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谢易荷!”
看着眼前这个身高大概还没到一米六的高中生,宪熙安愣了会神,[男生?这么一丁点?我要说什么?等等,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可能大概是我舍友吧?]
他这性子,往夸张了说便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就像对待林亦笙这样相熟的人,能在对方承受边界内把各种犯贱手段玩出花。可一旦面对陌生面孔,立马就正经了——别说主动打趣,连搭话都得反复掂量,生怕哪句话踩了对方忌讳。
说白了,但凡走正规社交渠道结识的人,他必定要先花段时间把对方的社交耐受阈值摸清,才敢试探着抛出玩笑话。
正当脑中急速思考的宪熙安正准备张口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谢易荷你给我回来,多动症是吧?”一位男生走了过来,拽住了正想逃跑的土豆。
面前的男生彬彬有礼,面上带着歉意:“真的很抱歉,他总这样,应该没有吓到你吧?对了,我叫杨谦。”
“哦,没,没事。”宪熙安打量着面前的两人,回想着这两个名字。
[好像...都是舍友?]
“姓杨的把手撒开!”只见杨谦提溜着的小人反抗起来,开始瞎扑腾。
“老实点,脸都被你丢光了!”“那咋了,你脸皮厚得可以挡子弹,丢几张也没关系。”
“呃——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宪熙安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人,尴尬笑了笑。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原本炽热难耐的空气似乎有了一丝凉意。宪熙安看着眼前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舍友,心中泛起一丝别样的感觉。
谢易荷挣脱了杨谦的手,来到宪熙安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闪烁的星星,抬头看着对方。
“你就是宪熙安吧!”
“嗯。”宪熙安对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感到惊讶,毕竟自己当时可是来了个震撼全场的自我介绍!
杨谦无奈地摇摇头,也跟了过来,对宪熙安说道:“别介意,他就是太活泼了。”接着指向自己太阳穴附近,点了两下,又划了几个圈。
可不料被谢易荷发现了,他立马跳脚,说道:“杨谦你想说我脑子有病?!”
“夸你脑子转得快。”
宪熙安笑了笑,本还想看热闹,却被一阵尖锐刺耳的哨声打断。王总教官大声喊道:“各班集合,准备进行第一项训练内容!”
“我有点死了。”
“诡秘,我们这算殉情吗。”
“滚。”
“你的脚再往外一点!”“身体站直,别弯腰!”“不要内八!” 一声声指令在操场上回荡。
烈日将塑胶跑道烤出刺鼻的焦味,张茜下颌绷成锋利的直线,迷彩服被汗水浸出深色云纹。她机械地重复着摆臂动作,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 那些关于军训“形式主义”的腹诽还在齿间打转,却不得不将脊柱挺成标枪,每一次踢腿都精准叩击地面,想要用这种方式宣泄无声的抵抗。
沈惜月的余光总像被磁石牵引,每隔几分钟就扫过好友的方向。当看到张茜额发黏在通红的脸颊上,仍将正步踢得虎虎生风时,悬着的心才彻底坠入胸腔。
她太清楚这个总爱吐槽的姑娘:那些抱怨不过是浮在水面的浮萍,真正沉在心底的,是绝不认输的倔强 —— 就像暴雨前倔强挺直的狗尾巴草,哪怕叶尖挂满委屈,脊梁却永远朝着太阳的方向。
蝉鸣撕扯着闷热的空气,休息区的迷彩服堆叠成深浅不一的绿浪。宪熙安拧开矿泉水瓶盖时,余光突然扫过操场另一角 —— 林亦笙正坐在台阶上,看着宪熙安。
可在宪熙安这就完全不一样了。此刻对方坐在台阶上,迷彩帽檐斜压着额角,明明只是视线平平扫过,却因下颌紧绷的线条和微抿的唇角,让那道目光淬了冰似的。
[瞪我干嘛?!他还在生我气???]因为刚刚在车上的事,他一时忘了林亦笙天生脸臭的事。对方眉峰压得低,眼尾吊着眼白,哪怕只是自然垂眸,在他眼里都像在琢磨怎么把人劈成两半。
“你在想什么啊?怎么心不在焉的,怎么?想到哪个学姐了?”谢易荷扬起一抹坏笑,贱兮兮的看着宪熙安。
宪熙安猛地转过头时,目光定在谢易荷身上的瞬间竟有些发怔。这人的“恶俗程度”,怕是已经在自己之上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杨谦鄙夷的看向了躺在地上的谢易荷。
谢易荷不满地说道:“我怎么了?我招你惹你了?天天拆我台。”
杨谦开始细数:“哦——是谁网恋失败半夜说再也不相信爱情,早恋被甩因为身高过矮,送情书结果给了老师,嗯...应该是让老师帮忙牵红线...失恋半夜不敢喝酒怒喝十二瓶酸奶......”
“停!”谢易荷瞬间像弹簧般从地上上弹起,双脚点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捂住杨谦的嘴。
那动作一气呵成,生怕杨谦下一秒就要继续抹黑自己。
本神色平静的宪熙安听着谢易荷炸裂的黑历史,皱了皱眉,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你也别听他在那胡说八道啊。”谢易荷迅速解释,将手摆成了螺旋桨。“抽什么风!掐我干什么?!很疼的好吗!”杨谦一脚向谢易荷踹去。
谢易荷被踹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满不在乎的笑容,他迅速站稳身形,一边揉着被踹的地方,一边冲着杨谦做鬼脸,嘴里还嘟囔着:“嘁——让你拆我台。”
杨谦双手抱胸回应:“呵,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寻爱失败半夜宿舍喝酒吐真言,我还不知道你原来有这么多黑料,早知道那时就应该......”
当这对死党对峙时,王总教官又吹起了哨子。“全体学员!列队回宿舍!”
一下午的严苛训练,似一场漫长的马拉松,终于迎来尾声。此时,夕阳如一颗熟透的橙子,将天空染成橙红色,余晖肆意倾洒在偌大的操场上。
往日随风摇曳的花草,此刻也在夕阳的轻抚下显得无精打采,蔫头耷脑地垂着。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同学们沉重的脚步声与运动鞋在地面摩挲发出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夕阳的暖光温柔地落在他们身上,却无法驱散他们骨子里的疲惫。
宿舍门轴发出吱呀声响,宪熙安的动作在门槛前顿住。林亦笙背对着他,在铁架床旁慢条斯理地整理衣物,迷彩服搭在肩头,露出后颈晒红的皮肤。头顶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搅起满室洗衣粉混着汗味的沉闷气息。
“那个...” 宪熙安喉咙发紧,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磕磕绊绊地从嘴里挤出来“你还在生我气吗?”林亦笙叠衣服的动作顿了一瞬,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的宿舍格外清晰。他头也不回,声音像是裹着层薄冰,听不出丝毫情绪:“你觉得呢?” 这冰冷的反问,让宪熙安的心猛地一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宪熙安往前迈了半步,鞋尖碾过地板上一片晃动的阴影。
林亦笙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满身的疲惫。他缓缓转过身,铁架床随之发出吱呀的声响。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宪熙安看到他眼底未消的血丝,还有那抹难以察觉的松动。他目光落在宪熙安身上,语气里虽仍带着无奈,却已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下不为例。”
听到这宽容的话语,压抑的空气瞬间被冲破。宪熙安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脸上瞬间绽放出如盛夏骄阳般灿烂的笑容,那股子喜悦几乎要从眼角眉梢溢出来。他欢呼一声,像只撒欢的小狗,一把搂住林亦笙的肩膀,兴奋得直晃:“欧耶,我就知道亦笙你对我最好了!”
林亦笙被晃得趔趄了一下,脖颈处被晒红的皮肤泛起薄汗。他嫌弃地皱起眉,毫不留情地瞪了宪熙安一眼,伸手去扒拉搭在肩上的手臂:“恶不恶心啊,撒开你的狗爪。”
宪熙安笑嘻嘻地松开搭在林亦笙肩上的手,尾音拖得老长:“哦 ——” 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惹得林亦笙刚要张口数落,铁制门板就被 “砰砰” 擂得震天响,惊得吊扇叶片都颤了颤。
哐当一声,谢易荷一脚踹开房门,迷彩服领口歪到一边,额角还沾着片草屑。他胸脯剧烈起伏着,很明显是跑回来的。目光扫过屋内时突然定住:“啊?你原来在啊!”
“你就不能温柔点吗?!这叫扰民!”杨谦的手掌重重落在谢易荷头顶,军帽被拍得扣住了眼睛,“这铁门再敲下去该散架了,整层楼都听得见!”金属碰撞的余响还在走廊里回荡。
谢易荷捂着脑袋,没好气地嘟囔着:“这不是着急吗。” 说着,他猫着腰钻过杨谦的胳膊,运动鞋在水泥地上擦出刺耳的声响,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你好,我叫林亦笙,很高兴认识你。” 林亦笙站起身来,朝对方笑了笑。
吊扇叶片在头顶划出慵懒的弧线,将林亦笙转身时带起的风搅成细碎的暖意。林亦笙那副耐心温和的模样,让宪熙安突然觉得后槽牙有点发酸,无语道:“哦,原来毒舌这种特性只对我吗。”
林亦笙思索了一会儿。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独独对那个人言辞犀利、句句带刺。或许是潜意识里笃定了对方不会轻易离开,就像扎根在心底的藤蔓,明知道不会枯萎,便放纵自己肆意生长。而命运的轨迹,也确实印证了这份隐秘的安全感——无论争吵多少次,那个人始终在原地,成为他生命里最坚固的锚点。
还有一种可能,这人纯贱,活该被骂。
“你管我?”
谢易荷像被点燃的爆竹突然蹦起来,迷彩服下摆扫过堆在墙角的脸盆,发出叮铃哐啷的声响。他扑到宪熙安跟前,鼻尖几乎要贴上对方晒得通红的脸,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哇哦,按你这么说林亦笙其实是高冷男神?!”
“那更好了!” 谢易荷兴奋地干脆直接原地转了个圈,“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来给笙哥送情书!到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颈突然一紧。
杨谦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像拎小鸡似的揪住他的衣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打消你的所有想法!脑子里一天天没个正经玩意儿!” 铁架床在剧烈晃动下发出吱呀的呻吟,震落了横梁上的灰尘。
林亦笙倚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上剥落的绿漆,看着眼前这出闹剧。伸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他俩一直这样?”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打闹声响起,谢易荷夸张的求饶声混着杨谦的斥骂,在狭小的宿舍里炸开。
“差不多。”
“算了,我去洗漱了。” 他对这场闹剧没了兴趣,转身走进浴室。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只留下吊扇在头顶发出单调的嗡鸣,搅动着闷热而潮湿的空气。
林亦笙走进浴室后,宿舍里谢易荷和杨谦的打闹仍在继续。宪熙安盘腿坐在床上说道:“放心,你笙哥脸臭得能冻住三伏天的蝉 ——压根收不到情书。”话音未落,门板又被咚咚擂响。
杨谦薅着谢易荷后颈的手顿了顿:“哪个?” 门外传来隔壁宿舍的混响,是来借东西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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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舍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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