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姑娘。”
“娘娘怎么了?”
青儿跟怜娘一前一后奔进来,看到木良漪坐在小憩的榻上,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又做噩梦了吗?”青儿见她满头大汗,爬到榻上,心疼地拿出帕子给她擦,“姑娘别怕,做梦而已。”
“是啊,只是梦而已,娘娘莫怕。”怜娘端来温水。
木良漪接过来喝了两口,定了定神,才彻底从梦中的惊险与恐惧中抽离出来。
她垂首,将络子里的圆珠取出来,紧紧钻在了手心。
怜娘与青儿见状,心下皆了然。
“出宫避暑的安排的如何了?”少顷,木良漪问道。
“喜云公公派人传话过来,说明日就能出发。”怜娘道,“娘娘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
“用你们大周的话来说,你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我本以为你们大周女子都很柔弱,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人物。你的马术很精湛,功夫更好,让我很佩服。”
马商将李公子的话翻译成大周话转达给萧燚。
“但是我有一个疑问。”他话音一转,道,“你当真只是一名马商吗?”
萧燚没有有问必答,而是从容不迫反问道:“李公子对在下的身份有什么疑问吗?”
“你看上去不像商人。”李公子看向她的目光含着探究。
“李公子看上去也不像。”萧燚噙着笑说道。
李公子闻言盯着萧燚看了片刻,又看了看木良江,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像与不像又有什么关系,我做出的承诺定然会践行。你赢了套马比赛,想要多少匹马,说吧。”
萧燚与木良江对视一眼,后者朝李公子伸出五根手指,用西丘语道:“上等马,五千匹。”
“这么大的量,你们用来做什么?”听到这个数字,李公子和马商都露出惊讶之色。
“我们自有我们的用处。”木良江道,“对于李公子来说,我们能够保证一分不少地将买马的钱交付给你,这就够了不是吗?”
李公子思考片刻,道:“你说得对,你买马,我卖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钱带来了吗?”
“数量过多,不便携带,都暂存在客栈。”
“那好,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来交马,你们交钱。”
“成交。”
待李公子等人走远,木良江才显出紧张的神情,看着萧燚从马场下来就一直背在后背的手臂,问道:“伤的怎么样?”
其实仔细打量下来,此时的萧燚发髻蓬松散乱,脸上跟脖子上都是草叶割出来的伤口,斑斑血迹中混着汗水跟灰尘,身上的泥土更多,几乎将后背跟两只靴子裹住,外袍的左袖还撕裂了一道巴掌大的口子,形容堪称狼狈。
然而她站在那里,背脊挺直,眸光坚定而明亮,会让人下意识忽视她身上的狼藉。她的平静和从容,也会让人忘了不久前她刚在烈马的蹄下经历过九死一生。
“手臂脱臼了。”萧燚稀松平常地说完,唤道,“金甲。”
金甲闻言过来替她接手臂。
木良江掏出帕子递向铁衣,铁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给他家将军包手用的——萧燚两只手手心的皮肉都被磨破了。
金甲替萧燚将手臂接好,铁衣又帮她把手缠上,看着萧燚活动肩膀,终于忍不住后怕地说道:“幸亏关键时刻沓星撞开了那匹黑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萧将军着实有些冒险了。”木良江也跟着道,“纵使今日的交易不成,另寻他法就是,实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萧燚却只道:“我有分寸。”
说完,她转了话题,问道:“明日交易过后,五千匹马怎么分配?”
“娘娘的意思,全部交由萧将军带去军中。”木良江道。
“全给我们?!”
不止是铁衣,金甲也不禁睁大了双目,盯着木良江辨别他是在说真的还是在玩笑。
“全部交给我?”萧燚微皱眉头。
大周分布在北侧边境的兵马主要集中在三个区域,由东到西依是临海的莲州、涵江南岸的襄、繁二城以及与西丘和北真同时接壤的安州。襄、繁二城有驻军十万,莲州与安州各有八万,萧燚原以为这五千匹战马要平分给三地驻军。
“是,全部交给你。”木良江道,“确切来说,是全部用来装备将军手下的飞虎营。”
闻言,铁衣的嘴已经能轻松塞下一个鸡蛋——他以为木良江的意思是要把这五千匹战马全都给襄、繁二城,原来不是,而是真的全都给他家将军!
狂喜之下,他忍不住猛捶身边的金甲。
“她还说什么了?”萧燚心中已有猜测,但面上不表,也并未如金甲铁衣那般兴奋,而是平静且严肃地看着木良江。
“娘娘说将军手下的飞虎营本就以骑兵闻名,但囿于各种原因,两万人的大营却只有不到三千精骑。”木良江道,“所以这五千上等战马全部交由将军,她希望将军能组建起一支比北真骑兵更快、更强的骑兵。”
话音落,上空传来一声鹰唳——飒玩儿够了,在众人头顶盘旋了几圈之后,要往萧燚肩上落。
“不可……”
金甲要阻止,却被萧燚用眼神制止。然后她伸出右臂,飒便将目标向右转移,落到了她的右臂上。收回双翅之后,双爪踩着萧燚的外袍挪动几下,稳稳地立在了她的右肩上。
萧燚抚了抚它的羽毛,严肃的双眼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柔色。继而抬头再次看向木良江,道:“劳烦木大人代为转述,萧燚领懿旨,定不辱命。”
……
浩浩荡荡的队伍自皇城鱼贯而出,绵延数里——帝后要前往城西行宫避暑。
御驾所经之处,两侧百姓纷纷跪地高呼万岁。
当帝后二人乘坐前后两台辇舆经过围观百姓最多的一段街道时,变故突然发生。
只见一名身穿朱红衣裙随侍在皇后辇舆旁边的宫娥突然大力撞向前方抬辇的内侍,内侍被撞向一旁。他一脱手,正在平稳前行的辇舆因为缺了一人而大幅摇晃起来——皇后娘娘竟从上面跌落下来!
众人的惊呼中,皇后摔倒在地。
宫娥猛冲向前,从袖中拔出匕首,双手高举奋力刺下:“妖后拿命来!”
匕首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眼看就要落到皇后身上。在它落下的前一瞬,一条长鞭从后方飞来,像一条细长的蛇缠上了宫娥的脖子。
握鞭的是一名十三四岁的青衣少女,只见她用力一扯,朱衣宫娥的身体便被鞭子拖着向后仰去——那匕首在触到皇后身躯的前一瞬倏地离开,掉落在地。
殿前司禁军赶到近前,将帝后二人层层围在了中间。
“胆敢行刺皇后,罪当凌迟!”万三一声怒吼,朝着殿前司禁军下令道,“拿下她!”
路上突然生此变故,避暑之行自然不能再继续。将行刺皇后的朱衣宫娥抓捕之后,整支队伍便在殿前司的护卫下掉头,返回皇宫。
同一时间,皇后当街遇刺一事如一股过境的风,吹遍了整个永安城。
……
“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回过神来的谢昱直奔垂拱殿,大步跨进殿中,却发现太妃木良清也在此处。
木良清起身与他行礼,谢昱收住脾气,客气地叫她平身。他的视线在这姐妹二人身上徘徊几个来回,不确定今日的事木良清有没有参与。
“我没有大碍,三姐姐不必担心。”木良漪对木良清道,“快些回去吧,和安今日应该也受了惊,姐姐好好哄哄她。”
“我知道了。”木良清握着木良漪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身子不好,一定要好生珍重。”
“知道了。”
送走木良清,谢昱才继续问道:“今日到底怎么回事?那个行刺你的宫女,朕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
谢昱清楚地记得,就在不久之前,木良漪昏迷多日后刚刚转醒,那人就跪在这殿中。当时他问原因,木良漪只拿打翻了茶盏来敷衍他。此时回想起来,直觉告诉他今日这一出跟那天的场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叫黛儿,是我初入永安时赵太后派去我身边的眼线。”
“既然是眼线,那你还将她带进宫放到身边?”
“自然是有用,才带进来的。”
“!”谢昱一瞬间如醍醐灌顶,“所以今天这一出,当真是苦肉计。”
他不理解木良漪为何要这么做:“赵太后身在大内,又受你姐姐的管束,她哪里碍着你的路了?”
“我说我要针对她了吗?”
“那你的目标是谁?”
“自然是手握两万禁军的,赵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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