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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破魔驿

他就说那管事看上去贼眉鼠眼像个有问题的,口口声声忠义,结果果然下一秒就提桶跑路。

春朝露看上去没多少惊讶,提了一盏纸灯笼径直往二楼第三个房间去。

这楼中的夜色,似乎比外间市集上来的更早。

街道上尚且能算是白天,整个花楼中却入夜一般沉寂下来。

果然那管事给出纸条是有目标的,其实真相是什么压根不重要,他故意给出那一堆偏远的地址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走他们,在两人回不来的间隙里,趁机跑路。

不过,走了也好,省的她还要拿出精力来控制更多无关的人。

阿福拦她:“有些晚了哎,明天再看不是更好么?”

春朝露反问:“不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的话,你今晚真的能在这睡着么?”

想想好像也是。

吱嘎吱嘎,若说木质小楼哪里有坏处,便是时间久了自带的这配音效果。

又是一声吱嘎,春朝露推开了那道尘封的门,门前七零八落摆着一些断腿的桌子和七零八落歪倒的烛台,不知道是不是管事走之前故意堆到这里试图阻止春朝露打开门的。

入夜后豋楼,和白天登楼完全是两个感觉。

阿福青年原本战战兢兢跟在春朝露后面,却莫名其妙变成了走在春朝露前面,然后被她一脚踹进了房间,同样的事,怎么看发生第二次也不会是意外,他马上意识到了春朝露在拿自己当实验品,有心想说说她,却又不知能怎么说,于是只能不爽的翻了个白眼。

春朝露一手举着灯,一手仍是那个小小的绿色香囊,里面装着管事说是灵米一样的东西。

春朝露同样以米粒撒地,但这次透明圆粒的反应却和前两次截然不同,尚未落地就变成一团紫色的幽火,白花花映照在春朝露笋尖一样精致的下巴上。

“这……是怎么回事?”

春朝露没答,像这米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是大自然的天然反馈,她是只管播种的老农,至于地里结出什么奇怪东西就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了。

阿福慌忙四下张望,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房间里并不是什么邪佞满满摆放离奇祭品的祭坛,反倒摆着妆镜拔步床,拔步床上还摆着鸳鸯戏水的被褥,看样子像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房间。

虽然管事跑了,但这房间和昨日白天所见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实际上除了少了管事小厮外,这楼里也和他们第一次来看时没有任何区别。

“找错了么?这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啊?”

春朝露的米明显也不是什么攻击性灵武,不然谁家鬼怪头顶炸了火花不得跑出来看看啊?

不过虽然这房间没问题,不代表这楼问题。也许春朝露的“米”是在对这座楼产生反应呢,他们之前收集到的线索不也明明白白指明了是纤手楼嘛。

阿福青年又回想起自己原来的观点,难道是楼没有错,房间有错?春朝露记错了房号?

于是他对系统说;【系统,检验下其他房间,看有没有超出范围的灵感波动】

系统:【……】

【宿主,你记得我当时阻止你加入跑团世界,咱两被迫在情感流世界里沉浮的原因,就是我不是个灵感类系统吧。】

它要是有超常的灵感感知能力,他还跟着宿主一起在这试图通过诱骗小女孩的感情拯救世界?它早就撺掇着宿主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自号邪神、争霸四方了好吧?

阿福青年:……

阿福青年能怎么办呢,只能人腿十一路一个个房间自己开门关门亲自去看呗。

看完一圈回来他气喘吁吁落座,不得不承认春朝露拒绝一起去看的决定是对的,因为那些房间里的确什么都没有。

春朝露转着手上的兽铃手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托着腮,似乎同样一副被谜题困扰的模样,听见青年喘着粗气回来,寻声多看了他两眼。

难得的,此时春朝露没有笑。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打破沉默,又想起春朝露嫌他烦,最后只得默默闭嘴。

春朝露很白,比一般人白很多,雪一样皑皑的,此时八角琉璃灯的光芒透过格窗,扫在她的发顶就是淡淡一层光圈。春朝露其实算是少有的,不笑比笑好看的人,许是天生明眸善睐,笑多了显得虚情假意,不笑时倒长睫如剑,眸光如水,更显清冽。

阿福青年看了她一眼,又飞速移开视线。

虽然人真的是很美,但也是真的很难搞。

作为【攻略者】,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用尽了方法。

此时的春朝露褪去了书中描写的,阿福青年会讨厌的谄媚金钱的庸俗样子,一改常态的严肃端庄,莫名让青年联想起他之前打的一个游戏开场壁画里出现的琅嬛飘带,手执长剑的神圣天女,表情肃穆,剑破万邪。

那个小天女曾经是他在游戏里最喜欢的角色,而在进入世界之前,这个号称“修真第二恶徒”“仙门第一恶女”全身铜臭的春朝露却明明是他最讨厌的那种女生的样子,两个全然不像的人物怎么会在此时联系在一起呢?

阿福摇摇头试图摆脱那一刻不正常的心跳,发誓要捡回自己攻略者的尊严!

春朝露是个无情的人,那他也做一个无情的人好了!反正他来此的目的是阻止【花城之变】,目前看来惊变没有半点要露头的架势,那他不必非要取得春朝露的好感来帮助自己达成目的,他要成为一个比春朝露还无情的任务机器!

但当他转过头,春朝露那张雪白秀丽的脸却突然凑近在了自己面前。

空气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暧昧了。

因为离得近,他能看清她纤长上翘的睫羽,白皙小巧的鼻尖,水润微嘟却总是刻薄的嘴唇,甚至能看她脸上薄薄那层绒毛。

她专注的盯着自己,像在审视着什么一般。

怎么,因为刚才自己负责靠谱认真的查妖行为,春朝露对自己有所改观不成?难道一直以来最适合自己的设定就是破魔小队的解谜助手么?

然后他听见凑得这么近的春朝露说:“这么一想的话,果然有个地方不得不去下,不过在去这个地方之前——”

在去这个地方之前要干什么?

干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什么很重要的事你非看我?

阿福听见自己咽了口唾沫,不知为何突然有点紧张。

春朝露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脸侧,像在观摩,又像在比量,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力度不重,但存在感很强。

怎么,换个角度看人感觉更好看了么?还是这个光线下看人比较有感觉?

春朝露的发带从她的颈侧滑了下来,砸到了他的肩膀。丝带上好像也带着她的发间的味道,闻起来竟然有些香香的,奇怪,不是说恶女身上只有铜臭味么?

他垂着眼,不敢相信自己此时竟还能走神。

他知道自己的这幅皮囊是极好的,所以曾经才试图美色引诱,并对春朝露的不为所动很不爽,但春朝露也许不是不为所动,是感受延迟了呢?此地风好、景好、时机好,一个连他碰过的酥都要扔掉的春朝露突然离得这么近,万一大概如果,春朝露觊觎自己的男色的话,那自己要不要从了她呢?

他真的要为任务牺牲这么多么?

可是应对春朝露一个不谈感情一心捉妖全力赚钱的人,这是难得的机会吧。从翻滚床单开始的感情也算是感情,这样的选择才对攻略有利吧?

阿福青年一副为大义舍身的语气问系统:“系统,如果攻略目标觊觎我的美色怎么办?我的权限应该是可以和攻略目标发生进一步深入关系的吧?”

系统:【……】

【醒醒吧宿主,外面天还亮着呢。】

这真的是屠榜前十的攻略者么,到底是你迷惑恶女还是恶女迷惑你?

反派恶女就算真的要做什么会大白天敞着大门,坐在门口,还当着来来回回过路人的面么!

就在系统冷冷吐槽的时候,就听见春朝露揪着自家宿主衣服的前襟,然后对他说:“这里不太方便,我们换个没有人的地方。”

系统:!

什么不太方便,你们要干什么!

难道当狗养的宿主终于要站起来变成人了么?

春朝露把自称秦福宜的青年拉进了一件空房间,迫使他在一面妆镜前坐下。

春朝露细细打量了镜中苍白俊秀的青年,嘴里还不时念叨着:“……嗯,性子不像,但身形嘛,七七八八?”

也许是系统的嘲讽太讥讽,也许是屁股底下的妆凳太凉,终于配拥有全名的秦福宜一下从拉长滤镜一样的氛围感中清醒过来,用清醒的目光注视着镜中他身后的人。

雪肤,黑发,笑眼弯弯。

透过镜子看美人,就像隔着池水望见那云端的月。

有多美好,就有多虚假。

他其实早就发现了,发现了春朝露很违和。

明明看上去亲切友好,意识到他的纠缠后也没有施加暴力反而愿意把他带在身边,但这么亲和力满满的人是怎么做到他不和春朝露说话春朝露从不主动和他说话的?

明明笑意弯弯,但能油盐不进的拒绝所有百试不爽挑动少女心弦示好,冰冷无情一心肢解邪魔拥抱金钱的人,真的内心是个相由心生的爱笑少女吗?

明明早有万贯家财、富冠仙门,即使过上儿时那般香车游马前呼后拥的生活也不难的春朝露,为什么依旧走到哪里都选择单身独行呢?

春朝露像荡漾着柳絮的春池,以为生机勃勃,其实是埋骨无数的沼泽。

比起那些爱拔刀的病娇、爱玩囚禁的疯批,春朝露的确称不上是他面临过的最危险的反派。

但春朝露却是最棘手的。因为从第一眼开始,即使是面对初见的陌生人,春朝露看他的目光永远像隔着一层镜面。

为了防止这种状况,他才自降身价、试图弱化自身对春朝露的威胁,但那层镜面仍旧劈头盖脸砸了下来,冰冷的银镜面前,无论哪种日久生情都像笑话。

也许反而越是深情,就越是虚伪。

其实短短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察觉不到春朝露有任何的,像其他反派那样鲜明的、带着脓疮般疯狂外溢的罪恶。

他曾用春朝露黑化程度尚轻来安慰系统,但真正罪恶的人无论开没开始报社都多少会流露出一些破绽,比如伤害动物,比如无视生命,但春朝露在招猫看花怀念自己的狗狗,甚至还顺便救人性命呢。

春朝露真的不像是个恶徒。

也许春朝露作为仙门第二恶徒的最大罪恶,就是无情吧。

正是因此秦福宜才迫切希望有更密切的关系能成为链接两人的桥梁,但系统说得对,无情的春朝露不会做有情的事,他应该时刻清醒着做出防备。

性格早就定型的春朝露不会轻而易举褪去那层冰冷的铠甲,所以他毫无机会。

拿速效药治根本不肯吃药的精神病,怎么可能行得通。

想到无望的攻略前途,青年眸色一片黯淡。

在他暗自沮丧的时候,春朝露递给他一件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雪白衣袍,她轻轻拂过衣袍,面上竟多了几分笑意。

还没等他发问,就听她歪着头轻声说:“我们认识也有一天了,带着你一起破魔的确比往常更有效率。”

她说:“你是个好人呢,一直想哄我开心。但你好像没找到真正能哄我开心的方法呢。”

秦福宜心念一跳。

春朝露紧接着说道:“所以为了能让我开心,你能……打扮成我师兄的样子么?”

师兄?

这里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师兄!

“你师兄?”

“对,就是长泽仙君。”

春朝露叹了口气,嘴上停都不停没半点心里也没负担的继续讲道:“其实我从小有个愿望,一直希望能和我师兄除一次魔。所以你能实现一下我这个愿望么?”

秦福宜:……说好的攻略呢,原来攻略的尽头是替身play么?

恶女你竟然好这口!

系统闻言也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春朝露沾点丧心病狂,硬把少男还没萌芽的芳心往地心里踩。

但它嘴上还是安慰道:【宿主我知道你觉得这是奇耻大辱,但是——】

“好啊,没问题。”

系统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自己宿主火速答应了下来。

“当然,”贫穷清朗的青年柔顺的微微低下头说,像是不敢看身前人,嘴里嚅嗫着:“我愿为仙子做任何事。”

他喊她仙子,像一下拉回那些过往的时光,找回最初的称呼最初的样貌。

【宿主你……真是大义凌然,能屈能伸】

【你懂什么?】青年低头时眼底却划过一道坚定的光:【这都是为了攻略】

【可宿主不是之前说着要么放弃攻略无情反派,要么即使攻略也要坚决依靠自己上位么?】

【这就是在靠自己上位啊】,他眼里的光反而比刚才更亮些。

亏他还真以为春朝露是个没缝的蛋的!眼里只有钱的无情机器!

但春朝露原来还是有心的呀!

他说春朝露好好地少年慕艾的年龄,怎么油盐不进、虚情假意、冷若冰霜,宛如顶了一个不可接触咒一样呢,原来不是冰冷的没有心,而是少女的心思存放在别处,那怪不得攻略者们用尽办法也闯不进来了。

不过放在别处也比没有强啊!

【替身上位,也是上位!】

【要成为!替代!再超越!】

与其无声的沉溺在长河中,不如抱着沸腾的心脏沉浸在烈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和春朝露认识了一日多些,一日半大部分还是相处的不怎么愉快的时光,明明说着是为积分而来,但一想到春朝露也许有朝一日会因那颗冰冷无情的心脏坠落在金钱与罪恶的深渊,成为一个万人所唾的人,他就不由会感到一丝难过。

无情其实不是罪,但无情的人太容易在外界的机缘巧合影响下突破原本自己划定的界限。

虽然每个世界都要有一个反派,但不是每个反派都罪大恶极。

他觉得,现在春朝露不是这样的“反派恶徒”。

也希望她永远不成为这样的反派恶徒。

他再度抬头时兴致勃勃,看向镜中换上了一身白衣的自己,极其鲜明的五官,鼻骨起伏间有极优秀的转折,但因为清湛的双眼和薄唇边压不住的笑意,即使穿一身白,整个人也不但不显清冷,反而容光湛湛,像个马上要踏马行舟的世家游子。

秦福宜突然觉得手上有点空,好像缺了把能在掌心敲敲的折扇。

他本人向来是不喜欢白色的,日常吐槽这色像奔丧,但此刻穿在自己身上这么对镜一揽,瞬间觉得这色也不错,嗯,这世上没有不好的颜色只有穿不好颜色的人。

他禁不住像系统夸耀:【这衣袍一上身,我觉感觉我已经赢了一半。】

之前他不管制定怎样的攻略计划,最大的目标其实都是挑起目标的感情,因为从对人有感情开始,才能对世界有感情,从此不管是演变出怎样的感情,是见到可怜之人的哀怜之情,还是见到美貌之人的心动之欲,哪怕是愿意和他共同讨论糟糕过去的过往之恨都行。

什么都可以,偏偏现在的春朝露表现出的是什么都没有。

哪怕嫌弃他指责他,她这么做的原因也只是原本被养成的就是这样的性子,而不是强烈的情绪驱使。

作为【攻略者】,秦福宜最为忧心的其实就是在春朝露身上没有摸到任何真正能称之为情绪波澜的东西,按理说,这样人很危险,是虚情假意淹没下无可救药的坠落恶徒。

明明笑着,但春朝露冥顽的就像雪山顶积雪线上的寒石,远远望去山下穿暖花开万物复苏,但积雪线之上永远是一片冻土,寒风冷冽中不带任何人类的感情。

这种没有感情的感情,就是最糟糕的。也是秦福宜穿梭这么多世界后,最担心攻略目标陷入的状况,如果系统的扫描功能好用的话,秦福宜觉得系统判定的春朝露的黑化值至少应该在95%以上了。

放在一般的世界里,这个黑化值都是反派准备灭世的进度了,也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世界为什么这么奇怪但又诡异的稳定着,黑化的反派恶女甚至还在东出除魔!多么虽然心地很冷但行为很热血的反派啊!

也许就是因为春朝露是这么不拘一格的奇葩反派,他才更希望春朝露有更与众不同的、摆脱原有命运的一生吧。

一时的稳定,不代表一世的稳定,所以春朝露本人仍是最重要的一环。实话讲的话,在恶女拒绝各种感情沟通、油盐不进摆明有病不看的时候,他的确曾经短暂感觉过一阵的绝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春朝露的心里早就不剩下任何一丝还在活动着的还滚烫着的感情存在的话,那无论怎样试图用普通人的爱恨情仇去引发感应,都像是往空井里投大石,任何试图引发回响的举动,都是徒劳的。

其实系统最初的宽慰的确是因为了解他,秦福宜出身高长得好,往常来说最讨厌的就是替身梗,任何透过他看另一个人,甚至只是寻找和前男友相似习惯的行为他都不能容忍,会导致他立刻放弃任务脱出世界。但这个例外,完全可以是春朝露呀!

在知道春朝露心里还有那么一个师兄,对师兄还疑似有那么点不可言说的念头,甚至愿意把这丝念头牵引到自己身上时,秦福宜哪里会觉得是侮辱,这这分明是饿死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说了,俗话说的好,只有锤头挥不好,哪有墙角撬不动?

看着镜子里相貌翩翩的自己,想想外貌,想想内在,想想……虽然自己不会修仙,但身载的系统有个恶女一定爱的特别属性,秦福宜怎么想自己都不像是会输给一个区区师兄的人!

而且,呵,师兄师妹什么的,不是听上去就是古早文里的炮灰CP么,现下早不时兴这套了!

一个一同拜师学艺都没能拿下师妹的废物师兄,拿什么对抗一个年轻又野心勃勃还干劲十足的我呢?

秦福宜轻整飘带,给了镜中的自己一个自信的眼神。

【统,就现在,速度,我要那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早就想开口,但被宿主沉浸式的自恋恶心到的系统这时才终于找到了发言的机会:【宿主,这就是我刚才想和你说的,关于长泽仙君——】

系统的话没能进行下去,因为春朝露已经凑了过来,她站在青年的背后伸出手,雪白的手只露出一截,却足以想象衣袖下的是怎样的柔荑,于是就那么吸引走了自家宿主所有的注意力。

在心底被秦福宜念叨了那么久的春朝露终于没忍住打了声喷嚏,一旁的秦福宜见状慌忙问:“没事吧,是受凉了么?”

被扔在一边无视掉的系统:……关于这次的攻略,它真的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春朝露揉了揉鼻子,怀疑的目光落在身前:“没,就是感觉好像一直在被人念叨着。”

她都为眼前的攻略者主动指明前进的方向了,他还在内心里蛐蛐她什么?难道是觉得自己态度不好,可自己有理有据态度挺好的呀。

明明怀疑的视线看向自己,秦福宜却面不改色祸水东引:“你想多了吧?也许是那贪财奸恶的管事背地里又在盘算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计划呢。”

“不过也许只是房间里粉尘大导致的鼻腔敏感,不然我去给你开开窗通通风?”

针对自己对反派越发体贴的关怀,秦福宜对系统是有合理解释的。毕竟他现在是所谓“师兄”的替身,虽然对那个所谓师兄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能让小女孩念念不忘的师兄,除了美貌外,大抵就是如父如兄般温和宽厚的心性吧。

秦福宜越这么想,越觉得没错,这符合他设定的攻略角度,也正契合反派那个有爹不如没爹的童年创伤,曾经没有从父亲那得到的东西,却从师兄那得到了么?

秦福宜释然的笑笑,眼角唇畔尽是一个成熟攻略者的游刃有余。虽然有些事他还没从系统那得到答案,但眼前不是有更合适的人么。

为了表达自己成为一个合格替身的决心,他甚至主动提起那个她心上的人:

“长泽仙君……是怎样一个人?”

春朝露的手穿过腰间系带为他整理佩玉的位置,闻言头也不抬:“是个跟你完全不一样的人。”

秦福宜:……

那你找我做替身?

而且你会不会聊天,你这么聊的话,这天根本没法聊下去啊!

他看了眼简直快成仙君标配了的白衣,带几分了然又带几分不屑的说:“他最喜欢白色所以最常穿白衣是么?就是那种飘飘欲仙的仙人是么?”

春朝露闻言倒是笑了下:“他不喜欢白色,但的确常穿白衣。仙人?感觉更像不知道哪天就突然病死了的痨病鬼吧。”

……你就这么说你“心上”的师兄。

秦福宜感觉春朝露话讲的很不合适,但现在谈天的氛围他不想打断,于是顺着她的话继续道:“不喜欢白色为什么还要穿白衣?”

“因为他看不见其他颜色。”

春朝露拿出一条系带一圈又一圈绕在他的眼睛上,因为系带很薄,所以他仍能看见春朝露比划了一个指眼球的动作,然后说道:“我师兄有双很特别的眼睛,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都只能看见白色。”

“天生的么?”

“不是,后天造成的。”

秦福宜无法想象只能看见白色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虽然感觉自己不该关心“情敌”,但作为一个疯狂喜欢射击游戏的人,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他感觉最影响现实功能的那个问题:

“那杀人的时候怎么办,血又不是白的?”

“他看不见血不就不能确定对方受伤情况有多严重、不就不能通过出血量判断对方是不是的确被自己杀死?万一被杀的人用手段装死怎么办?”

秦福宜没见过春朝露的师兄,只隐约记得也是个可攻略角色,那就也是个反派恶徒吧?恶徒不可能没杀过人啊。

春朝露笑笑不说话了,只是示意他已经好了。

“我们这是要出门么?”

“没错”,春朝露眨眨眼:“我们去破魔驿。”

“破魔驿里应该有本异事纪闻簿,拿到那本册子也许会帮助我们对纤手楼的情况有更深刻的了解。”

破魔驿?

去那都是一堆大爷的地方做什么,难道你向人家打听城内邪祟的线索,城内那些一个个看上去眼高于顶的修士老爷们会纡尊降贵的告诉你嘛。

春朝露又笑了一下,一笑里尽是游刃有余。

秦福宜感觉自己脑海里的火花啪的闪了一下,却在没完全想明白的时候蓦地熄灭,因为春朝露雪白柔软又微凉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

“嘘,”她说:“我师兄是个极其话少的人,你不是想要扮演他么,那就扮像一点。”

秦福宜张口本来想说些什么,却又马上咽了回去。

考虑到他套来的这个师兄的人设,他微抿唇,冷漠疏离的看了春朝露一眼。

春朝露满意地点点头。

这么在楼里一耽搁,出门的时候夜幕倒是真的压了下来,也许是花月的场景的确繁盛,这夜幕下的天空好像动人的泛着微微的浅紫。

明星拖尾,银河如鲛纱。

暮色渐渐低垂,晚星逐渐起了,一整条花街犹如游龙一般被逐个点亮,对面就是另一座花楼,楼里笑声如银铃,琴音如繁花。

春朝露像被琴声吸引一样,循声望去。

星火长街之下白幡仍在摇曳,白幡下的百褶灯笼像吊着的精致绣球,拢着一点微光飘摇在风中。春朝露初初入城之时见丧旗高悬还曾以为是城中百姓在自愿为城主举丧,后来从遇害人家眷口中得知原来每一片白幡都代表这家里有个被食人妖雾吞噬的人。

虽然依旧长街听琴,但种种见闻下,心境却和入城之时大不相同。

这是秦福宜印象里春朝露第二次停下来听琴了,秦福宜猜想春朝露即使不擅音律但也应该颇好此道,于是尽管五音不全也勉力吹捧:“真是出神入化,听了让人如入梦中。”

“你认真的么?”春朝露回头看了他一眼:“琴技匠气满满不说,今天弹琴这姑娘可能遇上了啥好事,把哀曲弹成爱曲,宛如在古人坟头狂舞胡旋,就这都能让你听了如入梦中?坟头哭丧的梦么?”

秦福宜:……好气,露怯了。

“也,不能这么差吧?花城的花妓可都是卖艺不卖身,靠这手上的技艺活着呢。”

春朝露早就从管事那里得知了花城中的花妓只卖艺的事,此时再听也不觉得惊讶,只是听着那错乱的琴曲面色一言难尽的感叹了句:“这活着可真容易呀。”

“……谁说不是呢。”

听出俊美风流青年话语里的欣羡,绿裙少女略带玩味的歪头打趣:“那我送你去?你长得也不差,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成为当街头牌呢。”

“而且照顾你娘不也需要钱么?和我一起留在家倒闭的花楼里钻研妖魔鬼怪,不如委身另一家生意兴旺的花楼更有利于安身立命不是吗?”

秦福宜心头一激,差点他就忘了那个被他重金雇来角色扮演的娘了。

他闻言垂下眼,略带苦涩的道:“花城的花楼,都只收女孩子的。”

“弹个琴还看性别?”

“可能女孩子弹起琴的样子更好看、更文雅?花城曾以半佛之城受佛主五戒,其戒之一就是不淫,所以花城的花妓才可以只卖艺……但花城花妓繁盛至此,和花妓们格外殊盛的好颜色不无关系吧。”

虽然花妓在花城是地位相当高的工作,一家名妓全城追捧。但人长得不好看谁去看呀,哪有那么多爱好风雅的人,花楼可在花城相当鼎盛,连贩夫走卒都经常捧场,人丑的话谁光听曲呀?

“原来是这样”,春朝露说完上下打量了一圈虽然英俊不能用来变现赚钱的青年,呐喃自语般低声道:“那果然买你是买亏了。”

秦福宜闻言大怒,心想自己都为了她心甘情愿装扮成另一个了,在反派恶女这居然只能换来一句不值钱?

于是当即反驳道:“你买那楼才叫亏,买我是血赚!”

春朝露轻轻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此时琴曲毕,随着将歇的琴曲响起的是幽咽的女声歌谣,像故意表达秦福宜复杂纷乱的心境一般,唱词亦是婉转万端。

“妾命本卑贱~无得藏花处……不是爱风尘,一任东风主……长相思~赛腰鼓~”

峥峥琴弦再度响起,轻而易举再次吸引了春朝露的注意。

“不好听你还听,到底是琴曲勾你啊还是你记忆里那个会弹琴的人勾你啊?”秦福宜阴阳怪气的开口。

也不知怎么的,突然福至心灵般想到如果春朝露不是停下听琴,那必定是有个会弹琴的小婊砸一直竖在那里让恶女念念不忘?而这个会弹琴的人,就是她嘴里曾提到的那个“只是认识的一个人会。”

“你想知道我嘴里那个会弹琴的人是谁?”

春朝露颇有深意的笑着看了他一眼:“这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你啊!”

秦福宜刚想说他哪会,分明刚才还因为不懂被嘲讽过,忽然白色发带飘过眼前,他骤然明白了春朝露的这个“你”究竟指的是谁。

是了,他现在不是自己,不是秦福宜,他代表的是春朝露的“师兄”,是她找来的替身。

这师兄加分项还挺多嘛,秦福宜略带尖酸的想,一身白不爱讲话却偏偏爱弹曲,说不准其实暗地里是个闷骚呢。

虽然嘴里不知哪里弥漫一股不知名的苦味,却又被他很快咽下去,他一个没心没肺的攻略者才不关心春朝露对她师兄的感情有多真挚呢,他又不在乎,反正他在乎的是只要有感情能被他利用就行了,只要满心情感不一心想着毁灭世界就行了。

于是他垂下头,只露出乌云一般的发顶和半个光洁的下巴,以符合自己贫穷卑微人设的语气轻轻说:“那你和你师兄,感情很好呀。”

“你应该很喜欢听他的琴声吧。”

秦福宜虽然从春朝露嘴里打听到了她师兄是个冷漠严苛的人,却没打算一比一复刻,毕竟替身上位的精华就在于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和百分之二十的自我,她师兄越是高高在上的冷漠,秦福宜越要坚持他温柔得体的卑微。

这样万一哪天春朝露突然开窍,她一瞬就能明白究竟谁好!

“感情好?喜欢听?”

没想到春朝露语气奇怪的反问:“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第一次听我师兄的琴的时候年纪还很小,师兄、哦不对,那时候他还不是我师兄,只能算一个发小,因为厌恶我路过不小心听到了他的琴声所以干脆利落的扯断了琴弦。我又没有受虐倾向为什么要喜欢听我师兄的琴?”

秦福宜:?

他是真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他说为什么要手段有手段,要金钱有金钱的恶女要玩什么替身play,原来是爱而不得。那不是更好了哈哈哈,连和自己竞争的都没了,替身上位最爽的是什么,不就是替的那头根本没有人哈哈哈。

他的“前辈”费尽心神替他在反派心上挖了这么深的坑,却连看没看一眼就走掉了,只留他把自己塞进去雕刻成专属自己的形状。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轻松愉快的事么?

尽管心里快要笑出声,他嘴上还是哀哀道:“哎,我想他一定只是一时冲动,你也说了你们那时候还小,他后面肯定会后悔的。”

“为什么要后面才后悔?我觉得他马上就后悔了。”

“咦?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他摆这么大架子让人很不爽,于是走上前去干脆利落的把琴扔进了火堆,告诉他说我耳朵很好用没法听不到,倒是他不想弹的话可以直接不用弹了。”

“可恶啊,”春朝露语气颇感遗憾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找到一个让人听了就如闻天音、断之可惜的高超琴手……不然我也要把他带到我师兄面前,然后在他听一半时拉断琴弦。”

报仇自然要以手还手,以眼还眼才最爽不是嘛。

秦福宜:……

不知为何有点想笑,又想给春朝露比个大大的赞。

他嘴角露笑道:“我其实一直都对古琴有点兴趣,既然现在沦落风尘自然是要学点看家本事,咳,你等等我,等我他日学成——”

秦福宜现在恨只恨当初他妈要给他来点素质教育的时候跑去当上树的吗喽了,不然现在一个替身带着超越原主的技能舞到原主身前去,这一幕想想就让他觉得热血沸腾。

【系统你真的没有什么积分兑换功能么,让我紧急点亮个古琴技】

【没有。我的功能只有宿主知道的那个。不对,这都不是关键,眼下的关键是,关于长泽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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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建和谐魔法世界[西幻]

伪装成已逝仙尊的挚爱

千尘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