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啸行被他骤然点亮的眼神烫到,十分得意地上前:“想我没有?”
江沅收回视线强作平淡:“想你干什么。”
徐啸行闷头笑了两声,紧紧看着江沅,那种目光快把江沅点燃了,脖颈上沁出细密的汗。
徐啸行察觉到江沅的紧张,无声无色的火苗燃烧在半空,呼吸都急促起来,徐啸行深吸一口气:“我坐大巴回来的,身上全是汗,等我洗个澡……”
话没说完,徐啸行提起行李箱三两步跨上二楼去。
江沅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紧紧抿着嘴唇,想了又想,起身踌躇了好一会儿,做了个不太理智的决定。
徐啸行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在二楼看见江沅十分意外:“怎么上来了?”
“我把店门关了。”
徐啸行一愣,擦头发的动作缓慢停止:“江沅?”
江沅紧闭的唇缝间流露出些许局促。
徐啸行忽然笑了,把毛巾随手扔在桌上,大喇喇坐进小沙发里朝他招手:“你过来。”
江沅依言走过去:“干什么?”
“干什么,你关店不就是上来陪我的吗,这么想我啊?”
他言语间十分得意,见江沅流露出的细小羞赧更是愈发忘形,蓦然探出手掌拽在江沅腕间把他一拉——江沅及时撑住沙发靠背,奈何房子太旧、沙发太轻,受不住他栽下来的惯性,这一撑直接把沙发推翻了,徐啸行惊讶间连忙把人接住,两个人双双往下一摔——
“咚”的一声快把地板砸破,一楼便利店的天花板上扑簌簌落下一层灰。
也是不巧,江沅和徐啸行反应都太快了:江沅在上,怕徐啸行摔到头,伸手护住了他后脑勺;徐啸行在下,怕两人受伤,胳膊肘往下一抵把上半身撑了起来。
于是骤然拉进的距离只好靠脸硬接,猝不及防的一撞之后两人反应都是五官扭曲地捂住伤处。
徐啸行的鼻子撞了江沅的额头,徐啸行匆忙一抹,抹出一手血,骤然升腾的alpha信息素径直往江沅面前冲,江沅起身的动作一软,撞在徐啸行胸口上,抬眼看见他半脸的血也是慌了。
“没事,”徐啸行瓮声瓮气,揽着江沅站起来,从茶几上抽了好几张纸往鼻子下一糊,擦拭的动作里有几分委屈和愤懑,“好痛!”
大少爷一边说没事一边说好痛,心里懊恼不已生气自己丢脸,本来想把人拽到腿上耍个酷的,结果丢人丢大发了,竟然毫无形象地在江沅面前流鼻血。
“这什么……什么破沙发!”
徐啸行踹一脚沙发泄愤,声音嗡嗡发闷,臭着少爷脾气的一张脸偏偏不敢看他。
又是血又是灰的,像只三花猫。江沅没忍住笑。
他声音低低的,徐啸行耳朵一麻朝他看过去,江沅竟然在笑!
“你、你笑什么?”徐啸行愣愣地没想明白。
江沅又飞快地抿住嘴唇,用那双清澈无波的眼睛看着他。
徐啸行心神一动,忽然朝他的嘴唇探过去,松木熏燥的气味里还有另一种信息素,江沅忪怔间猛地回神,撑住了徐啸行的肩,奇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徐啸行说话底气不足,差点就亲到了……
“我闻到两种信息素,”江沅察觉不对,“还有谁在这吗?”
徐啸行僵住,直起身来:“没有谁,两种信息素都是我的。”
难得江沅睁大眼睛,讶然地看着他。
徐啸行扶起沙发,挂着半脸血混不在意地往里一坐,江沅打湿了毛巾给他擦脸。
“我爸妈都是alpha,ABO是第二性征,女性和omega都有子宫,我妈是女的。”
江沅仍觉得不可相信:“可是alpha之间不是会互相排斥吗?”
“是,alpha信息素互斥,原本哪怕她是女性也没法生孩子,但她把腺体摘了,”徐啸行表情复杂地笑笑,“无法生成信息素,自然就不会互斥了。”
江沅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腺体是□□官,能做出这种选择无异于阉割。
“那你同时存在的两种信息素是怎么回事?”
徐啸行耸耸肩:“生物学奇迹吧,谁知道呢。医生说双A家庭大都不孕不育,哪怕有小孩也多半是发育不完全的弱质alpha。像我这种情况挺罕见的,我一出生就是alpha,先天分化就有信息素,A值还不低。原本大家都庆幸我是正常alpha,但没想到我十六岁的时候二次分化了,得到了第二种信息素。”
“啧,然后就绕回了那个问题——alpha信息素互斥。我两种信息素不一样,所以易感期很麻烦,”徐啸行仰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江沅给他擦脸的动作很轻,江沅冷淡的外表下有一颗柔软的心,徐啸行抓住他的手,“你看,你有问题,我也有问题,我们天生一对儿。”
“我们不一样。”江沅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按捺不住地高兴。
徐啸行拉了脸:“怎么不一样了。”
他抱住江沅耍赖:“就要一样,就要一样!”
好像一只埋头在他脖颈里打滚的大狗,江沅被他痒得笑出声,最后把人一推:“随便你!”
徐啸行也笑,笑得很傻:“我脸上还有鼻血吗?”
“你是不是蹭我身上了?”江沅连忙扯住肩上的衣服扭头去看。
“没有,我用脑袋蹭的又不是用鼻子。”
江沅没穿外套,里面就一件T恤,领口宽松,一扯就能看见他因用力而弯紧的锁骨,凹陷处能汪一捧水。
衣服上没有污迹,江沅原本想瞪徐啸行一眼,却突然两条鼻血又蔓下来把他吓一跳:“血怎么还没止住?”
徐啸行这回是真不好意思了,连忙别开眼睛臊得耳朵都红了,凶巴巴说:“天热!上火!”
还质问江沅:“你怎么不开空调。”
江沅何其无辜,没管他的少爷脾性,只开了吊顶风扇:“你刚从外面回来又洗了冷水澡,再吹个空调,就能去诊所报道。”
“我哪有那么弱……”
江沅接到钱爱芝打来抱怨江骏的电话,随意嗯嗯敷衍,徐啸行终于把他乱七八糟的脸整理好了,躺在沙发上捏江沅的手。
没聊一会儿通话结束,两人一时无话竟也不觉得沉闷,反而有种别样静谧的亲切和充实。
徐啸行没问他电话是谁打的,只突然说:“我在医院的时候特别想你。”
“是吗。”江沅淡淡回答,并没有特别感动的样子。
“啧,你不想我,”徐啸行又问,“刚刚和你闹的时候你有不舒服吗?”
江沅想了想:“有点痒。”
“哼哼,痒才对,说明你喜欢我碰你。”
“……是吗?”江沅不太确定。
“反正、商少英是这么说的,”徐啸行不好意思了,羞恼道,“管他呢,总之你喜欢。”
江沅脸热,什么也没敢说,被徐啸行牵进怀里抱着。
徐大少爷非常坏意地用手臂压住江沅的衣摆,导致他衣服绷紧,领口张开,他偷偷看了江沅的脖子和锁骨,心想江沅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皮包骨头的地方都漂亮。
他还有些心虚,没敢多看,怕自己再流鼻血,干脆把脑袋靠在江沅肩上,虚楞楞看着茶几。
“医生说我这次易感期的A值没有以往高,可能是和你谈恋爱的缘故。”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概意思是我和你匹配度很高,接触你可以安抚我互相争斗的信息素。”
“真的?”江沅不可置信,撑着徐啸行的肩让徐啸行看着他,“你说真的?”
“嗯,”徐啸行看向他的眼睛,非常明确自己的想法,“可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信息素也不是因为匹配度。”
一种从心口蔓出来的酥麻爬上江沅的脸,又顺着脊椎往下,一节节儿都酥了。
江沅原本庆幸着呢,他对徐啸行不是纯粹的喜欢,里面掺杂了利用,如果——如果徐啸行对他也不是纯粹的喜欢,如果他可以被徐啸行利用,成为解决他身体矛盾的工具——他心里的负罪感就不会那么重。
可是徐啸行就在他眼前,少年诚挚又热烈的眼神烧进他心里,单纯地、羞赧地抱着他说:“你不知道吧,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真的。”
江沅呆呆的,好半天摸了摸他的脸:“我配不上你。”
徐啸行腼腆地笑了:“怎么会。”
是真的。江沅在心里小声说,是真的,他配不上徐啸行的真心。
大概是他脸上的表情太冷太淡,让徐啸行察觉不对。
徐啸行捏住他下巴:“你怎么了?”
江沅摇摇头,以一种眷恋的姿势靠在徐啸行肩上。
徐啸行差点咬到舌头,江沅第一次对他撒娇!徐少爷心跳很快。
他强装镇定:“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家的事儿还没处理好,你在烦这个?”
“算是吧。”
“你弟弟还没回家吗?”
“回了,”江沅确实很烦他的那个家,语气也颓丧下去,不带任何感情,“他很烦,做错了很多事,但家里没人指责他,说教也不会听。”
“刚刚是你妈妈给你打电话吗?”
江沅看向他:“你听到了?”
“没注意,只听到是女声。”
“嗯……她希望我去管管江骏。”
“那你想管吗?”
江沅沉默了。
江沅坐直身体离他就远了,徐啸行不动声色地抱紧他:“不想管不就算了呗,他都不听你爸妈的,你爸妈怎么还期望他能听你的。他做错事了你爸妈不去教,明显是宠坏了,到时候他听你话变乖了,你爸妈夸的是他,他不听你的话还是没变好,你爸妈指责的是你。”
江沅不做声,徐啸行紧张道:“我话是不是有点多了?”
“没有,你说得很对。”江沅拉开徐啸行抱紧他的那只手。
徐啸行非常警惕:“干什么,不让抱啊?”
江沅摇摇头,手指顺着徐啸行的手指、掌心、腕骨滑过去,最后搭在他小臂上。
徐啸行只觉得半边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爽得不行,凑近江沅颌边小声问:“你在干嘛?”
“你这块手表很好看。”
徐啸行咽了咽口水:“是吗。”
江沅不想提江骏的事,这块手表是江骏想要的,可无论江骏怎么奢望他都不配得到。江沅很坏地想,这么好看的、昂贵的手表,戴在徐啸行手腕上才是正确的,他和江骏都不配。
江沅点了点头。
徐啸行一时鬼迷心窍:“那你亲我一下,我就把它送给你。”
“……”江沅仿佛没听见,过了两秒钟才倏然抬头对视徐啸行的眼睛。
徐啸行顿时虚了:“我逗你的。”
江沅眼睛清凌凌看着他,这下徐啸行连抱也不敢了,心虚alpha的劣性和不知好歹,连忙松开他拉着江沅打游戏,谁知江沅不领情,从墙角提起一个书包说:“你落下不少课,我帮你做好了笔记,讲给你听。”
徐啸行顿时头大,又不敢有怨言,含含糊糊答应了,听课时却只撑着脑袋往江沅脸上看。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都是浅显的**,徐啸行看着看着,却是看花陷进了雾里,望月落入了水中,江沅讲课的声音好像催眠曲,半困半醒间一个下午就倏忽过去了。
月上梢头,挂在梧桐树枝丫中间,习题册乱糟糟摊开,题目被乱糟糟写完,书本乱糟糟堆在脚边,徐啸行乱糟糟地一个盹儿摔在茶几上把自己磕醒了。
可是他们谁都不想开口说离开。
“不好意思啊,”徐啸行说,“今天下午坐车太累了,打瞌睡。”
“没事。”
视线轻轻一碰,好像夜里相触的烛火,呲出了星子。
“要不,再学一会儿?”徐啸行试探问。
江沅摇头:“都讲完了。”
“玩游戏?”
“你眼睛都是红的。”
“……”徐啸行觉得难受,“你要走了吗?”
江沅也不想回答。
“我饿了。”徐啸行突然说。
于是江沅给他做了个蛋炒饭。
徐啸行数着饭粒子吃完了,这下再也没有留人的借口。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江沅微微叹了口气:“我走了,明天见。”
徐啸行讨厌明天见,从前明明期待的,现在却半刻也不愿再等,距离不再有朦胧美感,少年的恋爱就想腻腻歪歪。
徐啸行把他送到了梧桐树下,夜风一吹,凉丝丝很有秋天的味道。
江沅突然抬头,突然牵住他的手:“徐啸行,你脸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徐啸行茫然地被他带下去,弯了腰。
脸上忽然有温软的触感,徐啸行愣住了,还很傻地问:“……什么东西?”
江沅的嘴唇没有那么快离开,他说:“不要你的手表。”
他飞快地甩开徐啸行,飞快地跑了。
徐啸行同手同脚回到便利店楼上,摸了摸脸,又不敢再摸脸。
怕把江沅的亲吻摸掉了。
江沅没管钱爱芝的啰嗦飞快回到房间,飞快地洗漱飞快地换了衣服,飞快地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手机的光亮映满被子里的小空间,江沅收到徐啸行发来的一条消息。
徐大少爷终于反应过来了,字词间非常得意——
[什么东西,]
[噢,原来是江沅落在我脸上的亲亲!]
江沅猛地扣下屏幕,躲在被子里想要飞快地入睡——可他做不到。
只好咬紧嘴唇,好自欺欺人地把那个吻,飞快地忘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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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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