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电话杨锦年已经猜出电话那端的人了，大半夜的除了家长找女儿，还能有谁会这么着急。
杨斌正穿外套，看到杨锦年从卧室里出来，随口嘱咐了一句早点睡觉的话，便急匆匆的想要出去。
“爸。”杨锦年叫住他，“晚上我和同学一起吃饭时看到了薛莹莹。”
杨斌身体一顿，停下手中的动作，朝杨锦年靠近几步，迫切道：“她在哪里？什么时候看见的？”
“在辣妹子火锅店，老店那里，大概近九点的时候，她和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在屋檐下避雨。”
“黄毛？”杨斌过了一遍脑子，在他眼里黄毛小子是坏小孩的标志，何况大半夜的雨天，一个未成年女孩跟着一个男生，怎么想都不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算起来，这事和杨锦年半毛钱的关系都排不上，他能主动告知线索，已经是他人美心善。
结果迎来了父亲的一顿训斥。
“你看到他和黄毛小子在一起，还不让她回家，给我打个电话，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跟黄毛走了？你太可以了，要是莹莹有什么三长两短，看你怎么给她妈交代。”
杨锦年诧异，眼睛里充满震惊与讥讽，好像在问杨斌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薛莹莹是未成年，他也是未成年，监护权都在家长那里，他何德何能才配背得起“交代”这口大锅。
而且薛莹莹与他非亲非故，今天不过才第一次见面，顶多是眼熟的陌生人，他凭什么去管别人的交友权利。
再者这个年纪染黄毛不一定就是坏人，也有可能是叛逆，就跟薛莹莹一样。
杨锦年冷笑，靠在墙上上，双腿交叉站立，眼里的讽刺愈发明显。“我为什么要交代？腿在她自己身上长着，她想去哪就去哪，我是她爹还是她娘啊，有什么资格管她，看她那副样子是我能管的了的吗？我离开后，她可是和你们在一起，从你们手上不见的，这责任论起来还是她妈的责任，你激动个什么劲儿，要是那薛莹莹真找不到了，看你这架势是想把我活剥了，还是想把我五花大绑送到她妈的手上解气啊？”
这些话过于冲，过于重，但都是杨斌先起头的，杨锦年说起来也没太多负罪感，就觉心中快意无限。
“你……真是我的好大儿，说一句顶十句，也不看看这些年谁供你吃谁供你喝，现在翅膀硬了，反倒头来儿子教训起老子起来，跟你妈越来越像。”杨斌就差指着鼻子骂。
杨锦瞳孔骤然紧缩，握紧的拳头只一秒放松，冰冷的语气像是从冰窖里刚取出的冰块。“第一，赡养子女本就是父母的义务，只生不养那是人渣。第二，你应该庆幸我随我妈，不然你哪来的谈资像外炫耀你生了个如此优秀的好儿子。”
杨斌气急败坏，偏偏又反驳不了，面红耳赤，打又打不得，老太太喜欢这个孙子喜欢的不得了，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总说祖坟冒青烟，才会得了这么聪明的好乖孙。
之前和杨锦年的母亲闹离婚那阵，已经把老太来气病过一阵，现在他不敢再把老太太来气病第二回。
情急下从兜里随便掏出东西，管它是不是手机就往杨锦年那边砸去。
杨锦年两手一抓，精准接到手机，恰时手机响了起来，杨锦年瞄了眼备注——吴晓，把手机放在地上，用力往前一推，手机滑行到杨斌的脚边。
“与其在这给我争论，不如尽早陪人家娘去找人家的孩儿。”
大门“碰”的一声，被人很用力的从外面关上，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杨锦年想着杨斌着急忙慌的样子十分滑稽，倒像是他丢了亲生女儿似的，一阵好笑。
回到卧室，杨锦年的微信里有条来自母亲的未读信息。
妈妈：【天下第一好的儿子，妈妈平安落地啦，现在去酒店的路上，晚安。】
杨锦年的母亲田芸是民航的一名女机长，精通三国语言。母子俩有个心照不宣的规定。
每次田芸在起飞前都会给杨锦年发信息告诉自己的航班信息，外加一条用语音发送的妈妈爱你。
虽然田芸从未解释过非要用语音发送“妈妈爱你”这句话，可杨锦年心里明镜，飞机一般不出事，但凡出了事那就是大事，田芸也是以防万一，如果出现了意外，她希望在生命的最后还能亲口告诉儿子，自己是爱他的。
杨锦年也都会回上一句：一定要平安落地，等你。
那羞于说出口的爱，变成了一个“等”字。“等”就成了母子俩的承诺，她要平安归来，家里还有个好大儿等着她。
杨锦年犹豫着，还是把视频通话请求发了过去。
没几下田芸接起，看视频背景她在去酒店的大巴车上，戴着蓝牙耳机。
田芸的笑很明媚，眉骨间是女人少有的英气，在见到儿子又化作一汪碧波。“我想着你该睡觉了，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睡不着觉了吗？”
杨锦年点点头，“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饭，回来得晚，写了张试卷，又背了单词。妈，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决定参加朗诵比赛了。”
田芸有些意外，沉默了几秒，小心问道：“是……自愿的吗？”
“当然。”
杨锦年的肯定让田芸没了顾虑，开怀大笑，“这就对了，我儿子的普通话和台风明明那么好，不参加这种比赛简直是浪费，趁着还是学生时代多参加点，至以后大学毕业了，想参加都不知道去哪找，只要你想，妈都支持你。”
收到母亲的鼓励，杨锦年那颗埋没许久的心蠢蠢欲动，结束通话后，想当甩手掌柜的他竟主动上网寻找符合主题诗歌，时隔三年，那种将要参加诗朗诵比赛的热血沸腾再次回归。
很快，他选了两首诗歌——《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祖国啊，我为你自豪》
第二天一大早，杨锦年睡醒，摸索到床头柜的手机，打算把这两首诗歌发给程奕，当做备用选项，却看到池慕先她一步发来的信息，是个诗歌的链接，诗歌名字是《祖国啊，我为你自豪》。
池慕：【你看看这首怎么样，如果没有意见，我俩今天把它背熟，明天碰个面排练一下。】
他可太没意见了，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词：心有灵犀。
他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不愧是小学时，当了四年的对手。
知彼知己，现在他们又成了一起战斗的队友。杨锦年从来不屑于的“缘分”，在此刻成了命运安排的最好解释。
杨锦年：【没问题，我正要给你发的也是这篇诗歌。】
池慕：【[棒棒哒]】
池慕：【我刚醒，还没起床。】
杨锦年：【我也是，可能比你晚醒了几十分钟。昨天淋了那么的雨，没感冒吧？】
池慕：【没有，你呢？】
杨锦年：【我也没有。】
聊天戛然而止，池慕跑去干饭群里说话，昨天洗完澡太困，直接睡了，问谁还拍照片了，发到群里，她一块p图发朋友圈。
杨锦年找到手机相册，他昨天拍了十几张图，只有两张是属于火锅店里聚餐的图片，剩下的全淋雨回家，他抓拍池慕的照片。
思考再三，只交出了聚餐照片。其余的他偷偷留存下来。
杨锦年从房间出来，父亲已经去上班了，偌大的房子空无一人，他已经习惯这种冷清，走进厨房给自己煎了个鸡蛋，几片菜叶，烤了两片吐司，又冲一杯加奶的咖啡。
独自坐在餐桌前吃饭，他吃饭很有规矩，不会发出声响，闭着嘴，一下又一下的咀嚼着，安静到只能听见墙上钟表秒针昼夜不息的声音，和现在的“牛马”十分相像，活儿干的最多，收获却很小，走完一圈才过去了60秒。
下完一场雨，放晴的天空碧空如洗，以前总瞧着着灰蒙蒙的云朵经过昨夜的洗礼，就像是被打上泡沫放在洗衣机里转圈，被捞上来晒干以后，变得又膨又新。
风吹着树叶摇曳，给人以降温的视觉。实际上一场秋雨一场凉，天气预报显示确实比昨天要低了几度。
杨锦年放下手中的自制的汉堡包，突然就来了分享欲，把这顿早饭拍了照片，点击发送给池慕。
恰好池慕也在吃早餐，礼尚往来，拍了自己的早餐发送过去。
池慕的早餐很简单，拍的照片也比较粗糙，乍看上去就是随手一拍而已。
一碗快喝见底的豆浆，一小碟咸菜，一个咬了一半的肉包子，放大看，包子上还有牙印。
杨锦年：【买的早餐？】
池慕：【不是，我妈做的。豆浆是早上现煮的，包子是一个星期前就包好放冰箱里冻着的，咸菜也是我妈之前腌的。】
看似事无巨细的汇报早餐，在杨锦年看来着是**裸的炫耀。
杨锦年：【真好，我都好久没吃过我妈做的饭了，我爸不会做，我想吃还要自己动手。】
池慕：【挺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池慕：【那你妈妈呢？】
杨锦年：【我妈在外地上班，聚少离多。平时就随便吃点，很少可以吃到这么丰盛的早餐。】
池慕有个心软的毛病，尤其见不得这种和家长两地分居的孩子，她觉得那样太孤独了。她天天吃腻了的东西，在别人那里倒成了难得一求的香饽饽。
于是头脑一热，冲动地邀他到家吃早餐。
池慕：【不如你明天来我家，我家有个露台超级大，可以一起在上面排练，你来早点，我给你留早餐。】
发送出去，池慕就有些后悔了，点了撤回。
怎料杨锦年是个没眼力见儿的，执意要来。
杨锦年：【我看见了，就这么说定了，放心，我吃不垮你，你让我吃多少就吃多少。】
这……
什么叫让他多少就吃多少？
好像受委屈小媳妇儿似的。
池慕汗颜，再三重申她不是小气的人。
池慕：【太小看我了，几口饭而已，别搞得跟我舍不得一样。但是我好久没吃热干面了，你明天来我家时能不能给我带一碗？[期待]】
杨锦年：【[握手]成交。】
其实我们的杨锦年不傻，情商和智商双高，情商的体现完全因人而异，要不怎么会装可怜，成功到池慕家里蹭吃喝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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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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