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羽临危不惧,一个飞身上前,舞着手中的短刀,眼疾手快地把那箭雨截下来大半。可惜箭的范围太大,仍有两支漏网之鱼飞速接连而至,直指江禾所在的位置。
“当心!”轻羽朝后面喝道。
江禾也知道要当心,但她活了那么久哪里见到过见到这种情形。饶是心里知道该逃,腿也使不上劲。一时间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眼看那两只铁锥就要直抵她面门……
“啊——”
危急之际,她整个被右后方的人狠力一拽,不由得惊呼出声。
那两支箭堪堪擦过她的发尾,深深钉入了木墙之中,长箭的末梢犹自震颤,像极了江禾悬起来的心。
“往后躲着点。”
出言之人正是方才拽她的裴伽颜。
江禾稳住身形,惊魂未定地拍拍心口,朝他道了句“多谢裴大人相助。”
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虽然他方才那力道着实算不上温柔,还险些将她丢个狗吃屎,但是这种时候当然不能要求太高。
“咔嚓——”
黑暗中,几只脚踏了进来,将倒在地上的破木门彻底踩了个粉碎。
不速之客鱼贯而入,小屋内立即乌压压一大片。来者个个黑衣蒙面,手执兵刃,凶相毕露。
江禾这会儿真有点傻了。
她一个在现代和谐社会生活了二十来年的遵纪守法好公民,甭说什么刺客杀手了,就连□□都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下已经不是腿软不腿软的问题了,她感觉自己魂儿都要升天了。
江禾数了一下,对方约莫有十几二十人,一个二个全副武装,可反观他们这边……
从刚才开始就吱哇乱叫的王禹、文文弱弱的裴伽颜,再加上一个跑几步都要喘气儿的她。这屋里除了轻羽,没一个看上去有缚鸡之力。
完了完了,难道她这条还没捂热的小命今天又要交代出去了吗?
……
“嗯?”
裴伽颜这会儿正在思忖这帮人到底是哪冒出来的,想着想着,忽然感觉袖袍被人轻轻拽了拽,一扭头就看见江禾那张奔丧似的脸。
她颤抖着问:“大人,你家轻羽打架厉害不?”
“还行吧。”裴伽颜面上瞧不出一丝一毫对自己小命的紧张。
看他这么从容不迫,江禾眼睛恢复了一丝神彩,又追问:“能以一敌二十吗?”
前面的轻羽似乎听到了这句话,拿刀的手颤了颤,魁梧的背影显得有些瑟缩。
“可能,”裴伽颜似乎很认真地想了下,才说,“可能有点困难。”
江禾眼中的光芒啪地一下熄灭了。
这时,黑衣人突然中走上来一个,冲为首的那个道:“老大,门口的几个侍从已经清理了。”
那被唤作老大的黑衣人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拔出手中长剑,寒芒乍现,剑锋直指裴伽颜。
粗粝的嗓音低沉道:“裴大人,有人和我买你的命。”
听到这句话,江禾忍不住蹙眉。
果然是冲裴伽颜来的,可是朝堂纷争,干她何事啊!既然如此……
能放她走不?
那头子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下一句话就是:“动手,别让任何一个人逃出去!”
江禾心里一沉,来不及反应,眼前已经是一片混乱之景。轻羽与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刀剑的弧光在昏暗中跳跃交错,伴随着阵阵刺耳的铮鸣。
轻羽高大武勇,竟然硬生生将那一波人托得一时间近不得他们的身。可奈何对方人数众多,很快便出现了招架不住的趋势。
“我要出去!救,救命啊——爹啊——”
这刀光剑影可把王禹吓坏了,整个人缩在桌子底下,哭爹喊娘。
“啊呀……”
正想吐槽,那哭叫声却戛然而止,江禾扭头一看,那货竟是比她还没出息,生生吓晕了过去。
“江小姐……”裴伽颜忽然出声叫她。
许是见局势不妙,他朝江禾使了个眼色,要她从后门先走。
江禾重重把头一点,表示明白了。
她一向是个择善而从的,当机立断,撩起裙摆就准备跑路。
这一切被那作壁上观的黑衣人头子尽收眼底。“不留活口”的令显然不是随便说说的,见轻羽被其他人缠住,他趁机迈开步子,鬼魅一般蹿了过来。
骤然间,一把利剑横在了江禾面前,程亮的刀面映出她惊恐的眼神。
那黑衣头子站在她面前,野禽般的声音幽幽道:“我说过,一个,也别想逃!”
江禾很想喊妈。
好了,这下真完蛋了。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利刃划破自己脖子的场面。
唉,还是猝死好啊,没那么血腥暴力……
“铛——”
刹那间,一道金铁相接的声响在她而耳畔炸开!
出乎意料,比疼痛先到来的竟然是什么软软的东西拂过皮肤的柔和感受。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刷新她认知的一副场景。
她眼中那个娇滴滴的裴大人,正抗着一柄不知道从哪个倒霉蛋手里抢过来的大长刀,虽然刀豁了口,但并不影响他的雄姿英发。此刻,他十分威武地站在江禾身边,另一只手以一种不太好看的姿势揪着江禾的衣领。
没错,方才正是他用刀将黑衣头子击退,并顺手把江禾拎了过来。
火星迸溅间,黑衣人被裴伽颜那一击震得连退三步,手中的剑震颤不已。
靠,你那么牛你早说啊!
江禾泪眼朦胧,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说裴大人翩翩公子,素有温和之名么,这位抡着大刀的壮士是哪位?
“快走!”
裴伽颜抬手挡下黑衣人的千钧一刺,又攥着江禾的衣领,把她丢到了后门那处。
那黑衣人第二次失利,又召了几个手下过来,咬牙切齿地发狠道:“今日你必须死!”
裴伽颜处变不惊,还游刃有余地拿着手中的刀耍了个花圈,看起来有点欠揍。
“裴某竟不知自己命值钱至此……阁下究竟受何人指使?”
应付之余,他想再嘱咐江禾两句。结果一回头,只看到了丛生的杂草间,江禾屁滚尿流的背影。
这是有多怕死……
裴伽颜惊讶于她逃得那么快,一时间有些愣神。
“将死之人,不需要知道!”
那黑衣头子啐了一口,趁这间隙,丢出一枚淬了毒的银镖。
裴伽颜眸光一沉,半步不退,一刀将其击飞。
他环顾四周,叹了口气:“看来,今日不解决了你们,是走不了了。”
*
这边,逃离了长乐居的江禾正在咬牙狂奔。
作为一个不被老天眷顾的倒霉孩子,她出了那院落路都没走几步,还没来得及欣喜,就碰到了那帮刺客留在外面的哨桩。
她不认识路,在黑暗中不知道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跑了多远,好多次差点和大树来个亲密接触。
夜风灌进肺腑,刺得她喉咙间腥甜。可她不敢停,因为那哨桩的脚步声始终如影随形。若是慢一点,难保会面临什么危险。
“大哥,我求你了。我只是一个次要人物,你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步子越迈越沉,江禾知道,自己真的到了极限。
那哨桩不语,三两步蹿到她面前。
“诶诶,我说真的,杀了我没什么用的……啊!”
后颈骤痛,未待江禾求完饶,她就被一个手刀敲晕了。
意识逐渐模糊,整个人好像陷进了暗流涌动的漩涡之中。
……
“呼呼——”
江禾是被一阵刺骨的阴风给激醒的。
睁眼的刹那,她正正好对上一尊残破的泥塑神像。那佛像半张脸已经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稻草芯,剩下一只空洞的眼眶,似笑非笑地俯视着她。
她一个激灵,想从湿冷的地上撑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麻绳捆住,动弹不得。
“别动!”
江禾扑腾的这两下惊动了了旁边小憩的哨桩,他厉声恐吓道。
江禾立刻很识趣地停下动作,安分地躺着。
她又打量了一番周遭的陈设,这里很明显是一间年久失修的庙。透过窗户往外看,是蒙蒙亮的天。此刻正值破晓之时,她大概是昏睡了一晚上。
“啪嗒——啪嗒——”
江禾循声望去,屋顶漏下的雨水砸在青石砖上,在她身下积成了一滩小水洼。
又是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了。
“啧,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来……”
那黑衣哨桩突然独自碎碎念起来,看上去很是焦躁不安。先是不住地往外探头,又是来回踱步了一会儿。
走着走着,他猛地刹在江禾面前,问她:“你们做了什么手脚,我们的人呢?”
被质问的江禾懵了个**。
“你问我问谁去,我这不是被你绑着呢吗?”
听起来,这家伙和那伙刺客失联了。
可就算刺杀行动失败了,也不至于联系不上吧。难道说,都被裴伽颜他们解决了?
不是……那她咋办……
想到这,江禾有点心如死灰,早知如此,就不跑了。
那刺客对她一问三不知的态度似乎很不爽,但也无可奈何,只得随手捡起香案上的一件瓷器砸了个稀巴烂。
一扭头,他看见江禾在地上不知道咕蛹个什么劲。
“你做什么?别打什么歪主意!”
江禾连忙摇头,哽咽起来:“没有没有,刺客大哥,奴家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坏主意呢?只是被绑了一晚上,腿脚有些发酸,想去墙边靠一靠罢了。”
“谅你也不敢!”
那刺客冷哼一声,又抱着剑坐回了干草堆上,闭上了眼睛。
见他没说什么,江禾舒了口气,又换了个姿势,继续朝墙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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