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带着男孩离开后,李昕熠关切地看向纪宁屿:“哥,你还好吗?”
纪宁屿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眼正不错所措望向他的赵航和安桉,对李昕熠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李昕熠赶忙说:“那你去试音间吧,那里面安静。”
“好。”纪宁屿说完就低着头去了试音间。
看见他把门关上后,赵航捅了捅李昕熠,小声问道:“刚才宁屿哥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李昕熠默默点了点头。
赵航说:“真没想到,他平时对人挺热情的,开导人也很有一套,我怎么没办法把他和抑郁症患者联系在一起。”
李昕熠叹了口气:“真正有抑郁症的人是不会把这三个字一直写在脸上的,只有和他们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他们痛苦的一面。”
赵航悄悄看了眼李昕熠:“哎,那他刚才说的那个帮过他的贵人该不会是你吧?”
李昕熠装傻道:“当然不是,你看我全身上下哪儿贵了?我哪配当贵人。”
安桉在一旁说道:“我突然好心疼宁屿哥啊,他人那么好,还那么优秀,为什么要被抑郁症折磨……”
李昕熠说:“今天这事儿,你俩就别往外传了,宁屿哥他不愿意被太多人知道,不想让大家像对待病人一样地对待他。你们就权当没听见他说的话,也别跟大梦他们提,以后跟之前一样和他接触就行,记住了?”
赵航和安桉连连点头:“嗯嗯,记住了。”
三个人盯着试音间的门沉默了一阵,赵航和安桉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只有李昕熠一直在试音间外徘徊许久,最后终于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条缝。
“哥,你好点儿了吗?”
纪宁屿瘫坐在一张椅子里,把头微微偏向门口:“进来吧。”
李昕熠赶紧进了房间,转身把门关好,来到纪宁屿面前,单膝跪在他脚边,握住他的手。“还在生气吗?”
纪宁屿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刚才那对母子让我想起来很多我小时候的事儿,心里有点儿难受。”
李昕熠问:“你小时候你父母也逼着你学习吗?”
纪宁屿点点头:“嗯,但是他们的行事风格和今天这个女人完全不一样。我父母是那种自视很高的人,他们本身都是高知分子,从我还没上学的时候开始,他们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一定会学习好,因为他们不论从智商还是学习氛围上都为我提供了优越的条件。在这种开局就是高标准的前提下,我被赋予的容错率是很低的,低到我的成绩偶尔一次掉出班级前三,我们全家就像天塌下来一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阴云密布。
“我的父母从来没有真正打骂过我,当我犯错的时候他们给我的惩罚是比打骂更加让人窒息的冷暴力。你知道刚才看着那个女人打她儿子的时候,我忽然有种什么感觉吗?我特别希望在我的学生时代,我妈能像那个女人那样狠狠抽我的耳光,这样我就可以像那个男孩那样,大声喊出我心中对他们的不满。可是他们没有,他们总是克制的、理性的,他们的这种态度会把我的不满和反抗都衬托得极其无理取闹,到最后所有的全都在我身上。他们就是用这种方法驯服着我,像制造一个最精密的机器人一样把我培养长大,每一步都规划得清清楚楚,而我也如他们所愿地得到了他们想让我得到的一切。他们至今都不知道我的抑郁症情况有多严重,不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这个‘作品’,心里面早就已经破碎不堪。”
李昕熠仰着头对他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把你的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纪宁屿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因为我太了解他们了,我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他们会像解决一道数学题那样,一条一条把我的问题罗列出来,然后再把那些我早就已经烂熟于心的解决方案摆在我面前。他们以为他们很理性,在有效地解决问题,可是他们永远不会明白,我想要的就是他们眼中最无用的安慰。他们不可能做到像你这样,从来不对我讲大道理,只是陪着我,做那些看起来很无聊的事,纵容我的任性。”
李昕熠轻吻着他的手背,笑嘻嘻地说道:“陪着你一点儿都不无聊,而且你也经常纵容我的任性,不是吗?”
纪宁屿低头望着他的笑容,由衷地感谢上苍让他遇见这个人。他轻抚着李昕熠的脸颊:“昕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就是我的贵人。”
李昕熠笑着朝他眨眨眼:“别客气,我可是要回报的。”他说着撅起嘴做了个隔空亲吻的动作。纪宁屿被他逗笑了,捧住他的脸,低下头吻上他的唇。
温热的双唇刚刚触碰到一起,李昕熠就急不可耐地伸手抱住纪宁屿,加深了这个吻。唇齿交缠之间,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狂烈的心跳。
缠绵的吻断断又续续,纪宁屿捧着李昕熠的脸庞,看着那双深情的眸子,又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动。
“哥。”
“嗯?”
“我那个……理论知识学习得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可不可以……”
“可以。”纪宁屿打断了他的话,再次依恋地吻了上去。
试音间的隔音效果太好,他们吻得又太过投入,以至于完全没听见外面的吵嚷声,直到安桉突然推开了试音间的门。
“宁屿哥……”安桉在见到眼前的画面时,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定住。
两个人赶忙慌慌张张地分开,纪宁屿强装镇定地问道:“怎么了安桉?”
“啊……那个……”安桉奋力把思路给拉回来,“刚才那对母子又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个男的,气势汹汹地说要找你们两个。”
纪宁屿和李昕熠赶忙站起身,急匆匆地朝门外走去。两人刚一出试音间,女人尖锐的嗓音就又回响在店里。
“就是他们两个!那个高个儿的是卖吉他给咱儿子的,他旁边那个就是刚才打我的那人!”女人指着他们对身旁一个体形粗壮的男人说道。
李昕熠向前一步挡在纪宁屿前面,对女人说道:“你能不血口喷人吗?!谁打你了?”
女人不依不饶地指向纪宁屿:“就是他!老公,刚才就是那个穿白衬衣的男的推了我,他还拽了我的手腕,差点儿给我弄脱臼!你看,现在还红着呢!”她忙不迭地给丈夫看着自己安然无恙的手腕。
李昕熠轻蔑地说:“装什么林黛玉啊?你打人的时候怎么不怕脱臼呢?”
女人的丈夫三步两步冲到李昕熠面前,虽然李昕熠比他高出半个头,但他这一身横肉可不是白给的,而且这是在对方的店里,这里的东西看着都不便宜,他知道对方肯定不愿意真动手。
“起开!”他一把推在李昕熠的肩膀上。
李昕熠立刻把他推了回去:“就不起开,怎么着?”
“我草……”男人朝地上啐了口吐沫,然后猛地扑向李昕熠。
李昕熠不甘示弱,立刻跟他扭打在了一起。
纪宁屿和赵航一人一边尝试着想把两个人分开,女人则对着纪宁屿连踢带踹,连抓带挠,安桉见状冲上去抱住女人的腰,想要把她拉开。
店内顿时一团混乱,叫骂声不绝于耳,只有男孩静静地站在店门口,用绝望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母。
安桉使出吃奶的力气硬是拉开了体型比自己粗重得多的女人,两个人顺着惯性一起倒在地上。女人气急败坏地反手就狠狠抓住了安桉的辫子,另一只手不断地打在安桉的头上。纪宁屿和赵航见状赶忙扑了过去,用尽全力掰开女人攥着安桉头发的手,一把将她推到一边。
女人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儿,用难听的声音哭喊着:“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女人的丈夫立刻冲上来,朝着赵航猛踹一脚,把赵航踹翻在地,赵航摔倒时又不小心带倒了纪宁屿。李昕熠从背后一把抱住男人的腰,用力往旁边一甩,男人顺着巨大的力道朝着旁边扑倒过去,撞上了一排琴架,把上面悬挂着的一把电吉他撞到了地上。男人疼得龇牙咧嘴,恼怒中随手抄起那把电吉他二话不说就朝着李昕熠的脑袋砸了过去。
李昕熠本能地抬手格挡,坚硬的电吉他狠狠砸在了他的胳膊上,锋利的金属豁开的皮肉,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滴滴答答掉落在地板上。
男人看到对方见了红,本能地愣了下,担心事态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只这晃神的一秒钟,纪宁屿突然如猎豹般从李昕熠身后扑了过来,随着咚的一声闷响把男人扑倒在地。纪宁屿不带片刻迟疑,对准男人的面门就是一顿连续挥拳,连给对方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留。
“妈的!敢动老子的人!你他妈找死!”纪宁屿眼眶猩红,拳拳到肉,招招不留后手,疯了一样地对着男人一顿暴揍。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直接给打懵了,只能一边哀嚎一边胡乱抵挡着雨点般落下的拳头。
赵航和李昕熠直接看傻了眼,今天的纪宁屿一直在不断地刷新他们的认知,这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宁屿哥吗?
李昕熠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忙冲上去从背后抱住纪宁屿。“哥!哥!不能再打了!再打真的要出人命了!”
纪宁屿根本听不见李昕熠在说什么,他已经完全进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一边疯狂挣脱着李昕熠的束缚,一边继续朝男人招呼着拳脚。
赵航见形势不妙,也赶忙上前帮着李昕熠一起拉开纪宁屿。纪宁屿被从男人身上拉起来的时候,男人趁机照着他的小腿狠狠踢了一脚。这下又惹怒了李昕熠,李昕熠扑上去又要揍男人。赵航赶忙放开纪宁屿去拦李昕熠,那头纪宁屿马上又加入了战局,李昕熠只能又和赵航一起去拉纪宁屿。与此同时,男孩的母亲又冲过去搅局,一口咬在了赵航的手臂上,在赵航的哀嚎声中,被惹急了的安桉扑过去揪住了女人的头发。安桉和女人打成一团,赵航在中间护着安桉。疯了的纪宁屿始终如一地对准男人发动攻击,李昕熠又要拉住他又要保护他不被男人反击,苦不堪言。
在这一片胳膊腿儿乱飞的敌我混战当中,始终站在门边的男孩战战兢兢地掏出手机报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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