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一片和乐融融,而同一时间的宸元殿,却是另一幅画面。
直到进入永安城,梁安才重获自由,随即便急急忙忙地奔到了谢昱面前,请罪。
“你……再说一遍。”
谢昱满怀期待地等着迎接数年未见的妹妹,已经想好要以义妹的身份将她认下,连新的封号、府邸、奴仆都替她准备好了。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梁安会给他带回这么一个结果。
“陛下,她带的是侍卫步军司的兵,还拿着都指挥使的腰牌,臣以为是陛下授意,所以才未做防备。”梁安自然明白谢昱此时有多失望,有多恼怒,所以头也不敢抬,一直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
谢昱怒到极点,控制不住地发笑。
“腰牌?哪儿的腰牌?谁给……”他忽然顿住。
忽然发出的巨大动静让梁安一颤,小心翼翼地将头抬起一些,看见谢昱推开椅子,慌忙奔向一处。
他停在了一台橱柜前方,拉开柜门从里面抽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
打开之后,其内空空如也。
谢昱看着空空的匣子,沉默片刻之后,将其猛摔在地。
梁安再次将头叩到地上。
“喜云!”
“给朕滚进来!”
“哗啦”一声,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即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
梁安感觉到身边跪了一个人。
“这里头的东西,谁拿走的?”谢昱指着被摔在地上的匣子,怒问道。
喜云看了一眼,颤声道:“回陛下,奴婢……奴婢不知道……啊!”
他话未说完,就被谢昱一脚踹翻在地。
“你当朕是傻子吗?”谢昱看着挨了一脚之后不敢喊疼又迅速爬起来跪好的喜云,双目发赤,道,“朕早就看出来你有心投靠木良漪,但你救过朕的命,所以朕还是留你在身边,依旧让你当着大总管。谁知道,一片真心喂了狗,朕稍不留意,你就当面给了朕一刀。”
“奴婢该死!求陛下恕罪!”
“恕罪,你有什么脸让朕恕你的罪?木良漪难道没教过你,奴仆,最不该有的就是二心!”
他朝外大吼道:“来人,把他给朕拖下去,杖毙!”
喜云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发出尖锐的喊叫:“陛下饶命!奴婢不敢了,陛下饶命啊!”
然而他的求情并没有换来谢昱的怜悯,天子之怒,势要见血!
喜云绝望地被侍卫拖了出去,临出宸元殿之前,他求救的对象变成了另一个人。
“娘娘,皇后娘娘救我!娘娘你在哪儿?求你救救奴婢!”
这些话让谢昱怒上加怒:“堵住他的嘴!”
“朕今天定要杀你,看她木良漪到底能不能救!”
“你!”谢昱指向仍旧跪在地上的梁安。
梁安急忙调转方向,面向谢昱:“臣在。”
“你去替朕看着,若垂拱殿敢去人阻拦,就当着他们的面,给朕亲手杀了他。”
“是!”
处置了喜云,谢昱仍不解气:“来人,摆驾垂拱殿。”
……
“陛下驾到!”
“陛下来了?”木良清刚刚理好哭花了的妆容,正坐在榻沿看着一双儿女玩耍,温声看向木良漪。
木良漪与萧燚并肩而坐,谢赢在他们对面,三人也正在叙话。
谢昱来得快,一进门,就被这幅画面刺痛了双眼。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盛怒之下,谢昱看都不看旁人一眼,径直来到木良漪面前质问道:“你把阿蓉带去哪里了?”
木良漪微转头,身后的青儿递上来一个信封。
木良漪接了,转递给谢昱:“为免陛下担心,郡主特意留给您的信。”
谢昱伸手去接,又听她似是顺口提道:“用的是青儿从永安带过去的宣纸,从我宫里拿走的。”
谢昱手一顿,捏皱了信封。
木良漪眉毛微抬,双眼含着纯净无辜的笑。
谢昱一口气憋在胸腔,险些提不上来。
见这二人的情形,木良清自然不会看不出其中另有隐情。
她示意王嬷嬷抱起和安公主,自己则抱起阿归,对谢昱道:“陛下与皇后有要事商谈,妾身不便在此继续停留,先行告退了。”
小阿归意识到木良清要带着他离开,立刻转向谢赢,伸着手要从木良清的怀抱中离开:“哥哥。”
“陛下,姨母,赢儿也先告退了。”谢赢从容地再次向谢昱行礼,见谢昱专心看信不曾理睬,便自行从木良清怀中接过阿归,随她一起往蓬莱阁去了。
“这信是不是你们逼着她写的?”谢昱看完了信,指着信纸质问青儿道,“你把人送去了哪里?”
“偷盗朕的腰牌,假传朕的旨意,你罪该凌迟!”
“若非陛下一意孤行,福宁郡主本可以继续在越州过着安稳无忧的生活。”木良漪道,“毕竟住了几年,风土人情都已经熟悉了。”
“你……”
谢昱逼近木良漪:“你当真不怕朕跟你鱼死网破吗?”
木良漪丝毫不惧:“陛下觉得,您有这个实力吗?”
博弈有时无需开始,只需一个眼神,双方就已经知道谁将成为胜利者。
谢昱后退了。
他的身体比他的思想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选择躲避木良漪的锋芒。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木良漪面前显示出怯懦的时候,再想挣扎已是徒然。
他眸中的怒意很快转为颓丧——眼前的人让他感到无力跟恐惧,他失去了再次尝试与她对抗的勇气。
“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阿蓉?”她颓然道,“你说,朕……照做便是。”
“陛下只需跟从前一样,当好大周的皇帝,我不需要你再另外做什么。”木良漪道,“至于福宁郡主,陛下放心,她从前过得很好,之后亦然。陛下所期待的兄妹相见,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阿蓉她当真过得好吗?”谢昱道,“你敢不敢当着朕的面发誓?”
话落却听到一声轻嗤,来自木良漪。
“在这事上我没有必要欺骗陛下。”她道,“再说了,我敢发誓,陛下就能确定我一定会遵守吗?”
“誓言与赌咒,只能约束那些信丰鬼神与先祖,害怕报应和轮回的人。对我而言,没有用的。”
谢昱的脸色又白了两分,紧接着,他涌现出与那日靖安寺中的谢显相似的眼神。
她根本不是人,简直就是一个怪物!
“……好。”半晌,谢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应道,“朕答应你。”
“但你要给朕一个期限,要多久朕才能跟阿蓉团聚?”
木良漪想了想,又看了眼一旁的萧燚,对谢昱报出了一个数字:“三年。”
“最迟,三年。我保证将福宁郡主完好无损地送到陛下面前。”
……
谢昱离开后,木良漪坐回椅上,略显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手臂支在几上,将太阳穴抵在手指上轻轻晃动。
“累了?”
萧燚一直膝盖支在地上,半蹲在圈椅前,双手搁在扶手上,将木良漪圈在了中间。
青儿见状迅速且无声地退了出去。
还贴心地替她们合上了殿门。
听到殿门关合的声音,木良漪还未睁眼,嘴角就扬了起来。
“这小丫头……”
“青儿倒是越来越懂事了。”萧燚也笑,抬头仰视着木良漪,道,“极会察言观色。”
这下木良漪彻底笑开了。
看在萧燚眼中,犹如娇花绽放,煞是美丽。
“姐姐居然也学会逗人笑了。”木良漪伸手轻挑她的下巴,看着那惯常轻轻抿起的双唇此时不止含笑,还带着若隐若现的魅惑,评价道,“好甜呐。”
“什么?”萧燚明知故问。
木良漪俯身,在那唇上轻啄了一口:“这里,好甜呐。”
“甜吗?”
“嗯。”木良漪点头,“比蜜还甜。”
萧燚望着她,那眸子像是会说话。
你不是喜食甜食吗?
既然甜,为何不继续采摘?
木良漪看懂了。
也付诸了行动。
初时木良漪在上,萧燚在下。萧燚的手扶着圈椅把手,木良漪的臂搭在她肩上。
不知何时她将其打横抱起,抢占了她的座位,将人放到了自己腿上。
又不知何时,二人自椅上移到了床上。
萧燚有一双宽且直的肩膀,能轻而易举承载木良漪的双腿。
小腹隆起之时,木良漪的手难忍地插进了萧燚乌黑的发间。
分别之日即将到来,她们都不遗余力地,向对方呈上人间至乐。
“姐姐,姐姐,姐姐……”
初相识的梦,一遍遍成了真。
她们坦诚相见,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对方。这是她们对彼此的承诺,也是她们的剖白——她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愿意向对方交出全部的信任,共享手中的权利,她们将携手,奔赴共同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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