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在那儿？我瞧见你了！”
卢弗一边指挥着其余人干活，一边小心翼翼地向余静昭他们方向挪来。
好在有夜色和树木做掩，时裕借机溜了，但为了不造出更大的声响，其余人只好蜷在原地，一动不动。
卢弗手执火把，缓步趋近，微弱的火光轻轻洒落，犹如细碎的金屑点缀在叶片之上，处处透出一股不安之感。
好在位于深山之中，林木葱郁，他目光几度斜掠，朝几人藏匿的方向匆匆一瞥，见四下静谧无声，这才转身离去。
卢弗离开的脚步声倒是叫安如尘他们安心了下来，随后，萧骕再低声问道：“将军，我们该怎么做？”
安如尘透过叶片间隙观察了下周遭的环境，最终将目光停在了一个地方，答：“混进去。”
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两个偷摸离队解手的工人，萧骕一眼便瞧出了安如尘的打算，因此二人没费多大工夫就将那两位工人打晕，来了个李代桃僵。
换上破旧的麻衣，顺便压低斗笠，在这茫茫黑夜里，只要不被人拿烛火细看，是看不清的。
“阿昭你就莫要出面了，你走小路跟着我们一起去瞧瞧他们究竟要把这些兵械运去何处，方便我三哥他们截获。”萧骕系好斗笠，犹豫了许久才同余静昭讲起话来。
余静昭并未出声应答。
“此话有理，你一旦得知消息就立马离开此地与时裕会合便是。”安如尘也顺着萧骕的话叨了几句。
此时此刻，余静昭只好听从安排，目送安如尘和萧骕压着斗笠边缘蹑手蹑脚地混入行伍中去。
不知是天色太沉还是作何缘故，安如尘和萧骕顶着生人面孔也毫无破绽地搭上了运送沉重器械的板车。
待卢弗的指挥声愈发远了起来，安如尘和萧骕面面相觑，随即佯装着喘了口气，再道：“呼！这还有多少批要运啊！”
估摸是他们已离洞口有好些距离了，前头拉着缰绳的伙计也开始同他搭起来话来：“还有好些东西没拉呢！据说今晚全都要拉完，你们手脚都快些。”
见此人有心接话，安如尘继续追着问：“那这些东西要运去何处啊？”
可未曾想，这话却惹得那人不悦起来，二话不说就扭头给安如尘甩脸，索性安如尘的脑袋低得快，没被察觉异样：“你问这个作甚？我们只要完成手上的活儿就是，卢大人的事情还是你能管得着的？”
安如尘识相地连连道歉：“是是是，是我唐突了，我就一粗人，不当多嘴的。”
而后，车轮撞上崎岖不平山路的小石子声再度占领主场，一趟车三人守着，前头一人牵马，后头留两人看着板车上装着的兵械。
走在后头时，萧骕偷偷掀开了兵械上盖着的麻布的一角，露出顶端的玄铁，他指腹轻摸，这触感显然就是军营所用的官用兵械，若是此次行动顺利，他们大可做一个人赃并获的局。
走了不知多久，这趟板车终于停到了山脚，抬头一看，眼前赫然出现了另一批人和好些车马——
看来，柳复是要将其全部运去另一更远的地方，甚至运离慈阳镇。
眼看离交接人越来越近，安如尘急忙环顾四周，借着微弱的月光找到藏在树丛中的余静昭，冲她使了个眼色。
余静昭也即刻会意，立马找路离开去往镇上同时裕会合。
本以为余静昭的离开可以让他们松口气，但未料到接下来眼前之人却叫他们的心提到嗓子眼里。
来接货的人，无他，正是柳复。
安如尘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下要是被柳复瞧见他二人的面容，又会在劫难逃了。
好在萧骕脑子快，在他发现柳复身影的一刹，当即编出理由来糊弄过去：“大……大哥，我俩先上去帮运其他货了，眼看前方都是平路，这些货想必也不会掉，早些回去早些运完不是？”
牵马那人回头瞥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应了下来。
于是，萧骕和安如尘做样似的同他道了声谢，连忙转身疾步往山上奔去，生怕迟了片刻就会被柳复察觉异样。
沿坡而上，板车络绎不绝，与他们侧肩相错。
一辆接着一辆，载着沉重的兵械，陆陆续续运送至山脚之下，铁甲寒光在月光和火光的交错中闪烁，映照着行伍的匆忙。
萧骕一看，按这般运法，怕是等不来他三哥，那山洞就要空了。
不行，得想个法子。
走着走着，萧骕故作了一个踉跄，趁机在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捏在双指之间，随后借着夜色，双指一收一拨，石子借力飞出，直直打在了一匹马儿的后腿上。
虽说这力道没法打伤马儿，但突如其来的疼痛却足以让马受惊。
这下，那匹马因疼痛立马向后蹬了一脚，将板车生生踹烂，兵械散落一地堵了路，不仅如此，板车分崩离析造成好大声响，害得后面跟着的马儿也受了惊，整个行伍瞬间乱作一团。
萧骕和安如尘自然不会放过这忙中添乱的好时机，赶忙马不停蹄地混入人群将情况搅得更糟。
无独有偶，余静昭心中急切万分，发疯似的迎风疾驰，正巧在半路遇见了骑着骏马打头阵的时裕，而他身后，则是领着人马前来的萧骋。
骑在马背的时裕一眼就瞧见了朝他们奔来的余静昭，他即刻拉紧缰绳从马上一跃而下，伸出双手托住眼看就要倒地的她。
“他们……他们在山脚……”一路狂奔叫余静昭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停下就大口喘着粗气。
“你先上马来，领着我们去。”时裕二话不说胳膊马上使劲想要将余静昭托上马，却被余静昭挣脱开来。
她即便喘着粗气，也坚持一字一字地用力吐出来：“分……分人马……一些去北侧山脚拦……一些去山上……”
“哦对！是得分两班人马两头堵截！”时裕嚷得更大声了些，好让后头的萧骋听见。
萧骋倒是淡定地招了个手，随即他们之中的一行人就跟着头领分了出来。
他骑乘高头大马，马蹄声在空旷的夜色中回响，缓缓行至火光边缘道：“你们同我一起上山，他们会循着车辙脚印去寻人。”
这是余静昭第一回以这种视角直视萧骋——他身着锦袍，绣有云鹤翱翔之姿，金冠束发，显得尊贵非凡。
火光映照下，他的眉目间透露出一抹冷漠。
她抬手擦掉额上的汗珠，两手扒住马鞍艰难地上了马。
余静昭跨坐在时裕跟前，四周的山林被月光轻柔地抚摸着，山间的清风带着淡淡的花香和湿润的泥土气息，轻轻吹过，使得树叶沙沙作响。
南方的山较为平缓，马匹上山也并非难事，加之当下属实危急存亡，余静昭一行不敢贻误分毫。
好在这头萧骕他们机灵，佯装前去帮忙之时趁乱割断了一股麻绳，为时裕争取到不少时间。
“时裕那家伙怎么还没把人叫来？”安如尘咬紧牙关从喉中发出闷声来。
“估摸着找人手耽搁了些吧……”萧骕也小心翼翼地作答。
“可他们再不来就……”
安如尘话未说完，山路的尽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之，一声高喊打破夜空：“前方何人！束手就擒！”
霎时，乱作一团的工人立马将双手举在胸前，在一片狼藉周边围成了一圈，甚至好些人被眼前愈来愈多的官兵吓傻，颤颤巍巍地蹲地抱着脑袋，不知所措。
萧骋带来的手下手脚利索，刀剑一亮就控制了局面。
而后，时裕即刻跳下马小步找到藏在人群中的安如尘和萧骕，道：“萧大人早派了人马围住柳宅，也已派一队人马去山脚处拦着，必定会将军营遗失的兵械尽数找回。”
至此，安如尘才舒了口气，现下只需上山将卢弗等人一网打尽。
人证物证俱在，待状纸呈上便可给玄王定罪。
然而，纵使几人刚歇口气，事情却并未成定局。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这几声急呼瞬间将当下的氛围打破。
“柳……柳复不见了！”
“什么！”萧骋又惊又怒，明明派了好些人马跟着，怎么还给跟丢了？
“怎么跟丢的？”余静昭率先站了出来。
“就……就在一弯道，夜里太黑了而且有树木遮挡，我们一不留神就丢了……”
“真是没用的废物！”安如尘气在头上，恨不得冲上去扇这群人一巴掌。
萧骕见状赶忙拦了下来，道：“柳复这人精得很，怕是你们动静大了点，被他发现了，所以才想法子脱了身。”
“那他能去哪里？”
“若我是他，已知事情败露，自然是打道回府将证据存好以待翻身之时。”余静昭说道。
萧骋立马会意，当下就点了三匹骏马同他们说道：“他柳复纵使再能跑，也跑不过马匹，你们三人骑快马赶回柳宅，务必在他之前把证据拿到。”
“我也去！”余静昭见萧骋没算上她，三步变作两步凑了上去，“这里只有我知道柳复和玄王的书信在哪。”
萧骋愣了片刻，可在对上余静昭坚定的眸子后，他应允了。
顾不得其他，四人极速上马朝镇上疾驰而去。
三匹骏马在夜色中奔驰，鬃毛飞扬，汗水在月光下闪烁。夜风如水，带着山间的凉意，吹过他们的脸颊，留下了一串串急促的呼吸声，消失在夜色的深处。
当四人抵达柳宅之时，却被眼前之景气得七窍冒火——虽说此时夜深，但既然公务在身就应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结果这些当值的守卫却打起了瞌睡，一个个无精打采哈欠连天。
余静昭顾不上给这群人一顿嘲讽，在安如尘亮出令牌表明来意后迅速冲进了柳宅向书房跑去。
但走着走着，余静昭的心不知怎地开始慌了起来，一步一步迈过宅院内石子小路，一股浓烟的厚重呛味扑鼻而来。
有火光！
不仅是余静昭，跟在身后的萧骕、安如尘和时裕也察觉不对，几步反超余静昭率先朝火光冲天处赶去。
可当几人赶到大火处时，却瞧见只有零星几个柳宅自家下人愣愣地站在门前注视着火势愈来愈大。
“站在这里作甚！走水了看不见吗！”安如尘急得大吼道，谁知那些下人怕是故意为之，仍旧似木头一般杵在原地。
见这些人毫无反应，安如尘咂嘴一声径直捂住口鼻直冲火场，尽管身后迟一步赶来的萧骕和余静昭连连嚷着叫他回来，他仍义无反顾地跨了进去。
“老陈！”余静昭也一时冲昏头脑，慌乱之下也趁萧骕牵制之余跟了上去。
“阿昭！”萧骕的身影也随着余静昭消失在了门前。
“你们！”四人之局如今只余下时裕，见身边这些下人无动于衷，他只好一人跑去大门前拉上几个帮手一同去救火，“你们几个莽夫！”
烛龙舞动，烈焰吞噬着书架上的卷轴，那些承载着千古智慧的竹简，在火舌的舔舐下，化作一片片飞灰。
古旧的书籍，如同历史的长河，一页页被火焰吞噬，消失在岁月的尘埃之中。书香与焦烟交织，弥漫着一股令人心肺俱裂的悲壮气息。
火光耀眼，余静昭抓住安如尘的大臂，咳嗽几声勉强说道：“证据在书房深处，有机关，我带你去。”
安如尘起先愣了片刻，但顾不得犹豫，顺势抛了一个眼神给余静昭。
纵使余静昭用胳膊捂住口鼻，却仍难挡烟熏火燎，很快便被呛得眼眶浸满了泪水。
书房之内，原本摆放整齐的书籍，此刻在火焰的舔舐下，纷纷卷曲变形，书页如蝴蝶般翻飞，最终化为灰烬。
书架上的檀香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与焦糊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而那些原本昂贵的古董瓷器，在火光中颤抖，最终不堪热浪，跌落破碎，散落一地。
火光映照在书房的窗纸上，将窗外的夜色染得一片通红。
屋内，火焰跳跃，光影交错，那些曾经承载着智慧与岁月痕迹的物件，在这场大火中，一一化为尘埃。
绕过重重阻碍，好不容易才到达书房深处，可眼前一片黑影却叫三人慌了阵脚——
是柳复！
难怪书房前那群下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且，他不仅早一步来到此地，更甚者，他怀中抱着的，显然正是装有他和玄王书信往来的匣子！
“他怀里抱着那个匣子！”余静昭高呼。
可她话音刚落，深居暗处的柳复当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居然是你们几个！我当初真是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环！”
“柳复！我们是来救你的！火势太大了！你不要命了！”萧骕使了个话术，欲将其哄骗出来。
没承想，柳复似乎早已做好了身死的打算：“我呸！反正火势已然这般大了，拉上你们一起上黄泉路，岂不快哉！”
“你快将匣子交出来！待我启奏官家，定能给你减轻罪责！”安如尘道。
“安将军，你可知我这是谋逆之罪！你觉得玄王能让我好过吗！”柳复在大火深处张牙舞爪，显然成疯癫之态，“横竖都是一死！我不如少受些罪！拉你们陪葬！”
“柳复！你莫冲动！”
“都一起身死魂销吧！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火焰噼啪声愈发响亮，安如尘当即意识到他们不能再与柳复做口舌之争，于是，在余静昭和萧骕二人还未回神之时，他孤身一人毅然决然奔向了柳复。
余静昭刚想拉住他，却眼睁睁看着他的衣角从她指尖溜走，手掌扑空。
“安如尘！”她头一回喊出他的名字。
而柳复也被安如尘这不要命的举动吓慌了神，情急之下他连忙退至身后的木桌，一把拔出桌上架着的利刃，随意在空中乱舞，嘴里不住嘟囔着：“滚！滚！滚！都给我滚开！”
他双目圆睁，眼中尽是疯狂之色，随着每一次挥舞手中的武器，空气中便划过一道道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间，柳复似乎找到了目标——他猛地冲向安如尘，就在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噗嗤”一声轻响，剑尖瞬间没入安如尘的胸口，鲜血如注，喷洒在柳复扭曲的脸上，使他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
安如尘的嘴角溢出鲜血，眼神逐渐涣散。柳复却狂笑不止，手中的剑在其胸口抽动，捅得越来越深。
剧痛一时确实阻碍了安如尘向逼近的步伐，却也助长了他的决心。
安如尘忍着胸口被贯穿的疼痛，大步走向柳复，每一步都留下了一个血脚印，那脚印在火光中显得触目惊心。
他抓住柳复的手腕一把拧断，生生夺过匣子，刚要将匣子扔到萧骕手上之时，柳复居然也顶住断骨之痛用牙死死咬住了安如尘的手背。
安如尘即刻挥臂将其摔在身后，可正是这一甩害他动了气，他面色苍白，嘴角溢出一抹腥红，那血珠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洒落在熊熊燃烧的书房地上。
血滴落在火中，发出轻微的“嗤”声，如同破碎的珍珠投入热泉，瞬间被火焰吞噬，化作一片蒸汽升腾。
火舌舔舐着血迹，将其烤炙得更加深邃，那原本鲜艳的红色，在高温下变得暗沉。
“将军！”萧骕惊呼。
余静昭也被这幕吓得泪水迸出眼眶，即刻躲在了萧骕胳膊后去，不禁抽泣起来。
安如尘并未因伤势而碍住手脚，他立马清醒过来，用尽全力将匣子穿过烈焰扔向萧骕。
萧骕一把接过包在怀里，大喊：“将军你快出来！”
但没想，安如尘胸口的利刃早已流遍了他的鲜血，殷红热血自剑柄滴到地面。
伤势过重，他也耗尽了气力，直直跪在柳复脖颈之上。
任柳复如何挣扎，他依旧牢牢控住他的手脚。
“萧骕！”他喊出最后的命令，“靠你了……”
接着，安如尘转过身去，将胸口的利刃生生拔出，双手握住满是鲜血的剑柄，一剑刺穿了柳复的身躯：“给我陪葬吧，柳复……”
说罢，二人双双气绝。
火焰如同狂怒的巨兽，肆虐于书房的每一个角落，二人的身影在绝望的火海中僵直，他们的倒下，如同末日中的最后哀歌。
烈火无情，将一切化为灰烬，书页化作飞烟，字迹消逝无踪。在这炼狱般的景象中，屋梁断裂，瓦砾崩塌，一切声音都被火焰吞噬，只剩下死寂的绝望，如同一声永不回响的悲鸣，永远凝固在这片燃烧的废墟之上。
余静昭何时见过此情此景，她只觉酸楚堵住喉咙，让她自此喑哑。
从始至终，萧骕都紧紧包住她的手背，见她双目呆滞，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骕！将军！你们快出来！房子要被烧塌了！你们快出来！”时裕的声音似一盆凉水，总算浇醒了呆在原地的二人。
萧骕率先反应过来，纵使他心中也有千般无奈，也只好拉住余静昭朝外跑去。
“安将军已经出不去了！我们不能功亏一篑啊！”萧骕冲余静昭喊道，祈盼能让她回过神来。
好在这一吼响亮，余静昭立即醒觉，拉住萧骕的手臂就带他转身跑去。
迈过一根又一根被大火烧断的柱子，绕过一座又一座被烈焰烧塌的书架，他们顶住浓烟，耗尽全身力气，终于踏入了微凉的夜色。
被呛得难受至极，余静昭和萧骕一踏出房门就止不住地咳嗽，时裕赶忙上前为二人顺气。
此时，门外的柳家仆从已然被守卫控制，可火势过大，这书房实在无力回天，即便救下火来，也只余一樽空阁。
“你们没伤着吧？”时裕问道，然后，他看了眼眼前的两人，又抬头往书房内望去，“安将军呢？还没出来吗？”
他这话却刺痛了余静昭，咳了几声后，她的呜咽声随之在耳畔响起。
她跪坐于尘土，衣袂沾染尘埃，泪水如断线珍珠，颗颗坠落。悲伤似洪水泛滥，她的哭泣无声而悲壮，似在诉说着心中的无奈和后悔之意。
萧骕沉默不语，余静昭呜咽连连，时裕也并非愚笨，很快便明白了其中之意。
烈焰带来的火光洒落，将他们三人孤独的身影拉长，寂寞而无措。
他们行事很轻，这夜的喧闹并未将镇上的百姓吵醒，人们一如既往地酣睡，候着明日初升的太阳以开启新一日的劳作。
而安如尘，其名如斯，便在这一刻，如同飘散的尘埃，轻轻落定于无垠的尘世烟波之中，归于一片深邃而宁静的虚无。
预告：萧骕离开后，怎么又有了麻烦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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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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