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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槅扇门处昏黄的烛火把程淮之的侧脸照得玉观音似的,可唯独那对细长的丹凤眼最是勾魂摄魄,足以让俗人动了凡心,生了亵渎神灵的念头来。

魏杏瑛就是那等俗人,青梅时和程淮之之间更多的是懵懂的兄妹之情和水到渠成的婚约,阿姐问她为何能接受程淮之,而不是太子?

她想了片刻说,因为她打小就看重夫君相貌啊,淮之这种脾性温和的观音玉做的人,放的宅院里每日看,都能多吃几碗冒尖的米饭。

至于太子,虽说也器宇轩昂,仪表不凡,但那副上位者的傲慢劲儿就让人吃不消,她才不爱舔着人,或者给人当妾室。

程淮之这种只守着她一个的郎君就极好。

到了今日,也可能物是人非,之间那点兄妹情都灰飞烟灭了。

魏杏瑛才终于认识到了,如今的程淮之是个游刃有余,权势在手,又几次救她于危难之中的陌生男子,他倘若不是去了势,她指定会爱慕或者倚靠于他的,而这种爱慕往往多与男女之情有牵扯。

魏杏瑛目不转睛地瞧着他缓缓过来,一下又一下,似踩在她心尖上,一时间心跳如擂鼓。

直到到了她极近的身侧,她甚至能闻到他领口的皂角香和镇抚司带过来零星一点的血腥味,裹挟着夜里风的味道,很复杂,却很有代表性。

她可以想象得到对方风尘仆仆地出了镇抚司到东二街,再急急忙忙入宫的模样,只因祈春替她报了信,他就来了。

即使他正在审讯太子,这对他的复仇来说很关键,但他还是来了,为了她,一如他当初刚当上司礼监督公,就来她宫里陈情,有什么难事知会一声,淮之立刻来。

她正想着这些细枝末节的事,程淮之已经撩起袍裾在她一侧跪下,礼数周全地磕了个头道:“太上皇,臣顾念您龙体,特和御药房同制了这提精蕴气丸,包您雄风重振。咱家前几阵探过了卫太妃,听她老祖宗提起过您,说是年轻时虽总爱赌气,可却巴不得重回与您浓情蜜意的日头啊。”

程淮之记仇,又爱谋划,像狩猎的鹰,能有缠上猎物的机会他就恨不得撕下对方一口肉来。

卫家蛇鼠一窝,魏家明哲保身,还能被他们随手当个棋子,简直是当下十八地狱,受油烹得刀剐。

还计于人,他倒要让卫太妃也品一下打鹰被鹰啄眼的滋味。

榻上的太上皇眼冒精光,胸口和漏气的风炉似的吱吱作响,缓了片刻才说出口,“淮之,淮之,不用行礼,你来了,给我呈上来。”

早年冯保是他的大伴,只可惜得病死了,好在还留了个干儿子继续伺候他,程淮之,能偶尔和他缅怀冯保等老人,做事手脚麻利,人又忠诚,不爱多话,但是总能说得让人心里暖和。

更别说,后来他卧病在床时,程淮之私底下制出了药膳,让他病体爽利了许久。

皇城根下的人都捧高踩低,他一个后院帝王,不得重视是当然的,只有他程淮之,还替他找教坊司的舞娘们给他解闷,患难见真情,他是瘫痪但又不是脑子不听使唤,就凭程淮之的这份忠心,他就得永远抬举他。

程淮之缓缓直起身来,膝澜上金蟒似在耀武扬威,只见他面向太上皇的方向,笑盈盈回道,“是,老祖宗,臣这就来。”

说完,他像刚瞧见魏杏瑛似的,用手帕掖了下唇角,惊奇道:“哎呦,这不是太后老祖宗嘛?这一阵儿司礼监事多,没上您宫里问候去,是臣怠慢了。哎,老祖宗,您还和个老小孩儿似的,仪容都没弄好,臣来伺候您。”

正说着,他俯下身,那对白玉的手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她交领中衣的松了的盘扣处,不经意地擦过她的下巴,带起了难以言说的痒意和酥爽,像是猫儿被主人挠了下巴。

又顺着她腰线虚虚地划过,来到了她皱巴的缝金袖口处,给她扯了扯,直到平整了方才罢休。

魏杏瑛难耐地扭动了下身体,晃了晃头希望把这股恼人的羞意和脸热全给甩出去,谁料下一瞬,他那对骨节分明,似上好玉石的手竟沿着袖口顺势滑进了她的大袖,准确地找到她的手,掰开,夺走了她的匕首,接着藏进了自己大袖里。

他仗着太上皇眼神不好,胆大妄为地俯身更贴近她,凑到她耳侧,低语道,“太后娘娘,别伤了您的手,想杀谁用奴才即可,奴才可当你的利器。”

程淮之就像那话本里的剧毒美人蛇,再急着噬主,也时常会缠绕着主人的手臂肆意撒娇卖乖。

她惊地抬眸看去,他乌纱帽压的很低,镶金线的帽下,鼻若悬胆,唇如峦峰,再往上才是那对儿如丝的艳眼,那艳眼里又带着撩人的情意,就着红尘和春风,向她发出了无声地邀约。

但约莫是文人风骨的因由,周身雅正的气质抵消了几分眉眼艳意,给她带来了几分熟悉感,不然她就更招架不住了,

魏杏瑛满脸通红,说出的话细若蚊呐,“督公公务繁忙,我不碍事的。”

太上皇眯着眼瞧了这两个人一会,意外觉得有些登对,宫中对食成风,太监和宫女爱结对子,有权势的掌印,秉笔甚至都在府里找了良家女子当妻,不比那些官老爷们差到哪儿去。

但程淮之入宫这几年,忙于内廷,鞠躬尽瘁,只可惜就是没个伴儿,孤零零地,只听说过老早有个未婚妻来着,后来不知怎得也没了,今日他瞧着这硬骨头小太后在他手上倒是听话乖顺,两人目光相撞时竟能品出几分前世情缘的味道来。

左不过他不缺女人,他后宫里的犟种有卫太妃一个就够了,这魏杏瑛看着清汤寡水的,像个没营养的小白菜,他还不如留着精神头儿陪卫太妃周旋呢,那个女人和他缠斗了一辈子都没逃出他的手掌心去。

不如今日就看看程淮之的情事吧!他可比女人都生的美,不知这圆领朝服下的肌肤是不是也像女人似的白嫩娇气?

太上皇促狭地想着,也不急着吃药了,说道“程,你,代我伺候一下小太后。她没享过情事,你替我让她体会下当女人的快乐。”

这下,不止是魏杏瑛,连程淮之都愣住了,俩人耳根都烧了起来。

说起来,程淮之也就是表面色厉令茬,实际上到如今只摸过魏杏瑛的手,至于旁的,虽说进了宫,良妃以及几位孤寡太妃又甚至宫女里面的,有不少向他自荐枕席的。

甚至,手下的三位秉笔里有两位都和后宫里的寂寞宫妃有些首尾,可他压根就不能接受别的女人碰他,他有洁癖,他是魏杏瑛的,他得为她守节。

结果今日,他被告知,不用守了,他可以和魏杏瑛亲近了,一团火从他的胸口烧起来,直烧到了他的五脏肺腑,令他口干舌燥地说不出话来。

魏杏瑛这边也不好过,她以前当鸵鸟,和淮之只止于拥抱拉手,入宫后更没其他男人了,说直白点,也是处子一个。

太上皇看他们对视着愣神,急的瞪大眼睛再重复了一遍,“程淮之,你抗旨?”

魏杏瑛知道,太上皇刚被她冒犯过一次了,如果再来一次,她的小命就不保了,还得连累淮之。

她咬了咬唇,脸颊上浮起的红晕似艳霞,看得程淮之手都僵了,面上也慌乱地不敢正眼瞧她,只见他劲瘦的腰身被玉带束着,脊梁挺得板正,这恐怕还是他进宫以来第一次手足无措成这个样子。

魏杏瑛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左不过今天都得有些牺牲,是淮之都比太上皇那个老货强,再说淮之生的好,可能他还要更亏一些。

想明白的她往前踏了一步,捉住了程淮之的手,把它带到了自己的脸颊上,然后不再言语了,只等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就像再是那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也爱图个两厢情愿。

太上皇看得津津有味,催促命令道:“淮之你把衣服脱光了。”

程淮之冷笑了下,语气里带着股过刚易折的劲儿和可怜,“太上皇,奴才残缺之身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您要让我撞死在柱子上,羞愤而死吗,臣就算是伺候太后娘娘,也得隔着个物件才行,您看个大概也就行了,太细,臣以后怎么在您面前抬起头来啊,太上皇老祖宗。”

太上皇才悻悻地咕哝一句,“应你的吧,淮之。”

程淮之拉着魏杏瑛踱进了距太上皇稍远一点的海棠迎春内屏风以内,打外头看,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一点影子,可,司礼监都督的春.事,也够引人遐思了。

程淮之背靠着内屏风,虚虚抱着她,暧昧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道里炸开,“太后娘娘,得罪了,我只是装个样儿,不会真的侵犯您的。”

她昏沉沉地,像是分不清地上人间了,囫囵地唔了一下,就垂下头去,在程淮之眼里,一低头就能瞧见她白皙的脖颈,眼热心也热了起来。

往日里淮之冷津津的大手,今日却像个暖炉似的,握住了她的脖颈,分明隔着交领中衣,却像在盘弄一个老玉件儿,耐性十足。

她则僵在原地不敢动,尴尬却有些舒坦。

魏杏瑛正瞎想着,杏眼也阖上了。

耳垂上似在被人细细研磨,那人还恶劣地吊着说话。

“娘娘,您得有点儿动静儿,不然太上皇他老祖宗该怀疑了。”

魏杏瑛感受到一道电流从脚底板炸起顺着她的脊椎到了她的脑子里,面上羞愤又热烫,激得她试探地张了张口。

丁香小舌一旦不再刻意压制那早就积压在喉间的喘息声,一下子就释放了出来,勾魂动听的喘.音回荡在了永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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