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喻释把上午的时间空出来,按约定的时间,带着东西从酒店退房,驱车去往黎亦深的去处。
刚回来一个月左右,喻释的东西不多,昨晚只将将整理出的两个行李箱。
东西少很方便,喻释一个人就能解决,搬家公司也不用找。
将车停在门口,喻释直接提着两个箱子按响门铃,没等多久门便开了。
喻释挽起袖子扶着箱子拉手站在门口,仍然没有显出一丝搬家的狼狈和凌乱,他优雅地对着开门的清冷青年打着招呼,“黎先生,上午好。”
“上午好。”
说完,黎亦深让开位置让喻释进门,在人经过身边时他伸手想要接过一个箱子。
喻释察觉到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视线落在那张有些白得过分的脸上,低声笑了一下,修长有力的手拦住他的动作,“这点东西,我来就好。”
黎亦深将无意中贴到温热手臂上的手背到身后,没再坚持,走在喻释身旁指路。
打量着别墅内部的风格,喻释发现这是新中式,布置和装饰简约清雅,很符合黎亦深的气质。
别墅一共三层,喻释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黎亦深房间的隔壁。
三楼其他房间就是影音室,健身房,书房等放松和办公的地方。
二楼都是客房,其中有一间是为阿姨留出的房间。
黎亦深的练舞室在一楼,不用他介绍,上楼前喻释一眼就看到开着门的房间,里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墙面的镜子也被挡着,似乎没有用过的模样。
喻释保持着分寸和界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来视线。
到了三楼的房间,喻释放下行李,这时身边人出了声。
“我的父母安排了一个阿姨负责别墅的一日三餐,她是我原来家里看着我长大的,我们的关系也要对她隐瞒,也要在她面前做出睡在一个房间的模样。”
黎亦深打开衣柜,指着床头一个隐秘位置说,“这个房间刚刚改造过,安装了智能,按这个黄色按钮可以将床铺收起来,看不出有人住过的痕迹,按这个绿色按钮衣柜里面到我房间的暗门就会打开。”
喻释看着他演示了一遍操作,床两边伸出床板,拼到一起合成了一个床垫,再按一次,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虽然事情有些麻烦,但他清楚黎亦深这样做的原因,喻释看了一眼那个门,问:“我习惯早起,不会打扰到你吗?”
黎亦深摇头:“那边是个套间。”
跟着对方身后穿过小门确认了隔壁情况,喻释低头扫了一眼手腕。
现在去选戒指时间刚好。
原本这是昨天的计划,但当时黎亦深身体不舒服,那样的情况并不合适,就改到了今天。
明天就要见父母,黎亦深当然不会拒绝。
两人出了门。
黎家比不上何家,在并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戒指自然选了知名的品牌。
选完戒指,正好到了中午,用餐时间直接把人送走并不礼貌。
喻释顺势邀请黎亦深一起吃午饭。
菜上齐后,喻释视线无意中扫过黎亦深的手指,不知是不是忘了,刚刚买下明天才有用处的戒指还留在对方的无名指上。
不过这与他无关,喻释低头优雅地用餐。
自然也就错过了对面落在他空荡手指上的视线。
喻释工作到很晚才离开律所,这和上午休息无关,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强度,而且要想匹配上他的野心,只做本质工作可不行。
现在担任了律所负责人的角色,他要做的事只会更多。
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喻释错过晚饭时间,连带黎亦深口中的阿姨也一起错过了。
一楼没有人在只有明亮的灯一路开着,经过黎亦深的房间,喻释听着里面的安静,一边放轻动作打开门,一边想,大约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到那个阿姨。
他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出门又早,应该是遇不上,午饭不会回来吃,晚饭也和今天一样没什么变化。
这么看来,他只要把自己房间掩饰好就可以,出门时大抵也用不上衣柜里的小门。
这个协议结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
喻释唇角少有地勾起一个弧度,关掉门外所有亮着的灯。
走到床头,喻释将上午藏起的床调换出来,看着这个陌生的床,他想没有认床的习惯也很好,尤其适配他这样居无定所的职业。
解决了律所的生存危机,喻释难得一夜好眠,再睁眼时已经天亮。
提前确认过,黎亦深的父母并不需要他去接,喻释从善如流地按照平常的安排早起上班。
到了时间,喻释衣着整齐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哟,今天吃饭这么积极?”凌肖枫收回要拉门的手,顺便瞟了一眼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把手腕停在眼前,而后惊讶地抬头:“这才十一点半,吃饭还早,你去哪?”
现在除了何氏还没有其他客户,吃饭时间也不符合喻释能拖就拖的习惯。
对着凌肖枫疑惑的眼神,喻释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回答:“见客户。”
“有新客户了!”凌肖枫没多想,只以为有人知道他们和何氏合作改变了想法。
喻释没承认也没否认,眼神示意他别挡路说:“再拦我,可能会迟到。”
凌肖枫高兴地让开路,“哦哦,好好好。”
喻释关上门离开了。
对于和黎亦深的交易,不管是协议结婚还是假装之后的结婚对象关系,他并没有打算让律所的人知道,其他原因不提,只凌肖枫一人的大嘴巴就能让这件事人尽皆知。
如果到那个程度,他的事业发展会无端增加很多麻烦。
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喻释从来都会扼杀在摇篮里。
别墅区的门卫已经认识了喻释的脸,通行无阻驶到别墅门口,又看到黎亦深等在来门口。
拉上驾驶室的车门,喻释转头看向驾驶位上清冷秀丽的青年,说:“抱歉,我来迟了。”
黎亦深浅淡的眼眸看过去,清冷好听的声音响起,“时间还早,是我习惯等了。”
到了酒店,下车前喻释从扶手盒里取出戒指带上,抬头时余光扫视到身旁人垂着眼眸,神情一贯的沉静冷淡。
被告知包间已经有人到了,喻释将车钥匙交给服务人员泊车。
被带领着去预定的包间时,喻释发觉除了上车时的一句话,一直到现在黎亦深都没有再说什么。
他好像身体不太好,两次见面都在不舒服。
上楼梯时喻释对黎亦深打量了一瞬,脸色还好,不过他捕捉到对方的眼神疏离,神情清冽寡淡,比之前更加更安静,更内敛。
不知是不是错觉,喻释总觉得对方比之前有距离感,他似乎与身边的人之间无形之中都多出了礼貌疏离的墙壁。
就和视频中曾经见到的模样一样。
这应该才是真正的黎亦深。
之前在他面前倒是有些不像。
多年来只能靠自己,喻释为了客户什么都做过。
但不管客户是怎么来的,是什么人,只要到了他手上,喻释都会极具契约精神的完成委托,他深知解决委托的口碑才是他的立身之本。
不管黎亦深是什么样的,与他都无关。
喻释一向与客户只是利益交换,把利益拿到把协议条款履行,“相敬如宾”式的相处才是他最满意最习惯的方式。
“等等我……”
“哈哈哈,你追不到我!”
小朋友追逐的声音响起,喻释闻声回神,踏离最后一个台阶。
服务人员转头适时提醒,并先一步转过去劝告小朋友。
听着距离楼梯口越来越近的跑步声,喻释皱眉,刚要抬脚,下一秒一个小朋友就已经贴着墙出现在拐角。
喻释早有防备一把拎住那个小朋友,但惯性使然还是撞到了靠着墙壁正在抬脚的黎亦深。
黎亦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注意力明显没有在这里。
突然被冲击力带得向后倒,回神后,他意识到身后是楼梯,眼中浮起惊慌,就在这时他腰间一紧,随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黎亦深惊得猛地抬头,嘴唇差点贴上喻释低头询问时靠近的下巴,心中又是一惊。
短短一瞬被吓了三次,喻释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眼底的慌意。
怀中青年清冷的气息萦绕鼻端,喻释不动神色把人带到平稳的地方,松开绷紧肌肉的手臂,“有没有撞到哪里?”
身后若有似无的的热意远离,黎亦深慢半拍地退后一步,顶着发热耳朵,艰难地维持着疏离清冷,“没有。”
喻释低头看另一种手里被提着衣领的小朋,他一脸闯了祸的表情,安安静静地没有挣扎,听了这话,出声道歉:“哥哥对不起。”
黎亦深将心里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蹲下身清凌凌的眸子看向小朋友,“没关系,这样在楼梯口跑很危险,下次小心点。”
喻释闻言,放开了人。
服务人员牵着另外一个小朋友走了回来,小朋友立即跑向他。
这情况已经不能继续带路,左右包间就在这一层,询问过房号,喻释让服务人员去处理那两个小朋友。
房号分明并不难找。
站在包间门处停住,喻释没有立即推开,他抬起手臂,骨节分明的手邀请状地摊在黎亦深面前。
黎亦深控制不住地眼睫一颤,抬眸看过去。
喻释看清他眼中的疑惑,解释说:“不是需要做你的结婚对象?我们应该牵手进去。”
黎亦深无声攥紧指尖,嘴唇动了动,始终没说什么。
面前人不知是很少与人有肢体接触,还是要在父母面前和其他男人展示亲密,此时好像有些局促。
喻释耐心等着白皙纤长的手指送进自己摊开的手掌,微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他收起手指握住,“走吧。”
视线从被牵着的手移到宽阔的肩背,黎亦深察觉刚才勉强平复的心绪再次翻腾起来,浮现至眼中再难压下。
黎亦深告诫自己,对喻释要礼貌疏离,要立出界线。
然而从买完戒指到现在不过一天的时间内,仅仅只三次肢体触碰就让他艰难竖起的围墙全部倒塌,让他溃不成军。
这个世界上,他最不会拒绝的就是喻释,以后该如何才能藏得住。
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黎父黎母从两个地方赶来,下飞机时间早,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他们正在说话,听到门口有动静,双双看了过去。
大门打开,一个斯文俊美的男人从门后走了进来,两人视线落在他的手上,那只手上牵着一个人,顺着看过去,清冷沉静的青年闯进眼中。
“爸爸妈妈。”
“岳父岳母。”
喻释和黎亦深率先叫人。
两人声音叠在一起莫名碰撞出默契的氛围。
黎父黎母对视一眼从各自眼里看出了果然如此,黎父为人风趣幽默,没让冷场,他热情地起身招呼两人,“来了,不用客气,快坐吧。”
黎母一身便服,却也难掩飒爽正气,将菜单转到喻释面前,说话干脆利落:“我和他爸爸点完了,你们俩选自己喜欢的。”
“谢谢岳母。”
再次听见这个称呼,黎母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但观察了喻释一通,见他斯文温雅,行为矜持有礼,倒也匹配这个疏离正式的称呼,收回视线后平了眉头。
等上菜时,黎父再次充当了活跃气氛的角色。
“小深前一个星期和我说你向他求婚了,我还吓了一跳,这孩子瞒的严实一点风声没透漏,在这之前小深从没对谁表现出喜欢过,我和他妈妈还愁以后这孩子一个人该怎么办,谁想不声不响的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一个星期前就知道?喻释顿了一下,回想和何氏的合作细节,想找出何裴说谎有什么目的。
眼下不是沉思的时候,喻释回神,见黎父面上带了一些歉意。
“听小深说你们已经认识五年,去年才在一起,求婚的这么突然,我和他妈妈想了想,应该是之前那次相亲的缘故,这件事也是怪我们,搞得你们求婚也是匆匆忙忙,小喻律所刚开始,事业规划想是也被求婚打乱了。”
黎父黎母担心两人因相亲有不愉快的地方,干脆直接提出来,也算为此事道歉。
一个小细节就可以影响结果,喻释已经准备好怎么解释突然闪婚,现在却先一步被黎亦深的父母提了出来。
也不是坏事,而且喻释也能确认两人没有怀疑他们是协议结婚。
喻释笑了笑,回道:“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回来并城也有这方面的计划,不算打乱。”
“那我们就放心了。”
黎父说完之后,黎母出声,一下切准要害,“之后计划什么举办婚礼?”
喻释转头看向黎亦深,面带微笑,眼中浸着温柔,声音低沉温和,“看小深什么时候想办。”
对上这样的喻释,黎亦深明知道不是真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跳动,他指节蜷起,撇开视线垂下眼睑。
“定在明年六月以后,你们除了除夕当天有时间,到明年六月都在忙,喻释律所开始工作比较多,也需要时间走上正轨。”
自己的父母不好搪塞,黎亦深思考过,先给个时间,等到时候再想办法推后。
见他低头,黎父从微红的脸颊上收回眼睛,“好,不急,我们俩没有催的意思,看你们的时间安排。”
说话间菜已经上齐,黎母问题不多,知道了时间也没再问,“先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口感不好。”
黎父是今天聊婚礼的主力,既然明年才办,他也不想再给自己儿子压力,转头将这个话题抛开,招呼两个孩子吃饭,“这个汤多喝点。”
喻释点头,取了汤碗盛了一点,顿了顿,转给了身边的人,“你也喝点。”
喻释总觉得黎亦深身体不太好,刚才掌心微凉触感就再一次证实了这个想法。
黎亦深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汤,想到父母就在对面,垂眸拿起汤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喻释没说话,脸上带着笑意把又盛的一碗放在面前。
一顿饭吃得相谈甚欢。
饭后,黎母看看时间,说:“我们差不多该离开了。”
黎父黎母最近一直在外面出差,提前一个星期安排才能再今天挤出来一顿午饭的时间,现在就要感飞机,飞往下一个出差地点。
黎母时间紧先行离开,黎父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三人站在车前告别,黎父身为作家情感丰富细腻,临走前外漏出低落和不舍。
他牵起黎亦深的手放进喻释手里,说:“以后深深就交给你了。”
黎父张张嘴似乎还要说什么,突然被黎亦深的拥抱打断了,“爸爸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这句话很平常,喻释没往黎亦深腿上想,随即又想起来他身体不好。
眼前的一幕让喻释想起自己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到父母,对着两人,他眼中多了几分情绪,“岳父请放心,我也会好好照顾小深。”
司机是黎父的助理,看时间快来不及,催着他上车,黎父隔着车窗对两人挥手,“我们除夕见。”
挥别黎父,喻释走向一旁刚停好的车。
等了一会儿不见黎亦深上车,喻释转头看向身后。
不远处站着的人手上拿着外套也在转头,不知道看什么看得入神,一动不动的。
顺着视线看过去,喻释看到了大门口另一侧的情况,那边站着一对身穿敬礼服的新人,他们正在亲密地依偎在一起送别父母。
黎亦深回神,收起眼中的艳羡,注意到车旁一直开着车门,只静静等着从未催促的高大男人,蓦地红了眼眶。
任何一个绅士有礼的男人见到美人难过都会做出举动安慰,喻释便脱下来外套披在走到他身旁的人身上,“不要难过,除夕就可以见到了。”
黎亦深怔了一下,轻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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