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这荒寂之地游逛很久,大都累了,便回到最开始相遇的地方。
“累了吗?”荀玮问她,“冷不冷?”
被荀玮答应表白的兴奋感还未完全褪尽,张宛央并不觉得累,所以直摇头:“都不。”
荀玮点头,目光蔓延到他家中的方向。张宛央站在其身侧,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眼中蕴含着化不开的哀,她以为他还在为他的母亲与姑姑感到悲痛,便握紧他的手,试图安慰。
“咩咩,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离开你吗。”在张宛央摇头时,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吐出为快,“这里又来了一个女生。该说她幸运还是不幸呢,她是我奶奶买下的。”
张宛央一怔,顷刻就理解了荀玮所说的话中的含义:“所以,她是给你买的妻子……”
“我不会承认的,我只喜欢你。那个女生,她该回到属于她自己的地方。”
张宛央二话不说:“我们去你家。”
再次回到那个地方,张宛央在开门后就看见一个女人坐在马扎上,弯腰洗衣。听到这边的门声,女人回头看来,发现他们后显然是大吃一惊,立马站起来。她边走边把手往自己的衣服上擦着,看张宛央的眼神里带着探究,最后问荀玮:“你从哪带来的闺女?”
荀玮把张宛央很自然地往自己身后一带,然后不带任何情绪地说:“正规渠道。”
“你别给我说些我听不懂的,出去几年还真成秀才了不成?”老人自然是听不懂这些个词,“家里不是给你找了一个吗,这小女娃到底是你从哪带来的,你不知道咱村的规矩?”
张宛央看着荀玮的后脑勺,心里咯噔一下,牵着荀玮的手也不自觉地捏紧了他。
“你们迟早会遭报应的,”荀玮回握着张宛央的手,振振有词道,“你是想让我走那见不得人的路吗?可惜了,谁让我有位好姑姑呢。我告诉你们,这辈子我都不会走这条路。”
见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老婆子也不想和他争执,就把目标转到张宛央身上。她上来就想着扒开两人,手还没有碰到张宛央的时候,就突然被荀玮眼疾手快地捕捉到,再次一把将人藏到自己身后,厉声呵斥道:“别碰她。”
老婆子被气得嘴唇直打哆嗦,她愤懑地瞅了一眼荀玮,然后冷声冷气地问张宛央:“小闺女,你哪儿来的,怎么进到这里面的?”
见她如此执着这个问题,张宛央只得回答:“我是隔壁张家村的。”
“张家村?”老婆子显然是被吓一跳,瞬间看荀玮的眼神就多出一份惶恐,“赶紧把人送回去,张家村的人你弄来做什么,你想要害死咱全村人吗!”
她的话让张宛央心一沉。
就在张宛央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南面的屋子内突然传出非常激烈地拍打声,声音非常得响亮,张宛央的心都跟着震了一下。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
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且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喊什么喊,我们花钱买了你,你迟早也是我们的人。来到这儿,你就别想着出去了!”老婆子走到门前重重拍打几下,对里面喊叫,“再喊就灌哑你,每天跟杀猪一样,吵死了!”
这句话明显起到震慑作用,里面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隐隐约约只能听见呜咽声。
张宛央不敢想这女孩儿受到多大的苦,转头质问起老太婆:“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凭啥?”老婆子笑得合不拢嘴,“凭她是我们家买来的,我们花了钱,凭啥不能管她?至于灌哑嘛,在没有孩子前是不会那样对她的,要不然对生下来的孩子不好。至于以后嘛,她再像今天这样吵,那就缝了她的嘴!”
张宛央气得脸色通红,刚要理论一番,门后就突然走入一个男人。浓浓的酒味瞬间扑满她的鼻腔,她差点儿被熏死过去,踉跄几步后被荀玮一把抓住手腕,才使得她能够站稳。
“怎么放出来了?”
男人不耐烦地问着老太婆,老婆子笑话他眼瞎,说:“瞧你啥眼神儿,那个在里面呢。”
“那这个是……?”男人走近两步,张宛央觉得他有些恶心,明明眼神像一摊死水,却在看见她的时候恨不得跳出几条活鱼来,浓密的胡子掩盖半张脸。男人由上至下端详她几秒,突然咧嘴一笑,伸手就要抓她,“那就是给我找的——”
还没说完,雷厉风行的一拳头狠狠地击在他的脸上,男人也因此重重地跌倒在地,手里的酒瓶子在接触地面的那一刻瞬间四分五裂,里面仅剩不多的酒水也洒了出来。
“不会做人就去死!”荀玮本是要上去打一架的,奈何张宛央实在是被吓坏了,赶忙抓住了他。荀玮的眼神如同草原上的狮子,阴鸷又暴戾地盯着男人,指着他的脑门说,“给我把你那些肮脏的思想从脑子里抹掉。”
“老天爷呀,玮小子你这是干嘛呀!”
老太婆怒喝一声,随后便敲打着大腿,赶快迈着小步子去看她儿子有没有受伤。
男人似乎被那拳头打得晕头转向,坐在地上寻思一会儿才有所反应,等他彻底发觉刚才发生的事情,怒火顿时烧到眉毛:“我**的,给你几个胆子敢打你老子!”
见他俩还要打起来,老婆子坐在地上抱住她儿子的小腿,哭闹着:“别去打他呀,那是你儿子,你打坏他怎么给咱家留后呀,你快给老娘住手呀……”
张宛央拉紧荀玮的手,他颤抖的身躯通过胳膊传到她的心房,惹得她也跟着平白无故地发着抖。她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胳膊,摇动着,轻声制止:“别伤着自己。”
男人冷静下来后,老婆子和他说了些话,这时他才清醒过来,嘴里低估着:“张家村的崽子怎么来这儿了……”
但下一秒,男人看着张宛央和他儿子挽着的亲密动作,忽然间也明白了什么。
不等着他再去多嘴询问,荀玮直接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把那个女孩子送回去,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况且我有喜欢的人。除了她,我谁也不娶。”
在这本就荒凉的地方,就因为荀玮的一句话,整个院子里更加安静得可怕。他家旁边有一排树,上面的遗留着几片枯叶,此刻因为忽然而至的风,那树叶都飘落下来,悠悠然转到张宛央的眼前。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要到与别人谈婚论嫁的时候,她已经成年了。但是她又感觉好遥远,以前总听爷爷说在这样的年级就可结婚了,她觉得太不可思议。
张宛央并不想这么早就结婚,但如果对方是荀玮,那么她可以考虑。因为荀玮是第一个让她感到不一样的异性,也是同除爷爷和张微兮一样,让她走出这里去看外面世界的人。
但是显然,两人的路它并不好走。
“不可能!”老太婆首先明确地制止,“家里已经给你找了一个,可是我们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娃娃,这钱你别想着浪费了,你就乖乖的给我待在家里,等着成亲吧!”
“我凭什么受你们安排?”荀玮愤怒地质问。
他全身都紧绷着,蓄势待发的样子像一只欲要进攻的猎豹,下一秒就要和他们打起来。
“凭什么?”荀父狠狠地啐出一口唾沫,指着荀玮的鼻子骂骂咧咧道,“凭我是你老子,她是你奶奶,我们是你的大人,是老辈儿。你个小犊子,敢不听指使?”
看着那男人就要给荀玮一巴掌,张宛央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荀玮用力拉倒自己的身后。她微微侧着身子,眉峰乍然竖起,拧着漂亮的眉头不客气地怒喊:“老子也不能打儿子,何况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人贩子。你们这样的人就该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男人怒目圆睁,狰狞的五官挤成一团,他咬牙切齿:“你这个小崽子说什么?”
他这副丑陋的模样外加粗俗的话让张宛央怒火中烧,越想越感觉自己有理,她不禁也急红了脸,恶狠狠地告诉他:“我说的错了吗,难道你们不是人贩子吗?我就是说了,你们这群人贩子就不配有后代,就不该有妻子和孩子——”
男人如风一般的巴掌就要落在张宛央的脸上,她还未来得及躲闪,就被身后的人紧紧地包围起来。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见那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是身上一点儿也没有痛感,张宛央又听见荀玮闷哼一声,这才知道,这巴掌落在了他身上。
“造孽呦!”老太婆看见家里瞬间又闹成鸡窝猪圈似的,她简直都要哭了出来,边急边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恶毒,竟然诅咒我们断子绝孙。你——你!我老婆子饶不了你!”
看着老太婆饿狼似的就要扑上来,荀玮忍痛推开站在那儿喘着粗气的男人,领着张宛央迅速退出门外,大喊道:“再闹我就死在这儿!”
这一声可谓是镇住所有人,本该没有人的胡同里瞬间就有几个看热闹的人探出脑袋,他们望向荀玮家门口,带着好奇的目光瞧着这一家的闹剧。
“反正我早就该随着我妈去了,苟且偷生到现在罢了。”荀玮目光如炬,火烧着那母子两人的脸庞,“毕竟死这件事,也不难。”
老太婆气得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她捶着胸口,一个劲儿地喘;荀父嘴里辱骂着什么,但却没有发声,只是在地平面上来回走动,低着头想要找什么似的。等家门口围上陌生人后,张宛央感觉到这会给荀玮增加太多的麻烦,语气不得不松道:“小苟,家丑不可外扬……”
最后男人对着外面的人喊了一句“看什么看”,吓得其他人一哄而散。荀玮本想领着张宛央离开,但是却被女孩儿拉住,他奇怪地看着张宛央,眼神似乎在问为什么不离开,却听到她说:“你走了,那个女孩儿就完了。”
张宛央知道,一旦荀玮真的离开这里,那么那个屋里的女孩儿便没有价值,她或许会被转卖,或许会被别人糟蹋,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是逃不开这里的。
就像当年荀玮的妈妈一样,不想死的话,只能栖身在这里,别无选择。
张宛央是个女孩子,她更能感受到和她同为女孩子的那人的痛苦。
荀玮闭了闭眼睛,说:“是我太冲动了。”
他知道,就算两人离开这里,也是出不去的。海门是不可能放他离开的,而村长得知他曾经翻山出去后更是让人不定时在山脚下巡逻,他根本无法逃离这里。而他离开家后,就无法带着张宛央生活,无法给女孩儿一个安全的保障。
他不想让她跟着他过悲惨的生活,他一直都希望她是自由快乐的。
她其实配得上更好的人。
但他想,最好这个更好的人是他自己,因为他要比任何人都喜欢她。所以他想再努力一点儿,等到成功脱离这里,他要带着张宛央,一起离开这种是非之地,并且摆脱各种威胁,一并举报这里,把此种是非之地一窝端起,连根不剩。
但他现在做不到,他只能忍气吞声,只有忍耐。
荀玮脸色难看,他的手一直攥着张宛央的手,眸子里如同浸入冰水一般,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因为一直站在外面,张宛央的手已经冻得发红,但是她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冷,反而因为荀玮紧紧握着她,她感到浑身渗透着暖。
“荀玮可以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但是你们要给他们时间,不要太急。”荀玮不知该怎么说的话,张宛央替他说了,在荀玮震惊的目光下,她继续说,“但是我有一个请求,我想今天在这里借宿一晚,明天再离开,可以吗?”
“只要你能安安全全回到你那村子,他俩的事我们会安排!”男人看了看天,黑漆漆的仿佛一团浓墨,就快要压了下来,他不耐烦地说,“明天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今天真是头疼死老子了。老婆子,替我烧点儿水……”
“哎哎……”老婆子抱怨地瞅着荀玮,眼神里在责怪着他的不懂事。同样,她又怨恨地瞥视着张宛央,随后便紧张地搀扶着那看似不能自理的男人走进里屋。
荀玮还在顾虑着张宛央之前的话,他不理解,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你为什么……”
张宛央拿食指堵住他的嘴,在皮肤接触嘴唇的那一刻,荀玮浑身颤了颤,宛若被禁言一般,话也说不出口,只有一双可怜的大眼睛,还在眨呀眨。
“只要那个女孩儿还在这里,那么才能保证她的安全。小苟,你是这里唯一有文化的读书人,她大概也是外地来的,或许她也是学生呢,你要是能和她有共同的语言交流,那么她才不会那么害怕,也就只有你能救她了。你能明白我吗?”
“救救她吧,所有的女孩子,我们都是一样的。”张宛央恳切地看着他,不一会儿又忽地笑出声,声音带有无奈,“好像绝大多数,伤害女人的是男人,但有时候能帮助她们逃离苦难的,似乎也是男人……”
对于张宛央的这句话,荀玮无话可说。但他想到了很多,他的妈妈、姑姑以及面前对他轻言细语的女孩,她们本该不是这样子的,她们本应该是被善待的……
荀玮心疼地抱住张宛央,承诺道:“好。”
这是张宛央第一次在一个男生家里过夜。看着乱糟糟的桌面上摆着好些酒瓶和烟头,她捂住鼻子,这种刺鼻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混杂着一种呕吐物的腥臭,让张宛央竟有些生理性地反胃。荀玮看出她的难受,于是就领着她,穿梭在屋子与厕所间的一条小道,来到一所生锈门前。
张宛央看着荀玮从布袋里掏出钥匙,在那早已生锈的锁上转了两圈,铁门就突然开了,发出了“吱嘎”的声音。这声音着实刺耳,让没有预备的张宛央心里一颤。紧接着荀玮打开门,里面昏暗不见光,只能看清门前的水泥地,里面究竟还有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
荀玮看着张宛央小心翼翼的眼神,以为她害怕,偷摸着地笑了声:“进来吧。”
进去后,简直是两眼摸黑,看不见一指。听着荀玮逐渐远离自己的声音,张宛央自己摸索到墙面,背瞬间就靠在上面,仿佛这样才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没一会儿,荀玮所站的位置就泛起微红的亮光,那是一根蜡烛所燃放的光芒。
借着这抹光,张宛央这才看清屋子里的摆设:一张木制单人床,旁边一个炉子、一个橱子、一张桌子和一个板凳,上面摞着许多泛黄的书本,还有卷起来的席子倒在床脚处。屋子里的东西少得可怜,地面上也有斑驳的岁月痕迹,张宛央闻着空气里淡淡的霉味,不禁开始想象到一个女人,那就是荀玮的妈妈。
“这是我妈妈以前的房间,”荀玮从橱子里拿出一些床垫和被子,边说边自顾自地收拾着,“她爱干净,东西也不多。我在家几乎都在这里睡觉,所以这里面的东西大都是干净的。”
张宛央渐渐走近,甫一靠近床铺就能闻到被子上传来慢慢地席卷着空气中的霉味的皂粉香。这间房子或许存放着荀玮在村子里最美好的记忆,但张宛央并不想勾起他的那些回忆,就没有接着他的话问下去。
“今晚在这里睡吧,就是床有些硬。”荀玮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张宛央看着他走到墙角那边抱过席子,展开在地上,在上面放着两套被子,“我睡这里。”
“不行,”张宛央当下就拒绝了,“冬天这么冷,你在地上睡觉会感冒的,要不我们两个挤一挤,反正冬天也不会热,还暖和一些。”
谁知荀玮突然笑了,他温和地蜷指去敲打一脸正经的张宛央,告诉她:“在你没有正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不能和你同床共枕的,对你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不好,懂吗?”
“可是这就我们两个人啊,也不会被说什么吧,况且我都来你家了……”虽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张宛央的声音也越发小起来,到最后竟是脸红得像秋天熟透的柿子,红润润的。
荀玮义正言辞,但还是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瓜,说:“那也不行,不许乱想。”
半夜时,张宛央突然醒了。她扭头看向在地上睡着正深的荀玮,透过门窗看着外面的月亮高高悬挂在树梢上,圆圆得像个月饼。她这才想到自己今晚被荀玮投喂得有些多,一时间竟有要上厕所的念头。她悄悄地打开门,门也很配合她,只发出了轻微的怪声。张宛央蹑手蹑脚地穿梭到大院里来,解手后路过南屋,竟发现里面还闪烁着黄灯。
那个姑娘还没有睡么……
张宛央小心翼翼地扫过北屋,发现那边没有一点儿声音,静悄悄地在黑夜的笼罩下有些诡异。她凑近南屋的门,从缝隙中看见那个姑娘蜷缩在被里,坐在一张木制的大床上,头发披散而下,正巧挡住她的脸庞,让张宛央看不清她的模样。
但是张宛央能够想到,女孩儿定是一脸忧伤与绝望。
张宛央收回探索的目光,谁知刚一转身,就看见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老太婆正一脸煞气地盯着她。她的眼周布满皱纹,在黑夜中的那双眼睛更像是他儿子的那般,一潭静谧不见底的死水,泛不起一点儿涟漪。
她被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喊出来,但是好在反应够快,及时捂住了嘴巴。她的眼珠收缩得厉害,足以可见她此刻对这突然而至的事情有多么恐惧。
“你这个小蹄子,我就知道得提防着你们点儿。”老太婆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叫嚣道。
张宛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能先选择远离这里,去到荀玮的身旁,否则她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得令人恐慌:“对、对不起,我就是上个茅厕,我、我先回去了……”
张宛央低着头快速地从她身边溜走,在墙角处她迅速扭头回望那南门,正巧发现女孩儿也趴在门缝那里窥视着她们……
回到荀玮妈妈的住处,张宛央情不自禁地落下眼泪,她着实是被吓着了。而本该沉睡着的荀玮也正好听见门开的声音,他坐起来,看见张宛央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似的,傻傻地站在门口那里啜泣,他急忙走过去,环抱住她。他不知道小姑娘出去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确实哭了,于是他轻声安慰:“别害怕,睡一觉就不怕了……”
张宛央紧紧地回拥着他,在他怀里点头道,“好。”
睡一觉,睡一觉所有的恐惧就都消失了,她依旧还是那个坚强勇敢的张宛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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