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医院？”
程笑鱼现在心中有一连串的疑问。
付莺叹了口气，“别蹲着了，腿不麻？”
程笑鱼起身坐在她旁边，“我爸还好吗？”
原是房东张哥那边带着人过来了，说什么都要让他们拿钱，不然就让他们走人。
程父程母说什么都不愿意，只想着让他们宽限几天，可张哥死活不乐意，还让手下的人砸了些东西。
当时程父一下子血压就上来了，直接晕在地上。
张哥那几个还以为程父是装可怜，继续打打砸砸。
付莺将女儿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拍了拍，“后来啊，多亏两个小伙子，这事才没继续闹，还打了120。”。
说着说着付莺的眼眶就又红了，“要是再晚一步，你爸说不定……”
“鱼崽，你还记得小宋吗？就是小时候住咱家隔壁那个。”
“记得。”
“咱得好好谢谢人家。”
——咱得好好谢谢人家
程笑鱼梦里一直是这句话，和之前一些事的走马观花。
真是魔怔了。
她起来后打开电脑，看了眼之前的邮件，对着键盘敲敲停停。
最后她还是给孟倾禾打了个电话，这次电话接的倒是很快，“叔叔还好吗？”
“已经稳定了，还要在医院做康复训练，我妈妈在医院看着他呢。”
“需要帮忙的话吱一声，随叫随到。”
“禾姐你真好，要不就说闺蜜比男人靠谱呢。”
孟倾禾听她这音有些奇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程笑鱼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要不说是多年的闺蜜呢，这音一奇怪，就被对方听出来了。
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对方，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一句话磕磕巴巴了三四次，才说完整。
“我想拒掉卓尔的offer。”
卓尔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家居设计公司，能收到它的offer不亚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如今这个顶尖大饼落在程笑鱼的头上，她却不要，要是旁的人估计会觉得她得失心疯了。
孟倾禾那边停顿了许久，两边都很安静，安静到程笑鱼能清晰的听到秒针一点点走动的声音和自己规律心跳到咚咚声交相呼应。
“决定了？”
程笑鱼听不出那边的情绪，回她，“决定了？”
那边传来轮子转动的声音，孟倾禾起身推开门出去后才继续说，“既然决定了那就做。”
这下程笑鱼是真的不淡定了，“你不拦着我点？”
“拦你做什么？”孟倾禾道，“你既然开口了，那肯定是已经做好决定了，我拦你，拦的动吗？”
“禾姐，你可真了解我！”
孟倾禾今天却没跟着她贫，“少来，还差多少钱？”
程笑鱼知道她说的是养老院的事，如今程父生病，程母要照顾，可偌大一个养老院他们是有感情在的，谁都不想看着它破产，而能有余力接手的也只有她一个。
她从小就在养老院长大，就像自己的另一个家一样，更不想看着它消失。
“差的不少。”程笑鱼叹了口气，“我妈已经开始考虑要用房子抵押贷款了。”
还没等孟倾禾说什么，又有一个打了过来，是夏姨，她怕养老院里有事，就先和孟倾禾挂了。
程笑鱼挂了一个接了另一个，“夏姨，怎么了？”
“喂，是笑鱼吧？”
夏姨说，“昨天来参观养老院的人给我打电话了，说是想和负责人谈谈内测合同。你看我也不懂这些，你妈妈又在医院忙着，要不你去一趟。”
内测合同？程笑鱼怕遇到骗子，问她，“什么内测合同？”
“说是一个手环的，好像需要一些老人参与什么的，那人说了一堆，我也没听懂。”夏姨在那边唉声叹气的，“说是会给钱，我想着多少会有点用……”
——
夏姨说那个姓周的负责人约了下午七点在荣景楼谈。
程笑鱼怕踩坑，又拉着孟倾禾一起。
孟倾禾看她穿了一身西装，难得见她这么正经，调侃了两句，“别紧张，有姐们儿给你兜着。”
两人走过去还在想那周总是个什么人呢，“你说他是一个年轻的帅小伙，还是一个秃头的中年大叔？”
程笑鱼挽着身旁人的胳膊想了想，“万一是我们曾经的某个同学就更好了，老同学嘛，总不能见死不救。”
孟倾禾笑她天真，年纪轻轻的混个负责人，那得是个天才吧！
她敲了敲包厢的门，里面传出一个男声，“进。”
孟倾禾小声道，“听着应该还挺年轻。”
程笑鱼同意的点了点头，不过怎么感觉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孟倾禾怕她紧张，走最前面打头阵，直到绕过屏风后，一句“好久不见”将两人的心怀鬼胎打碎了个安静。
孟倾禾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她还真是一语成谶。
程笑鱼眼疾手快把她拽了回来，贴着她的耳朵道，“为了养老院。”
孟倾禾有些心疼的看了眼她，见她没什么变化，才没有执拗的离开这个肮脏的地，真是多待一秒她都会嫌脏了她的鞋。
胡当当开口解释了，“小周今天有其他事，所以就由我们来谈合作。”
夏姨说的那个负责人就是姓周，看来这一切都是意外。
程笑鱼拉着孟倾禾坐了下来，她扯了个带有歉意的笑看向胡当当，“好久不见，抱歉，我们还以为走错包厢了呢。”
算是用拙劣的借口解释了刚刚孟倾禾转身就走的原因。
但这借口信不信，也就看大家心中各自怎么想了。
后来孟倾禾给她说，她当时看胡当当的那个眼神，坚定地想入党，丝毫不带往旁边看的。
胡当当也没计较刚才的小插曲，而是直接切入正题，“叙旧的话一会儿说，我们先来谈下合作。”
胡当当这时候就难得显得正经许多，“内测手环第一期一共是五十只，我们会在贵院内测，需要有老人全程配合，为期三个月。”
程笑鱼点了点头，他们院里老人是足够的，这点是没问题的。
“我们会预先支付一半的定金，待第一期结束后，再补上尾款。”
程笑鱼将合同翻在有金额的那一页，真的是一笔非常可观的资金，完全可以解决他们现在的困境。
孟倾禾将合同前前后后的看了两遍后凑到她这说，“合同没问题，稳赚不赔。”
虽然孟倾禾真的一点也不想让程笑鱼和他们合作，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好像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有钱的那一方才是king。
“好。”听到稳赚不赔程笑鱼也没再多说，利索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将合同递给胡当当，“胡总，合作愉快。”
这时候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胡当当将中性笔别在合同页面上，将合同放在了旋转桌面，手一推，合同就停在了另一个人的面前。
这个人从他们进门到现在，倒是一句话都没说过，仿佛是个透明人。
但是气场强大，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他将合同拿过来，取下中性笔，直接翻开最后一页，开始往上签字。
程笑鱼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看向那人细长的指尖，原来他才是负责人。
他只穿着一件白T，跟胡当当一身花孔雀式的西服，一比显得随意许多，他刚开始还以为他是来蹭饭的。
但他那样的人，是来买单的还差不多。
合同敲定的很快，胡当当拿过来平板递给她们，“你看你们想点什么菜？”
反正合同到手，也不担心这笔钱飞走，就算对方毁约，他们也能拿到一部分的毁约金。
所以程笑鱼想借故离开，刚想开口说话，一旁的孟倾禾就接过了平板。
程笑鱼一时也没摸清孟倾禾现在是个什么想法，刚才要走的可是她，现在不走的也是她。
孟倾禾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程笑鱼估摸着对方怕是要使坏了。
她将所有招牌的贵的全部点了一遍，也不管他们是不是能吃完，点完后又将平板递给程笑鱼。
程笑鱼看到那十几个菜，又看了眼右下角四位数的价格，一时膛目结舌，真是个狠人。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争取不会垮掉，又将平板递给了胡当当。
在孟倾禾接过平板的时候，胡当当就觉得大事不妙，孟倾禾这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主，真的是会为了好友手刃他人的刺头。
看到价格的时候，他瞬间觉得心在滴血，然后又将平板递给了身旁的人。
这个主倒是镇定，直接点了确定。
胡当当又开始充当活跃气氛的npc，“笑鱼，最近怎么样？”
程笑鱼回他，“还行。”
见程笑鱼并不想和他说话，他就把目标放到了害他心滴血的孟倾禾身上，“倾禾最近忙吗？”
孟倾禾：“还行，努力完成工作，好空出时间给我们笑鱼当伴娘。”
说完还略带宠溺的看了眼程笑鱼。
一时间，包厢内的所有视线都往她这看。
胡当当被冲击的有些结巴了，“笑……笑鱼，你要结婚了？”
桌子下面，孟倾禾轻轻的拍了下程笑鱼的腿，颇有些警告的意外。
程笑鱼只好顺着好友的意思来，“是。”
说完这句话，她觉得那道视线像是淬了火，要将她的躯体融化，窥到心脏里。
胡当当看向自己的哥们儿，感觉空气里有股低气压，又硬着头皮接着问，“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
孟倾禾替她回答，“明年春天办。”
孟倾禾做了个艳羡的表情，“他知道我们笑鱼喜欢春天，所以将婚礼留在春天办。”
胡当当讪讪道，“挺好的。”
程笑鱼全程低头，就任由孟倾禾在那编故事。
“不过。”孟倾禾卖了个关头后继续说，“他们决定在圣诞节领证。”
胡当当配合的接下句，“为什么会在圣诞节？”
不知道的还以为胡当当和孟倾禾是一路的呢。
孟倾禾继续说，“因为他们是在圣诞节认识的。还记得当年笑鱼和我打跨洋电话，说起那个法国浪漫帅哥的时候，眼睛里像是冒了星星。她说，这是最惊喜的一个圣诞了。后来Bruce追她追了三个月，两个人在一起了。”
她顿了顿，“现在算来两个人在一起三年了。”
听到时间节点的时候，一直安静没有开口说话的宋淮庭的情绪罕见的松动了。
“当时Brace 求婚的时候，还给我发了一堆戒指的截图，问我笑鱼会喜欢什么样的，他对我们笑鱼真的特别好！”
孟倾禾着重强调了特别好三个字。
程笑鱼实在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借故去了卫生间。
程笑鱼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理了理自己略微乱的头发，又将手细细的洗了好几遍，磨蹭了好久才出了门。
洗手间外，程笑鱼看到了一旁靠在墙上的宋淮庭，他微垂着头猛吸了一口香烟，轻轻的吐着烟圈。
一股香烟味顺着空气飘了过来，男人低着头显得有些落寞，此刻倒是穿上了一件深蓝色的西装外套。
程笑鱼瞥了一眼，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句，人模狗样。
宋淮庭偏头看向她，眼神晦暗不明。
程笑鱼也没觉得尴尬，高跟鞋踩在地上噔噔噔的响，在安静的走廊上听着格外清晰。
路过宋淮庭时，他的嗓音低沉，“你真的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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