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头顶的烈日,张宛央找到一处阴凉地,从包里拿出冰镇的果汁喝了一口,然后就蹲在不显眼的地方等着荀玮出校门。荀玮是不让她总喝冰镇饮料的,可是架不住张宛央嘴馋,每次路过小卖铺都会想着这一口,于是就按捺不住性子走进去拐出两瓶。
看着东张西望地荀玮走出来,她像个小导弹似的突然站起来,把旁边路过的老爷爷吓一跳。她背着小包一蹦一跳地来到荀玮身后,然后猛地拍了他的后背一下,嬉皮笑脸地转到他的旁边,牵住他余出未拿东西的手。
“看你热的,”荀玮停下,正着身子给张宛央把额头上的汗珠抹下,“怎么不知道拿伞?”
趁着说话的功夫,张宛央把兜里的另一瓶同样冒热汗的饮料递给他:“想着带的,可是伞柄坏了,拿起来总是戳手,又想着路子不远,就不想带了。”
荀玮看着手里的饮料瓶上都是冷水,又看了看小姑娘和他喝着同一种的饮料,无奈道:“又喝冰水,肚子不疼了?”
张宛央嫌他唠叨,转过去主动拉着行李箱往前走,都不愿意搭理他:“反正现在不疼。”
两人回到家时恰好午饭时间,家里又没人,冰箱里菜也并不多,加之夏天本就让人热得心烦意乱,于是荀玮主动提议带着张宛央补上昨天的邀请。
而念念因为生病,今天并未去学校,张宛央说要出去吃的时候她也不愿意跟着,又要不出想吃什么,只说是让她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一个煎饼果子。
吃饭的时候,张宛央难得又碰见熟人。饭到一半,突然有人喊了她一声“张张”,她转头看去,这人竟是不知何时在她身后站着的黎溪。
“你放假啦?”张宛央停下夹菜的动作,拿着筷子往里面坐了坐,打算让她来这里与他们拼桌。
既是同一个店里兼职的学生,荀玮自然是认识黎溪的,两人目光交汇后也只是点点头,而后荀玮就也往里面走了走,与张宛央恰好对着坐。
这一小举动黎溪自然是看在眼里,她弯唇笑了笑,并未说什么,一如既往的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扭头回答张宛央的话:“我早就放假了,齐附学院每年都要比其他大学放假早一周,毕竟不是什么好学校,课也不会太多。”
“别这么说,”张宛央不喜欢听她这么贬低自己,“你能上学校就已经很优秀了,像我,我都没有在里面上过一节课。”
黎溪莞尔一笑:“那张张,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吗?”
“当然不,”张宛央否定道,“我想着和你们一样,可以学到很多很多的知识,所以荀玮和念念都会利用自己的空闲时间教我读书。”
黎溪听后淡淡地扫了一眼低头吃饭的荀玮,张宛央也注意到黎溪的目光,一同看向荀玮。而在低头吃饭的荀玮感受到周围的沉默后抬头,就看见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于是擦了擦嘴角后问道:“怎么了?”
张宛央也不明所以,转而看向黎溪。
黎溪见自己成了主角,便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都是张家村里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张宛央问。
黎溪低下头去,拿起筷子拌着碗里的凉菜:“上次在劝化高铁看见你们了。”
张宛央这才知道上次在劝化高铁看见的那个伞下的人竟然是黎溪,怪不得她觉得那人的身形眼熟,原来竟是熟人。不过再次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张宛央依旧觉得心里奇怪,一股气堵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她看着静静地吃着饭菜的黎溪,试探道:“你也去旅游吗?”
“那里每到夏天都很火,”黎溪细嚼慢咽,边吃边说,“不过我去那里并不单单是旅游,我有一个奶奶也住在那里。”
原来是探望亲人啊,张宛央在心里想着。
饭局前半段还算聊得来,后面三人都沉默着。张宛央见自己的饭碗空了,心里想着也吃饱喝足,就打算离开。在出去的时候,张宛央不经意朝店内看了看,恰好和黎溪对视上,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约莫着看见她往这边抬手向她招了招……
距放假过去一周,荀玮也已经找到一份暑假工,他明年就要大四实习,所以这个假期要格外累一些,好在他姑父那边的姐姐已经帮他找好实习单位,也算是给他减轻一份压力。而张微兮前几天还打来视频,告诉张宛央她已经开学。与岳沐霖一样,她们都是在大四就已经考上研究生,而且两人也很是有缘,都去了南秋读大学,且在同一个学校,张宛央也把她们的联系方式互推,好让两人彼此了解,也算是多交一个朋友。
看着那边开学是那么快乐,张宛央不禁一阵羡慕,随后便想起还在努力工作着的荀玮,她在手机里问他为什么不去准备考研,而对方却不以为意,只是想着多实习一年涨涨经验再去考学,也算是挣一年工资。
今年的中伏天要比往年热太多,荀玮工作的地方里的老板倒是为他们着想,根据天气预报给每人放三天的假。与其说荀玮他们是暑假工,倒不如说是小时工,一天大概工作十个小时,一个小时三十,一天下来也可以挣三百元,只不过荀玮说,也就只有短期工有这么个待遇,长期工一天只有二百多。这三天也不能白白浪费,依据荀玮的意思,他想带着张宛央出去玩两天。念念去找同学了,家里就只有他们二人,张宛央不顾形象躺在沙发上,枕着荀玮的腿,把玩着他的手指:“可是好热,我哪儿都不想去。”
“你不是之前想划船么,我带你去划船。”
这句话让张宛央想起前几年荀玮从河上偷偷溜来张家村,那个时候的见面对她来说属实是一次惊喜,只不过当时环境险恶,两人不过须臾便又分离。
张宛央看着上方荀玮温柔的眼,问他:“要去张家村吗?”
“去哪里划都可以,由你来定。”
最终张宛央还是把地点定在张家村,因为这里她最熟悉,且不需要花费其他额外的前来订酒店,他们可以在爷爷留下的瓦屋里过两夜。除去这些,她还有别的私心,无非就是挂念着许久未见的阿猫阿狗,以及再看看那依旧未曾入她梦境的老人。
再次来到这里,张宛央站在村东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上泛起阵阵涟漪,许多鸟飞旋在上空,准备时刻捕食,上面划船戏水的人很多,放眼望去也就这片河水上最为热闹。
“长河落日圆。”张宛央突然想起书上有这么一句诗,回想当年,她牵着小羊坐在河边,看着那西边的红日,就这么悬挂在河水之上,倒真是符合书上的那句诗。
突然耳朵一阵瘙痒,张宛央就要抬手去扫,却被裹住了手,而后耳边上像是挂上什么东西。她疑惑地回头看去,见荀玮手里拿着一朵紫红色的花,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夜来香?”张宛央拿出手机,对着屏幕看了看自己的耳朵,两朵花像是耳坠一样挂在耳屏下,发丝随着风飞起的时候,它们也飘拂着。
“很漂亮,”荀玮眼中有藏不住的欢喜,他抬手为小姑娘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告诉她,“以后带你去买最漂亮的首饰,它们一定都适合你。”
张宛央把他手里的那两朵接过来,把花头的圆珠拉扯开,同样挂在荀玮的耳朵上。
“你也好看。”她笑着后退,然后定在一处合适的地方,观摩着荀玮,“等你实习,或是继续考学,我就去妈妈的工厂里上班,给你赚学费,也给你买观音。”
荀玮失笑,过去拥住她:“我自己可以赚钱,但你既然给我买观音,那我就给你买佛。”
两人笑笑闹闹到了熟悉的购票区,买了票便开始排号。今日的游客量并不多,不出半小时便轮到他们。登上船后,张宛央发现船体变了,不再是以前单调的一块凹体,而是经过改良后的木制船,足够盛开三四个人。
荀玮没有购买有船夫类型的票,他要亲自做张宛央的船夫。
张宛央靠着荀玮的后背,看着船下泛起的水波,下面像是有鱼,被日光照耀时看得并不亲切。偶尔累了,她就抬头望天,万里无云,阳光刺眼,打在脸上热乎乎的,让她闭上了眼,又闻着耳边飘来的淡淡花香,她感觉惬意极了。这一刻,她多希望这里什么都没发生,父母健在,爷爷依旧是那个活泼的老汉,而她也会喜遇良人,最终与他长相厮守。
“累了。”
不知多了多久,荀玮松了手,任由着小船随着水流载着他们漂泊着。他转了身,看着张宛央脸颊被晒得红扑扑,手里新买的渔夫帽也未戴在头上,旁边的伞更是不用说,孤零零地卷在那里,没人动过。他看着小姑娘孩子气的睡相,荀玮笑着摇摇头,顺便给她拍下几张相片,便把手里的帽子给她戴到头上,然后慢慢游回岸边,把她从船上轻轻抱了起来。
爷爷家的门一直都是锁着的,但是荀玮知道钥匙在哪里。以前爷孙二人就告诉过他,钥匙常年喜欢藏在门下的泥缝里,只要用手一抠就找到了。等张宛央再次醒来,肚子却是先不争气地咕咕叫,她看着熟悉的地方,懊恼竟然在船上睡了过去。风扇还在呼呼地吹,刚起床也感受不到热意,防止浪费电,张宛央拔掉电源便跑出去找荀玮的影子。
“奇怪,人呢?”
张宛央打着哈欠,看着熟悉的天井布局,只是没有记忆中的绿菜,心中又难免开始惆怅,想着或许荀玮是出去买饭了,便趁此机会索性出去转转。
正值晌午,蝉鸣声最刺耳的时候,又恰好是午饭时间,胡同里几乎没人,只有风把村子里的热闹气吹来,却又燃烧起张宛央心中的躁意。
张微兮的父母把收养小动物的地方建在村头南,离着这里还有些路程,张宛央又懒得一人过去,就返回原地,蹲在自己屋后角处四面张望。
十二点后的划船项目暂休一个小时,工作人员都去忙着吃饭,所以河边又恢复冷清的模样。张宛央脸贴膝盖,扭头默默看着那边,谁也猜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蹲麻了,张宛央就站起来,回到门口张望一会儿,却发现依旧未能看见荀玮的身影,于是她就往西面走走,来到当初爷爷受伤的地方,像是默哀一样,愣愣地站在这里,望向西面那片玉米地。
即使中午饭点,那里好像依旧有工作着的农民,张宛央看着那人往这边瞧了一眼,而后又拉低草帽躲进了农地里。
鬼鬼祟祟的,她无聊地想着。
“咩咩?”
张宛央回头,看见荀玮在门口处等着她,于是她立马转身跑回去,却看见他的裤子竟是湿了一块。她低头看了看,见人没有皮肉伤才敢放心:“你怎么了?”
“走路有些着急了,碰着一个人,饭菜就洒了,然后又折回去买了一份儿。”
“啊,”张宛央倒不乐意了,“谁这么不长眼,他没跟你说对不起嘛?”
“他说了。况且他背着女朋友,不方便,我也有问题,总不能让人家外地游客再给我买一份吧,人生地不熟的。”
“你怎么这么好说话啊,背女朋友也不能不表示一下吧。”
“都是年轻人,以后我背着你的时候,相信也会有人这么照顾我们的。”
张宛央想着有理,便点头。
饭后,荀玮说等太阳落山,天气稍微转凉之后,他再去带着张宛央看那些小动物。小姑娘刚填饱肚子,也觉得乏力,迷迷糊糊想睡觉的同时就敷衍地点点头,而后漱漱口就打算再去补一觉。这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为防止被误认为是有蹭饭的嫌疑,张宛央决定明天上午再去南面看那群圈养着的小家伙。
这三日立安普遍炎热,连张梦香工厂里也停班休息,她在晚上给张宛央打来一通电话,关心她许多问题,等张宛央一一回复后才放心挂断电话。
后窗开着,即使相隔稍远,晚风携带着湿润的河水依旧可以吹进这所小而旧的房屋。屋后的梧桐树叶今年开得格外茂密,绿茵一片遮挡住张宛央房间里的整片窗户,屋檐下躲藏着的小鸟时不时因为树叶的扫动而惊醒,喳喳叫几声后便又恢复安静。
两人下午睡得时间长,直到十点也毫无睡意。
张宛央无聊地看着手机,转头又看看一旁坐着搜资料的荀玮,好奇地凑过去。
“在干吗?”张宛央把脸贴在荀玮的肩膀上,嘟囔地问他。
“买点专业书看看。”荀玮歪歪头,像小动物抚慰同伴一样用脸蹭了蹭张宛央的头发。
张宛央视线上移,看着荀玮含笑的眼睛,略显委屈道:“那你买完了吗,我好无聊。”
“买完了。”荀玮把手机收起来,双手扶着张宛央的胳膊,正视她,“我带你出去走走?”
张宛央这才得意地勾勾嘴角:“好啊。”
两人顺着屋后角新修的小路,一路向北。这条路不长,但是他们走路速度慢,张宛央许久未见过农村充满星空的夜晚。犹记得小时候喜欢躺在墙头上,看着划过天空的飞机和闪烁的星空,如果恰逢十五或是十六,再有圆亮的照明,那对于心中充满浪漫色彩的张宛央来说就更好了。她抬头看着低空飞翔的蝙蝠,它们在夜空中盘旋嘶鸣着,见着有人的存在便越飞越远,直直飞向那片山峰。偶然间,她似乎听见夜猫的叫声,呜咽着,很小声,但在寂静的夜晚中依旧清晰。
“你听,”张宛央停下脚步,拽住往前走的荀玮,“有猫。”
荀玮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张宛央一眼,点头与她示意,而后他竟是准确看向猫咪存在的位置,领着张宛央轻步走去。
果然,在一片杂草中,一只看起来并不小的猫正藏在这里,伴随着手电筒的照耀,它吓得弓起身子,尾巴直直地竖起来,眼睛也瞪得老圆,眼神警惕但又带着观察。
“小花……?”张宛央试探地叫了一声,那只猫竟是突然松了力道,好奇地伸过脖子盯着张宛央一瞬,然后像是见着熟人般一跳两跳就站在她的肩膀上,亲昵地蹭着她,嘴里还伴随着呼噜噜的哼唧声。
这真是今夜中意外的收获,张宛央告诉荀玮,这就是以前最小的那只猫,也是他以前说过最可爱、最喜欢的一只狸花猫。
“没想到它竟然来到了这里,莫非是闻着我们的气味了?”
张宛央觉得不可思议,时间明明已经过去三年之久,这只小家伙竟是还认得她,并且不带任何惧意爬上她的肩膀,要与她贴一贴。以前老一辈都说狗是忠臣猫是奸臣,说猫这种生物养不熟,早晚都会抛弃主人,自己再去找富贵人家,可是张宛央却觉得不然,因为她养过的这些小家伙,都还是记着她的。
“它都长这么大了。”荀玮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小家伙好奇地用爪子拨弄着他伸来的手,最后直接跳到他身上去,像个守卫者,端坐着望向四周。
走到长椅处,张宛央率先占领一处好位置,随后荀玮便跟着一同坐下。小猫在下沉的那一瞬间骤然跳到张宛央的怀里,找了个合适舒服的地方窝成一团,开始渐渐沉睡。张宛央摸着它,看着河水上泛起的层层波纹。远方一片黑寂,这片长河变成大海,在朦胧月光的映照下缓缓地流动着。
“怎么不说话?”荀玮扭头看向张宛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时,只见河水上有几只夜鸟嬉戏,把本安静的水面瞬间点起涟漪。
“我还是喜欢这里。”张宛央软了骨头,倚靠在长椅上,径直向那明月看去,“城市太喧闹了,节奏也很快,这三年感觉像是没试着一样,恍惚间就度过了,一年四季都没有我在这里感受得真切,只有衣服的换穿会让我有换季的感觉。”
荀玮借着月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的姑娘,他能想象到以前不谙世事的张宛央会有多么快乐,即使只有爷爷的陪伴,但她依旧是家里的小公主,无忧无虑。可造化弄人,让她结识了他,进而改变了她的一切。
她成长了,但是却很难过,这不是荀玮想要看到的。
于是他同样歪靠在张宛央的身上,脸贴着她的头,对她轻声呢喃:“那以后我们就来这边发展,你喜欢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
张宛央听后也只是轻轻摇头:“小苟,既然你走出去了,就得往前看,这是你曾经告诉我的,人就得往前看才行。而且我觉得你的工作,也得融入一个大环境才行。你别考虑我,你的前途与梦想最重要,我是想你顾及我,但是却不想你总是顾及我,我也有我的事情。”
这话让荀玮心疼极了,他环住张宛央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这边靠拢:“那以后我们就常来这里看看,或是游遍世界各地与这里相同的地方。”
他说女孩子就得多读书,多学习,阅万物,去远方。
“嗯。”张宛央点头,听着怀里小猫的呼噜声渐渐变大,握着荀玮的手,看着忽然卷起的河水,恍惚一阵后竟也发觉睡意袭来,便脱离荀玮的怀抱,站起来说,“我们回去吧。”
寂静的山庄美成一幅画,二人再次头顶月光,踏进画卷,成为其中渺小的一部分。
……
“小羊!”
张宛央进入动物场的第一眼就看见那两只低头吃着青草的家伙,它们长得实在是太快,从以前又小又白的一只转而变成两只又肥又壮的大羊,周围还有跪着正晒暖日的羊羔,柔和的日光照在洁白的羊身上,给视觉冲击出暖洋洋的错觉。难为这么多年它们竟还认得她,一撂蹄子就往这边跑,在靠近的时候猛地顶撞她,让她踉跄一下,差点儿摔个屁墩。
张宛央被荀玮扶起来,面上微怒,轻轻拍打靠近她的那只羊,嗔怪它们。张微兮的妈妈一直跟着他们,见张宛央未受伤就打趣她,说这两只羊太想念她了,所以才有那一幕。
三年了,不只是张宛央年长三岁,所有的人与物都跟着长三岁。眼前的小羊也不再年小,前年它们就已□□产下羊羔,今年又是一胎,听说来这里挤羊奶和买羊的人可也不少。
“央央啊,在那边过得好吗?”张微兮的妈妈问道,“前不久你妈妈来这里,总提起你,现如今真见着了,倒也放了心。”
张宛央乖巧回答:“好,都很好。”
“那就好,千万别受委屈。”女人把目光看向一旁逗羊的荀玮,问出自己的心里话,“什么时候结婚呀,你和微微今年一般大,都二十好几了。你俩感情这么好,不得定下来?”
张宛央把目光放在荀玮的后背上,摇摇头:“我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儿,结婚对我来说好像不太真实。我想等他大学毕业再说这件事,总得先等他安定下来。”
见荀玮走来,女人把话收住,拍着张宛央的肩膀:“行,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都依你。”
张宛央和里面的小动物利用一个多小时再次熟稔起来,临走时还恋恋不舍。她牵着荀玮的手,想往回家的路上走去,可是对方却与她意愿相悖,主动领着她朝南面走去。
张宛央疑惑:“去哪儿?”
“带你去看看鱼塘。”
张宛央默然,她知道对于荀玮来说,那里不仅仅是鱼塘那么简单,更多的是他的亲生母亲葬身的地方。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张宛央却不想让他再去那里,绞尽脑汁想着合适的办法。眼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越来越偏僻,张宛央急中生智,忽然道:“我肚子疼。”
“肚子疼?”荀玮巡视周围,东南方正好有一处公厕,便把她领过去。
站在厕所隔间里,张宛央默默数着时间,看着厕所门壁上写着各种黑心广告,便拍下一张发给荀玮,吐槽着上面的内容,也算是与他打发时间。
可突然,张宛央屏住呼吸,透过厕所门缝,她看见一道长长的影子投射进来。
当时进入厕所的时候,她有留意廊道上有一扇窗户。此时阳光高升,光线正巧打入这间厕所,而现在,一道黑影挡住一半的光芒,张宛央能想到门外就站着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女人?不像。
男人?似乎是有点儿。
流氓?张宛央不知道。
人贩子!
张宛央惊恐地后退一步,全身止不住地开始发抖,时间过去三四分钟,那人竟是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大着胆子蹲下,偷偷往外瞄一眼,看见的确是一双脚,一双穿着皮靴的脚。她捂着心口站起来,打量四周,确定没有其他变化后,这才强装镇定把手机静音,用文字的方式联系到厕所外的荀玮。
不一会儿,厕所门口处就传来他的声音。
“亲爱的?”
“我在这儿!”张宛央迅速回应,紧盯着地下那抹黑影,只见它仅是挪动一下位置,但并未真正离开,暗叹此人大胆的同时,她便更加慌了神,捏捏手后做出一个决定,“我忘记拿纸了,你进来帮我送一下!”
果然,此话一出,厕所内瞬间响起纷乱的脚步声,没过多久便归于沉静,独留张宛央紧贴墙壁,心有余悸。
“咩咩,是我。”
张宛央小心翼翼打开门,确认是荀玮后才着急向他跑去,害怕地抱住他,一动不动。
如何走出厕所的,张宛央并不知道,待光打在脸上的时候,她才回神。眨眨眼后,眼里的泪水突然掉落,她低头擦拭着,才发觉竟是被吓哭了,于是紧紧抓着荀玮的手,垂首看着脚边,呢喃道:“真的是人贩子么……”
荀玮知道她这是被吓着了,把她抱在怀里无声安慰了一会儿。
突然,张宛央想到什么,拉着荀玮来到厕所的窗户处,看见那走廊上唯一的窗口是开着的,足矣翻入一个成年人。
她望着那儿,呆呆道:“小苟,你在外面没看到什么吗?”
荀玮皱着眉头:“我在门口,那里正巧是视角盲区,压根看不到一点儿。”
“这里有没有摄像头?”
“这里很偏,门口处都没有,更别提里面了。”荀玮懊恼道,“都怪我,让你吓着了。”
“太猖狂了,我得和张姨说明一下!”
还未走两步,手机便振动起来,张宛央见是张梦香打来的,沉了沉刚才恐惧的心才起。
“央央,手机没在身边吗?”
张宛央顿了一会儿,明白刚才拖延的时间有些长,这才撒谎:“嗯。”
“以后手机可不能离手啊,也千万不要一个人在陌生地方乱逛。”张梦香在那边关切道,“如果玩够了就和荀玮赶紧回家,知道吗?”
隐约听见张梦香话中有话,张宛央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了,念念又生病了吗?”
“没有,念念很好,只是……”张梦香犹豫一会儿,才提醒她,“你谭姨的姑娘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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