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气十分舒适,特别是在这瑶山行宫更加让人惬意,皇太极刚见完几位大臣,却觉有些疲乏,当哲哲进来时他正在托眉假寐。
“哲哲,你来得刚好。”他伸手拧了拧自己的眉心,然后对她招了招手,随意道:“我方才一直犯困,你过来帮我揉揉眉心。”
哲哲知此行虽然是打算休养一段时日,不过对皇太极而言仍有太多的政事需要处理,“这段时间朝政不是还算平稳吗,皇上又为何事所扰?”她轻步上前走到他身侧,伸出手搭在他的额上,轻柔地按摩起来。
“正因为平稳所以才更为心烦,”皇太极闭上眼,话语里有着丝丝忧心,“就像下雨一般,若是乌云层层立马就下,即使心烦但也只期盼它尽快下完就好了。但是要下又不下,看似平稳却隐隐有要下的趋势,这就足让人心烦意乱。”
哲哲看着皇太极一直没有舒展的眉心,轻抚道:“前朝的事我也插不了手,不过我这有一事皇上听了这紧皱的眉头应该会舒开吧。”
“何事?”皇太极睁开眼眸。“玉儿今早刚跟我说,她已有了一月身孕,”哲哲轻笑道,“这算不算是好事一件。”
“真的?”一如哲哲所说,皇太极此刻的眉心一下就舒展开来,“我总是有些对不住玉儿的,这次若是她能诞下阿哥,我必要好好嘉赏她,也算弥补她这么些年所受的委屈。”
“皇上说的是,”哲哲附和道,“其实再好的嘉赏就是你能多抽些时间去看看她…”皇太极刚想出言,哲哲又道:“我知你的心意,我又不是爱拈酸吃醋的人,玉儿的脾气我自是最清楚不过,不肯服软但你是皇上好歹也该多顺着她一些。”
“你真是最贤惠的皇后,”皇太极握过她的手,眼里的笑意取代了忧虑,“别人都巴不得我日日去看望她们,你倒好老是要把我给推到别人的宫里。”
“你还不是日日都来看望我,”哲哲心里是甜甜蜜蜜的,“每日下了朝总是先来我清宁宫,怕旁人不知道的以为你处理政事不在皇宫书房而在清宁宫暖阁。”
皇太极手中一用力,便把哲哲拉了过来。“这个想法好,待过些时日回了盛京我就命人把书房内的东西搬到你清宁宫,以后处理政事就在你那了。”
哲哲倒也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一击,身子轻轻一侧微倚在他的臂弯,“皇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要是范章京、礼亲王来求见,难不成要从崇德殿绕过来到我这清宁宫,这可费了太多时间。”
“好了,说正事吧。”皇太极一手揽住她的腰。“你哪里会有什么正事要与我说,”哲哲轻轻一颤,他便直接将她揽在怀里:“我待会去瞧瞧玉儿,你先回去准备着,傍晚我派人来接你。”
“去哪?”
“怎么,不放心我,”皇太极在她耳畔低语:“莫不是昨晚泛舟你怕了?”哲哲脸微红,娇嗔道:“如此戏弄我,你倒是挺开心的。”
“要不我去戏弄戏弄宸妃或是贵妃?”他的声音传来,透着说不出的慵懒和戏谑,哲哲头枕着他的胸膛唇角的笑意越发加深,“我不许……”
傍晚,哲哲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描着眉,一回来她就特意挑了前些日子刚用新料做的旗袍,连旗头都是她特意挑选的。
珍哥在旁笑道:“娘娘要打扮到什么时候,您都坐在梳妆台前快半个时辰了。”
“你再多言,”哲哲笑着扫了她一眼,“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门外皇太极派来的人已到了,哲哲应了声便随他走了出去,不多时她便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五颜六色的花灯,走近时才更加肯定是花灯。
“哲哲,怎么样好看吗?”皇太极携过她的手漫步在这布满花灯的长街上,“今日虽不是十五,不过我却还是早早地预备好了。”
哲哲看着这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花灯。情不自禁地松开皇太极的手,慢慢走近仔细欣赏着,离得近了她才发觉这些不是一般的花灯,每一个花灯都绑着一个小纸条,她伸出手,握过一张小纸条看着看着眼里有了些湿意,然后她再看过其他花灯的小纸条,每一张里都是他曾对她说的一句话,都蕴含了他对她的心。
看着看着,哲哲眼睛发酸,转身扑到了皇太极的怀里。“喜欢我给你的这份礼物吗?”皇太极温柔地抚过她的后背道。哲哲点点头,“你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怎么瞒的我是一点都不知?”
“你陷入沉睡的时候,我就开始在准备着。”皇太极眼中一热,“本来是想等你生辰或十五时再送予你,但是我发觉我等不及要让你看到…”
“你这么用心,要我该怎么办。”哲哲不自觉拥紧了他,“你每天这么忙,这么累。还分心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什么都没为你做。”
“你哪里没为我做些什么,”皇太极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正因为你做了太多太多,所以现在该是我为你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哲哲握过他的手,与他携手好好地欣赏着一街的花灯,远远望去这里好似一片花灯的海洋……
在瑶山行宫里的日子,应该算是哲哲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光了,在这里每日皇太极处理完政事便会携着她四处游览,到了傍晚她也便会亲自下厨做些他爱吃的小菜,然后与之对酌。
只是再怎么留恋,还是会结束的。两月后,前方军情告急,皇太极便决定立即启程返回盛京。
一连数日,盛京皇宫里的气氛里都有着战火的意味,皇太极也接连几日没怎么好好睡过,夜晚他在清宁宫暖阁内刚躺下不多时,门外就有人来报。他总是在哲哲额上落下一吻,叮嘱她好生歇息,然后便抓起栏上的披风到偏殿议事,一去就是好久。
今日一早,哲哲用过早膳后便唤了珍哥去御花园逛逛,已近深秋,一些花的花期也过了,哲哲看了会有些感伤便想去永福宫瞧瞧玉儿,一瞥间看到了花园一角的秋海棠,花色是她一向喜爱的素雅,她问道:“我不是记得花园内是没有移栽秋海棠的吗?”
御花园的小太监赶忙回话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是去年皇上命人从辽阳移栽回来的,说是皇后娘娘一向喜爱花色素雅的花,所以便逐年移栽回来一些,这秋海棠是最后一批移栽回来的花。”
哲哲听着,眼中不免有着深深的动容,他瞒着她竟做了这么多的事,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她走近,微风一起便是扑鼻的花香,忽而她想到前世记忆里,皇太极曾患有鼻狃,而她记得玉儿曾跟她提过秋海棠的花、叶、根均可入药,用于治疗鼻狃是最有效的。
“珍哥,你采摘一些这秋海棠的花、叶,”哲哲唤过身旁的珍哥,这事不管她能不能改变一些,既然她知道她便要好好照料皇太极的身子。
傍晚她便把采摘的秋海棠用水泡过后,加之新鲜的藕片,新鲜的白茅根与之熬制,趁着热气亲自端着去了皇宫书房。
进去后便瞧见他竟俯在案上睡着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她眉毛下压骂了骂门外的小太监道,“皇上睡着了也不知拿个披风给他盖着。”
小太监心里也很苦,皇太极早就交代过不能进去打扰他,所以他也只能在门外站着。哲哲见他那样也只得摆摆手,“还不去取披风?”
哲哲眼底尽是担忧之色,如此下去他的身子可怎么受得了,刚走近他想把披风替他盖上他便醒了。“哲哲…你怎么来了,”
“皇上累了,不如去榻上歇着吧。”哲哲瞧见他眼里的红丝更是担忧,“政事总是处理不完的,但是身子可是自个的。”
“没事的,”皇太极握了握她的手,让她放心。“刚才小睡了会,已经歇够了。”哲哲知拗不过他,“这是我亲手熬的药膳,皇上趁热先喝下吧。”
皇太极笑了笑,接过药膳尝了两口后便夸赞道:“还是你的手艺好,那些太医开出的药一日日地喝下去都感觉吃什么都是一个味了。”
“皇上,”哲哲抽出绣帕擦拭着他的嘴角,“你到底还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那些花色素雅的花你逐年移栽到御花园怎么都不跟我提及呢。”
皇太极愣了愣,“你…从未问过我…所以就…”
哲哲心下黯然,是啊她的确没问过皇太极,“那是我的不对了,今日要不是见到从未在御花园见到的秋海棠,我怕是还要过很久才知道。”
“移栽那些花本也是想让你开心些,”皇太极放下药膳道,“那个时候总瞧见你心情闷闷的,”
“快吃吧,”哲哲也不再多想,亲自喂过他道。“你不是还有政事要处理吗,今晚就不必过来陪我了,处理完之后就早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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