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忻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他抬手遮了遮眼皮,想要努力适应强烈的光线,身体一动牵扯到腰身,酸软的感觉立即袭来,好似昨日被人当成沙袋吊在树上打了一夜。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换成了平躺,眼珠转了转,映入眼帘的是不太熟悉的床顶,他现在睡在师兄杜仲的床上,脑子里想的是昨夜发生的事。
……
被廉忻猝不及防的抱着亲吻,这个事情完全出乎杜仲的意料,他瞳孔骤然缩小了,一瞬间有些愣神,随即他便意识到了眼下是什么状况,一只手扣上廉忻的肩膀,一条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腰,似乎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亦是用力回应着廉忻的吻。
两人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只是用力在对方的唇上舔吻着,啃咬着,不一会儿,两人的口中就尝到了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重,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中,感受着对方喷涌而出的情YU和胸口如擂鼓般的心跳。
就在杜仲沉迷在这甜蜜的亲吻时,廉忻稍稍偏了一下脑袋,结束了这个吻,但是他的手依然在杜仲的颈脖间摩挲着。
杜仲仍是紧紧抱着他,然后从廉忻的脸颊亲到了鬓角。
廉忻扭着身子蹭了蹭大腿内侧,一只手往他的腰部滑下去,一只手插进他的发根,嘴唇贴着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到床上去。”
杜仲直接将廉忻打横抱起,走到床前,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后,两人又胡乱吻作一团。
升高的体温仿佛要灼伤彼此,让血液沸腾起来。
廉忻手指在杜仲身体上滑动游走着。
杜仲体内的气血全都乱了分寸,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蹿,似乎想要寻找一个突破口喷涌而出。
……
之后的事情便如干草遇上火星,在短时间内便爆燃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廉忻摸摸了嘴唇,觉得口干舌燥,便打算起身下床去给自己倒杯水。
他勉强撑起自己快要散架的身子,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耳朵也顿时一阵嗡鸣,他稳了稳身子,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待耳中的嗡鸣已经褪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裤,床尾还整齐地叠放着昨夜散落一地的衣物。
虽然窗外暖阳当头,但秋风透过窗格吹到屋里,寒凉感顿时让廉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拿起杜仲留在枕边外套披上,脚刚套进鞋里正要站起来,就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你怎么起来了?”
杜仲推门进来,见到廉忻下床,便快速走到他身旁。
见到杜仲,廉忻又回想起昨夜的事情,气血上涌,让他臊得面红耳赤。
他结巴道:“我……我起来喝点热水。”
杜仲见廉忻这般模样,连忙将人推回床上,拉过被子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廉忻,你先休息,别走动了,小心吹了风受了寒。你要喝水我这就去倒给你。”
杜仲倒了杯热水,过来将廉忻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廉忻扶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热水,他感觉一股暖流顺着肠胃蔓延至四肢百骸。
杜仲放下茶杯后,抬起手来探了探廉忻的额头,担心的问道:“你的脸怎么这样红,嗯……?好像确是有些发烧了,你先别下床,我这就去医馆请大夫来瞧瞧。”
思及昨日的孟浪,杜仲有些后悔了。自己未经人事,昨夜竟是有些失了分寸,从前就听说男子之间,需要倍加注意小心,否则极其容易伤了对方。瞧见廉忻有些发烧,此事因自己而起,他又心疼又自责。
见杜仲紧张的样子,廉忻亦是有些好笑,对他道:“我没事,只是腰有些酸楚的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师兄,你别紧张。”
廉忻一只手覆上杜仲揽在他腰间的手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与他的手紧紧相扣,微微侧过头,将脑袋枕在杜仲的肩上。
他们二人在孩童时期便已是亲密无间的师兄弟关系,而昨夜确定了彼此的感情后,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爱意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多了一层其它的意味。
杜仲似乎还有些不太习惯,起初总担心这样的姿势让对方不舒服,身子僵着不敢乱动,后来瞧见廉忻确实没有什么不适的模样,才逐渐放松下来。
他有些羞赧道:“你我已有……夫,夫妻之实了……你的身体不适,多半是因我而起,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顾你的。”
“哦,我确实有些不舒服。我觉得有些冷,师兄……你再抱紧些,你身上暖,抱着我,我便不冷了。”廉忻轻声说道。
杜仲立马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廉忻轻笑一声,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侧脸,对他说道:“师兄……你待我真好,我心悦你。”
杜仲在他的侧脸落下几个吻,在廉忻的耳边对他说道:“我也是,廉忻,我亦是……喜欢你的。待你身体好些,我们便去同父亲和大夫人将这事说开了吧。我想光明正大将和你做一对名正言顺的道侣。”
廉忻抬头看着他,脸上绽出一个得偿所愿的笑容对他道:“嗯,就听你的,如此甚好。”
杜仲拿出一枚金铃铛吊坠:“这枚铃铛是我出生满月的时候父亲给的,大哥和二哥也都各有一只,我从小就一直戴在身上。大夫人对我们兄弟三人说过,如果遇到了心上人,就把这个铃铛送给对方,现在我把它给你。”
杜仲说完便把铃铛系挂于廉忻颈上。
廉忻手捧着精致的小金铃铛好半天没说一句话。
他呆愣片刻,才结巴道:“这铃铛……”
杜仲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没事……”
廉忻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他沉浸在美梦过久,早已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廉忻想到自己本来要送给杜仲当生辰礼的玉佩还在衣袋里,莞尔一笑,对杜仲说道:“师兄,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就在他正打算去拿放在床尾的衣服时,瞥见一个木工箱子放在地上,于是侧过头问杜仲:“师兄,这些工具是要做什么?”
随后他瞧见杜仲脸上突然有些不自在,目光闪躲的答道:“昨夜……总觉得床腿不太稳,今天打算加固一下。”
听闻,廉忻忍不住嗤笑一声,杜仲便是立刻生硬转移了话题:“你先躺一会儿,我已经吩咐厨房给你温了一碗肉粥送来,稍后我去医馆请大夫来给你把把脉。”
廉忻凑近杜仲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柔声细语应道:“好。”
两人又耳鬓厮磨好一阵,廉忻才依依不舍的躺回床上。眼睛闭上之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廉忻一下子瞧见自己与杜仲喜结连理,对坐红帐之中,交杯对饮。
一下子又见到穆绵夫人抱着一个奶娃娃,对他说道:“你和杜仲赶紧生个大胖小子吧!”
廉忻听见自己嗤笑回答:“我身为男子,如何能生?”
然而穆绵夫人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的肚子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场景变成了狂风暴雨的海上,廉忻看到幼小的自己,孤独又无助地在暴风雨中的船甲板上游走。狂风将冰冷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将他浇了个通透淋漓。
廉忻的记忆中并未搜寻到关于这个场景的清晰画面,只是身体已经发出本能的抗拒,他全身都在颤抖,仿佛有什么原始的恐惧开始从身体里面蔓延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黑影如果闪电一般从天而降,划破了乌云密布的天空,直直朝船体劈来!
一声巨响过后,木质的船体顿时炸得四分五裂,主体在海面上熊熊燃烧。船上的人如蝼蚁般落入狂浪不止的海中,碎片飘满了附近的水面。
哭喊声,爆炸声,燃烧不止的火光,冰冷刺骨的海水,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这些东西成了廉忻回忆中最后的画面。
…………
一阵肢体抽搐过后,廉忻感到心脏狂跳不止,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河岸的地上,目之所及已不是方才躲雨的树林。
四周依旧是雾蒙蒙的,看不清三丈之外的景色,但现在确实已经是白天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昏睡了一晚。
廉忻看到身上盖着的是杜仲留给他的那件黑色的旧外套。他活动了一下沉重的四肢,感觉全身像被碾压过一般疼痛,太阳穴还一阵一阵地抽痛,头胀痛得很,他深呼吸几口,闭了闭眼,企图通过调整体内气息赶走身体的那些不适感。
就在这时,廉忻耳边听到有人踩着河岸边的碎石朝快步走来的声音。
“你醒了?”沈君谦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嗯……沈大哥……”廉忻哑声应道。
“能起来吗?吃点东西吧。”他走过去,扶起廉忻。
廉忻道有些堪堪避过,回道:“没事,我自己能起来。”
沈君谦转身端来一个小木碗,对他道:“荒郊野岭,将就着吃吧。”
廉忻接过木碗,看了看里面用干粮和鱼肉做的汤羹,面对这样四溢飘香的早膳,他却因身体不适没啥胃口。
又是沈君谦救了他。
他垂下眸子,沉默不语。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他抬头看了看沈君谦,发现对方也有些狼狈,头发凌乱,裤子上满是污泥,眼底还有些许乌青,神态中也显露出少许疲惫。
“沈大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廉忻哑声道。
沈君谦却安慰他:“这不怪你,那山林中的迷雾有毒,我们两个在不知不觉中,都着了道。”
廉忻低头看看自己,他的衣服没有被更换,脏污不堪,却已经是干的了。
廉忻忙把手上的粥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温度刚好。
他垂眸不敢去看对方,讷讷开口对沈君谦说道:“谢谢你,粥很好吃。”
沈君谦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对他道:“没胃口的话,吃一点就好了。等会把衣服换下吧。”
然后便转身离去。
廉忻看见他去河边换了下了自己的脏衣服。
他默默吃完了手中的那碗粥。
若是在平时,在野外能吃到这样亲手制作的食物,他一定觉得非常开心,可今日身体的不适,外加复杂的心情堆叠起来,导致一顿早膳下来他都食不知味。
他不知道昨日沈君谦发现自己不见时,是怎样的心情。
他后来又在雨中找了自己多久?然后又是怎样将自己带到这片河滩上的?
昨夜的一切,他都毫无记忆,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
那段经历,既不像回忆,也不像一个完全陌生的梦。
梦里的经历混乱又荒诞,虚虚实实,难辨真假。
廉忻突然有些庆幸那日在农家小院,沈君谦没有答应跟自己在一起。
若那梦中的经历属实,那现在的他要怎么去面对这份感情呢?
廉忻咽下最后一口鱼羹后,感觉恢复少许精神,便也打算在河边洗漱一番。
他看到沈君谦坐在火堆旁边整顿那些行李装备,只挑出几样,剩下的东西都随手扔在了一旁。
廉忻不解,起身走过去问他道:“沈大哥,你在做什么?”
沈君谦头也不抬说道:“在整理东西。”
廉忻蹲在那堆东西旁问道:“那这些为什么要放在这边?”
沈君谦答道:“因为那些不要了。”
“不要了?”
廉忻不解。
只见沈君谦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将他拉到一旁,对他说道:“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还未等廉忻站定,他就看见沈君谦催动内功,一把火将那些东西烧成了灰烬。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地上的灰烬被山风吹起,沈君谦才开口说道:“等到了天容镇缺什么再添置吧。我们今日必须加紧赶路,天黑前应该可以到达。”
廉忻心下愧疚,一时无言,只对他道:“昨日的事,是我一时大意了……”
沈君谦走近他,语气中有些担忧,问道:“你现在身体如何?还能走路吗?现在情况有些不妙,能走的话,我们就要马上动身了。”
听见他言语中的关切,廉忻心底多少有些欣喜,却也不理解他口中的“情况不妙”是什么意思。
他忙强打精神点头道:“可以的,我可以自己走。”
若是在这天气恶劣的荒山野岭中,以这样的病弱之躯再呆上几日,十有**他是没办法活着走到天容镇了。
廉忻看见对方为他担忧的模样,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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