刻又急又怒,像一匹刨地龇牙蓄势待发的恶狼。
小狼狗长大了,想以下犯上了是吧?
荀昭也噌地站起来,气焰冲天:“我管你答不答应,等这里的事一了结,我偷偷摸摸溜走就是,或者干脆打断你的腿——”
荀昭话还没说完,祈期已经撩开衣摆,动作干净利落,把一条笔直修长的腿伸到荀昭跟前:“你打。”
荀昭目瞪口呆,看看小师兄的俊俏脸蛋儿,再看看小师兄这大长腿,啊这……啊这……死孩子都学会色|诱了是吧?!!!
不对,以祈期的脑子应该学不会这么高级的操作,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在拳头递出去的刹那,荀昭脑中百转千回,好歹是理清了思路,止住狠狠揍一顿祈期让他明白什么叫礼义廉耻的想法,转而啪一声捧住他的双颊,愣是把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搓圆捏扁,揉得他肌肤泛红后,荀昭勉强消了气,再次好言相劝道:“棒槌哟,我们已经长大了,自己的路要自己走。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没分开过,之前你两次护送灵剑下山,这次你就当是送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不一样。”即便脸已经被挤变形,祈期依旧死犟着不松口,瓮声瓮气地强调,“我不答应。”
荀昭面色一沉,为数不多的耐心终于告罄,双手捧着祈期的脸正适合左右开弓,揍成猪头后再晾在屋顶,简直不要太完美。
心动不如行动,荀昭在想的同时,两只手掌已经离开祈期的脸颊,狠狠合拢——
祈期抬起手精准接住大师姐的两只毒爪,他嘴角微翘,带着若隐若现的一点笑意说:“大师姐你不要总说我棒槌,你眼神一变,我就知道你要打我。”
尾音还微微上扬,好像看出大师姐会揍他是很骄傲的事一样。
“不知好歹的玩意儿!”荀昭眼中凶光毕露。
猝不及防间,嘭地一声,荀昭一个头槌砸得祈期晕头转向,他不得不松开手,踩着屋脊横木摇摇晃晃了几下,然后荀昭面无表情地飞起一脚——
祈期整个人倒飞出去,落进远处的巷子里。
轰!
半夜三更,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人们只听到一声重物砸地的轰然声响,还惊得附近人家里的看门犬狂吠了两声。
荀昭甩了甩头,把眼前冒出的金星甩掉,脚下趔趄差点踩空,她按着钝痛的额头,嘀咕道:“嘶……脑袋越来越铁了,怪不得敢跟我呛声。”
两人一走,空荡荡的屋顶竟浮现出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伴随着窸窸窣窣的瘆人响动,一双妖异至极的猩红竖瞳骤然亮起。
“好一个天地应当广博无疆,怕不是又一个罗绮梦,或者……顾明月?”
顿了顿,它自顾自改口,口吻笃定:“十之八|九是罗绮梦。”
可无论是顾明月还是罗绮梦,一个是七绝之首,一个因为入门晚些当了师妹的七绝第二,一个光风霁月的剑道第一仙,一个把仙门各派祸害遍了的剑妖,随便一个拿出去都不能惹也惹不起的大佬,顾明月还好,可以讲道理,那个罗绮梦才是胆大包天,为所欲为。
风月荒唐罗绮梦绝不是说说而已,那是确凿无疑的荤素不忌,仙门各派一派一个,尼姑都不放过。
当年不知道有多少天之骄子仙门雏凤被她骗财骗色,没错,她还只挑仙家门派里最出色的那一撮使劲薅羊毛,简直丧心病狂!人家培养一个真传弟子容易吗?
黑雾消散,远处祈期落地的那条小巷子里,荀昭无语望天,骂骂咧咧:“要动手就动手!磨蹭个什么劲儿?可恶,要不是师傅跟我有约法三章,我早劈死你个烂货了!”
在她身后,祈期揉着火辣辣泛疼的额头,好奇道:“什么约法三章,我都没听你说起过。”
“一不准惹是生非,二不准随意杀人,三不准轻言放弃。”荀昭越说越郁闷,转头抱住小师兄的腰,崩溃地用额头使劲撞他的胸膛,连连哀嚎,“可我真的好想做坏事啊!我想烧杀抢掠,想玩弄男人,还想肆无忌惮地砍人!我才不要当正派人士,我有一颗杀戮的心!我超凶!!!”
祈期浑身紧绷,双手不知所措地举在半空,与其说大师姐的额头是在撞他的胸口,不如说是撞在了他的心上,他小心翼翼地按住荀昭的肩头,动作里透出明显的青涩笨拙,轻声安慰道:“……对我做吧。”
对你做,你怕是会被玩死。
荀昭一边暗暗摇头,一边理直气壮:“我也没说今晚要放过你!”
潮湿阴暗的小巷子里,少女仰着脸,眉目如画,却又戾气横生,眼里布满苦苦挣扎的痕迹,好像她正被长满尖刺的藤蔓一圈圈缠绕勒紧。
祈期突然感到很难过,他能与荀昭在剑炉中|共同进退,但她心里黑海翻涌的痛苦他永远无法真正领会,也就意味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怒涨的杀意撕扯灵魂,折磨心志,而无能为力。
他忽然抱住荀昭,胸膛坚硬炙热。
莫名其妙。
荀昭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翻白眼,旋即她一个屈膝顶在祈期小腹上,紧接着一顿狂风暴雨似的毒打从天而降。
**********
大师姐已经三天没和小师兄说话了。
哪怕他已经知道错了。
大师姐还是对他视而不见,懒得搭理。
龙宫洞府尚未开启,荀昭和白蔻豆无所事,逛遍了不大的饮水镇,开始在茶楼看戏嗑瓜子。
“朝暮,我真的受不了。”白豆蔻拧着眉,神情似乎有些烦躁。
荀昭急忙呸掉瓜子壳,双手捧心,泫然欲泣:“白姐姐,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白豆蔻头疼扶额:“别贫了,我是说后面那个。”
荀昭头也不回,撇撇嘴:“当他不存在就好了嘛。”
“这……”白蔻豆嘴角抽搐,竟是无话可说,但背后的视线实在是太强烈了,像一头蛰伏于夜色的黑狼,即便心思清楚不是在看她,她也按捺不住想拔刀劈了对方。
荀昭和白豆蔻买了最靠近戏台子的上好位置,祈期抱着自己的佩刀坐在最后一桌,那一身生人勿近的凌厉气势,愣是让他周围无人胆敢落座。
某个浑身酸腐气的穷书生不怕死地踱步过来,还摇头晃脑地吟了句歪诗:“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同门是路人。无期兄弟,你要振作起来啊!”
一刀扎心,精准无误。
“死缠烂打的东西,滚。”精心编织的斗笠下,祈期目光冷厉,他讨厌温止寒不是没有理由的,每次看到他那幅嘴脸总能让他想起某个臭不要脸的玩意儿,那个人每次来剑宗就是这样恬不知耻地缠着大师姐,看着就很烦!
温止寒不仅没滚,还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非也非也,有道是好女怕缠郎,就算白姑娘现如今不喜欢我,但只要小生毅力非凡,长伴姑娘左右,趁虚……不对,是见机行事,总能博得芳心。”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瞥着好像纹丝不动的年轻刀客,心里默数了十个数,才数到一半,祈期心虚似的按下斗笠,低声催促:“继续。”
温止寒坐地起价:“天上可不会掉馅饼。”
祈期点头:“说。”
“痛快!”温止寒比了个大拇指,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小生这里有一本亲手编撰的《撷心录》,保准你学会后仙子女侠的芳心任君采撷,一口价,五枚仙门币,银货两讫,童叟无欺。”
世俗王朝以铜钱银两黄金作为通用货币,而仙门则以一种独特的矿石为原料打造仙门钱币,灵气充沛,既可以用作买卖交易,也可以炼化吸纳。
而仙门币又分上中下三个阶品,彼此之间按千百十换算,但一枚下品仙币价值白银万两,由此可见修仙是真的很烧钱。
“一枚,下品。”祈期又不傻,他虽然不缺钱,但也不能乱花。
“无期兄弟,小生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写出的著作,只给一枚下币,实在是……”
“爱卖不卖。”
“卖!”
祈期二话不说地给了钱,拿过那本搁路边摊几文钱就能买到的破书,然后在温止寒错愕的眼神中,走上前把书给了……白豆蔻。
温止寒:“!!!”
至于吗?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看不出你浓眉大眼的,居然这么小肚鸡肠!
第四日,芦苇荡异象突现,半空中浮现一座远古龙门,跃龙门者真应了过江之鲫四个字。
荀昭一行四人急匆匆赶去芦苇荡,与此同时小小的饮水镇雨后春笋似的冒出一个接一个传说中的仙师,有骑凶猛异兽者奔驰如风雷,有一步踏出缩地成寸倏忽而至,有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御风而行。
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不足以形容此间盛况。
转瞬之间,青青芦苇荡像下饺子一样落满仙人,大多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仅有少数是孑然一身,只见大片江水沸腾般咕噜冒泡,白雾升腾缭绕,浑似蓬莱仙境,可这一切都簇拥着正中央巍峨屹立的黄金龙门,霞光瑞彩,威严凛然。
数不清的各色鱼类噼里啪啦乱跳,一条接一条不顾生死往那金门游去,临近门前便奋力摆尾腾跃。
“离华山山主谢意筌周身就常年萦绕着一尾龙须三尺长的龙鲤,据说是从深海归墟里钓起来的千年神物,灵气沛然,本来是黑白一对的阴阳鱼,可惜三百年前上剑宗问剑,被那疯侯褚云安一剑削去一尾阳鱼,啧,一剑啊!真就一剑,要换成是我,谢意筌站在我面前让我砍,我也砍不动。”
荀昭一行混在人群中时,没想到听见有个佩剑做侠士打扮的年轻人言语间对褚云安流露出莫大的崇敬,但他肯定不晓得谢山主留下的那条鱼已经被荀昭扒皮拆骨吃掉了,真不晓得谢山主下回问道剑宗得知此事会是个什么情况。
荀昭摸了摸下巴,犹豫不决地小声嘟囔:“要不逮两条回去?我看那池子里还是要养点活鱼才比较好看。”
祈期试探着轻声回答:“初跃龙门的鲤鱼受不住池子里的剑气。”
“也是。”荀昭点点头。
寥寥数语便没了后续,祈期凝视着她微冷的侧脸,焦灼不安地低声唤道:“大师姐。”
余光瞥见那小心翼翼还带点委屈的傻样,荀昭大发慈悲决定不折腾他了,她抬手指着远处鱼跃龙门的盛景:“你看这万鲤竞相跃龙门像不像我们这些人削尖了脑袋想在江湖中出人头地,就是不知道最后有几尾鱼儿能化龙而去,又有多少傻鱼死在淤泥或者人肚子里。”
祈期却只是注视着荀昭近在咫尺的容颜,一双眼眸波光流转,顾盼生辉间尽是对大千世界的好奇憧憬,好像这天下没有什么地方是去不了的,没有什么困难是堪不破的。
他甚至不用怎么回忆就能看出大师姐从小到大模样的确变了许多,唯独这一双眼眸熠熠生辉,如日月星辰,亘古永恒。
祈期其实并非当真不喜欢山下,说到底是天性使然不愿离家太远,总觉得待在剑宗便足够了,就像他从小习惯了跟着荀昭,她做什么,他也做什么,长时间的分离必是仿佛要从他身上拿走不可割舍的一部分,血淋淋的,单是想想便已令他无所适从,焦虑难安。
他想不通大师姐和冷晋为什么那么向往所谓的江湖,但他也知道连师傅和老鹤都阻止不了大师姐下山,他就更没办法,师傅曾经私下跟他聊过,说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快意恩仇的江湖,冷晋是一个,荀昭更是一个。
既然阻止不了,那他就跟上去,等鱼跃龙门,化龙相见。
“还愣着干什么?”荀昭一巴掌打醒神游太虚的小师兄,神采飞扬地招了招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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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鱼跃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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