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这两天闹成了一锅粥,钱爱芝想要江骏向他服软,承认一句他是被人骗进游戏厅的,换做往常江骏早就顺坡下驴地承认了,还会给自己找上无数理由借口,证明自己是江家的好儿子。
但江骏被钱爱芝从游戏厅抓回来之后就像是中了邪,非但不服软,还处处和钱爱芝对着干。
“反正你们有江沅这一个好儿子就够了!有他当江家的排面,处处都比我好一头,还能卖个好价钱!”
江骏朝钱爱芝大喊:“就因为他是omega,就能去豪宅,过有钱日子,不公平!你看看我呢!凭什么我不出生在omega肚子里,凭什么我就是个屁用没有的beta!他没爹没娘都能过好日子,我呢!”
江骏瞪着钱爱芝高声质问:“你不是说我比他强,比他像个人样,比他有出息吗!”
江沅就站在他们旁边,可钱爱芝被江骏逼得实在无法,尖声说了实话:“他又不是嫁人,那是给人当情夫,要钱不要脸!”
江骏竟然还笑了,一字一顿地说:“有钱拿我也不要脸。”
钱爱芝火上心头给了他一巴掌,江骏顺着她的巴掌出走家门,又是三天不回。
钱爱芝找章夔印证江骏这几天都在游戏厅,还和那几个男男女女厮混在一块儿,并且再次沉迷赌博。钱爱芝冲进游戏厅好几次都被人赶了出来,回家把能摔的都摔了个遍,瞪着江沅像能把他吃了——直到此刻她还死不悔改,认为江沅是把她宝贝儿子带坏的罪魁祸首。
江沅只是冷眼旁观,心里思忖着好戏还在后面。
闹够了三五天,钱爱芝终于闹不动了,心病往下一压,加上换季气候不定,病倒了。
徐啸行还没销假,微信上的联络单纯又美好,江沅在放学路上看见倚在路灯下抽烟的章夔,神色淡淡地一瞥,随即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章夔扔了烟蒂,鞋底碾了两脚,跟上江沅的步伐。
“指数下降了?”卫蕤大感意外。
“对,徐啸行这次易感期的各项指标都比之前要低,其他数值还好,向下浮动得很轻微,但在A值这栏有明显体现。徐啸行自从二次分化后A值一直在不断提升,这是第一次数值回落。”
卫蕤顺着对方的笔尖看向化验单。
“您也知道,徐啸行的这种情况和正常alpha不同,对于其他alpha而言易感期A值下降并非好事,但徐啸行体内有两种alpha信息素,它们互相倾轧斗争,导致他的A值异于常人,过高的A值水平会不断刺激神经系统,导致头痛、发热、情绪失控甚至产生幻觉。”
陈懈穿着白大褂,说到这里微微皱眉,委婉提醒:“师兄,之前徐总问我是否匹配度越高的omega对缓解徐啸行易感期障碍越有用。”
卫蕤掐了掐眉心:“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比起当医生,我先是一个研究人员,”他说,“我回答——是的。”
卫蕤哂笑:“比起研究人员,得先当个人才行。”
“我只做到我应做的告知义务,至于徐总怎么做,是否要越雷池,是徐总的选择。”陈懈的表情十分淡漠。
卫蕤冷淡一笑,他知道这位师弟是徐蔷专门为徐啸行组建的医疗人员之一,自己劝不动,索性不和他再说,将化验表单递还给他,进了病房。
徐啸行在打吊针,抑制药剂一滴一滴顺着皮管打进他手背青筋里。
右手的束带被解开了,他单手拿着一本书在读,眸色深沉,神态比平时沉郁,浑身上下透着叫人无法忽视的攻击性,这也是他双腿和左手被绑缚在床沿的原因。
“陈懈怎么说?我什么时候能走?”
卫蕤神情复杂:“你近期接触过omega?”
徐啸行的视线从书页上抬起来,和卫蕤直视,警惕道:“怎么了?”
卫蕤闷声说:“我记得你离开徐蔷就是因为她给你安排omega纾解易感期障碍。”
“对,”徐啸行将书放在腿上,脊骨懒懒地靠在枕上,“怎么了?”
“爸爸只是想提醒你……”
徐啸行嗤一声笑了:“就因为你现在家庭美满幸福,所以有资格告诫我了?”
卫蕤沉声:“阿行。”
“你以为我像我妈一样给自己找了个omega当解药,解决该死的易感期障碍?”徐啸行情绪波动,“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卫蕤变了脸色:“那你……”
他忽然想到什么。
徐啸行笑得桀骜又轻松:“难怪这次易感期没上次难熬……您放心,我不至于和您一样找个alpha谈恋爱,我可不想搞出个会二次分化的小孩。”
卫蕤语塞,但显然徐啸行不止想这样,他问:“办婚礼怎么不请我?”
“……你阿姨说一切从简。”
“简到奶奶也不请,真是够简的。”
卫蕤终于有了怒意:“徐啸行!”
徐啸行呼吸比往常沉重,他知道自己情绪不好,说话很冲,但他控制不住。
看着他越来越紧的眉头,卫蕤深呼吸:“我不在你易感期和你说这个,等你情绪平复下来我们再说。”
徐啸行冷笑:“是因为她怀了你的小孩,婚纱穿不下了吧!”
卫蕤掉头就走。
父子二人不欢而散。
走廊上卫蕤甚至没心情和陈懈打招呼,陈懈推开病房门表情无奈:“又和师兄吵架了。”
徐啸行问:“你知道他现在的夫人是谁?”
陈懈翻看化验单随手一推镜框:“研究院的师妹。”
徐啸行哼一声问他:“喜糖好吃吗?”
原来是他办公桌上那盒喜糖惹出来的祸,陈懈抬起头来:“你谈恋爱了?”
“嗯。你要告诉徐总吗?”徐啸行斜他一眼,“不要告诉她。”
陈懈知道这家人情况复杂:“我的工资是徐总发的。”
“哦,我离家出走了,”徐啸行回答得十分淡定,“你的工资下个月就没有了。”
陈懈:“……”
陈懈:“就算我不说,你也瞒不了多久。”
“随便。”
徐啸行扯掉手上的束带:“明天我能回去了吧?”
陈懈算是徐啸行的私人医生,看着徐啸行从小长大的,和他关系不错,闻言道:“不和徐总说也可以。你标记了对方吗?”
前后两句跳跃有点大,徐啸行愣了一下,不快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研究,”陈懈扬了下手里的背板,“提供参考数据,我就暂时不和徐总说。”
“你要挟我?”徐啸行瞪大了眼睛。
“比起当医生,我先是一个研究员……”
“成交。没有标记。”
陈懈皱紧眉头,再度翻看了一下徐啸行这周的数据。
“有什么问题吗,研究员?”
陈懈没理会他口吻里的讽刺:“你带他做过匹配度测试吗?”
“没有,”徐啸行意识到什么,忽然一嗤,“我也不会带他去做这东西。”
“我需要参考你们的匹配度测试结果。”
“我喜欢的是他的人,不是喜欢匹配度测试结果。算了,”徐啸行说,“你单身,你不懂。”
次日下午徐啸行坐上回南城的大巴,狭窄拥挤的巴车上充斥着灰尘和汗渍的味道,徐啸行靠在椅背看向窗外,他应该去考个驾照,然后把那些多余的鞋子卖了,把卡里的钱归整归整去买辆车。
“你就回南城了?!”商少英在电话里喊道,“我以为你还在研究所,还想明天去看你呢!你怎么就回去了?”
“可能是江沅对我太有用了,这次没受那么多罪。”徐啸行还在易感期的余韵里,说出来的都不像人话。
“不是,你俩发展到‘那种’程度了?”
“我是你那么不要脸的人吗,这才在一起多久。”
商少英明显地松了口气,徐啸行听得好笑,解释说:“江沅和你的朋友们不一样,我没法和他着急,他太单纯了。”
商少英酸得牙倒。
徐啸行说:“真的,和临海市那群人比起来江沅就像张白纸,我舍不得。”
走进无人的巷口,江沅停住脚步,章夔跟进来在他身后吊儿郎当地揣着兜。
“他们的钱花完了?”
“花完了,”章夔说,“不过现在有你弟给他们补上了。”
他看着江沅冷淡的面庞,似想从江沅脸上看出更多,想看出江沅到底在想什么。
江沅嘴角轻轻向下一撇,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章夔说:“你放心,他们挖不到你这里,这些手段我还是有的。”
江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不觉得章夔功劳有多大:“和江骏玩在一起的那几个人从前就在肖爷手底下当过托,专门拉犹豫不决的人入场,钱有你们付。”
章夔抽着烟,眼睛微眯:“这事你都知道了。”
江沅说:“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知道,不会给你留下马脚。你把他们打听得那么清楚,没人会知道他们是你请去勾江骏入场的,只会把这笔账算在场子里,要怪只能怪江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江沅镇定自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眼睛清澈空茫,泉水上漫着深浓的雾,缭绕得让人捉摸不透。
章夔忍不住问:“你之后什么打算。报复过江骏这次,他又开始赌博了,输的钱怎么办。”
江沅没有说话。
章夔提醒他:“江骏和他妈撕破了脸,报复式参赌,这次要欠下的恐怕不止三万。你别忘了你们都姓江,你还是个omega……江骏一早把你性别分化报到肖爷那边,就是做了拉你入浑水的算盘。”
江沅说:“不用你管。”
“……”
“在你心里江沅就是个月亮,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是天上的月亮,不是映在水里的?”商少英说,“你现在看他怎么怎么样都好,以后就不定了。我还是劝你别那么上心,上心了就要伤心呀徐啸行,别到时候来哭。”
“那要怎么样,什么都不上心就好了吗?”徐啸行嗤一声,傲慢说,“你知道卫蕤怎么想的?他以为我和徐蔷一样,给自己找了颗‘药’,说不定还想我比徐蔷更卑鄙,徐蔷至少找了个门当户对心甘情愿,我呢,跑到小地方骗了个无知少年,比徐蔷还恶劣。”
“说实话一开始我也这么想过,”商少英笑嘻嘻道,“转头一想徐大少爷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现在我更能确定了,你就是个恋爱脑。”
“滚,”徐啸行死不承认,“那是你不知道江沅的好,他看着冷,但心是善的,而且特别喜欢我。”
说到最后徐啸行微微一红脸。
商少英大声呵斥,受不了挂断了电话。
徐啸行又给卫奶奶打电话说了声他在路上快到店里了。
卫奶奶十分高兴,并且神秘兮兮地告诉徐啸行:“那好啊,正好小沅要放学了,这几天他放学之后都会来店里帮忙。我正好得闲,回家绣扇子去。”
徐啸行没忍住笑,老太太跟个月老似的,一点不介意他们早恋。
算了,老太太连卫蕤都不介意,从来不多管他的事,在家常常把“有人陪着我就不错”挂在嘴边,大概是孤单得才成这副模样。
从巴车上下来徐啸行浑身都是汗和各色糟污味道,大少爷哪受得了这个,不过一切的不顺意都在看到便利店里的人影后冰雪消融了。
踏进门“啧”一声咂起江沅的注意,徐啸行拖着个小行李箱朝江沅笑得意气风发:“我回来了。”
江沅空茫的眼睛里像是忽然注入了阳光,朝露日晞,驱散了阴霾,一点点变得鲜亮起来。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在徐啸行面前他才有少年人的天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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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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